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绮连连陈是,又道:“我也情知不对,于是便想着要离开书房,谁知却被他一打了一掌,我要反抗,但是丝毫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姑娘被他抓走,便人事不知了。”
说完这番话,抱绮便泪流不止,又哭道:“若不是姑娘及时赶到,杀了这畜生,我真不知道如何同你还有两位夫人交待,只怕是万死难赎了。”
陈素青拉了拉她的手,道:“抱绮,这事情也不能怪你,而且若不是你拖延了一下,也许我就赶不上了。”
陈素青说到这里,又问抱绮道:“我看冰娘回来,一个劲只知道哭,除此之外,便是很没有力气,依你看,她是不是被下了药?”
抱绮往内屋看了一眼,疑惑道:“确实有些奇怪,二姑娘很没有精神,一会儿便睡着了,像是中了迷药。但我们去了书房之后,便心存疑心,不敢喝他的水,不知道怎么会中毒?”
第二一三章 思前后心生疑云(一)()
陈素青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看来还要等冰娘醒了,问她吃了什么,才好判断。等会你进去看看她,要是没什么事情,由她睡一会儿,若是看着不好,你及时同我说,我好请郎中来看看。”
抱绮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陈素青,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陈素青的神色在黄昏的光线中,已经渐渐模糊,看不真切了,只有身上大块的血迹,依旧那么刺目。
抱绮听着陈素青的声音有些苍凉,心中不由痛了一下,于是道:“姑娘,你没事吧。”她说这话时,声音极尽怜爱,充满了关切,倒更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陈素青心头一酸,微微愣了楞,然后摇了摇头,凄楚道:“没事。。。。。”她这句话尾音拉的很长,叫人听来,有无尽的心事和无奈在其中。
“姑娘。。。。”抱绮又唤了一声,还欲再言。
陈素青摆了摆手,打断了她,叹道:“绮姑,容我想想吧,还有,你的伤也要当心,不是闹着玩的,我看明天还是唤一个郎中来看看的好。”
抱绮点了点头应了,她知道陈素青心事沉重,也不再多言语,便劝道:“姑娘,您也早些休息吧。”又退回了内屋。
陈素青心中确实有许多疑惑,但又实在不便和抱绮多言,一则她一向有许多心事,都不愿意轻易同人吐露。
第二就是她经此一事后,更感觉人心凉薄,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相信,何况其他。所以在她想清楚之前,她不想再多说什么。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太顺理成章。从她发现陈素青被抓,到她杀人救出陈素青,一切的一切,太顺利了,以至于到现在她还觉得像是在梦中一般。
可是她总觉得隐隐的不安,这其中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其中最奇怪的就是李碧瑰和梅逸尘的态度。
他们太淡定了,如果说李碧瑰淡定也就算了,可是梅逸尘身为梅时尧的儿子,自己的父亲被杀了,他的神态除了有一点点吃惊,竟然没有半点伤心,仿佛就像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被杀了。
而且他们就算知道梅时尧的作为,不齿其行径,也应该是愤怒,痛恨,为何会如此淡定。再者,就算梅时尧再有错,终归是朝夕相对的家人,怎么会如此平静?
陈素青有些想不通,以她的理解,一家人绝不会如此相对,但她也早已领教过梅逸尘的冷血,现在想来,倒和李碧瑰与梅时尧一脉相承。
陈素青想到这里,越想越觉得不解,却又隐隐生出了些别的疑心。照他想来,李碧瑰和梅逸尘总归是有些秘密没有告诉她,她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总是心中不安。
她正想着心事,抱绮过来,告诉她陈素冰醒了,陈素青赶忙往里屋去了。见到陈素冰正用手撑着床,斜躺在床上,见到陈素青进来,忙又坐起来一点。
陈素青快步走了上去扶住她,轻声道:“冰娘,怎么样?”
陈素冰微微扶额,微微往陈素青身边靠了靠道:“姐姐,我头痛。”她的声音带着一些微微的娇音和委屈,让人听了,十分心疼。
陈素青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吃他给你的东西?”
陈素冰听到这话,却猛地哆嗦一下,立刻蜷回一角,用被子裹住自己,双手抱头,道:“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然后又胡乱叫着些不要,救命的话。
陈素青见了,她连忙爬到床上,跪在陈素冰跟前,轻轻伸手拢了拢她,道:“好冰娘,没事了,没事了,到姐姐这来。”她说这话时,心中也为陈素冰酸楚,眼中的泪便不自禁流了满面。
陈素冰却依旧蜷在那个角落,一动不动,肩膀微微颤抖,低声哭泣着。陈素青看了,心中着急,又不敢过于勉强她,恐怕进一步伤害她,只能也跪在她跟前,陪着她流泪。
陈素冰哭了不知多久,才猛然抬起头来,对陈素青道:“姐姐,我是不是。。。。。是不是。。。。。不干净了。”
陈素青闻言,猛吸一口凉气,心头犹如万箭穿过,连忙上前,一把搂住她,道:“好冰娘,你听姐姐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这个世上最漂亮,最干净的姑娘。”
陈素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姐姐,那时候我好想,可也跑不掉,我想死,也死不成,我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心里好害怕,好难受。”
陈素青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拉起她的手,道:“冰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素冰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是没什么力气,好困,可是心里好乱,又睡不着。”
陈素青微微侧脸看了看她,道:“他有没有给你吃了什么?或者给你闻了什么香?”
陈素冰仔细回想了下,摇了摇头,道:“他的东西我都不敢吃,今天要及笄,我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吃,要说吃。。。。。也就喝了几杯你给我的醴酒。”
陈素青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当着她的面多说,便轻轻抚了抚她道:“没事的,你如果头痛,就多休息一下,也别乱想了,有什么事情,明天都会好的。”说着便轻轻扶着她躺下了。
陈素冰躺在床上,陈素青在一旁守着她,陈素冰又轻轻道:“姐姐,那时候,我心里头害怕的不得了,就大声叫你。没想到,你真的从外面冲进来了,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了,我真觉得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求救。”
陈素青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发,笑道:“咱们冰娘这么好,老天爷肯定会一直保佑你的。”
“姐姐,别走,陪着我。”陈素冰拉住陈素青的那只手,喃喃道。
陈素青轻轻拍着她,笑道:“好,姐姐不走,姐姐以后都不会丢下你,会永远陪着你。”
第二一四章 思前后心生疑云(二)()
陈素冰昏昏沉沉睡去,陈素青也走出了房内。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走到院中,四周都是支支丫丫的树影,间或有风吹来,树影发出簌簌的声音。
陈素青提着剑立在风中,她心中有一团火,陈素冰刚刚的样子实在是刺痛了她,她又怒又怕,怒的是梅时尧禽兽行径,怕的是要是自己晚到了一点儿,后果不敢设想。
想到这里,她拔出宝剑,凌空而起,将一树桂花划落大半,然后又将剑凌空劈下,飘然落地,口中狠狠念道:“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此时此刻,见到陈素冰那般情态之后,陈素青再也没有杀梅时尧的那般犹豫和怅然,心中只有怒气和杀意,若再让她选择一次,她只会更果断的杀了梅时尧。
陈素青立于院中,秋夜寒风拂的他衣衫风起,漫天桂花吹落在她身上,随夜风一起鼓动起来的还有她心中那一点点寒意。
第二天一早,陈素青尚在梦中,就听见屋外喧闹起来,陈素青穿上衣服,走出房中,只见梅逸云站在自己屋门口,一身缟素,正在拭泪。
陈素青心中一顿,便想上前劝慰,可是她的脚却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只能花树,不远不近的看着她,心中不是滋味。
正在此时,梅逸云正好回头看到陈素青,也不远不近的看了陈素青一眼。这一眼满含泪水,如同清晨中一片含露的秋叶。其中有三分悲痛,三分慌张,三分凄凉,还有一分就是彻骨的恨意。
这恨意被这恨意刺了一下,心中一慌,她可以坦然面对梅时尧,就算对着李碧瑰和梅逸尘也没有多少愧疚,可是当她面对梅逸云时,却没有办法那样的问心无愧。
梅逸云一身缟素的站在风中,实在太像自己,像父亲死时,自己在潇碧庄中仓皇无助的样子。想到这里,陈素青心中又生出了些迷茫,对于今时今日的情况,她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知是对是错。
等她想了半天,再回过神时,梅逸云已经带着丫鬟离去了,她心中想要说的许多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时候,抱绮走了出来,拿出了见秋衣给陈素青披上,道:“姑娘,早上天冷,你当心着凉。”
陈素青点了点头,叹道:“她们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抱绮往梅逸云那里看了一眼,垂直头,低声道:“表姑娘。。。。是可怜。”
陈素青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不知道姨母如何同她说的,也不知她知道多少,若是知道实情,该恨我了。”
抱绮轻轻扶着陈素青,劝道:“表姑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何况她与咱们二姑娘很合得来,就算知道实情,难道会怪姑娘吗?”
陈素青苦笑一下,道:“若真能这样倒好了,只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一个小姑娘,只怕不是一时半会能想的通的。”陈素青想到梅逸云的眼神,心中还是心有余悸,不能安心。
二人进入房中,在桌边坐下,陈素青道:“这些事情,也非你我能左右,只好随他去了。”
抱绮闻言,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姑娘能这么想最好了,凡事也不必过于操心,否则多费忧思。”
陈素青长叹一声,道:“原先在家中时,我也不是这样性子。只是现如今,这时时危机,步步陷阱,不由我不多想,否则行差踏错,我们皆无葬身之地。”
抱绮闻言,双眉微蹙,也是无可奈何。
陈素青又道:“绮姑,昨日里,你也听到了冰娘说的话,依她说,倒是那及笄之礼上的醴酒有些玄机了?”
抱绮微微沉思了一下,语言又止,最后才道:“可那醴酒是夫人准备,我看管,您端给二姑娘的,好像也没有他人经手了。”
陈素青没有答言,昨夜里她已经想了很久,若是这杯醴酒中有毒,那么就太可怕了。她和抱绮不会害陈素冰,那就只是姨母,那姨母给陈素冰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件事究竟还有什么隐情呢?
抱绮看陈素青的神色不佳,又连忙言道:“也许是。。。。。是二姑娘搞错了,她在哪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是闻了什么。自己吓坏了,想不起来了,也有可能。”
陈素青点了点头,道:“那醴酒只有她一人吃了,真要有什么,现在想要查,也无从查起了。。。。。”她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虽然无从查起,但她心中也总还是存了一个疑惑,只不过暂时不提而已。
陈素青沉思了良久,又往窗外看去,淡淡叹道:“本以为到了蕲州,总也能过几天安稳日子,谁知竟又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抱绮闻言,没有做声,沉思了好久,才道:“若是那时候撮合撮合表公子和二姑娘,也许。。。。。”
陈素青轻轻回头,瞥了她一眼,道:“心怀不义之心,岂有片刻安宁,更何况病急乱投医,也非明智之举。”
抱绮闻言,轻声应了,便又垂下头去了。
陈素青看她没有说话,也不再答言,她心中所想,还有另一层,就是李碧瑰若有图谋,究竟图谋什么,会不会是为了风渊剑。
如果说梅时尧曾经就风渊剑对她试探过,那李碧瑰昨日夜里的那番谈话,也许是另一种试探。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慌张,她往窗外看了看,秋日阳光依旧,昨日里被她斩落的桂花,铺满了一地,这个小院子里依旧和她们来的那天一样,平静安宁。可是这不时吹进屋子里的秋风又在不断提醒她,这其中的另一层的寒意。
想到这里,陈素青坐不住了,她对抱绮道:“绮姑,我要去前面看看他的丧礼。”
抱绮闻言,微微惊讶,道:“这不妥吧。”
陈素青摇了摇头,道:“咱们明面上,说的是姨父为了救人而死,咱们去了,也是理所应当。而且,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及早弄清楚的好。”
第二一五章 度进退身陷疾风(一)()
陈素青走出小院,走到前堂,只见处处高悬黑纱,低垂奠帷,仆人来去匆匆,恭敬肃穆。整个梅家十分安静,但倒也没有多少悲伤气氛。
陈素青穿过梅家偌大的宅子,顺着人来人往的方向找到了灵堂,只见这外面请了两班僧道,正在超度。从里面涌出了许多青烟香火。
陈素青往里面看去,只见里面黑压压围了好些人,梅逸云跪在灵前低头拭泪,李碧瑰则身穿孝服坐在一张椅子上,梅逸尘则站在他的身后。
众人本来正说着话,见陈素青进来,都一起往她望去,一时间堂上寂寂无声。梅逸尘见到陈素青有些惊讶,李碧瑰倒是从容,只是淡淡的道:“你来了?给你姨父上柱香吧。”
堂中站着的诸人,其中有一个白发老者,对李碧瑰道:“这就是那陈家的丫头?”
李碧瑰淡淡道:“不错,是我姐姐家的侄女。”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素青,便在李碧瑰对面坐下道:“我就直说了吧,怨不得老朽和族中诸人心中疑惑,时尧死的不明不白,这丫头身份也特殊,我们也不能这样算了。”
李碧瑰淡淡的道:“族叔,时尧死因我已经向族中说明,如何说是不明不白?”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你说是被强人所杀,那这强人呢?那里去了,而且咱们这里世代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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