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众人也都兴奋起来,突然只听一个粉衣少女朗声言道:“我听说徽州惨遭灭门,今日又见风渊剑在这里,难道是贵府的手笔?”
陈素青见这粉衣少女说到关键处,心中也是一紧,又仔细看了那少女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便疑惑的看向梅逸尘。
梅逸尘看到她的眼神,心中也有些奇怪,便盯着那女子看了半天,然后才朝她笑道:“你忘了?咱们那天在客店里第一次遇到张公子,她和张公子一样,都在同那个男的说话。”
陈素青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朝梅逸尘点了点头,道:“看来,那天客店里的人,哪个都不是省事的。”
说罢二人又朝刘雩文看去,只见他听了这少女的发问,似乎有些为难,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刘霭文见状,紫色的衣袖一挥,朝那粉衣少女望去,淡淡道:“不错,陈家的事情是我们做的,既然他们不成,我们取而代之,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刘雩文也帮腔道:“不错,这天下第一剑,需得配天下第一人,我们有这个能力,自然不奇怪……”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承认了,而且说的如此直白,不由都各自议论起来。
陈素青闻言,怒气直上脑门,恨不得立刻拔剑杀了二人,她也自知有心无力,然而越是不能,心中怒意也就更盛。
陈素青还没发作,只见张太昭已经跨了半步,走到堂前,朗声道:“天下第一人,尊驾说这话,未必有些大言不惭了吧?”
众人听他说话,精神都为之一振,张太昭的内力醇厚,这句话不仅清清楚楚,更有一种威压,向众人袭来。
这其中有些有眼界之人,已看出张太昭的身份,也知道武当的地位,一时间竟无人敢说话,都静静的看着他。
刘雩文微微抬头,打量了一下张太昭,拱手问道:“不知阁下哪位?”
张太昭神情依旧冷漠,道:“武当张太昭。”
刘雩文虽然看他衣着,已有预料,但是听他说了出来,神色还是一滞,愣了愣才道:“不知道张大侠有何见教?”
张太昭道:“你们杀人越货,还敢妄称第一,我倒想请教,这是何道理?”
刘霭文此时往前走了半步,到他哥哥身侧,道:“武当是武林名派,张大侠是江湖前辈,此刻咄咄逼人,是前来兴师问罪来了吗?”
张太昭听他这样一问,也有些发愣,她的语气倒像是自己仗势欺人,武当倒成了恶霸。于是转而言道:“你少要在此狡言,你既然敢去陈家夺剑,自然应该知道我们武当与陈家的关系,此刻我不是问罪,倒是要来报仇。“
刘霭文见他几句,便将话又重新说的理直气壮,也不慌张,只是朗声笑了两声,道:“张大侠此话,说的未免牵强,你们武当地广人多,这样曲里拐弯的亲戚不说一万,也有八千。若昭这样论来,江湖上人人都要与你们沾亲,这样说来,不管无论武林上出了什么事,岂非你们都要插手。”
张太昭给她这样一说,也有些犯难,武当虽然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但出事一贯不愿高调,更不愿意授人以柄,徒担霸道之名。
他又看了一眼沈平,虽然他与沈平是嫡亲,要是说为他妻子,自己的妹妹张月芝报仇,也是名正言顺。
但刘家没有提起沈家半个字,若此时自己提起,他们估计也不会认,而且此时贸然提起伏岳刀,也怕会引起骚动。
张太昭这才隐约有些明白,为何刘家只说风渊剑,不提伏岳刀,不禁有些气恼,一时间觉得有些左右为难,难以下决断。
正当此时,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角落响起,道:“那么,若是我报仇,又是不是名正言顺呢?”
众人回头望去,正是陈素青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第二五八章 豪杰云集论恩仇(二)()
听到这个声音,张太昭和沈平面色都是一沉,微微蹙眉互相看了一眼,此刻,想要阻拦,也是来不急了。
陈素青走出来时,一直冷冷的盯着刘霭文,她的语气听不出有多大情绪,倒是有一种苍凉。而她所有的愤怒与仓皇,都被藏在了心中,表现出来仅有的一点,也就是微微发红的眼眶。
堂中所有的人见陈素青走了出来,都有些吃惊,目光也转向了她,只有刘霭文一人,神色一丝不动,仿佛理所应当,仿佛早有预料。
当陈素青走到近前时,刘霭文微微一笑,道:“我没想到,你真敢出声。”
陈素青抬起微垂的眼,也微微笑了,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刘霭文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一个是龙困浅滩,一个是鹰脱牢网,你又何必进这一步?”
陈素青冷冷回到:“图利者,事有行止,为情者,岂有进退?”
刘霭文低头笑道:“对极了,看来咱们之间,这一战,是无可避免了?”
陈素青脸上的笑脸渐渐凝固,道:“不死不休!”
陈素青从人群中出来时,心中不是没有恐惧和担忧。尤其是自己母亲的嘱咐,始终横在心头,她不敢忘却,可是当她看到刘霭文时,她便将一切抛却,凭着一腔怒气,冲了出去。
刘雩文见状,进了半步,手中的三尖两刃刀也绕身轮到了身前,朗声道:“陈姑娘,你今天带着人来的,我们也知道,必是不能善了,不过我们也不怕你!”
他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此时此刻,陈这个姓实在太敏感,况且和武当同来,大约也都能猜到,她是徽州遗珠。
陈素青却也不理会这些人,手中的剑慢慢抽出,冷冷道:“你毁我庄园,夺我宝剑,伤我丈夫,杀我父母,还敢在此大言不惭,饶舌狡辩,若你二人识相,速速就死,不要在此令天下人耻笑。”
刘霭文从腰后取出鞭子,道:“陈姑娘,你庄园之中,我未碰一砖一瓦,何谈毁坏?你也从未与人拜堂,又哪来夫婿?至于你父母,也非死于我手,我早有两言相劝,但他们同你一样,冥顽不灵,赫赫有名的陈敬峰,不过拥风渊剑而徒有虚名,实则武功低微螳臂当车,他们的死,与人无尤。”
她这一番话,极尽轻蔑之能事,在天下人面前将陈素青父母贬的一文不值,直把陈素青气的火冒三丈,她剑如长虹,直指刘霭文,厉声喝道:“尔等鼠辈,有何资格辱我父母?”
刘霭文却是不气,道:“鼠被也好,龙辈也罢,风渊剑现在在我手中,你声音再大,也不过如此。”
陈素青被她一句话噎的几乎血气倒流,风渊剑明明不在她手中,可是她却言之凿凿,借此剑,将潇碧山庄的名声几乎一起毁尽。
陈素青几乎脱口而出,风渊剑根本不在刘家,若不在天下人前澄清此事,自己的父母声明毁尽不说,潇碧山庄从此也将成为江湖的笑柄,那些荣光与声誉都会成为云烟,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堪忍受的轻蔑与无视。
但一旦说出,自己母亲白死不说,徽州也会从新迎来敌人,自己和妹妹,将再一次被人追杀,最坏的情况,可能连风渊剑都保不住了。
就在此刻,在堂上所有江湖豪客的注视下,陈素青手中的剑微微颤抖着,她正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哪一边,都是血泪。
即便她知道,什么是正确选择,也知道自己终究是不会说出这个秘密的,可她居然都不能立刻决断,因为实在太难,她要抛却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并亲手毁了它,实在如同一片片刀剑在喉,当她咽不下去。
到最后,陈素青还是没有说出这个秘密,只是轻轻一划,收回了青芒剑,稳了稳自己的气息。
众人见寒光一闪,那青芒剑仿佛带出了一阵冷风,比今天最冷的风,更觉凌厉。
比青芒剑剑气更冷的,则是如凝霜雪的陈素青,她持剑而立,怒冲云霄,身上的怒火都被压住,幻化成了一阵阵寒意,与这秋日的肃杀几乎融为一体了。
陈素青的声音也越发清冷了,只听她道:“不用多说了,我们剑下见分晓吧。”
刘霭文抖开皮鞭,笑道:“我连你爹娘都不怕,怕你不成?手下败将。”
陈素青将身上披风抖出,那披风像一片白霜,像刘霭文扑去,刘霭文灵鞭一抖,将那披风生生撕碎,却不妨陈素青已穿过披风,举剑直直刺来。
卸了披风的陈素青,显出蜂腰猿背,越发出尘,如同一只仙鹤踏霜而出,杀气逼人。
刘霭文收回长鞭,顺势让过她这一击,然后玉腕一抖,撒出漫天鞭花。
陈素青紧咬牙关,冲开鞭阵,长剑破势而下。
她二人,一个气如霜寒,力结于一点而出,一个紫胜霞光,鞭从万点而笼。
二人都是风姿卓越,超凡脱尘的长相,又都是大家出身,招式纯正,虽然堂上空间不大,但是二人进退举止,都潇洒自如,丝毫没有拘泥猥琐之感。武功相当,你来我往,不管武力如何,但至少旁人看来,是赏心悦目,啧啧称赞的。
陈素青站到一半,心中却有些奇怪,按道理说,此事本来不该她出面,即便张太昭有所顾忌,沈平为了儿子,也该出面,可他那时没有出面,反而是自己顶上不说,现在,战了数十个回合,也还不见援手,实在叫人不宁。
正在她分身时,刘雩文趁空往她退路上插了半步,让她一下失了方寸。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就被刘霭文一鞭打下,等她忍痛坐起时,刘雩文的三刃刀已经凌空刺下。
就在此时,只听沈平大喝一声,一手震开刘雩文,一手揽起陈素青,动作一气呵成,只在一瞬之间。
陈素青见沈平终于出手,这才微微有些心安。
第二五九章 侠客汇聚决高下(一)()
沈平左手一带,与陈素青轻轻落地,右手刀横于胸前,冷冷看着刘家兄妹二人。
陈素青看刘雩文神色不易察觉的沉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即便张太昭不出手,仅有沈平,也不是他二人所能对抗,想到这里,她的心才微微安定下来。
沈平将陈素青放下,轻声道:“青娘,当心。”
他说这话自然是不错,但也绝不应该只说这话,他的刀虽然护在胸前,但始终没有出鞘的意思。
陈素青有些急躁,回头看了一眼沈平,低声急唤了一声:“爹。”
她的声音很小,旁人都未察觉,但身边的沈平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包括她的态度和情绪,沈平也都了然于胸。
可是陈素青看沈平,却依然没有动,她心中疑惑,回头往沈平那看去,只见他神情复杂,微微有些愤怒、痛苦、无奈,还有些愧疚。
陈素青有些不理解,也不知道沈平在想什么,但现在别无他法,于是再一次低声唤了他。
陈素青本不愿求人,她性格本不缠人,有有小小有些傲骨,这样带着哀求意味的唤了两声,即使对着沈平,也是很不容易的。
虽然沈平肯定听到了陈素青的声音,也肯定听懂了她的意思,但他的刀还是没有出鞘。他将刀揽到身后,也没有看向陈素青,只是对着刘雩文厉声道:“沈玠呢?!”
陈素青闻言,浑身一颤,也立刻看向刘雩文,然后又迅速低了下去。她心中是不确定的,惶恐的,害怕的,她不敢看刘雩文兄妹,她的剑低垂着,微微颤抖着,默然等待着。
刘霭文看了一眼二人,面色也微微有些无奈,她低声道:“今天请天下英雄来看风渊剑,别的事情,一概不谈。想打想杀,我拦不住你,但你再问,我也不会说的。”
沈平听他这一番话,脑门的青筋都微微突出来了,他咬着牙,低声吼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霭文神色一片漠然,隐隐还有些苍凉,她顿了好久,才一字一句的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怒冲霄汉,刀破长空。
沈平的刀终于出鞘了,可是刘雩文兄妹却依旧纹丝不动,仿佛丝毫不在意。
张太昭见状,上前一步,冷笑道:“你们刘家扣着我们的人,似乎说不过去吧,即便当着天下人面,也是你们大大的不是。”
刘雩文闻言,神色有些犹疑,便问询的看了一眼刘霭文,刘霭文长袖一挥,依旧面目表情的道:“除非我死。”
沈平见状,怒吼一声,便要起势杀去,张太昭微微按了一下他的胳膊,沉声道:“长湖,稍安勿躁。”
说着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又朝着一角看了一眼,朗声道:“湛明大师,您看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中站着几个和尚,为首的正是少林寺湛字辈的得道高僧,湛明。
只见他一声褐色法衣,身材高大,体态匀称,胡须已经全白,大约六十岁上下,一双眼睛却依旧晴朗有声,看样子便知修为绝高。
众人听张太昭唤此人湛明,语气又很恭敬,便知道此人是少林主持湛空的师弟,湛明。
众人一进入刘家大堂,一直都乱哄哄的,谁都没曾发现湛明是何时站在那里的,或者是看见了。也没有特别注意。
因为他周身的气场实在太弱,一直垂首躬身,一言不发的立在角落,即便谁看见了,也不会把他与武林上绝顶的高手联系起来,而只当他是一个最普通的化缘和尚。
湛明见众人目光向他看来,只是朝张太昭和堂上众人躬身施了一礼,便不再发一言。而张太昭面沉如水,一直看着他,似乎非要等他回话不可。
两大门派,绝顶高手,二人之间的对话,旁人不管知道多少,理解多少,都不敢插言,一时之间,堂上的空气微微有些凝结。
就在此时,只见江漱月走到堂中,笑着道:“我们千里迢迢来了,又听你们说了这许久,听的头也昏了…”说到这里,她朝刘雩文笑了笑,道:“刘公子,不管如何,先把风渊剑拿出来,我们开开眼界如何?”
众人有人出声,也都不管许多,纷纷附和起来,要求刘家兄妹先把风渊剑拿出看看,好让众人一饱眼福。
刘霭文和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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