“姜昀专横独断,一手遮天的,官员们会向着咱们?”孔太飞十分不信,心道,真要向着我们,早他娘的把这姜老狗宰了,哪会像现在,无一人敢言语?
“人性本善,人心本正。除却极少数极端追逐名利者,哪一个官员在为官前不想做一个造福一方的好官。况且,无论众官员是何态度,周帅所说的话也已是一方不亚于权相阁金信的免死金牌了。”
这下孔太飞就更加茫然了,却听卓幼安不自觉的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周帅真乃神人也!”
二人还要再说什么,已有数十人攀上楼顶,挺枪杀来,孔太飞只能将疑惑咽回肚子里,待此次不死再行发问。
背背相抵,卓幼安似是忽然有了力量,前冲三步,以剑连连招架敌军的攻袭,大力逼退敌人后,身上难免出现了道道血口。
二人同时发力冲杀一次便再次闪回,以背靠背,“二将军,幼安殿后!”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动,坚定的脚步刹那闪到孔太飞的身前,回手重重一推孔太飞,便绽出仅剩的内气,杀入敌军数十人中。
这傻小子是找死啊
孔太飞大张双目,怒吼一句,“老子他奶奶的用你给老子殿后?”
内气恍如倾盆大雨骤发,同样杀入阵中,将眼前的五名敌人斩落楼下。
回身就看到一道冷箭直射向卓幼安的背心。
内气刚发,一剑刚出,孔太飞收剑反震或是聚气相扛已然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不及深思,他身子电退,没有握剑的手就拦向了那只箭矢。
护体之气刹那被破,箭势未绝,孔太飞的身子抵到,箭矢穿透掌心直刺入胸膛,那箭矢是带着内气的,其力不弱,在护体内气的保护下竟生生插入肉内半寸之多。
孔太飞飞起一剑斩断箭矢,身侧空门大露,恶虎般扑上来的敌人连刺数枪,枪枪带血。
他惨呼一声,脚下一跺,整个小楼剧烈一颤,随即抬脚踢出,一杆原本躺倒在楼顶的镇天府兵配备的长枪就倏地飞了出去。
速度已极,不远处的另一座楼顶上,一名拉着大弓的甲士只觉全身都被那枪上的杀气所笼罩禁锢,躲无可躲,噗的一声,长枪穿喉,一命呜呼。
他本有临三重境的实力,在镇天府兵中也是出类拔萃之人,可在孔太飞震怒的一枪之下根本没有躲避的能力。
卓幼安听到孔太飞的声音,心下一紧,手上动作一慢,下一刻,就是十数个枪杆刺了过来。
尽管他见状急退,腰腹处还是中了三枪,井喷一般的血液溅了出来,他残呼一声,口中腥甜,踉跄倒地。
孔太飞虎扑过来,揽住卓幼安的身子就地一滚,避过来枪,正要发力应对,后方忽的传来滚滚气浪,剑吟嗡嗡,骇人的杀意透骨寒凉。
晴空霹雳般一声大喝,“躲开!”
孔太飞听出是周患,拉着卓幼安倾身跳下高楼,动作快若闪电,这完全是他出于对周患信任的下意识施为,不过也正是这下意识的动作,救了他们二人的性命。
周患的一记“卧疆场,凭栏望”的确是迎着姜颜舒斩来,却同时也是朝着孔卓二人的方向斩来!
也难怪姜颜舒胸中不忿,周患这是要用自己的剑,杀退姜颜舒,并为他们二人杀出一条血路!
第138章 遭擒【中】()
声动天阙,气贯全城。
野望城内,所有人都被这两股剑气所波及,无一幸免,离得近的十九名内家子被气浪冲击的倒飞数米才能遏制住后冲之势。
镇天王距离较远,所幸并未受到牵连,但也感脸颊被咫尺的剑意刺的生疼,方才那一瞬间出现的窒息感与压迫感,他这辈子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周患和姜颜舒这种层次的拼命之战,称之为崩山碎土也绝不为过。
地面仿佛被掀翻一般腾起一层厚厚的沙尘,谁也看不到场中究竟情况如何,孰胜孰负。
镇天王小腿微颤,握掌成拳,睁大双眼在缓缓消散的黄沙中寻觅熟悉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整座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无论是数以百计赴宴而来的昶州官员还是镇天王一方的内家子,府兵,无一不是静息以待,怔怔出神。
哪怕是一丝简单的眼神交流都没有过,所有人都在闪烁着目光寻找场中人,寻找那个胜利者。
正在气氛万分紧时,孔太飞“呸”的一口喷出满口的沙子,攥着剑,携着卓幼安站起身,四周的甲士见他二人显出影子,纷纷肃穆列阵,想要再靠过来。
就是这一动,镇天府兵的动作忽又停了下来,这群一直以来不苟言笑的精兵们脸上都写满了夸张的震撼动容。
土落尽,站立一人。
不知是谁眼神极佳,在人群中惊呼一声,“是姜管家!”
镇天王沉沉松出一口气,心道:“老姜还站着,还是本王之剑更胜一筹!”
可当他的上前两步,定睛看去,脸色转瞬大变,阴如金纸。
此刻的姜颜舒,虽是站着,但用惨不忍睹,不似人样八个字来形容最为合适。
血肉横流,衣袍碎成零星的几片破布勉强挂在身上,浑身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猩红遍体,脚下的土地已被身上淌下的血水染成数尺见方的一片赤色。
尤其他身上自左肩斜连右胯的一道剑创,深可见骨的剑伤下森森白骨袒露在外,令在场许多不见血光的文官均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最令人惊怖的是他的身后,剑伤延伸的方向,出现了一道穿抵南城门的剑痕,宛若大地龟裂的一道长坑,深三寸宽一尺,余有剑意残留,震退旁人。
有其痕在,竟像是真的让周患斩出了一条血路来!
剑痕所在笔直贯通城门,孔卓二人方才站立的二层小楼被从中撕裂一分为二,向两方倒塌,只剩一地屑木,而周遭受此一剑之威丢去性命的镇天府兵不下数百。
加之在建筑倒塌下惨死者,孔卓二人奋力击杀者,镇天府兵竟已折损三成之多。
这是一个多么惊天动地的伤亡数字,三个人,这场战斗镇天王面对的只有三个人啊!
以三克千,镇天王气的险些呛出一口血,心中大动,呆望那从城心跨越半个城池的剑痕,呆望那一刃断城的剑痕,胸内怒火烧成足以燎原的火海。
人群中又爆出一声惊呼,“姜管家在,那周帅呢?”
倏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转到姜颜舒对面的方向,方才他们只注意到姜颜舒的伤势和斩断半个城的剑痕,直到此时才发现周患的影子。
周患拄着剑,躬着身子,遥遥看去,他半蹲的身子还不如一张宴桌高,也难怪方才众人先注意到的是姜颜舒。
他的白衫一尘不染,全无褶皱,飘落的黄土难侵他分毫,腰间盘虬带无风而动,眼神充斥厉色精光,视之生寒。
全身上下无一丝伤痕,除却那惨白的脸色和额上滚滚滴落豆大汗珠外,他的样子和常人全无差异!
反观姜颜舒,二人之形容可谓云泥之别,只此一眼,高低立判。
镇天王的整颗心都在颤抖,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受了姜颜舒三剑合一竟然毫发无损!一剑气断半座城池!这这还是人所能达到的范畴吗?
周患不是人,他是鬼!
堂堂一代三世之王面对周患也只能信之以鬼神妖孽,可见周患一剑之力究竟有多么骇人。
“周帅之剑!辛子再生!一刃断城!”
满城顷刻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原本紧闭楼阁的大江楼忽然窗门大开,一个个身着正装的官员相互推搡着一拥而出。
能够让镇天王请入楼内饮宴者全是昶州真正官位高上的要员和名动几城的人物,此时他们鱼贯破楼顿时引起一片目光。
其众虽然乱糟糟的,但挤出来的人也是分的清位阶的,很快就将首位空出,而后从中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个人走出,负手站在了首位。
出现在首位的人,代表了楼内走出的全体官员的心声。
那人赫然是昶州州领素普昌,十五年前,他因为女儿通敌一案受到牵连,叶司丞亲赴昶州调查,是镇天王压下的这件事情。
在外人看来,素普昌一直欠镇天王一个巨大无法还清的活命人情,加之素普昌始终对镇天王礼遇倍至,敬而从之,因此大部分昶州的官员也以为素普昌是镇天王的幕僚鹰犬。
可实际上,这个无法解释的问题的答案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十五年前,爱女所犯之罪他半点也不知晓,本人也确实并未入案,绝对经得起调查,镇天王一出手压下,不是对他好,而是在强行逼着他成为外人眼中的“幕僚”,成为无法洗清罪孽的“通敌之人”。
十五年来,镇天王想尽办法阻拦自己上报前情,背后所图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知道沧北有不知多少个州的州领就是如此这般沦为镇天王幕僚的。
这样的屈辱,他足足憋了十五年,心中从未有一刻忘记天子之托,表面曲意逢迎,对镇天王百依百顺,暗地里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反扑镇天王为天子尽忠的机会。
忍到今日今时,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周患为昶州和沧北做了什么,不是镇天王一人一嘴红口白牙可以曲解遮蔽的,眼睁睁看着英雄受辱,看着险胜归来的一军之帅即将身死冤屈之下而不作为,他做不到!
镇天王冷眼相对,看到他全然当做没看见,冷冷下令,“擒住周患要紧!还不动手!”
十九个内家子闻言都是浑身一震,面面相觑,他们都被周患一剑之威所镇住,心中忌惮不已,一时间,竟谁都没有先动下来。
恰此时。
“噗!”
拄剑蹲身的周患面色一红,狂喷出一口鲜血暗紫色的鲜血,明眼人一看便知,周患已然伤了内脏,而且伤势极重。
身子晃了晃似乎再也稳不住,虚抖两下,单膝跪地,手倚夺天征,神色委顿,眼神却依旧锋锐如冰。
“周帅!”
“老七!”
远处,孔卓同时惊呼,飞步便要冲来。
周患嗓音沙哑的怒哼一声,“不想我死,就他娘的逃出城啊!”
第139章 遭擒【下】()
孔卓二人闻言,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挣扎,各有所思。
以孔太飞的性子是绝不可能放弃兄弟的,他一抢身就要飞奔上前,反被卓幼安从后面死死抱住,卓幼安此时筋疲力竭,身上的伤口因发力过重而涌出鲜血,脸色也愈加苍白。
孔太飞怒从心头起,转头就要巴掌招呼过去,正巧撞上卓幼安那双充斥着泪水的通红双目,手下一软。
耳畔传来卓幼安焦急而又带着悲痛的声音,“周帅肯定还有后手!今日留在这里!只会一同被擒!咱们如果留下了!还有谁能救周帅啊!二将军!”
孔太飞赤着眼睛,大声道:“老孔不能”
卓幼安的泪已经止不住了,夺眶而出,他也顾不上擦,一边拉扯着孔太飞的衣襟,一边直直道:“那是周帅拼尽全力为我们杀出的路啊!二将军!”
孔太飞呆了一呆,眼睛盯向那道萦绕着剑意的剑痕,忽然仰天怒吼一声,“老七!等着老孔来救你!”
不及处理身上挂血的累累之伤,他一把扛起身体状况已到尽头的卓幼安。
体内所有内气全无保留的绽放而出,莹白浓雾顷刻包裹住他二人的身子,速度刹那达到了极点,牵起一连串残影,沿着周患斩出的剑痕,目标指向南城门,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周围盯着孔太飞,始终蓄势待发的镇天府兵见状疾风暴雨一般围了上去,孔太飞凶状外露,见人杀人,但凡能够闪到他眼前或是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无不被他以暴躁的手段斩杀。
剑锋所指,颗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溅,死尸倒地只在一息。
这一次孔太飞是真的拼了命,身上的空处根本就不去挡,任由敌人的枪尖锋刃刺到身上,他都始终挺起一口气以内气震退敌人一击予以斩杀,暂封伤处减慢血流速度。
卓幼安被他扛在肩上,看的最是清楚,那一道接着一道的伤痕简直触目惊心,所幸都并未伤及要害,但毕竟内气挡不住血水外淌,如此多时,只怕孔太飞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身亡。
余光一瞥,看着四面八方沙粒一般密密麻麻涌过来的人把去路来路都堵了一个满满当当,孔太飞这是在生闯啊!
孔太飞不是神仙,没有搬山倒海的本事,他只是一个三重境巅峰的内家子,当面对数量远远超于他的敌人来说,也是没有胜算的。
这一点,他二人清楚,四周府兵同样清楚。
这群镇天府兵单论实力,每一个人都和孔太飞相差极远,可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仗着人多,生生这二人累死,围死!
孔太飞不知疲倦的狂冲着,状若疯癫,脚步从未停止过,剑下的血气积如潮海。
卓幼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已经爆发到极限的孔太飞,绝望之感愈发真切。
正在镇天府兵的眼中渐渐冒出兴奋之色,感觉孔太飞撑不了多久的时候,南方“轰”然一声炮响,冲散了勃勃汹涌的喊杀声。
内气聚喉爆发出的雷霆之音在偌大野望城中炸开!“镇天王欺我军帅!陷我忠良!这样的王爷!反他娘的!”
苏别厄脚掌狠狠一跺地面,身子弹起,一道浩然正气宛若实质自苏别厄右手食指中滚出,方一出现,便是弥天盖地,恍若眼前横出浩瀚怒水,裹挟着冲破一切的气势杀来!
紧接着,苏别厄身子飘落,重坐马上。
人潮一阵哗然,随后是一声声凄厉的呜号。
炮声连连,守城的火炮反向而开,每一炮炸响,就是一片甲士遭殃。
镇天府兵大阵登时被撕裂开一条迅速扩张的口子。
苏别厄一人一马当先,赤手空拳,内气凌然,指法频频。
临三重的内气被他运用至妙到毫颠的地步,配合其指法,杀伤力绝不比孔太飞这个人形凶器差多少。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百余名战甲兵刃精良的守城军,守城军们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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