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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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冰-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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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歌欲图乘胜追击,一力杀了拓跋无涯,恰此时,一个手握酒壶的老人,满身酒气的站在了少年奄奄一息的身前,念了一句。

    “小老实在没想到,这天下竟还有这么狠的心肠,同门兄弟啊金老王八,这样的阴狠之辈也只有你才教的出。”

    声音响彻全大辽,不知是小道传说还是过分夸张,后来的大辽数部野史中都有这样的记载:一老人入大辽金刀门总门釧亭,口叱金刀王,其声万里草原皆可闻。

    老人言罢,屈指成剑,饮了口酒,使出一招失传已久的辛子剑绝杀式之卧疆场,凭栏望,一剑祭出,断亭摧城。

    剑气横杀十里!

    元歌周身筋骨碎断九成七,若无金刀王及时以五十年修为加之秘法,元歌百死无生。

    而后老人将酒壶中清流饮尽,“你这破门子的烈酒不好喝,去了,去了。”

    身随声无,但留一道剑气半分天穹,斩断三千里釧亭,开一州之地,余下一道其深丈余,长三千里,宽二丈的沟壑。

    但出奇的是全釧亭竟然没有一个百姓平民受此天来剑气之灾身死,反而全部巧巧避过。

    后来这“千里剑迹”便成了天下奇观,那老人更被奉为神话天仙,传的神乎其神。

    此事经年后。金刀王告诉拓跋无涯,那是一个人,而这一剑,还有一个名字。

    它是辛子剑的最后一招,名为抬眼见吴钩,传说辛子当年创此剑时,将豪情寄予在那只存在于传说中,列于名剑前三甲之一的“吴钩”剑,赋二句词云: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

    往事一一入心头,再见彼时剑法,他不知心中是喜是悲,只是心跳骤然绷紧。

    “先不管施展出此剑法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我那三城中能够逼对方动用如此剑法的人只有莫直一人啊!”

    他将双拳握的咯吱作响,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撞击声,他已收了心思,驱马冲向战场。

    莫直若死,我便让这全大周,为他殉葬!

    苏瑾妾随后也从剑意的震惊中解脱,感觉到拓跋无涯的汹汹杀意,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身形疾动,转眼失了踪迹。

    红渊骑在震惊过后各个催马扬鞭疯追主帅。

    三城前,两军阵中。

    这是周患学成后第一次尽全力祭出辛子剑,没想到竟然引发了这样的效果,实在可谓遍地惊容。

    元莫直怔怔的看着眼前极速逼近的剑气,知道自己必败无疑,甚至必死在此剑下,手指一软,当啷一声,手中大刀落在地上,激起泥浆。

    “无涯!一定要功成!莫直要先走一步了”

    只在呼吸间,猎猎风声吹至耳边,须发还未与剑气相遇便已被余威斩做齑粉,衣衫也随风寸寸碎裂。

    时间凝滞在此时。

    周患脑海中如同炸开了一颗天雷,“杀一禁万里,群聚而斩之。”

    剑气前去之势就这么在数十万人的眼前戛然而止,声势浩大的落寞孤城剑舞云散一空。

    一个人静静地负手站在那剑气之前,无论那剑气何等强横狂暴,都无法近他尺寸之身。

    紧接着,剑气便如同泥捏的似的缓慢消弭。

    周患闭口,紧望着自己抽空全部内气斩出的剑招就不声不响消失了!这种感觉,何其难受?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元莫直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身前突然站着的人,那是一位华服持扇的公子哥模样的人,身高七尺,面如冠玉,唇若粉霞,碧眼亮瞳,黑发盘束,一枚紫玉簪插在其间。

    “紫玉簪,柔骨九棱扇。”周患审视一眼,便认清了来人。

    那位“公子哥”收了扇子,轻轻施礼,“小生孙奉亦,见过辛子传人。”

    金刀王座下第三弟子,孙奉亦!

    另一侧,拓跋无涯先一步冲入战场,马未停及,滚鞍欲下,却立身不稳,去势太快,以头抢地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他来不得管身上的泥污,翻身跳起,直扑到了元莫直的身前。

    上下看过无碍后,泪如泉涌,将这位生平挚友拥入怀中,浑身痉挛似筛糠。

    “涯帅”

    “莫直,你吓煞我了!”

第60章 亡辽必周【5】() 
元莫直和拓跋无涯,一将一帅相拥而哭。

    非是二人太过于多愁善感,只是方才一战之后,谁都没曾想到能够再安然简单对方,这么多年来的兄弟情感绝无半分掺假,历经生死之别还能够再见,也实在难得他们如此欢喜。

    即便是在过去那最艰苦最无助的十五年里时,拓跋无涯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可事到如今,铁打的草原汉子都已控制不住的落了泪。

    “莫直,阿越死了如果你再本帅简直难以想象我的身边还有几人能够相信!所幸,天公作美!十多年了,你若不陪我看着一切胜利收拢在手,便再无别人能陪在我身侧!”

    元莫直不是一个善于言辞善于表达内心感情的人,相反的,他平素最厌恶的就是这些类似于儿女情长的紊乱情感。

    可这一次,元莫直呆望着这位已坐上主帅之位的挚友,这位数十万人之上的人上人,看到他眉梢眼中带着的万分关切以及他方才不带半分掩饰的焦急,都使这位猛将的心里感叹不已。

    纵使他已封侯拜帅,闻名于草原,军功卓著,位极人臣,可他没有变,仍旧是那个值得我以命相托来守护的无涯

    经此一事,他对于自家主帅的尊敬与爱戴,或者说是朋友间的情意都更浓厚几分。

    两人都明白这是在什么地方,自然不容得多有耽搁,一哭即止,一抱即收,拓跋无涯回身将泪眼朦胧的通红眼眸转向公子姿容的孙奉亦,幽幽叹息一声,稳了稳自己的情绪。

    周患可不是一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咬牙皱眉拱手,算是回了孙奉亦的礼,但显然对对方突然出现破了自己的全力一剑十分的不满,神色愈加凝重。

    心念急转:孙奉亦突然到此莫非他是想干预这场战争?凭他的实力,这可有些难办了

    正思索间,孙奉亦儒雅一笑,对着周患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和拓跋无涯对视一眼。

    “你来了?那师父他,难道”拓跋无涯话说到一半,并未再说下去,而是停了下来,他知道对方明白他的意思。

    孙奉亦轻轻点了点头,却使得拓跋无涯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怎么会?师父根本就不在乎我!”

    孙奉亦打开折扇,在胸前慢条斯理的扇了几下,“二哥啊,你难道真的不知,师父最宠爱的,一直都是你吗?只是你当初做的决定,太让师父寒心失望罢了。”

    “不不可能!”拓跋无涯双目圆睁,死命的摇了摇头,“如果他真的在乎我,为什么在大师兄和我之间,他选的永远都是大师兄!”

    孙奉亦折扇摇晃,眼神中分明多了几分别样的滋味,“二哥,你一向聪颖,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就想不明白?你弟弟我素来置身事外,寄情于江湖,这次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你身在局中,反被遮了双眼?”

    “我”

    “本来呀,师父不让我告诉你的,但元歌师兄,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元歌师兄了,现今就连他最宠爱的你也不再是从前的二哥了,你让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办,让我们,怎么想?”

    孙奉亦的声音极具磁性,侃侃而谈中却勾人心魄,拓跋无涯越听越是心惊,心下迟疑不定,越加颤抖的神绪扰乱了他的思维。

    忽然,苏瑾妾仗着身法敏捷,内气浑厚,只身冲在万余红渊骑前,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周患的身边,“患哥大事不妙,拓跋无涯带着红渊骑回来了!”

    背后隆隆马蹄声,周患当然听得见,大地的摇动,他也感受的到。

    眼看着局势正在飞快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逆转,周患无暇多想,踏前一步。

    “孙三公子大驾光临,意欲何为啊?是想要阻我刀兵,还是想要助拓跋主帅一臂之力破我周军呢?”

    孙奉亦“嗯?”了一声,挺了挺眉毛,刚要回话,三城另一侧的林木中倏然响起一道声音。

    “孙奉亦,你难道忘了你我二家之约,准备公然违约不成?”

    元莫直打眼远眺,心中暗惊:方才名剑夺天征不正是从那个方向飞来的吗?原来竟有人藏在哪里?

    入目的莹白色劲装已经先一步表明了他的身份,孙奉亦眯起眼睛,借着火光辨认了一下从山林中缓步走出的人,仰头大笑。

    “啪”的一声又将那柔骨九棱扇合上,一把插在了腰间的亮银色系带上,亦步亦趋的迎了过去,张开双臂欲抱。

    “哎呀呀,我当是谁,原来竟是卫辞兄,今日于这血光之地,久别重逢,愚弟着实开心!”

    “滚开。”来人毫不客气的推开了对方的手臂,“你都快大我十岁了,还自称愚弟?好大的脸啊。”

    “哎?话可不能这么讲,江湖上有句话叫做达者为尊,在我们金刀门中就是如此,比我年长者不计其数,甚至够做我爷爷的都有不少,这不还是得屁颠屁颠的称呼我为三师兄嘛。卫辞兄乃探雪城下高人,自然受得起这‘卫辞兄’二字啊。”

    那来人一身莹白色劲装,面容俊朗,星目尖鼻,卧蚕眉,不怒自威。一口尖锐虎牙白光流转,一柄连鞘长剑随握在手,步履妥帖,气度不俗,暗有威压虚亘。

    他当腰挂着一条七宝金绒系带,乃探雪城主夫人雨仪爱其才,亲手所赠,被其奉为至宝随身携带。

    他,正是探雪城中数一数二的青年剑客,探雪城总教师左沂的爱徒,赵卫辞。

    “少说没用的。你今日亲临战场,干预两国战事,岂不违了探雪金刀两家约定?你就不怕我家主公亲讨釧亭,找你家那位超品王清算一下吗?”

    “不是不是。”孙奉亦摇头晃脑的道。

    “我听闻你随这位辛子传人,哦不,应该称为周帅,共同来到这昶州战场,而且还身入军中随军作战,这岂不违约?既然你探雪城违约在前,又怎能恶人先告状?”

    赵卫辞轻描淡写地将视线扫过对方插在腰间的柔骨九棱扇上,下意识将手按上剑柄,回答说。

    “你家二哥都做上了大辽主帅了,还在指认我?这岂不是可笑至极?”赵卫辞手指在剑柄的花纹上揉搓几下。

    “实话告诉你,主公这次就是命我过来斩了这欺师灭祖,公然违约的拓跋无涯的,你又能如何?”

第61章 亡辽必周【6】() 
拓跋无涯听到赵卫辞斩钉截铁,寒意森森的话语,双眉暗挑,见到孙奉亦眼神并无半分变化后,这才慢慢松了口气,元莫直悄悄拍了拍主帅的袖口,声音低低地劝拓跋无涯保持冷静。

    孙奉亦随意的顾盼四周,凑到赵卫辞的耳边道:“那我实话告诉你,二哥为了起兵伐周,已经脱离了金刀门中了,师父也是欣然接受,并未反对,何来欺师灭祖,何来违约?”

    “反倒是你,出自探雪城反而助阵两国之战,你又作何解释?你就不怕师父血洗你探雪城?”

    赵卫辞点头,脸色看起来十分淡然,就像是早已经预料到对方会这样说似的。

    “你会玩这样的文字游戏,我就不会吗?你说巧不巧,出城之前我也已经声明脱离探雪城,现在是以一介白身加入战争的。”

    “刚才你还在说自己受主公之令,现在又换口说脱离?卫辞兄,你这番胡搅蛮缠玩的可真是漂亮呢。”孙奉亦笑嘻嘻的轻声耳语,二人虽均是言辞犀利不让分毫,但也并无愠色。

    “我只再问一句,你,承不承认拓跋无涯违背两门之约?”赵卫辞不理对方的话茬,反而扬眉反问道。

    “不承认。”孙奉亦耸了耸肩膀,坚定自己的说辞道,“拓跋无涯现今已非我金刀门人,他的身份只是大辽主帅。与你我二地协定的不参与两国交战之约并无违逆。”

    “那你呢?你也准备说自己脱离家门,然后恬不知耻的助拓跋无涯一臂之力吗?”赵卫辞撇嘴嘲讽道。

    “那卫辞兄可真是冤枉奉亦了。”孙奉亦作了一揖,“奉亦不过游山沥水,途径此地,偶遇战事,觉得有趣,这才来此一观的。”

    “哦?姑且不论你方才截剑招救了元莫直与你所说的‘游山沥水,偶遇’是否自相矛盾,你话中的意思就是说,你此次出现只是旁观而并不参与了?”

    孙奉亦重重点头,“奉亦本就不愿参与这些纷纷扰扰。战争平添心乱,阻我自在快意,何乐之有?我可不愿做这笼中之雀,白白受了桎梏。”

    “好,你为金刀门下,我为探雪门下,你我都不宜参战,那便站在一侧旁观,你以为如何?”

    “正有此意。”孙奉亦笑容加了几分,一把挟起赵卫辞的手,看那样子竟是想要亲热的叙一叙离别之情。

    赵卫辞皱了皱眉,但却并未挣脱,将目光转向后方的周患,那神情似是在说:患叔,你的心腹大患被我给支去了一边,接下来的事情,你尽快解决。

    随后他便被孙奉亦拖拽着离开了战场中心,选了个视角不错的位置并肩而立。

    周患了然点头,但心中有些不安,这事情似乎太过顺利了,孙奉亦乃是一代英杰,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唠唠家常吧?

    别看他和赵卫辞二人明面上没有什么争论或者说是敌意,但从二人语气之中,只要是个明眼之人,就都能够嗅到其中那一股挥之不去的火药味

    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了,他肯定是来帮助拓跋无涯的

    那么,他又会怎么出手想帮呢?

    一个个疑团回荡在周患的内心之中,此刻的他格外慎重和冷静,因为他知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已经不仅仅是一场关乎吧沧北十三州地属谁家的战争,还有一场潜藏深处的,来自于两个天下至强阵营的无声交锋。

    对方阵营中的,金刀门的拓跋无涯,元莫直,孙奉亦

    还有站在自己军营中的,探雪城的赵卫辞

    这场交锋中,他,就像是一个本在局外的人,被迫踏进了一个他从前想都不敢想象的乱局。而正在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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