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败类- 第98部分

　　　　但对白武而言，刘胜所做的事，同样是大功一件。

　　　　白武摆手示意百官保持安静，随后问道：“让朕瞧瞧，同意给魏无忌封侯的有多少？”

　　　　有超过一半的官员站了出来。

　　　　他们都以徐传旺马首是瞻，可见在当今朝廷，阉党官员仍然占据多数。

　　　　白武瞧着那些人，面露冷笑，道：“退朝吧。”

　　　　童贯立即喊道：“退朝。”

　　　　白武回到养心殿，气得摔碎茶碗。

　　　　白文被斩，动太子党容易，但魏忠贤权重，如何能动阉党？

　　　　刘胜和陈曲随后来到养心殿，看到地上的茶碗碎片，和站在一侧战战兢兢的童贯，都很紧张。

　　　　陈曲小声道：“陛下可问过魏公公？”

　　　　白武摇头。

　　　　刘胜道：“如果魏公公执意给魏无忌封侯，那我们也不能阻止。”

　　　　白武心里清楚，道：“你们觉得楚牧可信吗？”

　　　　“楚雄老将军对皇室忠心不二，臣相信楚牧也是如此。”陈曲恭声说道。

　　　　白武如履薄冰，满腹猜疑，这样如何能培养起自己的力量？

　　　　“楚牧虽然可信，但也不得不防。”刘胜道：“楚牧曾和魏无忌走得很近，害死老将军的纪从书，都是魏无忌从宝州抓回，这可是不小的恩情。”

　　　　白武猜忌楚牧，正是因为此事。

　　　　曾为九殿下时，白武胸襟宽阔，都能与魏无忌称兄道弟，但自从登基后，他就如坐针毡，总觉得人人都在觊觎他的皇位。

　　　　就连晚上侍寝的嫔妃，白武都很怀疑，事毕立即回养心殿，一刻也不愿多留。

　　　　梅贵妃数次相劝，可惜白武听不进去。

　　　　梅贵妃知道白武一定是病了，请太医前去诊治，却遭白武的痛骂。

　　　　寻常百姓都很羡慕皇室的生活，但只有生在皇室，方能知道皇室的可怕。

　　　　白武揉着额头，问道：“魏无忌明天就该到长安了吧？”

　　　　“是。”陈曲答道：“可要礼部准备相迎？”

　　　　白武看向刘胜：“刘胜，你觉得呢？”

　　　　“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刘胜道：“魏无忌铲平方腊，赢得民心，若陛下不以礼相迎，恐会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白武微微点头，道：“那就让礼部着手准备吧。”

　　　　至于封侯一事，来日再议。

　　　　……

　　　　堂中燃着火盆，温暖如春。

　　　　魏忠贤正在看书。

　　　　王双匆匆进来，道：“九千岁，魏无忌已成众矢之的。”

　　　　魏忠贤微微颔首，将书册翻到下一页。

　　　　“陛下命礼部筹备迎接礼仪。”王双道：“但徐大人提出封侯一事，显然让陛下非常恼火。”

　　　　魏忠贤道：“黄毛小儿，不知轻重，由他去吧。”

　　　　“是。”王双道。

　　　　白武脑中的筋，肯定有一根搭错了。

　　　　他越是针对魏无忌，魏忠贤越是开心。

　　　　归根结底，只能说白武看人的眼光，差劲至极。

　　　　王双并未退下，踌躇半晌，才问道：“我们可要迎迎魏无忌？”

　　　　魏忠贤摆手道：“不必了。”

　　　　……

　　　　到长安城时，斜阳晚照。

　　　　城门沐浴在鲜红中，宛如血铸。

　　　　魏无忌盯着看了半晌，掀开车帘，笑道：“傻禅，我们到长安了。”

　　　　马车里的禅儿，将脑袋歪到一边，正在熟睡。

　　　　“进城吧。”魏无忌放下帘子。

　　　　随行的只有戚存玉和盘牧等寥寥数将，其余众将都被留在青州和睦州等地。

　　　　城门口，只有守城的将士。

　　　　盘牧道：“陛下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

　　　　魏无忌只是笑了笑，丝毫不在意。

　　　　听说楚牧回京时，百官尽皆出城相迎，就连白武都在宫门口等待，阵仗之大，让人人艳羡。

　　　　轮到魏无忌，就是这般凄惨。

　　　　但踏进城中，只见长街两侧，禁卫军整齐列队，百官阵列，声势浩大。

　　　　乍一看，这迎接之礼，似乎毫不弱于楚牧。

　　　　不过戚存玉等人尽皆变色。

　　　　魏无忌看他们如此，笑问道：“你们撞鬼了？”

　　　　“大人，在城中相迎，可是莫大的侮辱。”戚存玉低声说道。

　　　　侮辱？

　　　　魏无忌倒是不懂大魏的这些礼数，但看戚存玉和盘牧等都很不高兴，显然这真的是极大的羞辱。

　　　　百官最前，站着的则是刘胜和陈曲。

　　　　刘胜面带奸笑，挑衅般瞧着魏无忌。

　　　　百官虽来迎接，但都看着魏无忌不说话，长街上静悄悄的，有点尴尬。

　　　　“初征，你到后面去。”魏无忌眉头紧蹙，低声吩咐。

　　　　赶车的初征，急忙下车，来到后方，翻身上马。

　　　　此次回京，魏无忌只带锦衣卫，人人骑马，故而回程日期大大缩短。

　　　　魏无忌一扯马缰，马车缓缓向前。

　　　　陈曲低声道：“刘大人，魏大人这是想要碾死我等吗？”

　　　　“谁知道呢。”刘胜哂笑道，不信魏无忌有这个胆量。

　　　　魏无忌猛地弹指，指力击中骏马的屁股，骏马长嘶，飞奔向前。

　　　　跟在马车后方的锦衣卫，纷纷挥动马鞭，紧紧跟随。

　　　　只有戚存玉非常犹豫，渐渐落到最后。

　　　　百官当中，多是文官，纵然懂点武功，但也不敢站在马车前挨撞。

　　　　有好多官员都在瑟瑟发抖。

第204章　冰冻柿子（）　
五十引的距离，眨眼便至。

　　　　但看魏无忌赶车飞奔，毫无勒马之意，后方的官员，纷纷朝两侧躲避。

　　　　就连陈曲，也是匆匆闪开。

　　　　宽阔长街，只剩刘胜站在那里，怒目瞪着魏无忌。

　　　　到此刻，他仍不信魏无忌敢撞过来。

　　　　魏无忌看也不看刘胜，只想快点回到锦衣卫。

　　　　刘胜腰佩长刀，看魏无忌如此蛮横，待马车接近，猛地拔刀。

　　　　长刀闪着寒芒，直直劈向拉车的骏马。

　　　　魏无忌左掌翻转，强劲的掌力奔袭过去。

　　　　刘胜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的刀竟不听他的使唤，反而朝他的肩膀砍来。

　　　　惊骇之际，刘胜的反应倒也迅疾，向旁侧顺势一倒，就地翻滚数下，避开马车的同时，也避免被自己的刀所伤。

　　　　待他翻身起来，马车已然去远。

　　　　百官回到街上，全都在擦冷汗。

　　　　幸得他们提前避开，不然魏无忌真撞过来，以他们的身手，恐怕难以避开。

　　　　刘胜望着远去的锦衣卫，嘴角带着冷笑，如此目无王法的魏无忌，正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陈曲来到刘胜旁边，笑道：“刘大人果然了解魏无忌。”

　　　　刘胜笑道：“功过相抵，这下陛下不用再为封赏头疼了。”

　　　　陈曲嘴上不说，只是刘胜出的这个主意，其实是个馊主意。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朝廷是如何羞辱平叛方腊逆贼的功臣的，百姓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但刘胜只想弄死魏无忌，至于这江山姓谁，于他都无区别。

　　　　……

　　　　回到锦衣卫，就如回到了家。

　　　　院中各处，全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所有的房间里，都一尘不染。

　　　　会做这种事的只有东厂。

　　　　此刻回想，刚才确实有点冲动。

　　　　不过若能再来一次，魏无忌还是会催马疾冲，纵然在别人眼里他魏无忌是颗软柿子，那他也要做颗冰冻过的软柿子。

　　　　按律回到锦衣卫，换过衣服，魏无忌就得进宫面圣。

　　　　但魏无忌沐浴过后，却是陪着禅儿在吃晚饭。

　　　　满朝文武，没有一人前来拜会。

　　　　楚牧到京后，可是门庭若市，好生热闹。

　　　　百官的鼻子都很灵敏，能够嗅到皇帝的心思。

　　　　白武想要栽培重用楚牧，那他们就去巴结楚牧。

　　　　白武想要打压魏无忌，那他们就对魏无忌视而不见。

　　　　要想在朝中混得久，鼻子就得灵点，准确嗅到朝风，方能明哲保身。

　　　　魏无忌对这些倒是毫不在意，吃过饭后，换上普通衣服，前往东厂拜会魏忠贤。

　　　　不管是在锦衣卫，还是在东厂，想必都有白武的眼线时刻盯着。

　　　　魏无忌明目张胆地去拜会魏忠贤，无疑传递出一个讯息。

　　　　他跟魏忠贤是一伙的。

　　　　不见皇帝，先见魏忠贤，这也是对白武的羞辱。

　　　　王双看到魏无忌大摇大摆地前来，皱眉道：“魏大人，您这是……”

　　　　在魏无忌身后，初征带人抬着几大箱的宝物。

　　　　那全是从帮源洞中搜来的，乃是魏无忌送给魏忠贤的礼物。

　　　　魏无忌笑道：“盯着我的眼睛太多了，我担心宝物会被盗，只能趁夜给九千岁送来。”

　　　　王双道：“你这是胡闹。”

　　　　但他还是让开，请魏无忌进门。

　　　　魏忠贤刚用过晚膳，尚未休息，就在书房看书。

　　　　魏无忌进入书房，抱拳行礼道：“无忌见过魏公公。”

　　　　魏忠贤微笑道：“无忌，你这步棋走得确实高明。”

　　　　“无忌愚笨。”魏无忌道：“请公公明示。”

　　　　魏忠贤摆摆手，道：“上茶。”

　　　　白武想要对付魏无忌，魏无忌走这步棋，就是要让白武和百官明白，在他背后，可是有魏忠贤在撑腰。

　　　　白武若想动魏无忌，就必须考虑到魏忠贤。

　　　　王双送来茶水，便转身出了书房。

　　　　魏无忌呷了一口，赞道：“好茶。”

　　　　魏忠贤道：“这是南洋小国的贡品，回去时给你带点。”

　　　　“多谢公公。”魏无忌道。

　　　　魏忠贤叹了口气，道：“既然陛下想让你和古破虏两败俱伤，那我们不如借此机会，彻底铲除古破虏。”

　　　　古破虏若真的起兵造反，规模必然比方腊要大得多。

　　　　魏无忌问道：“该如何做？”

　　　　“无忌，别忘了，你是大魏枢密使，同时也是锦衣卫指挥使。”魏忠贤微笑道：“别忘了先帝创建锦衣卫的初衷。”

　　　　锦衣卫的力量有多强，魏无忌再清楚不过，想靠锦衣卫除掉古破虏，希望不大。

　　　　故而很需要东厂的支援。

　　　　魏无忌当即起身，抱拳道：“无忌恳请公公助我一臂之力。”

　　　　魏忠贤笑着点头。

　　　　……

　　　　翌日早朝。

　　　　魏无忌抱着装着方腊头颅的箱子，来到乾坤殿外。

　　　　百官都在殿外等候，看到魏无忌出现，只有徐传旺带着寥寥数人，过去交谈。

　　　　大多数阉党官员，听从魏忠贤的指示，并不接近魏无忌。

　　　　殿门打开，百官快速进殿。

　　　　魏无忌却呆在殿外，迟迟都不进殿。

　　　　殿中高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云霄，声势不凡。

　　　　魏无忌微微皱眉，昨晚说好的一同上朝，可直到此刻，魏忠贤都没现身。

　　　　既然如此，魏无忌决定一直等下来。

　　　　童贯却是出殿说道：“魏大人，陛下召您进殿。”

　　　　魏无忌道：“让我缓口气。”

　　　　童贯摇摇头，转身进殿，将这话回给白武。

　　　　龙椅上的白武，脸色阴沉，强行压制着心头的怒火。

　　　　白武深吸口气，道：“将魏无忌绑进来。”

　　　　“陛下这是好大的皇恩哪。”殿门口飘来尖锐深沉的声音。

　　　　百官齐齐转身，朝那边行礼。

　　　　魏忠贤迈步而入，走得很慢。

　　　　后面跟着魏无忌，怀抱木箱，活脱脱一个小跟班。

　　　　白武展露笑容，起身相迎：“亚父今日怎有空来早朝？若有吩咐，派人来说一声，朕也好……”

　　　　“听闻魏大人凯旋而归，老奴心里着实欢喜。”魏忠贤打断白武的话，笑道：“何况老奴好奇方腊的长相，想亲眼一观。”

　　　　白武笑道：“那让魏无忌将头颅送过去不就得了？”

　　　　龙椅靠下的地方，有把太师椅，魏忠贤走上去，直接坐在那里。

　　　　魏忠贤扭头看白武还站着，便道：“陛下站着作甚？坐吧。”

　　　　白武很是听话，坐到龙椅上，心里不是滋味。

　　　　魏无忌怀抱木箱，只能躬身行礼：“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白武道：“爱卿不必多礼。”

　　　　“此乃方腊头颅，请陛下过目。”魏无忌高高举起木箱。

　　　　童贯看了白武一眼，噔噔噔跑下来，将木箱送到白武面前。

第205章　朝堂之争（）　
白武不急着打开木箱，俯视着魏无忌，沉声问道：“听闻昨日爱卿进城，驾车冲撞百官，此事可真？”

　　　　魏无忌道：“确有此事。”

　　　　“爱卿平叛方腊，居功至伟，但也不能因此目无……”白武说到这里，扭头看了魏忠贤一眼，看到魏忠贤脸色阴沉，不由心头一颤。

　　　　魏无忌恭声道：“陛下教训的是，是微臣太过莽撞。”

　　　　说话间，魏无忌转身面朝百官，道：“昨日多有冲撞之处，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百官噤若寒蝉，没人搭理魏无忌。

　　　　“听说昨日百官在城内迎接魏大人？”魏忠贤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寒意。

　　　　白武提到此事，只说魏无忌驾车撞人，省掉城内迎接的羞辱。

　　　　但白武清楚，魏忠贤既然亲自来上朝，肯定不会放过这点。

　　　　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眠，就是在想今日早朝时的对策。

　　　　所有的对策都以魏忠贤来上朝为前提。

　　　　不过白武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对魏忠贤的惧意，百官对魏忠贤的惧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魏忠贤摆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冷笑道：“刘大人，陈大人，好像是两位大人带领百官，在城内迎接魏大人凯旋的吧？”

　　　　陈曲和刘胜的额头渗出冷汗，同时抬头看向白武。

　　　　魏忠贤轻笑道：“你们看陛下作甚？难道如此折辱朝廷功臣的行径，还能是陛下指使你们的不成？”

　　　　一句话，就让刘胜和陈曲百口莫辩。

　　　　在城内迎接魏无忌，这确实是白武嘱咐他们的，只是魏忠贤在百官面前提出质疑，那他们绝对不能承认。

　　　　即便承认，也无证据。

　　　　但若这罪名落实，别说他们的前程，就是脑袋恐都难保住。

　　　　白武看事情不朝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当即道：“朕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