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猛然惊醒,那人早已烟消云散,只留下了耳边的一声轻唤,陈素青只觉得心口一痛,似有无尽酸楚在其中。
陈素青伸手摸去,眼睛旁边隐隐似有泪痕,她心中长叹一下。来人音容,分明就是沈玠,她不知是一枕相思入梦来还是蝶思莺情梦中见。此时此刻,沈玠不知又在何方,所做何思。
陈素青轻抚胸口,款款走到窗边,托腮往外看去,看天色正早,应当也未过了多久,不知道怎么梦中竟然许多故事。
这一觉虽然睡得不踏实,但是此时已经清明许多,力气也都恢复了。院中厨房有一缕细细炊烟,看来是慧虚在那里做饭,便出了房门,往那走去。
一进厨房,就看见慧虚将粥从锅里盛起来,他听到陈素青的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笑着道:“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我这锅里的粥刚盛起来,你就来了。”
陈素青笑道:“你不是说要顺势而为吗?”
慧虚将碗放到了锅台上,对她努了努嘴道:“吃吧。”
陈素青将碗端了起来,果然还是药粥,她长叹了口气道:“又要吃这个粥吗?米都没几粒。”
慧虚捣了捣锅灰,将灶中的火灭了,对陈素青道:‘’怎么?你肚子饿吗?”
陈素青闻言,这才下意识的摸了摸胃,心中有些沉吟。
第六零六章 指迷津道长离庙(三)()
陈素青这才感觉,这几日虽然只吃了一点东西,但是几乎没怎么感觉到饿。
现在想来,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她心中总是挂着别的事,不思茶饭,还是别有玄机。
她微微思量了一下,才问慧虚道:“所以你不用吃饭吗?”
慧虚将袖子放了下来,笑道:“所以?什么所以?因为什么?”
陈素青见他又装起了糊涂,轻哼了一声道:“因为不饿,所以不吃。”
慧虚大笑了两声道:“我喝酒也能喝饱,还要吃什么饭?”说着便往外走去。
陈素青连忙跟了上去,问道:“我为什么不会饿?”
慧虚闻言,笑道:“你为什么不会饿,我怎么知道?”
陈素青拦住了他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总让我吃药粥,还带我去那里打坐,不都是刻意为之吗?”
慧虚喝了口酒道:“不是教你顺势而为了吗?怎么又东问西问的了。”
陈素青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慧虚这才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到她身上,神色也有些紧张的道:“我帮你什么了?”
陈素青见他神色中若有所指,也不愿意顺着他的话道,只是道:“谢谢你答应带我去刘家。”
慧虚听她这样说,笑了笑道:“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说。。。。。。。”他说到这里,喝了口酒,止住了话头
陈素青连忙接话问道:“你以为什么?”
慧虚摆了摆手,道:“没啥,没啥,酒喝多了。”说着便大袖一挥,径直往自己的房走去。
陈素青见了,又几步走到了慧虚跟前道:“你就承认了吧,你给我吃药,还有这粥,还有让我在那打坐,都是刻意帮我恢复伤口是不是?”
慧虚轻哼了一声,道:“总算你有点良心,还不算太笨,没有枉费我的药,不过你说的也不全对。”
陈素青闻言,又跟着他的脚步,道:“还有什么不对的?”
慧虚道:“还有让你回来睡觉,也是对你身体好的。”
陈素青道:“要这样说,连那牛不见了,也是你刻意为之了。”
慧虚闻言,连声大笑了好久,才道:“我那牛又灵性。”
说着跳楼梯眉毛,一挥袖子道:“一切都是顺势而为。”
陈素青看他的样子,一副天然之像,实在不像是心怀恶意,也放下了戒心,笑着道:“我这几天确实感觉好多了。”
慧虚扫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还差着呢,别掉以轻心,新伤旧伤,不养好,你就完了。”
陈素青深深叹了口气,又斜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慧虚打了个哈欠,悠然道:“我早就同你说了,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事情,看一眼就知道了。”
陈素青之前同他说话,也知道他会些医术,而且他武功不弱,也相信他或许能从呼吸行为判断自己的伤势,便没有再此事再纠缠,放下不提了。
但陈素青依然挡着慧虚的路,顿了好久才道:“你为什么帮我?”
第六零七章 指迷津道长离庙(四)()
慧虚听她又问了一次,知道她不会是轻易放弃,眼神便有些暗淡,面色也有些不是很自然。
陈素青见他不言,也不再问,但也不让开,只是依旧挡在他身前。
慧虚见她这样子,叹了口气道:“鹤娘她走的时候,我还在武当。”
陈素青听他这样说,知道他说的是那时候沈家遭难,她的婆婆张月芝,带着老大沈珣的孤女莲儿去武当寻求庇护。但到了武当之后没有多久,外伤加上心病,导致到了武当没有多久,就驾鹤西去。
陈素青原先就听慧虚张月芝的事,此时突然又提起,陈素青明白他的意思是,大约此事还是与张玉芝有关。
陈素青闻言,心中一动,轻声道:“我婆婆她,死的却是冤枉。”她这样说,也是想要慧虚心软,从而感同身受,可以帮他去救沈玠。
但慧虚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道:“鹤娘死时,我去看了一眼,她口里还念着玠儿,玠儿。我知道她心里临死都放不下沈玠。”
陈素青闻言,心中一酸,不由簌簌的落下泪来。
慧虚看她梨花带雨一般,又叹了口气道:“她自回武当之后,我几乎没有去看过她,只听过每况愈下,知道是心结所致,除却沈家大仇未报,更有孤子在外,叫她不能瞑目。”
陈素青闻言,更是不能自持,泣道:“不说母亲爱儿情深,就是我,每每想到沈郎,心中也是酸楚。”
慧虚扫了扫他道:“事已至此,沈玠也没有怎么样,你又何必哀伤自此,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陈素青好容易和他正正经经说几句话,听他这样说,便道:“若这样说,您是因为我婆婆的遗愿,你才来到这里,那为何不是同张大侠一同来的?”
慧虚闻言,微微变色,道:“我同他?路这么宽,非要和他在一起,才能走的了吗?”
陈素青忙解释道:“那你到了这里,为什么又不愿意帮我救沈玠。”
说到这里,陈素青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道:“这也是我婆婆的遗愿,您若可怜她,何不帮她尽一尽遗愿。”她说到这里,神色又有些苦楚,哽咽了起来。
慧虚听他这样说,表情也变得有些痛苦,这种纠结的表情,还是陈素青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他长叹道:“我不能管这事的。”
陈素青神色变得有些绝望道:“为什么,她和您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吧。”
慧虚听她的语气,知道她有些误解,道:“是啊,她是我看着长大的。”
陈素青闻言,微微愣了愣,他到没想到慧虚和张月芝竟然是这样的关系。慧虚虽然看上去五六十,但是估计实际年纪还要大下,加上他平日喜欢说笑,陈素青几乎忽视了他的年龄。
但话到这里,陈素青也只能继续往下说道:“既然如此,您都不能帮她实现遗愿吗,究竟是为何?为何你们都不愿救他?”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之中竟然有些歇斯底里。
第六零八章 闻过往再惹神伤(一)()
慧虚虽然洒脱不羁,但并不是无情之人,见陈素青如此,知道她心中悲愤,也有些同情,低声道:“一则这是张家之事,我绝不会管。”
陈素青闻言,抬起头来,泪眼望向慧虚道:“究竟为何,竟至如此决绝?”
慧虚将头侧到一边,不再看他,而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陈素青还欲再问,慧虚轻轻挥了挥袖,脸上也有些愠怒之色。陈素青见了,知道他心中必有难言之苦,便也不再逼问,而是垂下头去,神色苦楚。
慧虚没有回头看她的神色,而是道:“而且我还是武当的人。”
陈素青微微回眸,道:“武当的人又如何?你是武当的人,不该更应该帮忙吗?”
慧虚道:“不管怎么说,只要我还在武当,我总要听武当调配,不能私自行动。”
陈素青听他话中有话,心中疑虑,想要再问,但慧虚似乎已经不想再说。
陈素青叹了口气,对慧虚道:“沈郎也算是世家子弟,到了此时,竟无一人援手,可见人情淡漠。”
慧虚摆了摆手道:“你这话不对。”
陈素青高声道:“怎么不对?”
慧虚面色不同以往,有些冷峻的道:“你聪慧非常,不要执着于此,误入歧途。”
陈素青抬头,仿佛若有所思。
慧虚面色缓和下来,对陈素青道:“每日子时午时,需要好好休息,才得气血充盈。”
陈素青见他突然又说起此事,微微愣了愣,但慧虚紧接着就摆了摆袖子,进了自己房中,便也没有多言,自己回房去了。
她在房中坐下,又想起慧虚刚刚所说那句教她何时休息的话,对比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心中又有了些想法。
慧虚所作种种,虽然有些荒诞,但也不难理解,都是在教她如何调息练功,无非是帮她恢复伤口,增长内力。
如果他没有别的目的,单从这方面来说,对自己实在太好。但这一年江湖沉浮,危机四伏,人心险恶,让她又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阿贞和抱绮,她都给予了极大的信任,但是却又一次一次被辜负。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她又到了窗边,往外看去,只见满目新绿,是万物新生之象。陈素青见此,心中总算开阔了一些,暂且抛了些忧思。
她又想起了慧虚对她所说,不要误入歧途的话,心中又有了些计较。
慧虚的话,是在陈素青怨天尤人,怪人情淡漠之后,此时想起,他那时神情突然严峻,许是因为陈素青的话让他不满。
陈素青此时心绪已平,再去想刚刚之前自己说的话,也觉出了其中的不妥。
武当也好,慧虚也罢,虽然和沈玠有些缘故,但说到底,不是亲朋至友,就算是亲朋至友,又有何义务一定要帮他呢?
她先想到的是别人不愿帮沈玠,但却没有想过,别人却也许也有不能为之的苦衷,就算没有,也无非要援手的理由。
第六零九章 闻过往再惹神伤(二)()
≈bp;≈bp;≈bp;≈bp;此时天色已经过了中午,日头渐斜,春阳透过窗格照了进来。陈素青伏在窗边,心里不由又自检起来。
≈bp;≈bp;≈bp;≈bp;不说别样,单说渡云和梅逸尘为了她不辞辛劳,几番生死,也不是必须为之,不过是出于道义,援手而已。不管他们心怀何意,本来是没有必要和自己风里雨里,几番救自己的。更不要说去帮自己去救沈玠。
≈bp;≈bp;≈bp;≈bp;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渡云的事来,虽然渡云这几日的行为有些让人疑虑,但是在陈素青心中,潜意识里还是信任他的。陈素青想到他,还是一片皓月一般,疑云重重,都无法遮挡。
≈bp;≈bp;≈bp;≈bp;陈素青不知道渡云为何会和阿贞一起离开洛阳的内情,其实无须慧虚说,自己心中也不免疑虑,但最后还是倾向于相信他,无非是出于多日的相处,相信他有苦衷。
≈bp;≈bp;≈bp;≈bp;把此事放下之后,她又想起了沈玠的事情,她也能猜到慧虚的意思,无非是叫她自立自强,自己去救沈玠,否则也不会又在她面前练剑,又教她调息。
≈bp;≈bp;≈bp;≈bp;想通了这一层,陈素青心中是感谢慧虚的。陈素青虽然是女子,但是却也知道依靠自己的道理,而且不管怎么说,慧虚所做的都是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她心中又怎么会不感激?
≈bp;≈bp;≈bp;≈bp;想到这里,她不由拿过了自己的青芒剑,心中微微有些迟疑。这把剑从跟了自己,几番历险,都是挫败而归,都靠他人援手才能活下来,现在要她自己去解决刘霭文,她实在没有把握,甚至有些胆怯了。
≈bp;≈bp;≈bp;≈bp;但是当她抚过剑身,手落到那块小小的白玉时,心里又感到了一些温度,想起过去种种,自己终究不是孤身一人,只要沈玠在,她相信,他们二人都是心有灵犀的。
≈bp;≈bp;≈bp;≈bp;不管隔山隔水,二人都能相互依靠,相互支持。、
≈bp;≈bp;≈bp;≈bp;打定主意,陈素青便又拿出了自己的母亲所传的风渊剑法,细细看了几招,又想起了今日慧虚所演练的剑法,二者一比较,只在心中做了个过招。
≈bp;≈bp;≈bp;≈bp;慧虚的剑法,她也记不太清,费了许多精神去想,但是倒把自己家中风渊剑法前几招研习的更清楚了,特别是前辈批注,果然有许多不曾想到的。
≈bp;≈bp;≈bp;≈bp;只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书上的字看不清了,陈素青才回过神来,往外看去,已经天黑,她心中全身贯注看了这半天,自己也觉得颇为难得,尤其还是在为沈玠之事挂心之时。
≈bp;≈bp;≈bp;≈bp;想来这几天,不管打坐还是读书,陈素青的确比之前更能凝神,其实这也是慧虚所给药粥的功效之一,只是她自己不知而已。
≈bp;≈bp;≈bp;≈bp;陈素青放下书卷,点了屋子中的灯,拿着剑,便依照剑法演练。慧虚此时正在院中喝酒,刚好瞧见了床上的人影,便笑道:“屋子里舞剑,小心碰坏了我的东西。”
≈bp;≈bp;≈bp;≈bp;陈素青闻言,面色大囧,便收了剑,从屋里出来。只见慧虚躺在廊下,脸上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怪诞的神色,笑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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