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被说中了心事,委屈的应了一声。
赵元道:“不过你也要替你姐姐想想。。。。。。。”
陈素冰抢先道:“我知道她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不需要。。。。。。。她去哪里,我都要支持她,和她在一起。”
赵元叹了口气道:“想必你心中也知道,此去洛阳,山高水远,又有许多危险之处,你担忧你姐姐,也是人之常情。可你也要知道,到那毫厘必争之时,若是你姐姐又要分暇保护你,岂不又多了几分危险?”
陈素冰闻言,微微低头,闷声不语,她知道赵元的意思。上一次陈素青其实也是为了她,失去了救沈玠的机会,陈素青虽未说,陈素冰心中却知晓的清楚,也颇有愧疚之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更加渴望要助陈素青一臂之力。这既是姐妹之情的流露,大约也是一种少年意气的显示。
但当赵元说到这里时,不亚于当头棒喝,叫她从热情中醒悟,又置于了血淋淋的现实当中。她实在有些气馁,身子也颓了下去,丧气的坐在赵元对面。
赵元见她神色,大约也知道她的想法,又微微笑道:“二姑娘,你觉得你姐姐对你怎么样?”
第三一八章 冷郎中暖语劝人(二)()
陈素冰本来一直闷闷沉沉,听到赵元这样发问,才抬起头来,眼中又出现了神采,坚定道:“最好的。”
赵元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你也应该明白,不管怎么样,你的姐姐都会理解你的,难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姐姐会不知道吗?你没有信心?”
陈素冰低下了头,低声道:“我有信心。”
赵元笑了笑道:“既如此,你并非贪生怕死之徒,畏缩避祸之辈,又何必想着去证明什么?理解你的人不会误解你,不理解你的人你也根本无须理会。”
陈素冰仿佛被他说中了心事,微微抿嘴不言,过了很久,才小心道:“这事神医一贯的立身之道吗?”
赵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
陈素冰也没有心思多去探究赵元的事,又自顾自的想起了自己的心事。赵元见他低头沉思,也不再多说。而是身子微微后仰,拢了拢袖子,在书案的另一侧看着她,目光中略带懒散。
阿福从后院的廊下,将药煎上,便回到房中,坐到了陈素冰旁边,轻声对陈素冰道:“二姑娘,你就听听你姐姐和赵先生的吧,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陈素冰心中已经下了决心要留下来,但是面上还有些放不下来。她面色微微泛红,微微靠在阿福身上,略带些撒娇的意味道:“阿福,那么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阿福闻言,也微微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陈素冰这时候会提出这样的提议,以她对赵元和陈素青只间关系的了解,只要自己顺势应了,赵元一定会同意的。这对于一心想要跟着赵元学医的阿福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可是她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对不起,二姑娘,我还是要同师兄回去的。”
陈素冰闻言,表情上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有想太多阿福的心思,倒是赵元,面上闪过了一丝惊讶。
阿福低了低头,不知道陈素冰有没有生她的气,于是试探性的拉了拉陈素冰的手,陈素冰见了,也朝她笑了笑,也捏了捏她的手回应了一下。
阿福转过头来,和她相视一笑,赵元见她二人都是小女儿情态,也不知道那笑中的意思。赵元打量二人,各有风采,阿福穿艳却更显清姿,陈素冰着素也不掩风流,二人相似一笑,更是动人,大有“眼波才动被人猜。”的意思。
陈素冰被二人劝了,心情才微微转好,又扭扭捏捏的出去了,同陈素青低声说了些什么,过了大半天功夫,算是说定了,陈素青勉强答应留在杭城。
解决了这一桩心事后,陈素青便开始计划起出行的事宜来。第二日一早,梅逸尘便替她下山,去寻钱老三,看看他的意思。他们昨日商量的结果,是不愿让钱老三同路的,但是那时应了,若此事变卦,变成了背信之人,便想着去告知他一双,最好是能借故拒绝。
陈素青春天时,曾经来过一次钱家,现在也只能隐约记得一些,所幸钱家在杭州也小小有些名气,他们也找到了。
他们一早到了钱家,门口人虽然不比上一次来时多,但还是有几分热闹景象。陈素青想起那时节同沈玠同来,风风火火的,几乎是不管不顾,只为着一个义字,现在想来,也觉得有些冒失,不怪赵元后来生气。
可是到了此时,当时斗的两败俱伤的钱家和潘家,都度过了危机,而且甚至有欣欣向荣之态,而那时去救人的沈玠和陈素青,反而陷入了深潭,苦苦挣扎,就快要殒命了。
想到这里,陈素青不禁叹了口气,收了收神思,和梅逸尘去敲门了。他们报了姓名,过了不大功夫,钱老三便亲自来大门迎他们,笑道:“这大清早,二位就亲自来。”
还未等二人答话,他又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还说过一会儿去一趟赵先生那里,谁知道早上又几件事缠人,想先打发了。”
梅逸尘闻言,忙道:“那钱掌柜只管先忙自己的,不必为我们费神。”
钱老三连连摆手道:“不忙不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把他们打发走了,还是二位的事情比较重要一些。”
梅逸尘和陈素青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开口。
但这钱老三却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将人迎到堂中正座坐下后,便道:“二位一定是来问行程的吧。”
梅逸尘道:“我们是想。。。。。。。这件事实在太麻烦。。。。。。。。”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钱老三打断了,他朗声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昨天一回来就把船安排好了,你们放心吧。”
陈素青听他这样说,也不禁有些心动,有了钱老三这个精通水路的人,也的确方便很多,现在想要雇船,只怕也不容易,若遇到上次那样的事情,就更麻烦了。
钱老三见他二人不说话,又继续热情道:“不过这几天风向不好,过两天风向一变,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还要几天?”陈素青焦急问道。
“依我看两三天吧,其实平时影响也不大,只是怕是要下雪,我们还要准备准备。”陈素青看着外面的天色,昨天的雪没有下下来,今日怎么也要下了,于是也只能沉默了。
钱老三看了看她的脸色,知道她心中担忧,于是劝慰道:“我大哥大概这两三日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这里也准备好了,正好出发。就算到时候还下雪,也没什么大事,我们还是可以走,大不了到了北方再说吧。”
陈素青闻言,心中微微放心,又向梅逸尘使了个眼色,梅逸尘立刻会意,朝钱老三笑道:“这样说来,就要麻烦钱掌柜准备了,看来我们最多三四日也就好出发了。”
钱老三把胸脯拍的山响,算是打了包票。
梅逸尘又犹豫道:“只是不知道。。。。。。。这船费如何收取呢?”
钱老三闻言,立刻就变了脸色,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一九章 粗莽夫细感情义(一)()
钱老三的突然发怒,让二人也吓了一跳,钱老三对他们,一向都比较尊敬,几乎让他们忘了他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老三和他哥哥,本来就是钱塘江上跑码头的人,粗枝大叶,直来直往的。他们对二人的一贯尊敬,也不过是因为赵元和陈素青救过他们的命。
他们虽然重利,但也重义,梅逸尘此时提钱,无疑就是把他们当做外人,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人,而且在钱老三看来,还有一些侮辱的意味在里面。
其实梅逸尘和陈素青,确实也有一些这样的心思,他们之所以不愿接受钱老三的好意,也是怕钱老三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在这多事之秋,他们实在不愿意为了一点船钱和钱老三扯上没必要的关系,所以能婉拒便尽量婉拒了。
钱老三气鼓鼓的道:“梅公子,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你却拿钱来侮辱我?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
梅逸尘听了,连忙赔罪道:“钱掌柜莫要生气,只是劳您跑一趟,顶风冒雪,实在过意不去。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朋友,情义虽在,这钱还是不能免的。”
钱老三挺他说了朋友二字,才略微和缓了神色,大声笑道:“太客气,不必见外,不必见外。”
陈素青听他这样说,却还是不应,微微蹙眉看向了梅逸尘。
梅逸尘看到了她的眼神,心中有数,又貌似半开玩笑的对钱老三说:“这钱,你无论如何要收,反正我们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船也不会做的。”
他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的多,这几句话说的也颇有成效,钱老三一听他这样说,也正就以为他们把自己当做了朋友,于是笑道:“好说,好说,咱们朋友,一切都好说。”
梅逸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以示亲昵,也附和道:“好说,好说,那一切都要仰仗钱掌柜了。”
钱老三心情大好,又道:“我们的船已经泊在码头,你们有什么要带的,派人送去就是,要不我叫人去取也行。”
梅逸尘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们自己手下人不少,也没什么要带的,完全可以的。”
钱老三也不勉强,便客气的应了,又命人取了些吃食,托他们带给赵元,言明今日事忙,就不上山了。
梅逸尘和陈素青听了,知道他言外之意,便也告辞,不再打扰。临走时,梅逸尘不放心,再一次确认了三日之后的行程,钱老三也再一次应了。
梅逸尘和陈素青从钱家出来,天色还早的很,便也不在急着赶路,放缓了速度,沿着西湖岸,缓缓的往吴山方向走去。陈素青透过车子往西湖看,因为将要下雪,天色阴沉,西湖笼着一沉深深的灰色,偶然有水鸟掠过,划破一湖深寂,像是惊醒了沉闷的梦中人。
陈素青感叹道:“初来西湖,见的是雨湖,而后游玩时,见的是晴湖,到如今看来,最美的还是雪湖。”
梅逸尘往外看去,也微微笑道:“西湖虽美,我还是觉得浔阳江更胜。”
陈素青回头看了一眼梅逸尘,道:“湖山灵秀和江河壮阔,终究不一样的。”她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道:“还没和冰娘一起来西湖玩过,就要走了。”
梅逸尘挑了挑眉,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们明天就邀他们一起来便是了。”
陈素青回头笑了笑,道:“再说吧。”
二人回到药庐时,赵元不在房内,陈素冰和阿福正坐在堂中,端着茶盏,就着那日梅逸尘买回来的蜜糕吃,不时的还窃窃私语一番,陈素青在屋外远远的看着二人这样,便笑着对梅逸尘道:“这才几天,就黏在一起了,分都分不开。”
梅逸尘也不懂他们女儿家的心思,只是笑了笑,便拎着钱老三的那篮东西进了房中。
二人见他进来,慌忙止了话音,站了起来,阿福见了梅逸尘,脸上泛红,身子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陈素冰脸上则克制着一些隐隐的笑意。
梅逸尘尚且不觉,但陈素青见了,知道陈素冰大概又在编排阿福和梅逸尘,但也不好讲什么,只是拿出篮中的吃的,笑着道:“赵先生呢?”
陈素冰伸头去看了看篮中的吃的,摇了摇头,笑道:“不知道,还没见出来,是不是还没起啊?”说到这里,还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
陈素青伸手点了她一下,道:“还笑,还不都是你吵吵嚷嚷,扰了先生的休息。”
陈素冰吐了吐舌头,嗔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又问道:“你们一早去哪了?”
梅逸尘道:“我们去钱家确定日子了。”
陈素冰闻言,神情一瞬间有些落寞,问道:“那么什么时候出发呢?”
陈素青看她的神情,知道她心中还不是十分情愿留在杭州,于是婉转道:“大概还得有几天。”她这样模模糊糊的说,大概也是延长了陈素冰心中期望,让她不要过早的沉浸在离别的悲痛中。
说到这里,她看陈素冰神色还是没有多大缓和,又看了看梅逸尘,朝她笑道:“刚刚我们从西湖来,风景好的很,明天去玩玩?”
陈素冰听了这话,眉头才舒展开来,眼神微微有些兴奋,笑道:“真的吗?眼看要下雪了,那天我们去孤山,想要去看断桥残雪,但是时间太紧了,都没去成,明天我们去吧。”
陈素青听她说了半天,也不由笑了笑,都应允了。
这时候赵元从内堂出来,听他们的话音,笑道:“看天气又要下雪了,明天总归能去断桥玩了。”
众人闻声朝他看去,见他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陈素冰给他倒了杯水,笑道:“神医也同我们一起去吗?”
陈素青闻言,心中一怔,这话又戳中了赵元的心事,只怕他又要不高兴,心中便有些拎拎的,生怕得罪了赵元,之后一个屋檐下不好相处。
谁知道赵元只是轻轻笑道:“我就不去了。”
第三二零章 粗莽夫细感情义(二)()
到了下午,吴山的雪果然纷纷的下了起来,赵元在屋中生了炉子,炉上煨着茶,众人围着炉子静静的坐着,手中的茶煮久了,回味越发的甘甜起来。
雪下了不到一个时辰,吴山就被覆上了一层白色,所有人在屋中,都安静的看着外面,没有人说话,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要平静的享受最后的一点安宁时光。
天上的雪慢慢落下,融进千山万湖之中,手中的茶气缓缓升起,飘进了九州四方之里。
第二日一早,陈素青朦朦胧胧醒来时,天还没有亮,只有一些隐约的灯光,她坐起身来,才发现陈素冰已经起了,正点了盏灯,坐在妆台前梳妆。
陈素青笑道:“一说到玩,可就起的早了。”
陈素冰回头看了她一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嚷了一声:“哪有?不过刚好醒了罢了。”
陈素青穿好衣裳,走到妆台之前,看她梳了一个朝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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