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三进来,慌慌张张的抹了抹额上的汗,对赵元道:“赵先生,您没事吧。”
赵元轻哼一声:“我能有什么事?”
钱老三微微松气,道:“今早儿张郎中到我家给哥哥瞧病,说是潘鱼儿昨个去闹事了,还听说那厮声称要来害您,我赶忙来看看您。”
“那人不是叫潘杰吗?”沈玠在一旁问道。
“哼,那狗东西还配正经叫个名字,以前不过是我们手下一个小杂碎。后来心野了,跑出去单干了,还自己取个名字叫潘杰。我呸。”钱老三不屑的说道,“这几样越发猖狂,想在我们兄弟手里抢食。去年害了我二哥性命,这番我大哥也差点折在他手上,我这番必取他性命不可。”
“我没事,你回吧”赵元见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不耐烦的打断他。
“您没事就好,这我就放心了,您放心好了,我这就去找那潘鱼儿,新帐老帐一起算,决不让他伤您一分一毫。”
赵元摆摆手,冷言道:“你愿意杀谁尽管去杀,我只是一个郎中,江湖上的事于我毫无瓜葛。”
钱老三见赵元不领情,也落了个没意思,于是对沈玠道:“听说那天多亏了沈公子在场,将那厮赶跑,还没来得及道谢。还听说秦公子受伤,人怎么样了?我这可欠他两个人情了。”
陈素青冷笑一声“人一直在这里坐着,可惜你看不到。”
钱老三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惊道:“你是秦公子?”
“这是陈姑娘,秦公子是行走化名,昨日的伤已经好了,不必再客气了。”
钱老三不可置信的又打量陈素青几眼,直到陈素青被看毛了,回瞪了他一眼,他才连忙收回目光,傻笑道:“真没想到你是个女子。。那天差点伤了你,多有得罪。还没来得及谢谢你那天为我说话。。这次又赶跑了潘鱼儿,多谢多谢。”
陈素青看他说话诚恳这才将目光收回,缓和了神色道:“也没做什么,别客气了。”
钱老三正要说话,沈玠笑道:“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提防那潘杰再去你家捣乱。”
钱老三猛拍了一下脑袋,“正是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大哥,那这里就要多仰仗沈公子照顾了”说着慌慌忙忙的就跑了出去。
沈玠看他走后,笑道:“他倒是一个实心眼。”
“人好像还不错。”陈素青结果他的话头道。“那潘杰看起来似乎比他干练多了,难怪地盘要给人抢走了。”
“钱家兄弟不是省油的灯,以前他们三人在运河上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们兄弟三人武功又高,心又齐,处事又狠,谁不听他们的。”赵元听他二人正在讨论钱家老三,于是过来与他们说起详细来,“后来他们手底下一个小混混,潘鱼儿,也就是潘杰,跑出去单干。一开始也和别的一样,搞得小,钱家兄弟也没在意。谁知道后来越做越大,竟想着要挤掉他兄弟三个。这几年势力愈发大了,和钱家三兄弟矛盾也就越来越多,去年杀了钱家老二,今年有使计差点害死钱家老大。”
“这个潘杰好狠啊,昨天我见他,说起话来绵里藏针,没想到人竟然这么狠的。”陈素青感叹道。
“这钱老三想是去找他算账了,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沈玠在一旁接过话道。
“玉昌啊,何必为这些事悬心呢,由他去吧。”赵元笑道。
“我只是担心,若我不在,他们找来,你如何抵挡呢?”沈玠担忧道。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怀机武功还不抵他们?”陈素青疑惑道。
“我可一点功夫也不会。”赵元摆摆手笑着说道。
“啊!”陈素青惊道“不是每早还要打坐吗?”
“那只是在练医家心法,不是练武功。”沈玠替他解释道。
“可你之前一直在江湖行走,有和各大派都有来往,怎么不学点功夫防身呢?”陈素青问道。
“只因为我这医家心法须得专心,不能分神,故而其他功夫一概不能练。”赵元说着负手向门外望去。
“原来这样,不过你的心法能救人,也是值得的。”
“从小练的,只能这样了。”赵元叹道。
第三十九章 钱江畔鬼手施毒(一)()
陈素青看他神情突然一暗,似有心事,却猜不透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心里纵然疑惑,又怕惹他不高兴,只好将话头按下不提。
次日一早,三人刚刚起来,正在商议杭城还有何处游玩,何时启程回徽州。就看见张郎中从外面进来,对赵元道:“怀机,昨日里潘杰和钱家兄弟可打起来了。”
陈素青闻言,惊道:“难道钱老三真去找他算账了?”
张郎中听见不知道哪来的一位女子和他说话,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的人,突然惊呼:“你莫非是。?”
陈素青被他问的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笑道:“江湖行走,打扮成男子,方便一点。我姓陈,你唤我佩英即可。”
张郎中立刻恢复神色,笑道:“我原来还想着哪来这么一位如此俊俏的公子,原来是一位女中豪杰,陈姑娘不论是武功还是胆色都丝毫不逊色于男子啊。真令人佩服啊!”
陈素青听了他这番话,心里非常受用,她原来就不服气男子总强于女子,人人总因为她是女子而另眼相看,被张郎中一说,心里不禁有几分得意。
张郎中看她脸色和缓,笑道:“那日陈姑娘在我那受了伤,如今可好了?”
“劳您挂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是,怀机的手段,自不用说的。”
“钱家兄弟究竟怎么样呢?”赵元也不接他的话,只悠悠问道。
“不是钱家兄弟去找的潘杰,钱老大的伤还没好,避之唯恐不及,哪会主动去生事呢?要去报仇,自然等伤好了之后养精蓄锐再去。”张郎中继续说起来时的话头,“昨日里是潘杰去找的钱家兄弟。”
“估计是趁钱老大身体没好,抢先下手。”沈玠推测道。
“也不知道钱家兄弟有没有防备没有。”陈素青叹道。
“有防备又如何?钱老大伤重,钱老三一人怎敌潘杰人多势众?昨日里钱老三迎敌,不堤防又被潘杰伤了。”张郎中看赵元没有接他的话又自顾言道:“昨日连夜潘杰就派人出来通知所有郎中,一概不许给钱老三治伤,否则就是和他作对,到时候一并杀了。”
赵元冷笑一声“潘杰会放狠话,难道钱老三就不会做狠事?到时候钢刀架颈,难道还会不治吗?”
张郎中摇摇头,长叹一声:“不是那么简单,我听说早上已去过几个医馆,都没治出个究竟,现在杭州城里郎中们一个个都人人自危。”
赵元听他绕着说了这么些话,总算大概明白他的心思,轻轻一笑道:“张郎中尽管放心,有什么事叫他上山便是,我这柴门他也来几趟了,不会叫你为难的。”
张郎中听他如此说,自然千恩万谢的去了,沈阶疑道:“他怎么不直接来求你,到在山下问起药来?”
赵元摇摇头道:“要来便来,不来由他,谁知道其中有什么古怪。”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钱老三就带人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看他三人站在屋里,也不进去,就同人站在院中。
赵元看他进院却不进屋,朗声言道:“既进柴门,为何不进屋,站在院中是何道理?”
钱老三闻言,忙陪着笑脸进了屋“又来麻烦赵先生了,昨日里被潘鱼儿那厮伤了,今天请先生来瞧瞧。”
陈素青上下打量了一番钱老三,满腹疑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受了什么重伤啊。”
“正是呢。”钱老三听了也不住点头,“昨日里不过被那厮的镖擦伤了一点,可那厮却放话说我必死无疑,我回去后伤口也没流血,怎么就要死呢。今日早上去城里医馆,那些郎中各个神情古怪的很,不放心还是请赵先生瞧瞧。”
“伤哪了?”赵元淡淡言道。
钱三忙将袖子撸起,只见手臂上有一条新鲜擦伤,伤口也不深。赵元将那伤口反复观看了几遍,又让他坐下,与他号脉。
沈玠看赵元眉头紧蹙,在旁言道:“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赵元长叹道:“脉象紊乱,虚无根脚,果真是中了剧毒。”
“啊!”钱老三闻言惊呼一声“我怎么毫无感觉?”
赵元沉默不语,良久才道:“这不是普通的毒,普通的毒,不管是植物也好,动物也罢,入骨进血,顷刻也就发作。”这个毒乃是高人所调,入身之后不会立即发作,表面上无知无觉,直到数日之后,才叫你肠穿肚烂而亡。”
钱老三挺他这样一说,吓的脸色苍白,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赵元见他心里不是很相信,上前紧按住他的丹田,道:“运气看看!”
钱三依言深深吐纳一口,顿时腹痛难忍,蹲在地下直不起腰来。
沈玠见状伸手将钱老三拉起来“感觉怎么样?”
钱三脸色苍白,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声音颤抖:“果然犹如万箭刺过,疼痛难忍。”说着又去哀求赵元:“神医救我。”
“怀机,你可知这是什么毒?”沈玠问道。
赵元摇了摇头。
钱三闻言顿时瘫在地上哀号道:“难不成我真要等死了吗?”
沈玠道:“可你却明白知道它的毒性,难道不能解吗?”
赵元道:“我虽然不知道是何毒药,却知道出自何人之手,说起来此人也算是一位故人了。”
“既然是故人,那一定可解了?”陈素青急忙问道。
赵元摇摇头道:“制毒之理与解毒之法都需要遵循药性。即便是我,虽知表症也还需细细诊治,才能知道是何毒物,如何炼制。然后才能根据药理去解毒。”
“那神医的灵丹可否治得?请再赐一丸灵药,救我性命!”钱三猛然想起,急忙问道。
赵元叹了口气道:“那丸药对寻常毒药大都不在话下,但此人之毒非比寻常,是用几种毒药精心配制,各种毒性互相牵连,用那丸药去解,恐怕难以根除。”
“这究竟何人所配?竟然如此厉害?连怀机你都为难?”陈素青疑惑的问道。
第四十章 钱江畔鬼手施毒(二)()
赵元听她发问,眼神闪了闪,思忖片刻对钱老三道:“你先回去吧,你的毒我已经知道了,回头会打发人去找你的。”说完又拿出一瓶清露“这个药你带回去,每日里滴在水里清洗伤口,记住,一滴足以,切不可多。”
钱老三还欲发问,但看赵元摆出送客之态,也不好再问,恐惹恼了他,也就告辞下山去了。
赵元见他走远,才低头理了理衣袖,沉吟了一会儿对沈陈人道:“论起这下毒的人,也有十几年了,难怪你们不知道。先师有个最小的师弟,比我也就大个十来岁。人是很灵透的,从小时,各种医术药理先师祖都交给他了,也都是一学就会,到了十来岁,就算小有所成了。”赵元叹了口气道:“可他偏偏对毒药起了兴趣,这也罢了,他十几岁年纪,无所顾忌,就喜欢拿人去试毒,原来我师祖赐他一个道号叫松云子,后来他自己改了叫枯云子,毒死的人多了,江湖上的人都叫他鬼手万骨枯。”
“那就由着他去吗?”陈素青听说还有这一段往事,却是从未听过的,不禁发问。
“那时候我师祖刚刚仙逝,他研制的那些毒,我师父也不是全部能解,总是跟着后面勉强去治,实在不行,只能用心法逼去个七七八八,能保着人不死。”赵元恨道:“我师父心法用的多了,身体也有损伤。现在想想,他仙逝的早,只怕与此也有影响”
沈玠看他神情一暗,知道他想起逝去的亡师,于是轻叹一声,接话道:“可这些年,我似乎不曾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啊。”
“大约十五年前,他研制出一种新毒,叫明月相思丹。”
“这倒是个别致的名字。”陈素青赞叹道。
赵元冷笑一声“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这个药就是叫人断肠的。”
沈陈二人没想到这药名竟还有这层意思,听他这样一说,都觉得背后冒一阵发冷,陈素青惊道:“这样可怕的东西,怎么还偏偏叫个这样的名字。”
赵元神叹一口气道:“他就是那样的人,所有毒物,皆不以为恶,反以为美。而且这个药虽让人断肠,但却不是立刻发作,依他之言是非要如同相思一样,折磨人几十天才叫他死。”
二人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恶寒,沈玠道:“这个毒可能解吗?”
“当时他研制出此药,自有一些人重金买了此药去害人的,有人中毒自然就有人去求先师解毒。可单论毒药一门,我师父却并没有他的功夫多。先师当时为来的患者诊治,几经研究,总算明白这毒药中为主的是断肠草,另有一种为辅的药,乃是压制断肠草毒性不会立刻发作,直到时间一到,二者一起发作的。叫人肠穿肚烂而死。”
“要想解此毒就难在不知道这辅药为何,概因其毒性隐藏在断肠草之下,没有表象,即便用内力排毒,因为先将辅助之毒排去,会立时催动断肠草之毒性,所以反而会加速中毒者之死。不得不说,此药确实做的极妙,那时就连我师父也为之一筹莫展。”
“后来武当山明虚真人为人所害,身中此毒。我师父因为曾受其恩,七日七夜研究此毒,终究还是不得头绪,眼看明虚真人命在旦夕,就连武当也岌岌可危。那时节我在师父跟前侍药,偶然发现明虚道长胸前有几个红点,后来翻阅典籍,又想着那个药名,大胆猜测那味辅助药就是相思子。”
“相思子?”沈玠疑惑的发问。
“此药状如红豆,却有剧毒。其实当时我也是猜测,但那时明虚真人已经奄奄一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师父也认同了我的说法,配了药,竟真的解了此毒。”赵元顿了顿又道,“也是从那时起,有了仙童之名,盖因我那时年小,又克了鬼手之毒。明虚道长看中来我这点小聪明,戏称此号,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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