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从陈忠的身子里被抽走,陈忠胸口立刻涌出一股鲜血,人也重重的倒在地上。陈敬峰见了,立马翻身下马,跪坐在他身旁,将他的扶起,封住了他几处大穴。沈平也随即赶上来,做到了他的另一边,看了看陈忠的伤势,向陈敬峰摇了摇头。
陈敬峰看了他一眼,身子僵住了,闭目长叹一口气,便暗自运转真气,要给陈忠送去,沈平见了,连忙拉住他道:“你这样的情况,再强行运转真气,小心自己!”
陈敬峰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叫他死!”说着又将手伸向陈忠的后背,陈忠见了,死死按住陈敬峰的手,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眼镜直勾勾的望着陈庆站立的方向。
陈庆依然还站在刚刚的地方,已经被惊得一动不敢动,也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第一四零章 挥长剑搏命抗敌(一)()
陈敬峰抬头顺着陈忠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陈庆正在一旁立着,不知所措。他心头一酸,对陈庆喝道:“你还不过来看看!”
陈庆闻言,这才慌忙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向陈忠跑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在他旁边,将脑袋埋在陈忠的肩头,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的念道:“爹…爹…”
陈忠见他这副样子,眉头微微松动,喝骂道:“你这畜牲,到底为什么又回来了?”
可是他这一声虽是骂,却也听不出什么怒气,或者说气若游丝,已经辨不出什么情绪了。
陈庆抬起头来,看着父亲苍白的脸,满面泪痕,痛苦的道:“我…我…”
陈忠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是没说,陈敬峰见了,痛苦的合了合眼,又朝沈平看去。沈平见了,长叹一声道:“先把他送回去吧。”
陈敬峰点了点头,招呼了几个跟着陈忠出来的家人,让他们打开家门,把陈忠送回去。陈家大门一打开,就看见陈忠的妻子马大娘已经和李碧璇福妈一起站在了门口,原来刚刚小六在箭塔上看到了陈忠被袭,就连忙告诉了家里人,马大娘和众人听信,连忙跑到了门口,还在犹豫要不要开门,陈敬峰便命人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马大娘便要往外冲,被旁边的福妈一把拉住了,家里的人把陈忠抬起,便往回走。陈敬峰扫了一眼陈庆,道:“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着去看看?”
这句话就是陈庆回家的路,没有商量也不允许质疑,尽管陈庆并没有认错,尽管家里的人肯定会有不满,但陈敬峰还是心软了。看到陈忠这副样子,他不可能不心软,他心里明白,陈忠命不久矣,在这世上,他唯一还不放心的就是陈庆,陈敬峰自己也是真心希望陈庆能够回头。
陈庆闻言,往陈家大门望去,那里有为了救自己垂死的父亲,还有殷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心头涌起一阵阵酸意。
他垂头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突然站了起来,哀声道:“到现在你们还以为是我错了,人人都以为是我错了,我没错!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更不会回去的!”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不可自已的狂笑起来,边笑边跌跌撞撞的往山路上跑走了。女子见了,神情微微一动,却也并没有出手管他,众人见她不出手,自然也不会插手,便任由他跑走了,不一会儿功夫,陈庆的身影便消失在山路之上了。
除了马大娘在他身后高声唤了几声,其他人都没有再去理会他。就连陈敬峰,虽然痛心,此时此刻,也是顾不上他了。
女子见陈家大门打开,朝左右方的方信和刘霭文暗瞥了一眼,脸上又挂上了盈盈的笑意,对他二人道:“门开了,人家在请我们进去呢。”
说完她将红绸往身后一抖,山风席卷而来,吹的红绸在她身后飞舞,把她衬得倒真有几分像仙子临凡。
纵然是美人如斯,在陈敬峰看来,也是形如鬼魅,他心中想着陈忠,又急又气,知道一场恶战无可避免,和沈平对视一眼,见他毫无退意,总算心怀安慰。
那女子对方信道:“你们挑一个吧。”
方信和刘霭文对视一眼,心中踟蹰,就算是他二人受伤严重,但毕竟武功在这里,即使他们两个人打其中任何一个,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更不要说一定能胜出,再看女子却一副淡定模样,好像有把握一定能赢,他们心里越发没底,唯恐风渊剑今日不能到手了。
尤其是方信,他一面盘算着如何能让刘霭文多消耗点功力,等会能顺利让女子把剑带回去给王玄鉴,一面又怕自己不出全力,反而对陈敬峰有利,害了自己性命。又害怕女子带回了剑,独自贪功,自己出的力不被王玄鉴知道,总之左思右想,总是不安。
那女子仿佛不经意的朝他看了一眼,见他焦躁不安,朝他轻轻眨了眨眼,又妩媚一笑。方信见他笑的意味深长,反而更加不安了,也不敢再和她对视,生怕别人发现,于是慌忙躲开她的眼神,继续朝刘霭文望去。
刘霭文心中虽有担忧,却依然面无表情,紧紧的咬着嘴唇,神情中露出几分坚毅。她因想着自己曾欺骗沈平,害的他家破人亡,沈平心中必定恨死了她,此时撞上去,只怕沈平不顾自己的性命,也会杀了她,她不敢犯险。
于是刘霭文淡淡的道:“沈平连番作战,千里奔袭,想是疲乏不堪,我们虽然武功不济,毕竟二人,也不敢推诿,就选陈敬峰好了。”
女子闻言,轻轻一笑,也不多言,双手轻轻一带,将红绸攥在手中,对陈敬峰道:“陈大侠,我是晚辈,本不敢在您面前造次,今日沾郭先生的光,您内力有亏,我才敢请教请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渊剑法。”
女子说完,双足一踏,身子轻轻飞起,右手红绸飞出,朝陈敬峰扑去,陈敬峰虽然一惊,但毕竟经过多少风雨,小小女子他也不至于害怕,于是伸出佩剑,迎着那红绸就直直劈去。
红绸飞来,陈敬峰举剑挑去,红绸柔软,剑无法着力,被红绸缠上,紧接其后,女子左手红绸飞出,向陈敬峰胸口扑去。
陈敬峰剑被缠住,手腕翻动,想要抽出,竟然丝毫动不得,那红绸也不知加了什么材料,陈敬峰用力搅了两下,也不见断,眼看另一端红绸就要飞来,陈敬峰情急之下,用力将剑抡起,女子拉着红绸,也被顺势带起。
女子的身子在空中飞起,左手的红绸连忙收回,又在树上一击,抵消了陈敬峰的力,她这才轻轻落地,没有摔到地上。
女子落地之后,也不松手,和陈敬峰对面而立,笑道:“陈大侠,你现在如此状况,还敢用此大力,小心筋脉断裂,暴血而亡。”
陈敬峰也觉得一阵甜腥涌上喉头,赶忙运气压下,也不说话,手中又紧接着拉了几下剑,可谁知那红绸却越缠越紧。
第一四一章 挥长剑搏命抗敌(二)()
刘霭文见到此情此景,简直气得全身发抖,她本来客客气气的同那女子商量,想要自己和方信对付陈敬峰,可谁知那女子连话都没有同他们多说一句,直接无视他们,就自顾自的对上了陈敬峰。其中轻蔑不言而喻,可当时的情况,她也不敢多言。只能硬着头皮和方信一起迎战沈平。
其实这女子倒真不是轻视他们,只是因为刘霭文说的那番话,女子哪里知道她有许多心思,到当真了,她自恃武功高人一等,岂愿挑易舍难,以免落人口舌,有心卖弄自己功夫,所以才二话不说,迎战陈敬峰。
她和陈敬峰战到胶着之处,二人都被红绸紧紧牵制,实际上若是陈敬峰平常,女子敢与他如此对立,只要他用内力震出,女子轻则震断经脉,重则立死当下。
可正如女子所说一样,他被郭长卿所伤,现在不要说是使用内力,哪怕力气稍微大一点,恐怕也有筋脉断裂的危险。他本想着护住一口真气,再和女子凭武功招式相对,就凭风渊剑法,料想也足以抵抗。
谁知道女子所使的红绸,偏偏如此缠人,风渊剑法轻快灵动的特点完全使不出来,想要用巧劲,是完全不可能,只能狠下心来,手上猛一使力,想要将女子拉过来。那女子本来运转内力,想要抵抗一阵,但毕竟男女有别,她身材又十分瘦小,不一会儿功夫,下盘不稳,便被拉动。
女子见状,也不使蛮力对抗,左手反而甩出红绸向另一边一推,加速了自己向陈敬峰那边飞去,快到陈敬峰切近之时,她身子一横,双足往陈敬峰胸上一踏,陈敬峰躲闪不及,被她正好踏中前胸。
女子在他胸前重重一蹬,又稳稳的落回了原处,而陈敬峰被他踏在胸口,只感觉心窝一紧,嘴里一阵甜腥,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女子见状,右手微微一松,再轻轻一抖,那红绸便被收回,陈敬峰身形晃了两下,又暗自运了两口气,才强行稳住了。
沈平在一旁看见,想要援手,却被刘霭文和方信缠住,也分不得身,因此心中越发焦急,手上的刀法也越来越急。
潇碧山庄中的人远远的看见了,都心急如焚。李碧璇看到丈夫这副样子,也不顾不上丈夫所嘱咐不要轻易出门的话,急忙就飞身上前,抽剑挡在了丈夫身前。
那女子见了,脸色不动,依旧眉眼带笑,道:“看夫人神色仓皇,想是陈夫人无疑,陈大侠受伤严重,您该劝劝他不要胡乱逞强。”
李碧璇眼神凌厉,挑剑前指,道:“休要啰嗦,剑下受死!”
陈敬峰见状,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咳了两声,低声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守好门户吗?”
李碧璇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道:“人都要没了,还要门户做什么?”
陈敬峰摆了摆手,道:“我心里有数,他们过不了我和长湖这一关。”
李碧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们这是用命去守!为什么不让大家出来一起迎敌?”
陈敬峰摇了摇头,道:“他们都不中用,出来也只能白白送命。”
李碧璇叹了口气,不甘心的摇了摇头,望着自己的丈夫。
陈敬峰长叹一声,道:“你知道我怎么想的。”
李碧璇看着陈敬峰的眼睛,见他眼神不改,心中灰心。她知道,自陈家衰弱以来,虽然陈敬峰口中不说,但他心中却是时常自责,恨自己没有尽好家主的责任。自陈敬松死后,他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而且家中这些人,说是与他们有主仆之差,但不管丫鬟奴仆,还是家丁护院,好多都是世世代代在潇碧山庄中做的,陈敬峰虽然平时对他们严厉,但心里却是把他们当做家人一样。
李碧璇也曾和他商量过,要让家中的壮年护庄,可陈敬峰却道:“我一人之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又何必让孩子们白白送死呢。”
李碧璇与他多年夫妻,又岂不知他的心肠,今时今日,她再问一次,也知道是生死之际,不自觉的泪水便盈满了双目,强忍着不落下来。
陈敬峰看着他,伸手扶了扶他的眼角,又咳了两声,嘴角又渗出一点血丝。
李碧璇轻轻的擦掉了陈敬峰嘴角的血,不舍道:“别人的命我管不着,但我们既然是夫妻,你的命总应当问过我吧。”
陈敬峰听她这样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呼一声:“碧璇…”
李碧璇凄然一笑,道:“我不许你死,今日我来替你一战。”
陈敬峰闻言,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连连摇头,道:“不行!你回去!”
李碧璇笑道:“你现在的情况,要是在去,就算赢了,也会筋脉尽断而亡,你要是死了,让我一个女人家替你管家吗?你忍心吗?”
陈敬峰闻言,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微微垂头,不敢再去看她,只能低声道:“碧璇,对不起,这千斤重担…”
李碧璇打断了他的话,道:“这千斤重担你自己去扛。”说完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含笑道:“一个小毛丫头而已,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陈敬峰抬起头来,看着李碧璇眼中的点点珠光,不知说什么好,只感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说不出话来,一急之下,又感觉好些血气涌了上来。
李碧璇见他脸色苍白,情知不对,连忙唤人将他扶回去,陈敬峰却坚持不肯动,反而让李碧璇回去。
李碧璇也不听他的,转身看了那女子一言,大喝一声,“纳命来!”便飞身上前。陈敬峰想要阻止,却也是有心无力。
那女子见她来势凶猛,也不敢大意,先是运转真气,往后掠了几丈,轻轻落地,然后再往李碧璇那里看去。
李碧璇飞身扑向女子,她却向后避开,便也落地,用剑指着女子,怒目直视。
女子见她落地距离,便大概知道她真气能维持多久,又看她起招落势,便能大致推断出她武功高低。
她心中大致有底,微微笑道:“我让夫人劝劝陈大侠,怎么自己反而想不开了?”
第一四二章 多情女为情舍身(一)()
李碧璇持剑而立,听她此言,也不多语,足下一踏,举剑便直直飞去
女子见了,微微一笑,也不再避,脚轻轻一蹬,身子便轻轻飞起,右手红绸出手猛击,像李碧璇剑上缠去。
李碧璇收回剑势,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红绸,这红绸速度极快,立刻就将李碧璇左手撕出一道大口子。
这一下来的突然,连女子都吃了一惊,眉头紧皱。她的红绸虽说是布料,但在她手中,比寻常的刀剑都要胜上几分,她没想到李碧璇上来竟然就敢用手去抓。
李碧璇此刻手上破了一道大口子,血不住的往外流,伤口也痛的钻心,但她依然死死抓住红绸,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血染到红绸之上,也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原来的红。
李碧璇手中剧痛,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紧紧拉了一把红绸,双足一踏,借力又向女子飞剑刺去。
女子脸色一沉,抛出左手红绸,李碧璇剑势不改,运足真气,直直刺下去。红绸飞旋向她的剑缠来,李碧璇大喝一声,使出全部力气,左手使劲一拉。
女子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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