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卿目若寒冰,问清了前方形势,便带着众人隐入小道之中,悄悄逼近潇碧山庄。
郭长卿见他二人僵持,知道他们此时必是心有芥蒂,但还不至于互相反目,于是招来陈庆,明他上前再加一把火。
陈庆当然不愿意,郭长卿目露凶光,陈庆没办法,只好听从郭长卿的指示,如此这般的交代清楚了。
陈敬峰在庄前伫立,良久才低声道:“这箭究竟指着谁,让林中人现身一见,不就清楚了?”
沈平闻言,大声喝道:“好!”便调转马头,面朝着暗箭射出的地方。
沈平和陈敬峰二人齐齐对着那边,两人一齐喝道:“出来!”
密林中竹影微微摇晃了几下,跑出来一个身影。
第一三三章 割不断兄弟情长(二)()
从密林中窜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庆,他逃跑之后正好被郭长卿逮个正着,郭长卿看了形势,心中也明白,如果陈庆一直这样躲躲闪闪,那么,陈敬峰和沈平早晚会把话说开,陈庆的谎话也将无所遁形,倒不如让他主动出击,或许还有一点可以利用的价值。
陈庆从密林中出来,二人都看着他,心中也都明白,这里面事情的关键就在陈庆身上。
毕竟陈庆是从陈家出去的,在昨天之前,他还是陈家人,陈敬峰眉头紧锁,怒喝一声道:“陈庆!这究竟怎么回事?”
陈庆听了这话,立刻满脸惶恐的道:“庄主!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不是您让我去接的沈大侠吗?”
陈敬峰怒喝道:“胡言乱语!我何曾让你去接他了?”
陈庆立刻惊呼道:“庄主!不是您让我去的,我有怎么知道要去,又为什么要好好的要去?”陈庆说出此话时,神情真挚,看他十几岁少年,清清明明的站在那里,任谁去看,都绝对想不到他竟然怀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沈平细细打量了他几眼,又听了二人所言,心中愈发的拿不定主意,于是连忙喝阻,微微回头,对陈敬峰冷笑道:“向山,究竟谁要去接我,这事情说起来也没什么打紧,又何必一直在此事上纠缠?依我看,倒是仔细分辨分辨正事的好。”
陈敬峰闻言不解,奇道:“分辨什么正事?”
沈平收拢笑意,眼神越来越凌厉,淡淡道:“来时,你家小厮儿做事情不慎,和人接头,正好被我撞个正着。”
陈敬峰大惊道:“接头?和什么人?”
沈平怒气越来越重,厉声道;“什么人?正是杀我儿子,抢我宝刀的贼人!”
陈敬峰听完,用剑指着陈庆,怒声喝道:“小畜牲!死不悔改,竟然又和他们勾搭。”
陈庆连忙大声狡辩道:“庄主!这都是您让我去的啊,您现在这是怎么了?您要杀我吗?”
陈庆闻言,怒火中烧,抖了抖手中的宝剑,喝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不思悔改,反而还反咬一口,看我不…不…”
陈敬峰本来想说,不要了你的命,可是一想到陈忠,又不免心软,这话又实在说不出口来。
谁知道沈平看到陈敬峰这点犹豫,心中却更怀疑,只疑心他不是真的要杀陈庆,于是悠悠言道:“我听他们二人谈话的意思,可都是你指使陈庆去做的啊!”
陈敬峰听了这话,心中又惊又奇,“噫?”的大叫一声,然后立刻便冷静了下来,然后心思略动,将这些事情一一排演,竟然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陈敬峰原以为陈庆说自己指使他去做这些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事情败露,慌忙之中,要找一个人撑腰顶罪,不会被沈平所杀。
但现在前后一想,加上沈平所言,看来陈庆所有言行,竟然都是刻意指向自己,想要在沈平面前栽赃,好达到离间二人的目的。
陈敬峰虽然气陈庆临阵叛逃,但总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敏感懦弱的孩子,故而始终也没有真心想要将他惩处。
但他却没想到陈庆竟然阴毒至此,和别人串通一气,早有预谋的要害自己。一想到这里,陈敬峰的心凉了大半,没想到自己以为还是个孩子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了成熟狠毒的心思。
陈敬峰想到这里,手里的剑不觉中又紧了几分,眉宇间暗暗的有杀气在流转,他是第一次真正的对陈庆起了杀心。
陈庆对他细微的心思还无知无觉,但沈平久经江湖,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沈平压低声音问道:“你要杀了他?”
陈敬峰一愣,转过脸去看了一眼沈平,他现在已经知晓陈庆的阴谋,对沈平的怀疑烟消云散,但也知道,陈庆对他误会恐怕是更深了。
陈敬峰苦笑一下,道:“他这是胡言乱语,离间我们兄弟!”
陈庆闻言,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拔出剑来,大声叫道:“庄主!你不能这样,我帮你办了事情,你就要杀我啊!”
陈庆也知道,此时是生死之间的关键时刻,不管怎么说,要全力获取沈平的信任,于是涕泪俱下,情真意切,旁人看来,都不免会心生恻隐。但叫陈敬峰看这般费力表演,却是越发的寒心。
陈庆见沈平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又道:“庄主,您还有什么顾忌?他现在只身到此,咱们把他…”
“住嘴!”陈敬峰大喝一声,气急道:“好好的人你不做,偏偏要去去给别人做狗,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陈庆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恨,但很快就平息了,脸上又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
沈平冷笑一声,道:“他说的倒有几分道理,我在这里,已经是瓮中之鳖,而且又失了伏岳,你风渊在手,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话音刚落,陈敬峰便呆呆的立在场上,手中的剑无力的垂下来,低声问道:“长湖,你竟然相信他的话,疑我至此吗?”
沈平的嘴微微抽了抽,将头微微扭了扭,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理由要害你?”
陈敬峰连忙急着问道:“那我有什么必要要害你?”
一句话说的沈平哑口无言,呆呆的看着陈敬峰,看他神情,良久才问道:“向山,我能相信你吗?”
陈敬峰长叹一声:“几十年风雨,我们相互扶持,怎么到了今日,竟这样不信任彼此?说实话,我出来时,也思量良久,可是长湖,我还是不会怀疑你,所以我现在一个月站在这里,哪怕我看错人了,我也死而无憾。”
他这一番话情真意切,说的沈平感动不已,二人之间的感情毕竟非比寻常,到此时沈平已经将自己的疑心都抛到了烟消云外。颤声道:“向山,你是对的,是我太短见了。”
沈平说完,又看了看陈庆,对陈敬峰道:“那么说,此人却是背叛了陈家?”
陈敬峰面色晦暗,点了点头。
沈平笑道:“既如此,这样的人,还留他做甚?”
第一三四章 倚金刀狠战双星(一)()
陈庆听了沈平的话,大吃一惊,他看沈平和陈敬峰神情,知道他二人已经起了杀心,慌忙拔出剑来,对他二人大声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我已经不是陈家的人了,你们不能杀我!”
沈平慢慢抽出了自己的佩刀,狠狠的道:“正因为你不是陈家的人,我才更要杀你。”
陈庆闻言,连忙连滚带爬往密林中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先生,救救我!”
郭长卿看到他的样子,眉头微蹙,从密林中走了出来,连正眼也没看陈庆一眼,轻轻拂了拂袖,陈庆便被掀翻在地,郭长卿甚至都没有骂他,只轻轻扫了他一眼,陈庆便感觉从头凉到了脚。
郭长卿走到沈平和陈敬峰面前,轻轻笑道:“沈大侠,几日不见了。”
沈平看到郭长卿,双眼通红,大声骂道:“你这个畜牲,果然是你!”
郭长卿拢了拢袖子,轻轻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们早该想到,这一切都是我筹谋计划的。”
陈敬峰闻言,气道:“你这种小人,就知道使一些卑鄙手段,妄图离间我们兄弟,简直痴心妄想!”
郭长卿听他如此说,朗声大笑,面带一丝不屑,轻声道:“痴心妄想?好一个痴心妄想,陈大侠,沈大侠,你们敢说你们心中没有对对方怀疑过吗?刚刚不还是刀剑相对吗?什么兄弟感情,依我看,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沈平和陈敬峰被说的哑口无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过了一会,沈平才道:“闲话少说,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们,为我儿子报仇,夺回我家宝刀。”
郭长卿冷笑一声,道:“早知道在苏州了结了你,省的我在这里还要听些狂犬吠日的话。”
沈平用刀指着他骂道:“那一天我被你乱了心志,才让你有了可趁之机,今天凭你一人之力想要赢我二人,也是绝无可能。”
方信听他此言先是一愣,他心中一直怀疑当日他们离了郭长卿去沈家之后,是郭长卿力克了沈平,但一直以来郭长卿没说,而且依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又不免有些怀疑。
直到今天,听沈平如此说,他才得以完全确认,郭长卿就是一个绝世高手,只是一直隐藏实力,慌称自己不会武功罢了。
但是听沈平的话音,郭长卿也就勉强和他打个平手,再加一个不输于他的陈敬峰,仅凭自己和几个残兵,万万不是对手。
更何况,陈敬峰手上还有那把天下兵器排名第一的风渊剑,郭长卿虽有伏岳刀,但毕竟是抢来的,相处时间较短,如何能比得。
不要说方信心中这样想,就连郭长卿心中也不免担忧,他自然也是忌惮二人实力,不然不会叫陈庆绕着一个大圈子去弄这么一个计划,想到这里,不由又看了一眼陈庆,气他无用。
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只能靠武力一搏。刘长卿从背上取下刀匣,匣中正是伏岳刀,他抽刀出鞘,四下一激,都被刀气打了个精神。
沈平一见家中宝刀,分外眼红,也紧了紧手中的刀,他曾经和郭长卿有过交手,知道他武功的厉害,更何况,现在又添伏岳刀助力,自己恐怕更不是对手。
郭长卿冷冷一笑,喝道:“陈大侠,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你若不拿出风渊剑来,你二人一起上,也赢不了我手中这口刀。”
陈敬峰闻言,心生踟蹰,看了一眼沈平。
沈平略一踟蹰,忙低声道:“不可,此人诡计多端,提防他把剑骗了出来,没安好心,倘若还有伏击,又当如何?”
郭长卿内力醇厚,虽然他二人说话声音不大,郭长卿却也能听的清清楚楚,但此时他却不发一言,只闭目聚气,凝神静待。
高手过招,除非刻意隐藏,否则吐纳之间也能一窥实力,陈敬峰也知郭长卿武功绝非泛泛。于是不免有些担忧,对沈平道:“若他真杀了我两,这风渊剑恐也难保。”
沈平听了他的话,长叹一声,神情悲凉,对陈敬峰道
“向山,我和他们交过手,除了为首的那个,其他人不足为虑,我二人合力和他交手,总还是有几分胜算。”
“而且”沈平说着,低下了头,轻声道:“取出宝剑,神兵相对,恐毁其一,你想我二人得继组业,这二件东西披风戴雨传到我二人手中,要是让神兵折锋,不仅愧对祖宗,对世人也无法交代啊。”
陈敬峰闻言,心中慨然,沈平其人,胸怀的确宽广,对自家宝刀也是真正的爱护,不枉二人相交多年,脾气秉性,始终相投。
主意打定,二人对视一眼,提剑举刀,一直对向郭长卿,到这一时,二人反没有什么顾虑,只想着尽力一搏,哪怕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他斩于马下。
一时间,场上风云变色,跟着郭长卿来的方信等人也不敢逞能,都往后连退数丈。
郭长卿也无暇管他们,只想着凭自己的内功和伏岳刀,或有一丝赢面。
双方心中都没有底,不过到了此处,已无退路,只能拼命一战。
郭长卿内力流动,发于右手,轻轻转腕,左手催马,金刀横劈,飞马奔驰,直向二人扑去。
这一招可非比寻常,刀气在前,尖锐硬猛,内力在后,绵延不绝。二人不敢大意,也不敢与之硬拼,连忙避开。
陈敬峰躲避之时,不慎被内力带了一下,只这一下,他便知道郭长卿果然内力极强,在他生平所遇到的人中,也没有几个能与之较量,但自己却还是不知他出自哪门哪派,姓甚名谁。
方信和刘霭文在一旁观瞧,都暗自吃惊,一则他们和刘长卿同行数月,他一直说自己不会武功,却没想到武功如此高强,瞒的滴水不漏。
二则他二人都曾亲手拿过伏岳刀,那刀虽然锋利坚韧,但此时放到郭长卿手中再看,只感觉整个刀都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光彩,真可谓当世宝刀。
再看陈敬峰和沈平二人对视一眼,便联守同攻,陈敬峰用剑灵活,主攻上盘,沈平用刀扎实,主攻下盘,二人齐心戮力,又有多年默契,也是相辅相承,合作无间。
第一三五章 倚金刀狠战双星(二)()
郭长卿内功了得,即使以一敌二,也能沉得下气,一路上稳扎稳打,丝毫不乱。
更何况伏岳刀之利,果然不同凡响,不说与其直面交锋,就算被刀气碰到,也不是等闲。
所幸陈敬峰和沈平都深知其中厉害,和郭长卿交手时绝不正面硬拼,都是巧妙的躲开攻势,泻其猛力,想要慢慢将郭长卿拖败。
郭长卿又岂不知二人想法,他不断变幻招式,越变越诡异,陈敬峰和沈平渐渐的也有点吃不准他的路数了。
按道理说,伏岳刀这样的宝器,凡人使用,时间一久,必定会损耗自身精神。
更何况,伏岳刀刚猛,与之对应,沈家的刀法也极为扎实。不像郭长卿所使,都是灵巧繁复的招式。
但三人互搏了几十回合,郭长卿却丝毫没有显出疲态,反而有越战越勇之势,招式也越变越灵活。
二人知道郭长卿之所以可以如此,大多还是因为其内力的深不可测,只能全力应战。虽然随着郭长卿的招式越变越怪,他二人应付起来,也渐渐有些吃力,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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