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横十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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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横十三州-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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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的司空鸣惊异道:“这等弓术居然是散人。”

    唐明贞走回司空鸣的身边,喃喃道:“这家伙我听说过,在徐州有点名气,猎户出身。”

    赵广勋接着道:“没有师承,熟能生巧?”

    司空鸣回答道:“算是吧,弓术一途,若没有好的内功心法相佐,大抵都只能直来直往而已。”

    忽然,又是一支箭往这江仙楼楼顶而来,有了提前的预防,周正阳的飞剑与之碰撞在一起,火花阵阵,足以见力度之大。接着又是两箭同时飞出,正如司空鸣所说,羽箭直来直往,没有一点变通。

    然后是三箭连珠,接着四箭,五箭……一直到九箭,纵使是直来直往的弓术,也让台上众人咂舌,力道自然不必多说,可这速度,呼呼呼的,就像是有好几个人同时在射一般。

    可惜,除了最开始周正阳防备不足的那一箭,后面的箭无一支能靠近周正阳十步之内。

    纵然如此,周正阳身边的雀无声也是站了起来,拍拍手鼓掌道:“寒芒应是冲云物,杀气无端带月荒。”

    见自己的攻势无效,这个声音在黑暗中喃喃道:“过奖了,告辞!”

    这时远处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人侧目看去,有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前边甲士开道,显然是官家人。而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望江虎廉林翰的父亲廉逸麓,这巴郡的郡尉。

    旁边的老百姓要么伸长了脖子努力的四处观瞧,要么交头接耳的细细丝语方。

    随着郡尉一层层的登楼,唐明贞与陈康又去了梯廊处候着了,这自然是赵广勋的主意,让他们先会一会这望江虎的好爹!

    随着甲士的开路,廉逸麓很快就出现在了四楼,他中等身材,面色愁蹙,看相貌并不像个武职官员,没有披盔戴甲,穿着寻常的布衣,别说佩印带绶,就连寻常的刀剑都没有带上一把,咋一看倒是像个寻常的街井老百姓。可越是这样随意的装扮,在甲士的前簇后拥下,越能体现出他官阶的优渥。

    被唐、陈二人拦路,他眼珠子泛红,也不多啰嗦,手一挥,四名甲士持剑而上,就要扣押他们二人。可寻常甲士哪里是他二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给收拾得爬在了地上,廉逸麓微微动容,看到了一旁还被钉在墙上,脸都没个血色的家丁,他开口道:“楼上那位就是凭借你二位在这巴郡作威作福,目无王法?”

    听了这话,陈康扑哧一笑,倒不是笑他说几人作威作福,而是笑他目无王法这四字。

    廉逸麓继续道:“看来我猜对了,你们这些江湖闲散人员,真以为会点功夫,官衙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正说着又有几队人马哐哐哐的踏着急促的脚步上楼,听见这声音,陈康与唐明贞比划出要恶战的模样,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赵广勋的声音传来:“别砸了人江仙楼,让他们上来。”

    这楼下的一举一动都被听入了赵广勋的耳朵,这些甲士,再怎么说也是他益州的甲士,没有必要在这里窝里斗而丢了性命。

    唐明贞与陈康让出一条通道,廉逸麓蔑视的瞅了一眼二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大步的向着楼上走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二人上楼的动作如出一辙。

    登楼后,看着二男一女的背对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廉逸麓质下令道:“把他们三人拿下!”

    这时,赵广勋撇过头看了一眼廉逸麓,廉逸麓差点把心肝都吐出来,但是他没有把自己的惊骇表现在脸上,声音放大了几个声调道:“慢!”

    对着旁边一个亲卫打扮的人继续道:“你先带着你的人退下去。”

    亲卫一脸的发懵,迟疑的望着廉逸麓,廉逸麓瞥了他一眼道:“还不快去!”

第91章 江流游刃向吴会() 
亲卫十分不服气的从五楼下来,与陈康檫肩而过,陈康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亲卫,目光闪烁间,尽是嘲讽的味道。

    在陈康不远处立定,亲卫与他四目相对,火药味十分的浓烈,望着他们二人,四楼的人们窃窃私语,声音是窸窸窣窣,都害怕这俩人就在这儿打起来。人就是这样,看热闹都希望能在安全距离,热闹发生在自己身边这种事,能别来就别来,因为一不注意就有可能伤到自己。

    忽然,楼顶的周正阳爽朗的笑一声道:“还有没有人要与在下过两招?”

    整座城是鸦雀无声,只有两江岸上堆积的老百姓,你望望我我往往你,至此除了雀无声,无一人登上江仙楼。没了架打,一声锐剑嗡鸣,周正阳与雀无声各自飘然而去。

    也难怪,有胆子登楼的至少也得有二流的实力,可高手又不是菜园子里的白菜,去摘就有,偌大一个巴郡郡城,鼓起勇气登楼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且这里还是水路要道,人员混杂,要是换做鸣城这样的小城,一个能登楼的也甭想有。

    楼顶的剑仙已经离去,江岸上的人们却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等待着上楼的郡尉传来新的消息,不指望着楼上的几位外乡人能全身而退,只希望他们别死在楼上,倒不是说老百姓们可惜这几位敢与郡尉叫板的英雄,而是人们在见到望江虎的尸体后,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敢真做出这种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事。

    许多人在心中祈求着可别被血肉模糊的抬出来了,好歹是走下楼来,让各位看个真切,也算是满足了众人一番心愿,做了善事一桩。

    这五楼之中,廉逸麓是大气不敢喘一个,待他带来的人都退了下去后,才哆嗦着给赵广勋跪下了。赵广勋放低声音平静道:“士农工商为四民,商可是最低等的,你一个堂堂比二千石大员,与一个商贾下跪,岂不是乱了纲常?”

    当官当到这个位置,脑子能转不快吗?

    他脸都几乎贴到了地板上,他用着与赵广勋几乎一样大的声音,匍匐着道:“恶子有罪,欺民扰民,父自当同罪!”

    要说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赵广勋继续道:“你要是在其他人面前给我扑腾跪下,我立马剐了你的皮,看你还有点眼力劲,还要自己这条狗命,明早就去向郡守交了官袍印绶,滚回乡去。”

    廉逸麓此刻背心的已经被汗水浸透,他低声道:“谢我王恩典。”

    说罢站起身来,此刻已经面无血色,他正了正神色,抱拳道:“草民,告退!”

    说着往楼下而去,所带的甲士们见到郡尉退了下来,而且还显得狼狈不已,皆是一惊,他没有发话,穿过四楼的人群,又继续往楼下去。

    甲士们连忙跟了上去,与陈康对眼的那个亲卫,此时也是一脸的茫然不明所以,小跑着跟了上去。

    唐明贞拔掉墙上的匕首,疼得这个狗腿是龇牙咧嘴,她没好气的道:“还不快滚!”

    狗腿子连忙点头哈腰,连连道:“这就滚,这就滚!”说着一溜烟跟上了下楼的甲士。

    见到郡尉从楼中下来,城中的百姓紧盯着江仙楼大门,等着那几位顶楼的住客或竖着,或横着出来,可直到郡尉的人都走干净了,也没见楼上的人。百姓们如何不惊骇,这桥段分明是郡尉大人吃瘪了,待到第二天他们更是听说郡尉大人高老还乡了,人们皆是唏嘘猜测,江仙楼楼顶究竟是什么人物?哪位三公的公子?还是什么九卿之流?却始终都不敢把名头往益州王头上安。

    第二天,江流儿亲自端着一锅火锅上了五楼,言谈间才知道,杀了廉林翰后,火锅也投江自杀了,这锅火锅就是他唯一能拿得出的谢礼。

    除了吕宛茹感到惋惜,赵广勋等人倒也是平静,这也是个意料之中的结果。

    傍晚,船就到了,下完货物,江流儿嘱咐着船工们一定安然送赵大老板等人去江夏,一路上老板说什么就等于他说的话。司空鸣给他银两,他却拒而回绝,他既然有他的义气,司空鸣也没理由强给了。

    刚刚开船,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的周正阳落于船上,把行船的船工吓得不轻,这人怎么瞅,都与之前在江仙楼上的家伙看起来差不多,他却是自来熟似的直直的进了船舱,船工们也不敢阻拦,好在是赵大老板也不介意与他同行,言谈间好似是熟人,否则他们真不知道要怎么请这位剑仙下船。

    这船有两层,上层视野开阔,很容易就能将沿途风景收入眼中,有二三十间卧室,这是司空鸣等人住的地方,之所以要这么大一艘船,赵广勋主要还是考虑到了这周正阳带来的暗卫,虽然平时毋须露面,但总不能让为自己卖命的人,在岸上追着船跑吧?而下层,就是各位船工的住所了,没有窗户,逼仄严实。

    没用几个时日,船就到了险峻的巴东三峡了,两岸可谓是崇山峻岭,巍峨俊秀,奔涌的水流却让船儿晃动不止。一行人就只有陈康面无血色,一连几天,吃什么吐什么,根本没有什么时间观看沿途的雄绝美景。

    三峡三峡,光看这俩字就知道,由三个峡谷组成,分别是瞿塘峡、巫峡、西陵峡,其中尤有这巫峡最长,所以这江上讨生活的人才有言:“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这三峡纵跨过四百里的山水画廊,首入三峡映入众人眼帘的是瞿塘峡的夔门,这是沿着长江西入三峡的头一道关隘,两岸绝壁高数百丈,壁面整齐,宽却不及三百尺,在司空鸣眼中,只浮现出四个字“一划开天”。

    也难保司空鸣不这么想,此地波涛汹涌,在两壁中央呼啸奔腾,声势浩瀚令人心悸,仿佛长江就是一把长刀,从天上雄浑落下,硬生生的砸出了这夔门雄关。

    赵广勋仰观夔门两岸的山,脱口而出两句:“江流游刃向吴会,岳断巴东雄蜀川。”

第92章 四位学子() 
听了这话,赵广勋长出一口气,望向身后不远处的司空鸣,玩味的说道:“来两句?”

    司空鸣会一点格律平仄的东西,也不好拒绝,站在甲板上,望着雄山恶水小半晌,他眨巴眨巴眼喃喃道:“飞沙恶浪坟雨重,蜀客英魂冢江深。”

    赵广勋淡然一笑,感慨道:“你是在说四百年前的夔门一战?”

    司空鸣不置可否,望了望南边的白盐山,又望了望北边的赤甲山,两座山的山壁颜色相差非常之大,传说就是因为当年益州王为了北上勤皇,在这夔门与交州王一战,死的人太多,把原来白色的山石活生生给染成了赤色,所以这么来的赤甲山。

    打量着滔滔江水,赵广勋又问道:“你们说这江里得沉多少白骨?”

    司空鸣摇摇头道:“约莫十万,二十万?”

    一旁嘴里叼着根稻草,闲适的坐在甲板上的周正阳道:“二十万不够吧,我听说当年长江可都被堵断了,发了好大一场洪灾。”

    这时前方的岸边两对男女,在岸边呐喊道:“喂,船家,载我们一程,我们是荆州的游学士子,出了三峡到夷陵我们就下船!”

    赵广勋对士子向来有好感,因为毕竟自己也是个对武学一窍不通的读书人,他扭头向周正阳望去,问道:“我们还剩房间吗?”

    周正阳嗤笑道:“房间倒是还剩两三间,你不会真要把他们放上船吧?”

    知道了周正阳所虑不过是担心贼匪,赵广勋解释道:“目前益州正是用人之际,万一其中有个经天纬地的大才,错过了,岂不是后悔一辈子?再说了有袍哥会的旗子飘着,谁敢劫我们,就算来,你与司空鸣还摆不平吗?”

    周正阳吐出嘴里的稻草道:“你是益州王,你拿主意!但是两岸都是暗石,水又急,可不能靠岸停下,我可不下去接这四个乳臭未干的家伙。”

    不等赵广勋发话,司空鸣笑着站起身,对他们道:“你们能自己上船就来!”

    听完司空鸣的话,几人露出欣喜的表情,似乎在说,终于有船家愿意搭理他们了。两个男子搂着身边的女子就腾跃而出,点着江岸突出的石头而来,稳稳的落于船上。

    他们远远的就见到了赵广勋与另外两人说话的样子,上船后再看他们身上的打扮,也就一眼分辨出了谁是主谁是仆,他们四人恭敬的向赵广勋作揖道:“多谢这位公子,我等是武陵郡天行太学学士,如今游学益州归去,被三峡给拦了道,多有叨扰。”说道天行太学的时候,这四人有些趾高气昂的样子,完全没有在鸣城一掷千金赎佳人的李轩臣那般儒雅,司空鸣心里嘀咕这些人多半是靠着天行太学往自己脸上贴金,所谓游学也不过是游山玩水罢了。

    赵广勋与他们一番深入交流之下,才知道了高一点的男子叫王齐献,比其他人年长是学兄,矮一点脸上有颗痦子的叫陈典申,另外两个女子都是他们的师妹,一个穿金戴银的叫黄怡霏,另一个穿着朴素一点的叫李应灵,是众人的小师妹。

    王齐献与陈典申都配有剑,跟着武陵剑道大师龙邛学过一些年月的剑法,不过因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学得不精通。另外两个女子,看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想来是不曾习过武。

    交流一番后,赵广勋就有些后悔了,这两位男性公子不堪大用不说,还喜欢夸夸其谈,呼吸间不是高谈十三州龙脉走势,就是庙算分析当今天子的各项政令。而且最难受的,他们一副看不起周正阳与司空鸣的模样,让他们两人根本插不进去话。

    而那黄怡霏,是个赤裸裸的嫌贫爱富的女人,完全没有一点读书人的诗书气,得知这船上就几个人后,连连陈赞赵广勋的阔绰,表现得叫一个感恩戴德,恨不得以身相报,把自己个儿都送给赵广勋暖床。

    唯一正常的就是那小师妹李应灵了,除了正常的道谢后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表现出一副非礼勿言的风范,这才是司空鸣心中游学士子该有的操行,也难为她与另外三位在一起出来游学。

    赵广勋是吃足了苦头,只得尴尬的笑着应付这两人,所谓经天纬地的大才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否则历代天子国君,也不用低三下四的去各种地方求了。

    还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赵广勋便让周正阳给他们四位安排房间去了,临了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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