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毫无动静,整个世界万籁无声,只有莽和尚鄙夷的眼神望着他们二人。
太安静,让人想死。
陈康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个笑脸,不知道算是好看还是难看,他竖起大拇指道:“打得好!”
听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旁边的吕茹眼睛又瞪得滚圆,目光倾斜且惊讶的望着这个二傻子。
莽和尚收回目光,缓缓道:“居然还能说出话来,胆量不错!”
“洒家叫释屠,是洒家新收的弟子要洒家救你们,否则他就不肯跟我回五台山,这笔恩情你们算在他身上吧!”
说完话释屠整个人忽然凭空消失,接着旁边的树猛的抖了一抖,落下许多树叶,这不是变戏法,这是眼睛根本他的速度啊!
陈康连忙问道:“大师你弟子叫啥名字?”
没有回答。
陈康这才松开吕茹,整个人如释重负,也不管满地的鲜血,向后倒将而去。
刚躺下,又马上弹了起来,发出撕心的叫唤,吓得一旁的吕茹好一个激灵,浑身的肌肉又紧绷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了?!”
陈康脸色难看,几乎揪成一团,他咧着嘴道:“忘了背后挨了一刀了!”
吕茹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这才真真正正的放松下来,身上的疼痛感与肌肉高度紧张后的酸楚感也渐渐传来,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总算是活下来了!
第65章 江湖染缸()
陈康在那个破茅屋待了一夜,洗干净身子后就上路了,期间也得知了吕茹的真名,也就知道了她的家事,但是他可不是什么大侠英雄,才不愿稀里糊涂趟这趟浑水。
陈康如今驴也没了,自己还挨了一刀,只得忍着伤痛靠着双腿往樊家寨方向而去,好不容易才与一个权贵人物扯上关系,他可不想耽误了司空鸣的大事,毕竟自己后半生还指着他呢,运气好说不定自己也能跟着混上个一官半职,那可真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边走他边纳闷着释屠的徒弟到底是谁。讲道理,他的徒弟铁定也是修行恶鬼道,若是一个吃斋念佛普渡众生的正经和尚,那还跟着他学什么?在陈康眼中,修习这般功夫的人都是铁石心肠的妖魔,哪儿会去无缘无故的救人。
既然出手相救,那么十有八九就是他认识自己,或认识那吕婉茹,又或者认识司空鸣,看见自己与司空鸣在一起过,不看僧面看佛面,路过顺便救了自己一命。
毕竟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只能任由陈康那不太灵光的脑子瞎琢磨。
想了一会儿,始终是不得要领,他无奈的回头埋怨道:“我说姑奶奶,能别跟着我了不?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吕婉茹又往前走了几步,脸上忽然红了起来,羞涩的笑了笑,露出了几个白牙,可是没能说出话来。
陈康一脸的无奈,他说道:“不是,就亲了你一下,瞧你这操性,你还赖上我了不成?说到底这都是你自己作贱的,你不骗我,我会亲你吗?”
“我不管!”吕婉如洋洋洒洒的仍旧跟着走,“反正你亲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陈康没好气的吓唬道:“我这是要去土匪寨子,你不知道土匪都是些什么泼皮吗?到时候可不就是亲下嘴这么简单了,他们会把你剥光了一个一个盘弄,樊家寨可是个大寨,这一白一夜,刷刷刷好几千人,而且他们还不爱洗澡,又不漱口,一身恶臭,你就不怕?”
吕婉茹脸红得像夏日的殷桃,她争辩道:“你要是不怕被戴绿帽子,我是无所谓!”
绿帽子三个字一下戳中了陈康回忆里的痛处,心中苦闷,这才下定决心要彻底甩掉这小妖精,他装作要继续说话的样子,停了一下身形,吕婉茹也跟着停了一下,然后陈康撒腿就跑,窜入树林中头也不回的向深处奔去,灌木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荆棘划破伤他的皮肤,他不管不顾的觅头狂奔,丝毫不回头。
他还没有开始喘气,身后遍没有声响了,他没想到这姑娘耐力如此之差,小心翼翼的绕过一棵树,怕惊动树枝上树叶似的一群画眉鸟,往身后悄悄探出头去看,果然没有追上,陈康简直在心中为自己的机智打了个满分。
正在他满心欢喜,以为终于甩掉了这块难缠的糍粑的时候,从他的背后的灌木丛中伸出两只手,一把从身后抱住他。吕婉茹笑嘻嘻的道:“你跑不掉!”俗话说久病成医,这吕婉茹在山里呆了也是有些年月了,既然能养活自己,那在山里还不得有些本事?山狐她都逮得到,又何况这三脚猫似的乱窜的陈康?
这突然的一下,让陈康大叫出来,倒不是因为他被吓到了,是因为他背上的伤还没有愈合呢!
带着这吕婉茹走在路上,也不敢走大路了,生怕像昨日那般又出来一群动不动就要砍人的家伙,只得捡羊肠小道而行。陈康表情那叫一个幽怨,比被调戏了的黄花大闺女还可怜兮兮,明明这吕婉茹昨日还拎着刀砍自己来着,今天这就主动就范了,所以说这女人心呐,可真就是海底针。
话说司空鸣这边,小长乐整天都在院子中把玩着唐明贞给他做的玩具,似乎是做玩具做上了瘾,唐明贞几乎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木匠活儿,偶尔在院子里陪小长乐玩。司空鸣呢每天就走走逛逛,有意无意的透出一些看似高深莫测的虚假动作出去,还去明月楼三楼会了一会明月楼的大掌柜,魏江。
都说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魏江就算是如此,作为一个男人整天妖里妖气,手常常比着兰花指,“哎哟”几句话不离口,可真是把司空鸣恶心得不行。饶是如此,他心机可不浅,甚至比某些女子更为细腻。从他口中,司空鸣得知这魏老大爷最近可是消瘦了不少,似乎是魏枭的离开给他打击太大了,这着实让司空鸣来了兴趣,但也没有追问。
明月楼的柳水洋还真被那李轩臣给赎了出去,李轩臣一掷千金,一出手就是黄金万两,一两黄金就是十两白银,摆出这个势在必得的架势,纵然魏平对这丫头是爱不释手,也没理由不放人了。最终搞得司空鸣想听曲儿还没地方去,只得心中祝愿一声,愿他二人去豫州马到功成。
玉堂赌坊在屠门闯的经营下,生意也是如往常一样,但他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无出发泄,就把魏家混迹在赌坊放阎王账的家伙,全给提溜了出去。但是纵然如此,赌坊的生意并没有比原来折损多少,不去参与经营上的事,司空鸣倒也乐得清闲,偶尔去拜会拜会那冥店的老前辈,这老前辈口风可是紧,半点关于那杨铁嘴的线索司空鸣都没抠出来。
而方家,司空鸣擅自离开后也没有追究,就连方睿武什么时候回的南关,司空鸣也不曾知晓,开始还觉得方睿武是个真性情的人,可在发生了后面那一档子事儿,司空鸣也不敢确定那豪饮高歌的方睿武到底有几分性情是真的了。
有人说江湖是个大染缸,只要混杂于其中你便看不见别人原来的颜色,黑的能染成白的,白的也会被污浊成其他颜色,甚至到最后,连自己原本是什么颜色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灯红酒绿,色相红尘,一会儿人们说他是白的,又一会儿说他是黑的,布还是原来的布,但是人心,却变了好多回了。
第66章 送机会()
话说陈康、吕婉茹二人一路西北而行,眼看就到了樊家寨寨外。
樊家寨位于山谷高处,被一堵高墙和一条环形的天然水渠围住,由于靠近水源,附近山坡上的野草都长得比较好,远远望去只是一片墨绿,成群的羊在山坡上的来回攒动着,挑捡着嫩爽的新草。紧紧的靠着界墙,有一些棚子,显然就是这些羊儿们的厩房。
墙上站哨的人看见他们二人向寨子方向来,低头和下面的人言语了几声,寨门缓缓放下,变成一座桥横在水渠之上,从寨里涌出二十来个匪徒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有长得凶神恶煞的,有长得是歪瓜裂枣的,没有一个长相帅气出彩,但身板倒是都挺结实。
为首的是一个痞里痞气模样的瘦子,他的眼睛并不总是望向一个方向,总是斜视着,就是说他一只眼睛老是不跟着另一只眼睛转动,让人看着是有些好笑,但又有些诡异的不安。
他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陈康,又看了看身旁佩刀的吕婉茹,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们是什……什么人?”
陈康自报家门道:“我从朱提郡鸣城而来,求见你们三当家范涛,有要事商议。”
“什……什么要事?”领头的问道。
“我跟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老哥可否让我们进去了再说?”说话间陈康向着领头的递出去一锭银子,这一锭可就是十两,足见了陈康的诚意。
无论是在哪儿,破费点金银打点的俗套规矩总是得有的。
见到白花花的银子,领头的也不客套,倒也大方,接过银钱没有自己揣着,丢给身边的小厮道:“拿……拿……拿去给弟兄们买……买酒喝!”接住钱的小厮满脸的喜悦答应一声,赶紧将钱揣入怀中,给兄弟们买酒这种话,摆明了就是赏给自己了,这二十几个再怎么能喝,能喝去五两银子的烧酒就已经算海量了,剩下的可不就是自己的了。
然后领头的也不磨叽,对着陈康扬了扬下巴,带路向着寨子里走去。
大山寨的人员管理讲究四梁八柱,这个词来着盖房子的言子,靠四根梁和八根柱子支撑着整个房子,四梁、八柱代表了一座房子的主要结构,缺一不成堂口,房子就立不长久。
四梁八柱中大当家可以独立出来,就是大架杆,被称为大掌柜或者大当家的,然后是托天梁、顶天梁、顺天粱、应天梁,一个大山寨要想管理得当,先得有这么四梁。顶天梁大多数情况就是大当家亲自做,通常有着过人的武艺,托天梁是搬舵先生也就是军师,顺天梁管粮食、蔬菜的储备、供应,应天梁负责分配站岗、放哨。
八柱分内四柱、外四柱。内四柱是:扫清柱、狠心柱、白玉柱、扶保柱,外四柱是:插签柱、递信柱、房外柱、房门柱。四梁八柱的名称挺会意的,按着功能还有一套黑话的名字,也叫稽查、挂线、懂局、传号、总催、水相、马号、帐房,分管不同业务。
因为各地方言缘故,叫法略有不同。
具体的职能划分,其实通过名字大概也能对应上,比如管着要账清账的,又叫总催,干得可不就扫清财物的事么?有时候这个位置的人也兼着后勤的事。看管绑票人质的地方是秧子房,杀人绑票的可不是狠心么?插签、稽查叫踩盘子,搜集情报跟传递信号是套在一起的,可不就是挂线、传号么?
陈康本来以前就是个走镖的,经常和山王匪头打交道,进到山寨是见怪不怪。而吕婉茹就不同了,她是没想到这些剪径的毛贼还能如凉地的帮派一般,分工明确,做事井井有条,进了山寨以后就一直在东张西望,也发现了这山里的寨子也不如传言中那般穷凶极恶,也有忙时相互照看孩子,闲时坐在一起聊天的温情。
进了山寨,没有直接带去三当家那儿,而是先带去了大厅见大当家,樊家寨大当家也如其他山寨一般兼任着顶天梁,他叫樊勇,人如其名,能把山寨做到几千人的规模,确实有万夫不当之勇。
大厅只有大当家和二当家在,大当家坐在大厅中央的一把粗糙大椅上,上面垫着一张虎皮,与左手边正在喝茶的二当家津津有味的谈着一些事。
大当家樊勇年纪不是很大,约莫在三十来岁,双肩阔大,脸呈棕黑色,对照起来,使得他与旁边二当家谈笑间露出的牙齿,光彩夺目,但在他双眼的两道阴影中,却浮现出一种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不是使他很愉快的事。
而他一旁的二当家樊子杰,却显得年轻许多,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他是一个削瘦的小伙子,从那那长长的睫毛,敏感的嘴角,一袭白衣中探出的纤细手脚看来,一点都不像是个落草为寇的匪徒,倒是像个精通诗书礼乐的儒生,每一部分都显得过分精致,轮廓鲜明。
如果坐着不动就像个女扮男装的黄花大闺女,可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敏捷和并不柔弱的姿态,就使人联想到压抑着野性的山中花豹。
他们二人谈论着那系着三当家范涛性命的年轻人司空鸣,樊子杰因为在朱提郡鸣城监狱呆过,有幸见过一面,对这小子的评价颇高。说他在狱中那般闹腾,一半是本事,一半则是差了火候,不过他毕竟还年轻,只要气魄格局有了,迟早会名动天下,若能借由三当家与这司空鸣搭上线,樊家寨未尝不能蜕除这匪贼的身份。
他还说如今这司空鸣是益州王钦点的典军中郎将,但是却未配兵,何尝不是樊家寨的一个好机会,而且照着当今益州局势的走向,这赵广勋安内剿匪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他们不早点有所动作,只恐怕当时候司空鸣想救他樊家寨也是有心无力。樊家寨再如何是个大寨,也没有与官兵叫板的本事。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谈论着如何才能搭上司空鸣,这些被廊道上走来的陈康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出声哈哈笑道:“各位好汉,你们的机会我给你们送来了!”
第67章 授《龙骧》()
这一日,司空南在院中练拳,恰好被司空鸣瞧了个正着。
静观了半晌,司空鸣乐呵呵的道:“你吃这挂子行的饭吃上瘾了啊?好好的想想怎么以后经营司空家不好,这般练拳,又是何苦来哉?”
闻声,司空南收拳平心静气,望向司空鸣,止不住的笑意挂在脸上,他喃喃道:“我这腥挂子唬唬人倒可以,上不得台面,比李镖头的真挂子,还差上不少,不管有没有用,练练强身健体也好啊!”
这挂子行也叫做武行,江湖八大门之一,分为几种有“支”、“拉”、“戳”、“点”等等的挂子。护院的叫“支”,走镖的叫“拉”,教场子的叫“戳”,溜地卖艺的叫“点”。其中又分为两个大类,“尖挂子”与“腥挂子”。下过些年苦功夫并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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