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横十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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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横十三州-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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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内堂后,出现了与外堂几乎相同的情景,刘炸雷对着在场的另外几杆旗问道:“你们哪个手头还有大船?后面的这几位客人要租。”

    整个内堂却是鸦雀无声,司空鸣细细打量,坐在正中央的那位就是这个堂口的龙头了,年纪约莫三十来岁,高额头上尽是抬头纹,双眼黑得沉着,光看这上半张脸是一种聪明端正的模样,可他的嘴唇又厚又红,与他的面容毫不相衬。

    刘炸雷喃喃道:“你们都聋了嗦?”

    这时候这龙头紧紧的盯着司空鸣,抱拳开口问道:“阁下,可是那小狂徒司空鸣。”

    这莫名其妙的被认出来,司空鸣脸色凝滞,他抱拳回礼,微微皱眉问道:“正是晚辈,老大是如何知道的?”

    听了这话,刘炸雷走到司空鸣面前,一股酒臭味钻进司空鸣的鼻孔,但他心平气和的看着刘炸雷,并没有表露出一丁点嫌弃的样子。刘炸雷眼睛几乎都眯成了一条线,脸都要贴到司空鸣脸上了,他喃喃道:“我勒个亲娘诶,还真是!”

    龙头喃喃笑着指了指一边的墙上道:“簪花楼的暗花画得几乎一模一样。”

    司空鸣走向那张画像,画像上的正是自己,上面还有簪花楼的印、题字与悬赏金额。

    司空鸣心中对这簪花楼破口大骂,发暗花就算了,还发告示吸引江湖人去簪花楼摘花就过分了。他看向龙头,警惕的问道:“莫非老大也对这东西感兴趣?”

    龙头老大拜拜手道:“对于跑江湖的人,五十万两,哪个没兴趣,但也得摘得掉才是,我最多也只能算半个张鸿,可不敢摸老虎屁股!”

    司空鸣咧嘴一笑道:“但你人多啊!”

    龙头老大笑着露出黄牙看向赵广勋道:“再多,多得过这位主顾?”

第86章 火锅与烧酒() 
有司空鸣等人陪随出行,既然司空鸣被认了出来,那认出富商打扮的贵公子,就是当今益州王赵广勋,并不太难。

    赵广勋环视了一周,看了看这间房中的各位执旗者,抱拳道:“希望诸位不要乱想,这里只有做绸缎生意的赵承寅!”

    龙头笑了笑道:“赵大老板要的大船,有,但是得在三天后才能到这朝天门,到时卸完货物后,租给赵老板便是。”

    赵广勋点头道:“多谢!”

    这时,有喽啰为众人搬来的坐椅,赵广勋推脱道:“我们一行人初到巴郡,还未觅得落脚处,就不叨扰了!”

    “还请赵大老板不要推迟,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龙头诚恳的继续道:“就吃个火锅,喝个小酒,再去张罗住处也不迟。”

    听到有吃的,一直没说话的唐明贞倒是不客气,挑了一根顺眼的椅子就坐了上去,见状,赵广勋哑然失笑,与众人纷纷落坐。

    不一会儿就有人搬来一个大方桌,不是很高,桌中央摆上了一口火盆,火盆中是上好的香樟木炭,盆上坐着一口红油大锅。

    接着陆陆续续的有喽啰端上一碟碟的毛肚、鸭肠、牛羊肉等等的荤菜,而司空鸣却在一旁揉着脸颊,唐明贞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是既然改变相貌,又不想穿上不透风的人皮。她从袖中掏出一粒黑色小豆,伸手就贴在了司空鸣的脸颊上。

    司空鸣心中怨闷,因为一路都在思索着花萼会的事,就忘了改变改变形象妆容了。

    赵广勋看到这一幕称赞道:“这不错。”

    陈康仔细的端详了一番道:“这好玩,上面还有撮小毛!还有没有,给我一个!”

    唐明贞摆摆手道:“哪儿那么多,就这一个。”

    龙头只是在一旁听着赵广勋与他们一行人你来我往的扯着闲话,自己并未插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事,脸色有些阴郁,与其说是阴郁倒不如说是悲中有怒。今天,这一桌算上龙头,再加上刘炸雷在内三个执旗者,一共九个人,挤一挤刚好围成一桌。既然赵广勋自称赵大老板,那龙头也就抛了尊卑关系与他同坐在一方。

    菜上齐后,江湖风尚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烈酒与火锅的辛辣搅浑在一起,无人不满头大汗。一桌人吃吃笑笑,你来我往的闲扯半天,才知道这龙头姓江,人称江流儿,另外的两位执旗者分别是饶疯子与金舌头。

    众人酒意微微上头的时候,江流儿开口道:“在巴郡,有个关于这火锅与这烧酒的故事。”

    饶疯子与金舌头瞬间望向江流儿的方向,表情说不出究竟是惊讶还是奇异。

    赵广勋脸色有些红晕,他沉吟了半晌道:“什么故事?”

    江流儿继续道:“是一个炒火锅底料的与一个酿酒人的故事。”

    赵广勋主动端起酒碗与江流儿碰了一碗。

    江流儿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道:“传说在这巴郡有两个好兄弟,年长的那一个会炒火锅底料,我们就叫他火锅,另外一个擅长酿酒,我们就叫他烧酒吧。火锅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与一家火锅店,老婆很漂亮,而烧酒有个酿酒的作坊,却是老光棍一个。有一天有一位大员的儿子,到火锅店吃火锅,看上了老板娘,也就是火锅的老婆,便动手调戏。”

    “火锅看到后,拎起菜刀就要拼命,却被那官家公子带的恶仆打了个半死,还以乱党的罪名将火锅夫妇捉了去。烧酒知道后,是心急如焚,就带上了所有身家银两,去那公子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求他放人。”

    “终于,在第四天的傍晚,那官家公子放了他进府,恶仆把他带到了一间屋子里,这里他的嫂子被剥光了吊着,而火锅,已经被折磨得几近绝望。公子对烧酒讲,看他这么有毅力,要他放了他的哥哥嫂嫂也可以,只要当着他哥哥的面,上了他嫂子,就放了他们。”

    听到这里众人除了唐明贞,都已经停下了筷子,刘炸雷、饶疯子与金舌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的保持表情自然。

    “仁义当先,烧酒自然是不同意,可这官家公子,拿出一把刀,一刀剁了火锅的左手小指头,以这种方式逼迫烧酒就范。烧酒强忍着不从,不愿做这个有悖伦理的事,那公子就顺着小指一根根的剁了过去,在剁掉了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忍受不住火锅嘶叫声的折磨,烧酒上了他的嫂子。”

    “从府中出来后,烧酒把他的嫂嫂哥哥带回了家,安顿好之后,在他们二人面前自捅了三刀自杀了,而他的嫂子,禁不住内心的煎熬,在当天夜里身上绑着石头,投江自尽了。”

    众人是听得津津有味,说到这里,江流儿停住了口,拿起酒坛子给在坐的各位斟酒,招呼大家吃菜喝酒,气氛也从冰冷慢慢的缓和过来了。

    吕婉茹似乎还没有从故事中回过神来,她问道:“那火锅呢?”

    江流儿长出一口气,望向吕婉茹意味深长的问道:“如果你是火锅,你怎么办?”

    “我肯定会去与那官家公子拼命!”吕婉茹肯定道。

    “得了吧,”陈康打趣道,“就你这三脚猫功夫,打得过几个恶仆?”

    赵广勋鼓鼓掌,惋惜的道:“好一个伯牙绝弦高山流水的故事,让人听了感到冰冷发凉。”

    说着举起酒碗,继续道:“来,我们敬烧酒一碗。”

    众人纷纷抬起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江流儿看向赵广勋,问道:“如果我说,我们吃的这火锅就是火锅炒的底料,这酒就是烧酒酿的酒,那官家公子就是这巴郡郡尉的大儿子望江虎,诸位会不会觉得这火锅烫嘴,这酒烧心呐?”

    整桌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火锅沸腾的冒泡声。

    半晌,司空鸣才开口道:“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说完站起身带着众人往外面走去,而龙头也并未阻拦他们,司空鸣与赵广勋所想皆是差不多,这江流儿编故事在求赵广勋收拾郡尉。

    走到门口之时,从堂口外迎面走来一黑衣中年人,他头发花白,双眼僵直无神,众人都清楚的看到他的左手,只有拇指与食指两根手指头。

第87章 一介草民周正阳() 
出了堂口,赵广勋四顾茫然,虽然他知道,在天下十三州哪个角落这种事都可能发生,这是天下常态,可作为益州的统治者,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这样的事,他还是会感到揪心。为人君,止于仁,何为仁?仁者,情志好生爱人,故立字二人为仁。

    吹着江风他缓缓抬头,一座立于江边依山而建的吊脚楼进入他的双眼,这楼足足有五层这么高,遐标碧空,影倒横流,高挂着一块牌匾,名为“江仙楼”。这江仙楼是天下名楼之一,其内文人墨客、义士豪侠如过江之鲫,他们留下的题词书画也是不计其数,不是名动天下的文人巨擘,前脚题词的人刚走,后脚小二就会把他在墙上题词的地方重新糊一边墙灰,待第二个人来题。

    而且时不时还有那些功夫了得的侠士,在这楼阁之顶潇然比武,引得整个巴郡的人围观,赚取名望,许多一流二流的武夫成名之地,都是在此。

    盯着那栋楼,赵广勋注目半晌,忽然对身旁的司空鸣道:“这三天我们住那儿,把最顶层包下来!”

    司空鸣莞尔一笑,知道这赵广勋要出坏点子了。

    到了这江仙楼,伙计看着这位俊逸神采公子哥虽然看起来是有些富裕,但要包下最上层楼,分量还得掂量掂量,要包下整层少说也得万金一夜起,这个钱在许多大家豪族里虽然是不叫钱,可用来仅仅住上一夜,再大的家也经不起这样的挥霍,就是那城中一等一的公子哥,郡尉大人的大儿子望江虎廉林翰,也只包过一夜而已。

    眼前这几位,开口就要包上三天三夜,在伙计眼里,他们就是问问过过嘴瘾而已,不会真的掏钱,平素这样的外乡公子哥他见多了去了,仗着自己有俩子儿就觉得天下都在老子手中。阅人无数,自然也把司空鸣等人当成了这种人,说了一句一夜万金后,也就懒得搭理了。

    司空鸣瞅着这狗眼看人低的伙计,伙计眼中说不上是傲慢,就是在这种紫醉金迷的地方呆久了,难免会轻视往来人,看样子不先掏钱,他是不愿搭这茬了。有钱的情况下,高调谁不会,还不就是个花钱呗。

    司空鸣从怀中摸出一张大额银票,在伙计面前晃了晃,伙计先是愣了愣,然后仔细的定身看了看银票上的面额,与票号的印戳。他这个脸面简直来了个大翻转,原先那种蔑视的眼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像条狗一样腆着个脸,十分客气的招呼着几位贵客上楼,另外一边吩咐其他人将顶楼观光的几位给请下楼。

    只要不出言刻薄挖苦,司空鸣倒也不反感别人的势利,有钱能使鬼推磨,全天下人都一个势利样儿。要是人人都不势利,那钱也就没什么用了,憋在心里的势利,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往往能使一个人变得强大,久而久之,人们就管这种势利叫鸿鹄之志。

    司空鸣真正厌恶的,只是有些人不仅势利,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总喜欢出言挖苦几句,总喜欢搞得自己的高高在上似的。实际上大多这样的人,都没啥能耐,因为动嘴从来就没什么代价,又不用花钱,唯一可能出现的代价就是,碰上个低调的硬点子挨一顿揍,可泱泱天下十三州又有多少硬点子,大多还是普通老百姓而已。

    在阁楼稍作歇息,赵广勋让陈康去了趟袍哥会堂口,给龙头带了句话,“我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明日入夜江仙楼长江江畔。”

    江湖风浪江湖平,红尘恩怨红尘了。自己的仇,还得他自己来报,赵广勋愿以给他提供这个机会,抓不抓得住就得看“火锅”本人了。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入夜时分,江仙楼顶楼往整个郡城俯瞰而去,是万家灯火气如虹,水势西回复折东。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忽然,一声整座城都能听见的剑鸣,冲霄而来,紧接着周正阳跃身落于江仙楼楼顶黑瓦之上,身后是满月当空,好一副剑仙气派。

    他仰天大笑三声,催涌内力豪言道:“一介草民周正阳,愿与各路豪杰一战!”

    此话一出,整座郡城沸腾起来,纷纷往江仙楼边靠,灯光里是人山人海,都想前往瞻仰一番这传说中南剑仙的风采。

    人是越聚越多,忽然,人群中出现一个声音:“蓬莱尘霄派柳清寒,请前辈赐教!”

    话音刚落,一人从朝天门城门之上,踩着人流的肩头飘然而来,身负一柄雕花长剑,犹如仙人出尘,就要往楼顶而去。

    这尘霄派是三山五岳二十四大小宗门之一,是个神仙道场一般的地方,此派讲究以剑入道,宗门内划分为阴阳两支流,阴的这一支,着重内功暗劲的修炼;而阳的那一支,侧重体魄剑法的修炼。

    两支在百年来,都不同程度的都出了许多的天才,最为壮举的一次是门内十二个年轻弟子,自己琢磨出了一个六丁六甲大阵,凭借此阵他们硬生生的劈开了东海百余里深。一时间,六丁六甲大阵被江湖人士纳入上乘阵法之一,尘霄派风头大盛,而这柳清寒就是那十二人之一。

    不等他跃上楼顶,周正阳靠坐在楼顶的屋梁上,背上的剑嗡鸣着出窍,犹如月夜下的一根冰锥,往着柳清寒的方向而去。

    楼下的人们更加的沸腾了,离手飞剑,楼顶那人是南剑仙周正阳无疑了。

    看着飞剑迎面而来,柳清寒拔剑迎上,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的声音传来,一个回合不到,人与断剑一并坠落入江中,掀起阵阵的白涟漪。人们的惊呼声,嗤笑声混杂在一起,杂乱无章。

    人落水后,周正阳的剑在江仙楼来回盘旋,嗡鸣阵阵,清脆高远。

    紧接着,又一声自报家门从江中传来:“江东霸王枪,第十一代传人项广晟,前来登楼。”

    话音刚落,一声炸响撼动天地,江仙楼不远处的长江江面,迸发出一轮巨大的圆形波浪,圆浪中央有一木船,在他这一踏之下,分崩离析。

第88章 皇酿() 
以木舟为圆心,激起一个圆形的浪扩散开,然后浪又打回来聚于圆心处,冲散木舟,而舟上人已然消失在了江中。

    待得所有人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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