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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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渊剑-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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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素青低头闷想了一会儿,眼里显着盈盈的泪光,才抬头道:“娘,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冰娘的。”

    李碧璇听她这样说,更觉得内疚,眼泪一下涌出,将她搂入怀中,道:“儿啊,对不起,对不起,苦了你了。”

    陈素青见母亲突然展露慈颜,多日以来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也在母亲怀中啜泣。

    李碧璇一边抚着陈素青的头发,一边小声道:“活下去,不管怎么样,首要就是活下去。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陈素青低着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将满腹的心事都化作了一声沉闷的叹息。

    次日一早,沈平便带着二人出发了,除了陈素冰的贴身丫鬟香凝和冯秋贞派去的丫鬟抱绮,其余便没有人跟着,还是派了福伯驾车送他们。

    因为要去扬州,她们便一路向北,过安庆府,路上倒也平安,四五日功夫便赶到了江宁府。

    陈素青姐妹为了方便,出门时便脱下孝服,改换了行头,打扮成了两个年轻公子的样子。马车驶进江宁府时,陈素冰轻挑车帘,露出半张粉脸往外探去。

    江宁路道路用青石铺成,十分齐整宽阔,两边商户生意兴隆,路上人车繁杂,叫卖不绝。

    陈素冰在徽州哪曾见过这样的情形,不由得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许久。陈素青在一旁瞥了两眼,觉得倒比不上苏州阊门一带繁华。

    此时已近日暮,暑气渐渐散退,街上散落着几声甜水的叫卖声,陈素青因为天气闷热,加上连日奔波,一路上胸口隐隐都作痛,但她心里惦着赶路的进程,所以也从未提及。

    等进了江宁府,离扬州苏州都近了,她心里才放松下来,身子微微歪在马车里,掏出随身的一个小扇扇着风,心中满腹的思绪,不知从何理起。

    因为时间近晚,连日里来,他们慌忙赶路,都没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到了江宁府这一处繁华的地方,加上府内治安又很清明,于是沈平便决定带众人现在这里先住一夜。

    来到了江宁府内一个较大的客栈之中,众人收拾一番便下马入店,她姐妹二人虽然做了男子打扮,但也难掩其姿色,反而更添几分风流姿态。

    江宁府乃是江南要地,往来的才子佳人不在少数,她二人从徽州来,装扮谈不上精致,更不用说华丽。但容貌雅致,举止投足之间别有一种风采,引的店中人争相去看。

    陈素青已经出过一次门,倒还还可以勉强保持镇定,但陈素冰长在深山,少出闺门,被众人这样一看,脸也羞的通红,忙缩了脑袋,往陈素青背后躲了躲。

    直到她们进了客房之中,店内的这场不小骚动才渐渐平息下来,她二人也不愿意再出去徒惹是非,便让丫鬟将饭菜端进房内,不再出去。

    等吃过晚饭,陈素青有些事情一直盘桓不下,想要找沈平商量,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她虽然是沈平的儿媳,但毕竟不是真的父女,不得已才一路同行。这几日都是隔着一帘车帘坐着,非要打照面时,也都是低着头,话也没说几句。

    她心里正为难时,沈平却请抱绮先来传话。因为抱绮已经有些年岁,所以脸面上也没有那么薄,平日里有什么事情,沈平和福伯都是由她代为通传,她既不推辞,也不胡乱做主,进退有度,倒省去许多尴尬。

    陈素青听抱绮的意思,倒是沈平也有些事情想同她说,按理她作为晚辈,理应立刻便去沈平房中,但天色已晚,她若前去,又似乎不妥,故而犹豫起来。

    倒是抱绮同她拿主意道:“现在姑爷不在跟前,只有沈大侠和姑娘二人能拿主意,虽然礼数要紧,但也不好耽误大事的。况且圣人也说,行礼不如从权,既然沈大侠唤了,姑娘还是去看看的好。”

    陈素青点了点头,心中暗劝自己道:“往后自己在江湖行走,这种事情只怕更多,倘若扭扭捏捏还如寻常女儿家,恐怕路都难行,更不要谈报仇兴家的大事了。”说着站起来,拍了拍衣袍,便带着抱绮往沈平房中去了。

第一五八章 江宁府心忧前路(二)() 
陈素青和抱绮走到沈平门前,只见房门敞着,沈平正坐在窗前沉思,陈素青敲门进去之后,沈平连忙招呼她往客座上坐。

    陈素青盈盈落座,抱绮也在身后站定。沈平见她坐下,便关切问道:“近来伤势如何了?”

    陈素青微微低头道:“一路上有抱绮她们的照顾,加上也有用些药,现在已经感觉没什么大碍了。”

    沈平点了点头道:“死里逃生,你也是不容易,只是不知道我那儿子怎么样了。”

    陈素青闻听此言,心中也有些凄然,道:“如今到了江南,可否设法探听些消息,看看是否有他们的下落。”

    沈平往窗外望去,眼中露出一些忧思,道:“只怕是针入沧海,难觅踪迹。”

    陈素青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微微叹息道:“雁过留声,人过留痕,他造出这样大声势,难道就一点痕迹都没?”

    沈平将目光收回,看了看陈素青道:“那领头的郭先生,内力极高,可他的招式模糊,我也看不出门派,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隐瞒了。还有那个姓方的,好像是杂糅了几家的功夫。”

    陈素青闻言,也微微愣了一愣,然后微微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惊道:“我想起来一件事,那天我出嫁时,被东。。。。。。。刘霭文拦住,她说自己是洛阳刘氏之女,我听她口气,好像颇以为傲,依我看,莫非在洛阳有些名声?”

    沈平闻言,眼神有些茫然,道:“不记得洛阳有什么姓刘的名门大派啊。”说罢顿了顿道:“不过总算一条线索,不行,我就去一趟洛阳好了。”

    陈素青没做什么评论,只是点了点头,她心中也吃不准究竟洛阳之行究竟有没有结果。

    沈平说完,神情又有些灰暗,对陈素青道:“唉,你现在是我们自家人,也不怕跟你说,你大哥大嫂还有二哥他们死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给她们出丧,就去了徽州,也不知道下人们有没有按吩咐帮着下葬了,想必现在苏州也是一团乱。”

    陈素青听他这样一说,想到他对自己家的情谊,心头也是一热,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道:“那我们现在要回苏州吗?”

    沈平叹口气道:“苏州家务要理,武当山也要去,没有外援,仅凭我一人,就算找到他们,也不能奈何。”

    陈素青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您不如早些回苏州去,诸事亟待料理,不能耽搁。”

    沈平点了点头道:“我先送你妹妹去扬州,便回苏州。”

    陈素青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来时,母亲也交待了,让您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想这里已是清平世界,江宁扬州路上来往又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依我想着,不如送我到此,您速回苏州要紧。”

    沈平摆了摆手道:“送我肯定是要送你们去的,我拐一趟扬州不过几日光景,也耽误不了什么。这虽是繁华地界,却也是多事之秋,不送到扬州,我始终不能安心的。”他的语气倒是十分的坚定。

    陈素青听她这样说,也有些犹豫,若说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还有一个冰娘,来时曾经答应过母亲,要好好保护她,以自己之能,只怕遇到一点事情也是无力抵抗。沈平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出了一点什么事情,岂不后悔莫及。

    沈平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应了,又道:“其实这次来是另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的。”

    陈素青道:“您示下便是。”

    沈平叹了口气道:“我的意思,你伤势还没有大好,不如和冰娘一起,在扬州暂住一段时间,等我从武当回来,再去接你。”

    陈素青闻言,立刻惊道:“这是为何?”

    沈平皱了皱眉,温声劝道:“你若现在回苏州,那里乱糟糟不说,也不安全,何况我马上要出发去武当,你一个人叫我如何放心呢?不如现在扬州养养伤,我心里也少了一桩牵挂。”

    陈素青刚要说要和他一起去武当,但是想想也不合适,便咽下了这个话音,低着头不语。

    沈平见了,又道:“其实,我这也是为冰娘考虑,她刚到那里,难免不适应,你陪陪她也好。”

    说到陈素冰,又不由陈素青更加心动,她姐妹二人自小在一块,如今要说要分离,她也是不舍得,更何况香蕊一死,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更觉凄凉。

    但她心里又牵挂沈玠,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先不应,只说到了扬州再议。

    陈素青带着抱绮跟沈平告安出来,回到房中,便问她对沈平之言有何看法。

    抱绮道:“沈大侠所言也有些道理,姑娘不如考虑看看。”

    陈素青微微皱眉,道:“可是我心里头不安,在扬州,我又使不上力,叫人难受。”

    抱绮给陈素青倒了一杯水,微微笑道:“姑娘身上有伤,养好才是正事,天长日久,也不急在这一会。倒是扬州那里安稳,我和香凝也能服侍服侍您,若去了苏州,只怕没有顺手的人。”

    她见陈素青还是不语,也有几分猜到她的心思,便道:“若是姑爷回来,见姑娘有伤在身,恐怕也是要伤心的。”

    陈素青闻言,这才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她说的话,与此时来说,未免太过乐观。不知现在情况艰难,竟把夫妻重见说的如此轻松,究竟是妇人之见了。

    其实抱绮想陈素青留在扬州,却另有深意。她心里想着若是沈玠万一死了或者回不来了,陈素青没有进他沈家的门,彼此间有个退路,沈家的人也不会逼到扬州来,到时候自然可以劝陈素青再嫁。若是去了苏州,不说彼此面子上抹不开,说出去也不好听。

    但这些她却没有明说,因为一则她知道陈素青对沈玠情深意重,在灵堂之上的事情,她也看的真切,若直接说了,怕寒了她心。

    第二就是她虽有些年纪,毕竟也是仆人,主仆有别,有些话却不能乱说,故而只能捡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婉转的劝了劝陈素青。

第一五九章 扬州城魂牵故梦(一)()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都说隋炀帝为赏琼花,不惜劳民伤财开凿运河。到了这时,隋帝早已消失在历史的尘烟之中,琼花也不在时令,但随着运河一起繁荣起来的扬州城,依旧鲜活的在陈家姐妹展现开来。

    这扬州城城郭道路不输江宁,繁华兴盛也可比姑苏,就连比起匆匆一瞥的杭州,陈素青也觉得更多几分风流。

    陈素冰手挑车帘,往外看了许久,才扭头对车里的人道:“扬州城里的人,都好会打扮啊,她们的衣服首饰都好好看,我觉得在这里都能闻见她们身上的香粉味。”

    陈素青和香凝听她这样说,都低头笑她,抱绮却没有说话,依旧呆呆的看着外面,眼中慢慢涌上一点点泪光。

    陈素冰见她的神态,忙问道:“绮姑,你怎么了?”

    抱绮闻言,连忙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叹道:“‘十年一觉扬州梦。’二夫人常念叨这句诗,现在我到了扬州,她却没能来看看,也不知道她在徽州还好不好。”

    陈素冰闻言,脸上也有了些愁容,便将帘子放下,扭过身子,看着抱绮道:“母亲肯定是想家了,她好久没回扬州了啊。”

    抱绮点了点头,道:“是啊,还是那年你外祖母去世时,我跟着二庄主和二夫人回来的,后来你家中境况不太如意,二庄主常为事务缠身。所以连你外祖父死时,我们都没回来了。”

    “这一晃,也都十几年了。”抱绮说完又愣了愣神,叹道:“这外面,好多地方,我也认不得了。”

    陈素青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将帘子挑起一条缝,往外望去。只见车水马龙,往来匆匆,只是不知道每个人又有多少唏嘘往事。

    车内陈素冰却来了兴致,对抱绮道:“绮姑,我母亲娘家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你给我们说说啊。”

    抱绮闻言,低下头搓了搓手,道:“这要从何说起呢?”

    陈素冰歪了歪身子,娇声道:“我母亲在家很少提娘家的事,走的时候匆忙也没交代。您总该说说这家里有哪些人吧,不然我们到了冯家都不知道称呼。”

    抱绮顺着车帘往外望了望,道:“你外祖父家世代都是做官的,在扬州也算个有声望的门户。你外祖父也曾念书中举,做到了扬州的通判。他和你外祖母只生了你母亲一人。”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后来你外祖父又娶了一房妾室宁氏,生了两个儿子。”

    陈素冰闻言,想了想,道:“你前头说,我外祖父外祖母都已经去世,那么我母亲家中就剩这位庶母和她两个儿子了?”

    陈素青一直在侧耳听她二人说话,听到这里,不由得生出些忧心,过继的外孙女上门,亲生父母也未必肯收容,何况是外祖父的妾室。”她又看了一眼陈素冰,见她仿佛还无知无觉,一个劲的缠着抱绮问长问短,心中更加替她担心。

    马车踏花穿香,在扬州城中悠然驶了一段路,在一家客栈跟前停下了,沈平对她姐妹二人言道:“今日天色不早,不如在客栈中暂住一日,明日里再去投亲也好。”众人形色匆忙,于是便依沈平所言,先在客栈住下了。

    这日夜里,沈平又与陈素青商量道:“以我之见,我就不送你们去冯家了,否则他们做官的人家,见我们江湖浪客,若万一胆小怕事,不肯容留,倒不好了。”

    陈素青也点头应了,又劝沈平早日回苏州要紧。

    沈平见已经见她们送到扬州,料想也没有事了,便应了下来。

    陈素青本想着让福伯驾车送他,沈平却坚持要自己坐船,于是便定了明日一早便坐最早的一班船沿运河下苏州。

    第二日一早,姐妹二人驱车将沈平送走,又依抱绮的建议,回客栈梳洗打扮,换了整齐的衣裳,以免失了礼数。

    到了冯家门口时,陈素青心中还是不由的紧张,尤其是为陈素冰,她现在有些庆幸沈平的安排了,让自己可以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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