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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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渊剑-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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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使女见他进来,笑着对他道:“我唱个忆秦娥。”

    那男子听了,也不应声,只默默从后腰抽出一支竹箫来,撩袍坐下,又向那使女伸了伸手,动作倒是别有些潇洒流畅。

    那使女朝她笑了笑,又转过去,看向了梅逸尘和江漱月,行了一礼。

    萧声起,缠绵幽咽,那使女款款唱到: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首曲子不长,使女反复唱了两边,才收住了。

    这使女的音调很高,唱到转承处别有些凄清的意味,到结尾时,音色又低了下去,幽咽无比。

    一曲终了,梅逸尘抚掌笑道:“唱的不错,我心里怪难受的。”

    说着又看向江漱月道:“江姑娘怎么看。”

    江漱月扫了扫二人,只轻轻笑了笑道:“箫不错。”

    那杜乐师本在低头摆弄袖子,听她突然提到自己,猛然抬了抬头,又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了下去。

    那使女笑着走了过来,又给梅逸尘斟了一杯酒,向江漱月娇声笑道:“姑娘,您这么说,是我唱的不好吗?”

    江漱月也没有看她,只是端起了茶盏,轻饮了一口,过了许久,才淡然道:“美则美矣,只不过太过悲凉。”

第五一八章 出洛阳劝君进酒(三)() 
那使女愣了下,微微愣了下,但很快神色又回转过来,笑道:“是我该死,唱这个,又让姑娘不开心了。既这样,我叫个人进来,唱个热闹的给二位听听。”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又对梅逸尘媚笑一下,就轻哼一声出去了。

    过了没多一会儿,又进来了两个女伶人,一个十六七岁的,扮作了书生打扮,一个更瘦小的些,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做了个闺阁装扮。

    二人进来,看见了杜乐师,微微致意,便站到了梅逸尘他们桌前。

    那个大一些的伶人先开了口道:“刚刚听说这是饯别宴,正好前几日,我们学了一个新剧,是根据唐代元稹的《莺莺传》改的,里面送别一章,都说词好,调好,我们唱给二位听听。”

    梅逸尘和江漱月心中明白,这些伶人将他们当作了情人,才尽捡这些鸳鸯离散的曲子唱。

    江漱月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依旧不动声色的对梅逸尘笑道:“这《莺莺传》改成的曲子不少,各有其妙,不知道这一家怎么样?”

    梅逸尘笑道:“原先家中过节,倒请人来家中唱过一个弹词,也说是这个改的,这种还真没看过。”

    他在家中时,虽然不是名门大户,但他父亲一向以文人自居,不许他踏足勾栏瓦肆,本欲说明,但又因为江漱月前面说了自己常听,又恐她多心,所以才这样说。

    江漱月听了他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道:“来了洛阳,曲调与南方自有不同,公子也听个新鲜。”

    那二个伶人闻言,便退了一步,开始演了起来。

    年龄大了些的伶人微微回首,又看了一眼杜乐师,乐师点了点头,便举箫开始演奏。

    她二人这一出演的大概是莺莺与张生分别,送他进京赶考的故事。词曲之中本身有爱有怨,有缠绵,有凄凉。

    但因为是用箫声伴奏,倒少了些勾栏之中的靡靡之意,多了些凄清的雅意。

    尤其是那年纪小一些的,看上去有些病恹恹的,但声音却很婉转,倒是更演出了一个闺阁少女柔弱无助之感。

    一段唱完,江漱月朝梅逸尘笑道:“梅公子,感觉如何?”

    梅逸尘笑道:“果然与南方大不相同,但是……”

    江漱月正要举杯,听他话音转折,便道:“但是?”

    梅逸尘微叹道:“我听说这个张生最后始乱终弃,倒不是个好结局,可怜了小莺莺。”

    江漱月笑道:“不知公子可读过这个故事,我闲来无事,读了几遍。”

    她说到这里,又捏了捏茶盏道:“虽说张生始乱终弃,另取他人。但是他去而复返,再要见莺莺时,决绝的却是莺莺,几次想求都不复见。”

    说到这里,她又朝梅逸尘笑了笑:“可见了,这张生固然可恨,但莺莺自有其坚韧,大可不必把她当作一个可怜人。”

    梅逸尘听她这样说来,心中若有所思,但到底根深蒂固的想法,还是不以为意,只在心中可怜这些被抛弃的女子。

第五一九章 出洛阳劝君进酒(四)() 


第五二零章 千金施药动恻隐(一)() 
江漱月将人招到了近前,借着丫鬟手中的灯火看去,只见寒风凛凛,那伶人已经换了刚刚的戏服,所穿的是一件破旧的棉袄,而且感觉还有些大。

    江漱月轻扫了她一眼,道:“天怪冷的,站这里做什么?”

    那伶人搓了搓手,又小声道:”谢谢。“

    江漱月淡淡道:”不是已经谢过赏了吗?又谢什么?“

    那伶人被她的态度吓得一愣,又微微退了退,小声道:”我哥哥说,您给的多,还应该再谢谢。”

    江漱月看她的样子,也稍缓和了些脸色,道:“看你面色不好,拿钱买些东西补补身子吧。”

    那伶人闻言,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微微捏了捏裙摆,没有说话。

    一阵夜风过来,吹得那伶人瑟缩了一下,江漱月也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她垂眼看了看那伶人,才摆了摆手道:“走吧。”说着便进了马车。

    那小伶人见江家的奴仆围拢过来,马车将行,也有些无措的往后退了退,身影离那一簇光火越来越远,渐渐就要没入黑暗之中了。

    江漱月坐在马车之上,心中一动,又打开了车帘,往外看了看,见那伶人还立在风中,怯怯的环顾着。

    江漱月见了,叹了口气,唤了声道:“锦云。”

    锦云本在外头,同马夫说话,准备出发了,听江漱月唤她,才撩起帘子,探头进去道:“姑娘,怎么了?”

    江漱月道:“昨天我们给陈姑娘送药,不是自己也拿了些,后来忘在车上了。”

    锦云笑道:“我已经收好了,这会儿忘不了了。”

    江漱月点了点头道:“我突然想起前几日郎中同我说,我身子不宜过补,那人参是吃不得了。”

    锦云有些奇怪道:“知道了,怎么提起了这个事?“

    江漱月又往外看了看道:”你把那人参拿给那小孩吧。“

    锦云也有些吃惊的看了过去,道:”给她?”本来江漱月发话,锦云是不会表示疑义的,但是今天本来江漱月赏她二两银子,就已经够多,这一会儿又说给包人参,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江漱月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轻叹了声道:“给她吧。”便合上了车帘。

    锦云见状,便提着灯,把自己收好的那包人参,拿去给了那女伶。那女伶见了她手中的东西,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便连连摆手。锦云又同她说了什么,女伶又往江漱月马车那里看了看,才半推半就收下了东西。

    锦云见她收下,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又提着灯,跟着江漱月往回去了。

    倒是那小伶人,手里捏着那包人参,还一直看着江漱月的马车,直到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才缩着肩,顶着风回去了。

    他们回到了会云客栈,锦云端来了一杯茶给江漱月解酒,又道:”姑娘是可怜那伶人了?“

    江漱月端起了茶饮了几口,又轻声道:“不过见着了,一些恻隐而已。”

    锦星笑道:“姑娘可怜他,给些钱,她就翻身了,何必给人参呢?”

第五二一章 千金施药动恻隐(二)() 
江漱月笑了笑道:“钱虽然好,但陡然获得,难免生出很多事端。她生在勾栏,若得了钱,恐怕被人抢夺,或是诬陷她偷了别人的钱,又或用到不正经的地方去,也未可知。”

    锦云笑着应道:“倒是姑娘想的周到,看她的样子,只怕身体是有什么病,给了这包人参,总归能调养身体。”

    江漱月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接她的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了锦盒,里面装着梅逸尘送她的那根金钗。

    锦云笑道:“梅公子送的这个,也算华贵了。”

    锦星也凑上来笑道:“可也太过繁复了,现下千金们还是喜欢那种素雅些的。”

    锦云闻言,忙朝她使了个眼色,锦星见了,连忙收住了话音,又偷偷看了一眼江漱月的神色。

    江漱月到没说什么,只用手捏着那金钗,轻轻摩挲了当中的珊瑚,笑道:“他一个年轻公子,哪知道闺阁之中时兴什么?”

    锦星见她这样说,知道心情不错,便又凑上来笑道:“姑娘,您说他送这个给您,是什么意思?”

    江漱月见她笑的暧昧,也微微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想来是要我照顾陈姑娘吧。”

    锦星闻言,便道:“姑娘菩萨心肠,不需他求,也自然照拂,再说,若真要什么,也不是他这一根钗子能成的。”

    她说完这话,江漱月心中突然有点烦闷,低喝一声道:“好了!”

    那锦星的话音被打断,吓了一跳,连忙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江漱月将钗子收进了锦盒,又缓和了面色,道:“今日酒吃多了,我要歇着了。”

    锦云见她神色不佳,也不敢多言,便连忙收了那锦盒,又道:“床被已经熏好,姑娘歇息吧。”

    江漱月又瞥了她手中锦盒一眼,才叹了口气,往卧房中走去。

    再说梅逸尘,比江漱月还多饮了几杯,虽然他酒量不算差,但此时也有些微醺之意,马也骑不稳了,雇了辆车,回客栈去了。

    到了客栈之中,他只觉得口渴的紧,便想着先去厨房寻些热茶喝,却看见了阿福正在房中忙什么。

    他进了房里,笑道:“阿福,你大晚上,做什么呢?”

    阿福道:“陈姑娘睡前还得喝次药,我给她熬药呢。”

    梅逸尘道:“这里漏风漏雨,怪冷的,怎么在这弄。”

    阿福也不抬头,依旧用扇子扇火,一边道:“不是您说的,不要在那廊上弄吗?”

    梅逸尘吃多了酒,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但是听她这样一讲,才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那不是说你的。”

    阿福依然闷声不语,只顾低头,梅逸尘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炉扇,又道:“我来吧。”

    阿福也不好和他抢夺,便将扇子递给了他,道:“再扇会儿,就好了,用小火熬着就行。”

    梅逸尘道:“你怎么自己在这里熬药,阿贞到哪里躲懒去了?”

第五二二章 千金施药动恻隐(三)() 
阿福道:“她在楼上看着陈姑娘,师兄几天没合眼,去歇一会。”

    梅逸尘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又看了看那火,道:“差不多了。”

    阿福卷起了袖子,道:“您吃多了酒,我给您烧点醒酒汤吧。”

    梅逸尘本想要叫她不要劳烦,但是一想到阿福给她做汤,心中不由又生出了点妥帖的暖意,道:“阿福。。。。。。我。。。。。”

    阿福见他舌头不大清楚的样子,神色稍稍有点慌张,连忙背过身去,去生大灶。

    梅逸尘见她这样,感觉脑中越发混沌,便道:“阿福,你怎么了?”

    阿福小声道:“梅公子,您有些醉了,先歇歇吧。”

    梅逸尘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上一次在除夕时,自己吃醉了酒,当着阿福的面说了胡话,现在阿福慌张,想来是怕自己又一次酒后无状,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现在夜已深了,四周已经静无人音,外头廊上,只有一两个灯笼,照出了点依稀的影子,风一过,整个世界也都有些飘摇起来。

    梅逸尘将目光从那个寂静的世界离开,回到厨房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只见锅中已经升腾起水气,阿福烧开了水,正准备做汤。

    梅逸尘心头一动,道:“过年的时候,我酒喝多了,你吓着了吧。”

    阿福手上的动作滞了下,转过头来道:“雁儿。。。。。。。。是。。。。。。。。”

    梅逸尘闻言,顿了好久才道:“她死了。”

    阿福面上愣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听说,只是低了低头,小声道:”您节哀。“

    梅逸尘苦笑了一下,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时间久了,也没什么哀不哀了。”

    阿福听他这样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叹了口气道:”过年的时候,您好像很伤心。“

    梅逸尘无话可说,想到雁儿,他认为,他是该伤心的。

    阿福微微垂目,看了看梅逸尘,只见他双眸似有晶莹目光,心中也微微动了动,道:”我想那个雁儿应该对您很重要吧,梅公子情深如此。。。。。。。。。”

    梅逸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她。。。。。。“

    阿福抿了抿唇,又转过身去,继续去熬汤。梅逸尘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若有所动,轻声道:”阿福。“

    阿福听到了他的话,似乎有所预感,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几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梅逸尘此时心中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又都说不出口了,阿福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事,但是一直没有表示,他不确定,是不是对自己一点意思没有。

    而她怯弱的,逃避的样子,又让梅逸尘有些不忍心去难为她,他只想尽力去呵护去保护她

    梅逸尘几乎要说出口了,但到了口边,又止住了话音,只叹道:”没事了。“

    阿福手上只是停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手里的活。

    梅逸尘的满腔热意被厨房的这一点热气鼓起,充盈在整个胸口,但随即便被风吹散,消失在夜色之中,无声无息的。

第五二三章 千金施药动恻隐(四)() 
二人又无言坐了一会儿,阿福从锅中盛了一碗热汤,递给了梅逸尘,又轻声道:“小心烫。”

    梅逸尘接过了汤,双手捧住,阿福将锅碗炉灶收拾了干净,又放下了卷起的袖子,坐到药炉旁边,侧目看着他。

    梅逸尘手中的汤,发出了些酸辣的气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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