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魏枭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就是孩儿派去的眼线断了,估计被那司空家的兔崽子给干掉了。”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忌惮,庆幸着之前在魏府门前自己没有和他打起来。
“哦?最后一次传信来是在什么地方?”魏景明放下茶碗,看向魏枭,他知道魏枭手下眼线的能力,上次悄悄跟着县令去了趟郡守府上都没被任何人察觉到,反而是全身而退并带回了许多有用的消息,但这次居然折在了司空鸣这个小辈手里,心中不由得把司空鸣的地位抬高了几分。
“最后一次传信是在梓潼郡境内。”
魏景明眉头微微骤起,他抚摸着手上的扳指,思索着他司空鸣去蜀中到底有何目的,千思万想都想不到出身名门正派的司空鸣,会与那传说中的阴曹地府蜀中唐门有几分交情。
这时,有下人来报:“老爷,魏长宽求见!”
魏景明的思绪被打断,他正了正神色说道:“让他进来!”
魏长宽满头的汗水,挺着他那一身的肥膘,抖动着走了进来,魏景明又端起茶碗润了润喉咙问道:“你又有什么事啊?”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老爷,这月的账单入库了,除去伙计的工钱与平日开支,盈利二十万四千七百二十二两八百六十文。”
魏长宽原本叫张广,是鸣城五大家族之一屠门家的屠夫,因为两面三刀,好色如命的个性得罪了屠门家的东家小姐屠门青而被逐出了屠门家。无处可去之际投奔魏家,因为算得一手好账,对人员管理也颇有心得,被魏枭收留做了玉堂赌坊的管事。
本来魏景明是不待见这个肉球的,以前都不允许他踏进魏府,说来也奇怪,他以前几乎天天都会去青楼逛上一逛,可就在一年前他突然说什么要戒色,还真让他给戒了,这点说到做到的性格倒是让魏景明生出了几分好感,从此便允许他自由进出魏府,还改了名叫魏长宽。
按照他这几年把玉堂赌坊管理得井井有条的模样,再打磨个几年,魏景明打算将他也收为义子。
魏景明眉头微微骤起,不悦道:“这些事你与魏枭说就可以了,为何跑到我这里来聒噪?”
魏长宽被魏景明盯了一眼,身上的肉抖了抖,连忙道:“还有一件事,小的托人打听到司空鸣是被逐出的天青宗,并非回家探亲这么简单。”
听了这话,魏景明先是一愣,旋即露出阴鸷的笑容:“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如若有半点差池,小的愿意提头来见!”
魏景明点点头大袖一挥让魏长宽退了出去,他带着魏枭去了书房,丝毫不掩饰眼眸中彻骨的冰寒,嘴里喃喃道:“被逐出的丧家之犬?既然没了天青宗这座靠山,贤侄啊贤侄,你还能凭什么和我过招!”
他坐在书桌前,取了一支硬毫笔,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信再放入了一张万两银票,印上封泥交与魏枭道:“把这封信交与县尉白山,小心行事,不要让别人看到!”
“孩儿,明白!”
第10章 观战()
茶馆这边,三当家的刀眼看着就要劈砍上承天宗男弟子的脖子,他旁边的女子猛然出剑,刀剑相接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而此时的店家与小二早已在灶台后面藏了起来,丝毫不敢阻拦,生怕他们的打斗会误伤到自己。
而司空鸣与唐明贞则是不动如山,各自吃着各自的东西。
“那个傻子看起来有点东西,内劲很足!”唐明贞嘴里包着糖葫芦低声的对着司空鸣说道。
而司空鸣却是没有听到这话,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承天宗女弟子的一招一式,她那纤柔的细胳膊细腿面对三当家与剩下的三个壮汉丝毫不落下风,而承天宗的那个男子却没有再出手的意思,只是看着桌子上的牛肉虎视眈眈,他筷子也不用了直接用手抓起来,狼吞虎咽的扫着桌上剩余的牛肉,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三当家此时额头却冒出冷汗,还真在这种破茶铺碰到了扎手的硬点子,不曾想这小娘子竟有这般武学造诣,现在别说打晕她,连碰她一下都成难题了。他很是懊恼,并不是懊恼自己惹上了这小娘子,而是懊恼自己人带少了。
越是泼辣习武的小娘们越是让他兴奋,因为习武的人身材好不说,身上的肌肉都比较紧致,比起那种软糯的女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带上个百八十号人,双拳难敌四手,任你武功再高,也得给我服服帖帖的躺床上去。
吃完了桌子上的东西,承天宗男子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眼神这才放向了战局,他痴呆的双眸露出一抹寒光,身上的内力也不自觉的跟着运转起来,顿时呼啸出层层叠叠的杀气,感觉到异样的气机,司空鸣汗毛直立,立马扭头看向这个男子。
只见他脚底猛的一蹬,身形犹如一支飞箭猛的射了出去,搅入这个战局之中,连空气都被他这一下破出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就好像传说中鸾凤长鸣的声音一般。
司空鸣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招式,一息吐纳间,那几个泼皮就像是被吸入旋窝一样向他靠近,忽然,他脚底再次迸发出劲道,整个人犹如破空而鸣的凤凰般,跃起足足有一丈高,仅仅用气场就把他们几个泼皮带飞起来,紧接着利用浮空这刹那时间,他一人一拳将他们重重的锤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黄尘。
几个小喽啰白眼一翻晕死过去,三当家却也没有了之前的神气,他生怕承天宗男子补刀,刚刚落地就翻身而起拉开距离,他歹毒的看了一眼承天宗的两人,一口黑血喷出,没有逗留,麻溜的向着林中逃去并恶狠狠的道:“我樊涛誓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承天宗女子见这一地的狼藉,看向灶台后面露出半个脑袋战战兢兢看着自己的店家,她叹了口气放了一些碎银子在桌上,准备带着这个痴傻却武功高强的男子离开。
“喂!”司空鸣对着这个女子开口喊道。
那女子转身露出疑惑的眼神。
司空鸣手里还拿着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两匹马,他说道:“樊家寨可是这附近的大寨,他们不一会儿就会杀回来,马借你们!”
这女子也不拒绝,露出一个春风般的笑容,抱拳回答道:“多谢!”
司空鸣点了点头,这才发现旁边的唐明贞盯着自己,她轻蔑的冷哼一声:“呵,男人!”
他们走后,店家和小二从灶台后面溜了出来,顾不得收拾场面,拿起桌上的银子撒丫子就跑,发生了今天这档子事,这个茶铺看来也开不下去了。
看着他们仓皇逃窜而去,司空鸣这才站起身,撑了个懒腰道:“你不会没认出那痴傻男子的那套拳法吧?这可不是承天宗的拳法!”
说着看向唐明贞,唐明贞一把从司空鸣手里抢来一根糖葫芦,她不好意思说她没有看那打斗,全程只是在一直盯着他,她气呼呼的道:“没认出来!”
“承天宗的拳法有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四两拔斤,后发先制的特点,亦有动如行云流水,绵绵不断,刚柔相含,含而不露的风格,可你看他那拳法像吗?”司空鸣看着唐明贞那张中年女人的脸,犹如一个少女一般气哼哼的吃着糖葫芦,他做贼心虚似的解释着,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二人走出茶铺,他看着唐明贞的模样继续笑道:“我这是卖个人情,若我估计不错的话,他们正是十年前被前任益州王赵崇勇送往承天宗的二儿子与小女儿,如今益州王赵广勋的二弟赵广成与小妹赵莹玉。”
唐明贞咬碎一颗糖葫芦问道:“赵广勋?那个得了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益州王?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他的兄妹?”
司空鸣解释道:“那套拳法叫《凤仪》,是他赵家独有的拳法,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所以只有那男子使出了这套生猛的拳法,这拳法的特点是静若凤栖梧桐,动若凰傲九天,随意而对敌,无意而触放,随意而无意,你仔细回想一下刚刚那傻子的那套拳法,是不是很符合这个说法?”
“就算是这样,人家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这算什么人情?”唐明贞讥笑道,“你刚才就该自报家门,他们那种人物你这辈子还见得到吗?只怕是算计半天,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唐明贞想到司空鸣的如意算盘要落空,觉得手中的糖葫芦都甜上了几分,她唐明贞如今也是唐家堡的三等弟子了,好歹也算刀口子里走出来的女子,可自从与这个小时候相处了半年的玩伴再次相见后,她的心便不再如匕首般锋利,每当看到他目光看向别的女子自己心里就会搅成一团乱麻,更别提他与别的女子眉来眼去的时候,自己更是想一匕首杀了那女子,总感觉自己满心的机关与毒药里多了一些东西。
“我说,”司空鸣不由得骤起眉头,“你在唐家堡坑我的时候怎么那么聪明,这会儿怎么跟个木鱼似的,两匹马算什么人情,生死攸关雪中送炭才是人情,我们没多久还得去救她俩!”
司空鸣看着唐明贞听了这话扭过脸发懵的模样,没好气道:“不是,你之前在唐家堡是不是被别人那样坑过?还是你这会儿吃糖吃傻了?”
唐明贞瞬间就脸红了,但是因为披着人皮,自己的害羞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她指着前面不远处转移话题道:“你看,是之前那小娃儿!”
第11章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上)()
司空鸣抬眼望去,只见之前那个盯着自己糖葫芦的小孩,清瘦娇小,衣衫缝补得厉害,穿着一双破布麻鞋,小脑瓜低着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慢摇摇的走在夕阳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唐明贞向着他悄悄的走了过去,并没有发出如何声响,没多久便到了他身后,唐明贞探出脑袋向他怀里看去,这才看到他原本应该稚嫩的小手上竟满是疮疤,这应该是冬日留下的冻疮所致,他双手紧紧的握着糖葫芦的竹签,双眼的注视着竹签上火红的山楂愣愣出神。
“你怎么不吃呀?”唐明贞温柔的开口问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传来,小孩冷不丁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糖葫芦藏往身侧,扭头看向身后的唐明贞看去,见到是方才坐在司空鸣旁的中年妇人,不远处还看到了司空鸣的身影,他才舒出一口气。
他用柔怯怯的声音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想带回去给我妹妹,她可喜欢吃甜食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言语间充满了自卑,而提到妹妹,眼瞳中的神采却如甘冽的山泉般温柔。
这时,从身后的道路上隐隐约约传来扑腾扑腾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连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司空鸣转头望去,远处黄尘漫漫铺天盖地,不一会儿六七十骑驰骋而来,浩浩荡荡,带头的正是那三当家,看得这小孩惊惧不已连忙往一旁躲去,过于慌张他一不小心脚背绊到石头,一下子就扑了出去,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糖葫芦飞了出去,落在了道路中间。
他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冲过去捡起地上的糖葫芦,唐明贞赶忙拉住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糖葫芦被一蹄一蹄的踏入泥里,六七十匹大马飞驰而过后,被方才一跤摔得灰尘扑面的小孩挣脱唐明贞的手,他跑到被踩踏得看不出个形状的糖葫芦面前跪了下去,把残渣一点一点的从泥土里扣出来。
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是这样,见到一些平常人觉得很平常的东西都会当宝贝一般,他们深知钱是如何的难赚。
司空鸣安静的走到唐明贞身边,将最后的两串糖葫芦递给了她,唐明贞接过来在小孩旁边蹲了下来,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温柔的说道:“来,这两串糖葫芦你带回去吧,与妹妹一人一串!”
这孩子是个孤儿,父亲死得早,母亲也早不久前劳死在地里,如今整个家就剩下他与妹妹两个人,每天靠着自己拾荒来养活自己与妹妹,自己第一次遇到如此的好心人,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两人是真心的对自己好。
看了看唐明贞手里的糖葫芦,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糖葫芦的残渣,满肚子的苦痛顿时爬上心头,双眼渐渐变得模糊,眼泪陡然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他哽咽着哭了出来。唐明贞伸手抹去他灰扑扑脸蛋上的泪水,司空鸣在一旁说道:“孩子!别哭!哭干了眼泪,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听了司空鸣的话,孩子愣了愣,安静了下来,用他那满是补丁的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似乎下定决心一般望向司空鸣,问道:“我叫周平,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赚钱了一定加倍还你!”
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司空鸣便猜出来了,这是个没爹没娘的苦命孩子。
司空鸣摸了摸他脏兮兮的额头道:“不用,你好好活下去便对得起我这两串糖葫芦了。”
“不行,要还,而且不是两串是三串!”小孩执拗的回答道。
司空鸣看着鸣城方向,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非要还也可以,我是朱提郡鸣城人,我叫司空鸣。”
说罢便带着唐明贞顺着大路而去,不再回头看这个孩子,走了大改三四十步,那孩子向着他们二人喊道:“大哥哥,我以后也要成为你这样的大侠!”
司空鸣没有回头,嘴角微微翘了翘,他抬起右手握成拳头,翘起大拇指高举过头顶,以示鼓励。
没有走出去多远,唐明贞看着天色,天上云朵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天色也渐渐的变得发黄,人们都说天黄有雨,人黄有病看样子马上就要下一场大雨,她看向司空鸣担心道:“要下雨了。”
“下雨才好,不正是那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吗?”司空鸣毫不担心的说道。
果不其然,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就开始狂风大作,树林间被吹得啪啪作响,乌云在天上肆意的翻滚疾驰。
一声惊雷作响,司空鸣本能的抬头望去,原本黑压压的天空变得更加的阴沉了,厚重的云层似乎要向着自己压下来,就在这时,一颗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额头上,紧接着雨水从天上噼里啪啦的倾泻下来。
摸着黑走出了几里路,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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