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横十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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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横十三州-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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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也随之熄灭。

    光明瞬间消失,司空鸣眼前一黑,就感到杀气从前方直取自己喉咙而来,凭借着对危险的感知,司空鸣本能偏头,瞬间一阵风从脸颊旁划过。

    不等他再有动作,司空鸣抬腿一脚踹出,却踹了个空,刚猛的力道把一小面墙直接踹倒了下去,张疾城就顺着窟窿腾挪到屋后。刚刚出去,手持虎头双钩的天杀从埋伏的树后面出来,双钩同向横拉,直取张疾城的喉咙与胸膛。

    从黑影上来看,的确命中了张疾城,实际上却是砍上了一件空衣袍。

    望到这一幕的司空鸣,连忙回身,只见张疾城已经溜出了正门,流利的躲过了唐明贞射出了两弩。

    他起身就往林中扑去,司空鸣身形暴起,拖刀跟上,刀上的妖晶在司空鸣内力在刀身流转之时,好似微微放出光亮,杀气腾腾。

    在密黑的林子里乱窜,这张疾城也纳闷起来,就好像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似的,不论自己藏在哪里,都会被一弩暴露位置,然后那提刀的小子就跟疯狗似的扑过来,一人合抱的大树都挡不住他一刀,几次藏匿身形失败,他右臂的衣袖已然被鲜血浸透。

    司空鸣又如何不纳闷这张疾城,这老家伙精通旁门左道,遁走逃命的方法层出不穷,要按照杨铁嘴老头的吩咐逮住他,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一追一逃之间,那个杨铁嘴老头调虎离山的想法又出现在了司空鸣的头脑中,不禁让他表现得焦躁起来。

    接下来一个时辰中,司空鸣五次成功靠近这老家伙的背影,可都让他从指缝间溜掉了,其中一次这老不死的家伙竟然犹如分身一般,反而给唐明贞来个伏击。他整个枯蒿的身躯如一张纸贴在地面上,而前方出现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跃动着藏匿在树后。

    唐明贞朝树干射出弩箭之后,差点就被地面上突然蹦起的张疾城给手撕了,好在有司空鸣及时的帮衬,唐明贞才得以全身而退。

    又耗了小半时辰,张疾城奔逃间,三十六天罡突然分六批出现,司空鸣这才放下心来,总算把这家伙逼进了三十六天罡的天罗阵中了。

    这天罗阵,就如同一张大网,此阵以天牢为阵眼,纵横方圆两里的范围内,四处密布天牢的天蚕丝。只要目标踏入,在其余天罡的配合下,目标就如同飞蛾扑进了一张大网,是越想挣脱受缚越重。

    与天罡们交手几个回合之后,张疾城的身上就被缠缚上了数十根天蚕丝。司空鸣抓住机会,从树枝上贯射而出,手臂轻扬,一刀撩下去,刀背不偏不倚的砍向张疾城的胸膛。这张疾城还不愿放弃,竭力挣扎,他大喝一声,抬起两条枯蒿的手臂,手指张开猛然合十。

    只见他手指间流出数条丝状物,犹如织布一般,瞬间即在他身体外织出一个淡薄的血色球体,将他整个人护入其中。司空鸣没有丝毫停滞,一刀背砍在血球上,整个血球如同铜钟,发出一声低沉巨大的声音,地上的腐叶被这一击给扬起了一大片。

    司空鸣瞬间松开手中的刀,刀被弹起,司空鸣再握,刀锋向着血球。

    一刀斜劈而下,大风来,血球周围的树木也被伐倒数棵,绷紧的天蚕丝一片一片的断裂,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的声音,而这个血球,也骤然碎裂成两瓣。司空鸣把握住了角度,这一刀剁下去,恰好砍去了这老头膝盖以下的位置。黑夜的密林里,老头的声音古怪渗人,长啸不止,几个呼吸后,他便晕死了过去。

    在场的三十六天罡,望着这一刀造成的狼藉之势,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第105章 乘龙山() 
乘龙山,名字取自《易经》乾卦“时承六龙以御天”。这座山不算高,在周围的群山中甚至显得有些颓矮。但是这座山为什么能用乘龙二字命名呢?

    这还得从几百年前说起,乘龙山的山腹有一天然山洞,山洞曾经是某位脾气古怪,而且武功高强的野道士的道场。他从不让周围的村民靠近这个山洞,若有人叨扰,打搅他的清修,他便会飞剑取之头颅,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不愿意靠近了。

    就在村民与道人相安无事的某一天,一个无星的夜里,此山突然金光大作,山背上犹如一条金龙悬而升天,一连好几个周围的村子都被惊动了。村民开始传言道士在与恶蛟相斗,毕竟任谁都没有见过那等声势吓人的场面,只得从那些没见过的东西上猜测。

    过了许多年,才有胆子大的年轻人去了乘龙山中一探,到洞窟之后才发现,那个道士已经不在这里了,而山洞内,出现了好大一道口子,从山洞内仰头可观一线之天。从那以后,这附近的村民们都说那山洞里的道人,在那天夜里乘龙飞升了,所以这座山也被叫做了乘龙山。

    此时的山洞内,陈康躺在靠山壁的地方,赵广勋则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仰头观看这一尺宽的缝隙,这才是真正的一线天啊,除了一线天空,什么多余的东西也看不到。

    那小乞丐悠闲的坐在洞口,看着窗外的景色,手里拿着一枝新摘的山莓。看山莓的颜色,还没有熟透,显得青嫩生涩。小乞丐每栽下一颗丢入嘴里,面部都不由自主的抽搐一番,眼睛随着脸部的抽搐后眯成一条线,然后砸砸嘴,过滤一番嘴里的酸味,又丢一颗进嘴。

    杨铁嘴背对着赵广勋,看着地上躺着的陈康,声音很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了好大半天,他才微微扭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赵广勋,旋而问道:“这就是全部了,悲吗?”

    赵广勋收回观天的目光,往杨铁嘴的背影望去,扯了扯苦涩的嘴角道:“古往今来死了那么多人,有什么好悲的,不悲!”

    说完这句话,他紧了紧手中的半块金制令牌,这块令牌是在这洞中泥土里刨出来的,缝隙里尽是泥土。

    过了一两个呼吸,似乎赵广勋又对刚刚的话自我审问了一番,不确定道:“可能,还是悲吧!我将来应该能……”

    杨铁嘴拿起靠在洞壁上“铁口直断”的幌子,打断道:“将来事将来说,眼下事还得靠人为啊!”

    见到杨铁嘴要走,赵广勋连忙问道:“你不等司空鸣来了?”

    杨铁嘴向着洞外边走边道:“不等了,他来了你让他把鬼夜斋那人丢在这洞中即可,自有人来收,我得回鸣城了,还有事儿没做完!”

    刚刚走到洞口,一把飞剑从天而来,插在杨铁嘴与小乞丐的面前。紧接着三十六天罡落在门口铺开,摆出待战的姿态。

    司空鸣扛着张疾城落在不远处的树上,俯视他们二人,喃喃道:“前辈,这人,你也不要了?”

    杨铁嘴表现出微微的惊讶,显然他没料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尴尬的笑了笑道:“你丢到洞中,过后自有人来取。”

    周正阳落于飞剑旁,拔出地上的飞剑道:“截王杀驾可是大罪,前辈!”

    忽然,洞内传来赵广勋的声音:“放他们走!”

    话音落下,那岳阳楼的中年剑客与吕婉茹才骑马珊珊赶来。

    杨铁嘴望着才到的中年剑客,幽幽道:“齐恒,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了赵家小娃儿,莫要再纠缠我了,在我这里你什么也得不到。”

    阴郁的天空下,吹起风,被唤作齐恒的中年剑客翻身下马,身上的衣袍被吹得窸窣作响,仿佛在述说一些关于愁苦和悲哀的旧事。

    他开口道:“四百三十九口人悉数被砍头……知道内情的人,一个个都对我闭口不谈,为什么?”

    杨铁嘴叹了口气,向着小路走去,无奈道:“世间的事,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答案还得自己找!”

    不等齐恒再说话,他转移话题道:“这乘龙山是个好地方,赵家小娃他爹被救性命于此,暮雨山庄出逃的百来人被捕于此……”

    说着他看向树上站着的司空鸣,继续道:“这儿和你也有些渊源。”

    看见司空鸣准备开口问,他摇摇头,继续道:“别问,自己找!”说着就带着小乞丐往山间的小路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密林中。

    听了这话司空鸣仔细打量起乘龙山与洞窟,整座山可以清晰的看见有一道整齐的缝隙,从山顶而下,到洞口顶戛然而止。

    缝隙不宽,一尺之距。

    司空鸣脚下一蹬,整颗树是猛烈一颤,他纵身飘向洞口。洞口里是一段甬道,有一人多高的距离,大概五六步距离的长度,进去后整个洞顶忽然高起来,其内有石桌、石椅、石床。

    赵广勋坐在进洞右手边的石凳上,手里摩挲着半块令牌,表情不是很好,见到司空鸣进来,二人四目相对微微颔首。

    与他相对的石壁旁躺着陈康,司空鸣放下肩头上被丝线裹得如个蛹一般的张疾城,走到陈康身旁,撩开他胸口的衣袍,黑色手印已经褪去,看他的面色已经好转不少,只是还没有醒过来而已。

    洞口正对的位置是一面整齐的墙壁,缝隙也从这里开始,贯穿半座山,至洞口而止。刚刚看到这块石壁,司空鸣就愣住了,石壁上有一行字“一者,阶于道,几于神”。

    这是王丹霄的字迹。

    望着这几个字愣愣出神,司空鸣走到旁边轻轻摸了摸这个字,千云山十年记忆不可阻挡的涌进司空鸣脑海,他不曾听闻过师父在这洞庭乘龙山还有过修行。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仰头而观一线天。

    难不成这是真是人力砍出的缝隙?

    他颤抖着拔出刀,探入石壁中,反向挥手一拉,刚好是这一线天的缝隙轨迹。

    惊讶的望着这几乎断山的缝隙,司空鸣皱眉,这应该是传说中的那位道人所致。

    望见纳闷的司空鸣,周正阳走到他身边同他一起观摩这缝隙,他说道:“我曾经在一本典籍上看到过关于这道士的记载,后人称之为截剑。”

第106章 豫章() 
司空鸣恍然大悟,喃喃道:“截剑这个名字我倒是听师父提过一句,他本名叫什么?”

    周正阳在一旁继续道:“没人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如何乘龙上天的。《梦泽佛道志》如此记载,‘不向仙宫问业缘,独从梦泽悟龙泉;孤云缥缈登虚道,仗剑扶摇上九天;避世前人成羽化,入山后辈恨长年;应知最苦无穷路,逆旅空悲第一先。’可大多数道门正统都不相信这个山野道士羽化登仙了,认为这个人是民间杜撰的,毕竟已经有两千多年没有人造化飞升过了。”

    司空鸣指了指头顶上那条缝隙道:“也是他们没亲眼看看这一道天堑,世人愚木,难怪两千多年无人再问鼎苍天。”

    周正阳长出一口气,仰面而观,从缝隙的起始,望向洞口的缝隙末,问道:“王丹霄能做到一半?”

    司空鸣摇摇头,毋庸置疑道:“肯定不行。”

    周正阳深吸一口气,手一抬,飞剑嗡鸣着刺出,刺进石壁六寸厚的距离便动不了了,他摇摇头一脸的叹为观止。

    这时,赵广勋的一句话打断了交谈着的二人,“你别问,我无可奉告!”

    二人回过头去,看见赵广勋与齐恒四目相对。

    齐恒面色难看,满脸都是硬梆梆的胡子根,整张脸的颓然感表露无疑,因为常年练剑,眼神倒是锋利,虽然明亮,但却少了几分力量。

    他紧了紧拳头,皱纹密布的脑门露出凶相,周正阳望着他的表情拔出石壁上的剑,警惕着这家伙会突然发难。

    却不想他扑腾给赵广勋跪下了,声音沉沉道:“还愿王上收下我。”

    赵广勋摩挲着手中的半块令牌,沉默半晌,把它递给齐恒,并说道:“跟着来吧,这本就是你暮雨山庄的令牌。”

    齐恒看见那半块令牌目光骤然一缩,曾经的光景闪现在脑海里,曾经峥嵘岁月里的酸甜苦辣、嬉笑怒骂,都被赵广勋递来的令牌给送了过来,齐恒双手颤动着接过,声音更沉了一分,他道:“谢,我王!”

    周正阳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人生一世,无外乎人情、事理、道法,人情确实最为困人的。”

    说着他摸了摸腰间,想摘下葫芦喝酒,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他这才想起,葫芦被他放在船上了。

    他悠悠的走到陈康身边,从他身上摘下葫芦,满足的喝了一口,又看向司空鸣,乐呵道:“你在哪里找的这么个命大的家伙?怎么死都死不透!”

    “前辈若是喜欢,就收个记名弟子,咋样?”

    紧紧的看着躺地上的陈康,周正阳笑道:“有我几分年轻时的风范,可惜他不会剑,现在再学,晚了!”

    似乎是闻到了酒味,在司空鸣二人交谈的时候,陈康鼻子抽了抽,猛然的坐起身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就去摸自己腰上的酒葫芦,却没有摸到,连忙站起身来,在地上寻找起来。

    司空鸣被他滑稽样子逗得一笑,周正阳摇了摇头,把酒葫芦塞入他的怀中,向着洞外而去。

    一行人回到洞庭的船上,经过了这么一场风波,就在这里原地整顿了三天,因为当夜造成的声势太大,荆州水师也介入了进来,后来在赵广勋表明身份后,一切又复归于平静。

    沿着长江抵达江夏郡,众人转水路为陆路一路往东南而行,其间没有再发生什么令人不快的事,很快就到了豫章郡郡城。

    豫章郡城在鄱阳湖与赣江交汇处,是赣江上最重要的城池,是扬州内数一数二的繁华大城,自古名士风流之地。

    众人从西门进城,远远的就能看见南边松阳门内的大樟树,这颗樟树可谓是豫章郡的地标。它枝繁叶茂、欣欣向荣,树荫囊括上百户人家,树干巨大,要二十五个精壮大汉展臂,才能将其围住,可见是何等的参天。

    它能长得如此高大,穿城而过的赣江功不可没,赣江离这棵树仅仅几十步远,提供给了它生长所需的足够水分。而且江里的渔夫每年春分之时,都会挖出许多水底的淤泥垒积在树根旁,以求一年的风调雨顺。

    豫章郡人,几百年来不曾出过名侠悍将,却出了不少的文坛巨擘与庙算菁华,如今的庙堂之上,不算各王府,在天子手下当差的九卿就独占三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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