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恫怀桑俊
司空鸣看着她认真的更换琴弦,平静的说道:“这银子,不脏!”
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司空鸣皱眉向门口望去,满脸的不悦。
柳水洋稍稍怔了怔,旋即对着司空鸣轻轻的磕了一个头,低声道:“方泽林来了,将军请回吧,今天因为柳水洋断弦扫了将军的兴致,就不收将军银钱了,改日再为将军好好的弹上一曲。”
司空鸣笑容古怪道:“没有个先来后到,这就逐客了?”
“这方泽林是什么人想来不用奴婢解释,还请将军大局为重,勿要因小失大,这方家不比魏家,可不能随意拿捏。”
司空鸣在桌上放上一张银票,笑道:“这我知道,走了!”
说着便打开了房门,司空鸣轻描淡写的望去,果然是方泽林,虽然十年不见,但是那纨绔的德行一点没有变。与方泽林对视一眼,二人擦肩而过,司空鸣才走出两步,方泽林突然怒道:“慢着!”
第37章 天之骄子?()
可能是司空鸣开门的时候露出的不爽的神色让方泽林不爽了,也有可能只是他因为一时兴起,司空鸣微扭过头的时候,方泽林跳起来的一脚已经快到了司空鸣的后背。
司空鸣堂堂准一流的高手对于后背没有警觉?岂会让他一纨绔小子偷袭成功?司空鸣猛然转身,一把抓出方泽林的脚踝。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通过走路的动作,呼吸的节奏与眼睛的神色就可以大致看出一个人的武功高低,但如果别人不希望被你察觉到,那么他气息内敛就会如同一个平常人一般,行走江湖的高手就是如此,所以高手打架常常都会在不断的试探中显得高深莫测。
这方泽林因为家里的原因被强行送到了镇南将军那里学习了一些军武搏杀技巧与内息心法,勉强算个四流的武夫,四流在鸣城不说横着走,却也难逢敌手。他是在这鸣城里最喜欢挑事儿的人,人们给了他一个外号“活阎罗”,足以见他恶名昭彰。打人,他从来没有失手过,毕竟以他的身份与臭名声,高手见到他都会或多或少的都会散发出一些危险的信号出去,以警示他不要没事儿找事儿,他也识趣的不去碰那些自己没把握打过的人。
可方泽林眼里的司空鸣,基本与一个游学的士子几乎无异,眉目间温文儒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会功夫的人,他的信条里百无一用是书生,而且他还敢与自己对视,那轻蔑的小眼神让自己看着就来气,这让一向如个土皇帝一样的方泽林如何能忍?但被他转身精准抓住脚踝的那一瞬间,这突然的一下方泽林可慌了神,这才知道眼前这人是个高手,自己捡软柿子捏捏到了块石头。
司空鸣顺着转身的力道将方泽林向着下楼的走廊丢去,一声撞上护栏清脆的响声后,他就叮叮咚咚的滚到了一楼去,一楼吵杂的环境见有人滚了下来,妓女、书生们正准备嘲笑,但是细看清楚面目,都识趣的闭上了嘴。霎时间,这整个一楼是鸦雀无声。
而二楼,方泽林带着的狗腿子见主子被打,都一窝蜂的扑了上去,司空鸣一拳一个哐哐哐哐四声,一楼的大路上带着破碎的木屑从天而降了四个人,手脚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骨折,最恐怖的是最后一个落下来的人,他整个左腿向左侧面弯曲出了一个令人心寒的角度。
二楼的姑娘与那个老鸨,目瞪口呆的看着司空鸣,这电光火石的一切犹如梦里的情景一样,司空鸣在之前自己坐过的椅子上放上两张银票,向着楼下走去,他边走边问道:“我说方泽林,你们鸣城方家都是这德行?我只杀了一个管家,你们是不是觉得一个管家不心疼啊?”
听见这话,人传人人传人,满楼哗然,这位俊俏的公子竟就是那腰斩方家管家的典军中郎将司空鸣。
才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方泽林浑身上下都是伤,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血水流出来,把他轻薄的白衫弄得是血迹斑斑。输人不输阵,他恶狠狠的怒吼道:“司空鸣!我爷爷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要扒你的皮,喝你的血,拿你的人头当夜壶!”
“打不过就搬出方俊豪?那你可真是有骨气,你说你除了你名字里的那个方字,你还有什么值得耀武扬威?”说着司空鸣就到了方泽林面前,他看着狼狈如畜生的方泽林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个事,狗娘养的!我想打你想了十年了!今天才杀了个人,看在柳姑娘的面子上,本来打算就不找你晦气了,可你啊,不争气!”
说着司空鸣拍了拍方泽林的脸,啪啪作响,方泽林双眼尽是恶毒,他说道:“你要不是故意气息内敛我也不会动手!”言语间尽是怪罪的意味,他恶毒眼神中透出自始自终自己都没错的坚毅,是司空鸣欺骗了他,如果那个人不是司空鸣,他就可以顺利而愉快的把那个人打个半死,然后丢下楼去!如果那个人不是司空鸣,他此刻应当在那名叫子文的房间里听着小曲儿!他不明白,为什么司空鸣要欺骗他,不按他的规矩办事!他不明白,十年前被他追得满街跑的小子,如今怎么会有如此身手,上天为何如此的不公!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不招人待见,受人厌恶,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天之骄子所以与那些杂碎普通人不一样。天之骄子,这四个字不是努力或运气所能媲美的,他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他有一个疼他的爷爷,从小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动动嘴自己就能得到,而那些普通人,那些杂碎却为了几两银子都会争破了头颅。
普通人的眼中岂能容下他这么伟大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他非常享受在别人的艳羡、嫉妒与谩骂下的感觉,仿佛天地万物都在自己的鼓掌之间,他喜欢折磨那些没有力量的人,越是听见别人的求饶惨叫,他就越发的痛快,久而久之他觉得这种人就是供给他折磨才出生的,对世界的一切的索取都是理所当然。
别人都是在山脚下出生,而他,天生就处于山顶,从小他就俯视着那些妄想登上高峰与他平起平坐的人。
看着司空鸣那轻蔑的眼神,方泽林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司空鸣平静的开口道:“你不是想让你爷爷知道吗?我这就带你去方家!”司空鸣要做的很简单,他要击溃方泽林从小而来的要命的优越感,要让他知道就算是他那无所不能的家族也有吃瘪的时候!
说着一拳打在方泽林的脸上,方泽林猛然向后仰过去重重的栽倒在地上,木制地板都被砸出了个坑。司空鸣拖着方泽林的右脚向楼外走去,方泽林拼命的挣扎着用左腿踢向司空鸣,只听咔嚓一声方泽林左腿扭向了一个常人无法达到的方向,骨头断裂的疼痛让方泽林嘶叫出来,那尖锐的声音就像嗷嗷待宰的母猪。
整个明月楼的人面面相觑,司空鸣的言下之意他们如何不明白,他这是要拖着方泽林去方家!
第38章 醉拳陈康()
司空鸣都在明月楼闹翻天了,陈康喝得酩酊大醉在美人的温柔乡中尚未察觉。
司空鸣拖着面容极度痛苦的方泽林,前脚刚出明月楼,后面看热闹的书生、娼妓就全跟了出来。方泽林成名很早,年纪轻轻就恶贯满盈,举目这鸣城,都知道他有个护犊子的爷爷,所以几乎无人敢与他叫板,就连目前鸣城第一大家族魏家的当家魏景明,见到他也得礼让三分。
这司空家的年轻男子究竟是何等胆量与气魄,才敢如此淡然的拖着方泽林一步步向前走,城中的路不平,方泽林的白衣被挂出许多破洞,露出白皙的肌肤,紧接着肌肤也被青石路磨得血肉模糊,他这一辈子可没有遭过这等罪,就是连想都从未能想过。
司空鸣走在街上可谓是招摇过市,他走过的街角巷弄,都会经过短暂的死寂,然后瞬间爆发出万蜂朝王般的喧闹声,不管是城内百姓还是外地行商游侠,都纷纷的跟在了司空鸣身后,时不时还传出叫好声阵阵。
鸣城中此刻的光景,在天上的鹰隼眼中,是一人拖着另一人龟速行走,身后乌泱泱的跟来一大片黑点,犹如流水般被巷弄给隔开,然后又汇聚到它的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再人声鼎沸的地儿也会变得安静而空旷,就连摆着摊子的生意人都来不及关店面,纷纷加入人流,一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人,不断的在人群中交头接耳打听着到底出什么事了。
而在方家,此刻魏景明正在与那方俊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笑风生,方俊豪留着两撇白胡子,头发已白得通透找不到一根青丝,面容微胖,小眼睛塌鼻梁,不管魏景明说什么,他都是一个劲的摇头回绝。
在他眼里,司空鸣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借他方家立威而已,事后迟早亲自上门赔罪,自己有的是机会收拾这等不懂官场礼数的后生,对于那些官场上厚而硬,黑而亮的手段,他方家可是玩得炉火纯青,用不着他魏家画蛇添足,说出去还叫人笑话。
见交涉无果,魏景明长叹出一口气,心中无奈着这方家的自大,正准备转身离开。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起来,双手颤颤巍巍,口齿不清的说道:“老……老太爷,那……那司空鸣……小少爷……”
方俊豪眼露寒芒,威严道:“舌头打直了说话!”
下人连忙抽了自己一个耳巴子,从这个响亮通透的声音可以听出这一耳光用足了力道,疼痛让这个下人冷静了下来,刚准备说话。
轰的一声,方家大门紧闭的大门应声被破开,青瓷碗般粗细的门闩骤然断成两节,飞旋而出落在院子中。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大门正对着的影壁墙坍塌开来,砖头洒了一个院子,司空鸣提着方泽林,大步的走入院中,直视着大厅里喝着茶的方俊豪,把方泽林忘地上一丟,他得意的道:“方老头,我替你管教了一番孙子,你准备如何感谢我?”
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个呼吸就一片狼藉的院子,再看看丢在地上几乎没有人型的方泽林,方俊豪站起身一个踉跄险些晕厥过去,一旁的魏景明赶紧扶住他,他稳住心神后,满腔的恨意从胸中如山洪爆发而出,右手伸出二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司空鸣,他大喝道:“来人!给我打死他!”
司空鸣冷笑一声,立于院中看着立马围过来的恶奴们,他双目瞪圆道:“大胆!我是益州王亲封的中郎将,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好你个方俊豪,不识好歹,还想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此话一出,带着浑雄的气势,恶奴们纷纷都愣住了,看向方俊豪。
“打!”方俊豪咬牙切齿道,“官秩比两千石的一个小小禁卫闲官,连兵都没有,也敢来我方家作威作福!”
“嗝!”一声清亮的打嗝声从门外传来,只见陈康颠颠倒倒、晃晃悠悠的从破碎的大门外走进来,脚步虚浮看样子是在明月楼醉得一塌糊涂。
他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大声说道:“老匹夫,谁说他没兵,我他娘的就是他的兵!”不等方俊豪发话,一个恶奴冲上去挥棍便打。见状陈康一步踏出酒醉乏力,脚下不稳身形摇摇晃晃躲过了这一棍,上身向前并向右前移,右手做持杯状随之向右前方伸做劝酒状,一拳砸在这人的胸膛,受力这人连退好几步不等他稳住身形,陈康连踏出几步跟上,向前送出的肩头已到,不偏不倚的撞到他的胸口上,巨大的力道让这人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面对其余持棍的恶奴,陈康没有一丝胆怯,招了招手醉意中尽是豪放道:“利落点一起上,美人儿脱光了还等着爷爷呢!”这话一出,恶奴们也不客气,棍子就朝着陈康面目扫去。任凭对方棍棒凶猛的打过来,欲抢陈康中门夺势以求胜,陈康右转身左脚向前进半步,左手如鞭披砸上一人左臂,紧接着跨右脚跟上一步,右手直拳撼在那人左腮上,这人顿时翻白眼晕了过去。
他顺势左进几个碎步,冲进恶奴堆中,借用肩头的劲势里外腾挪,应付着四周各方面来敌,碾步射身拨托抛掀,腿走八卦,踉踉跄跄醉中藏法,招招似醉,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大有那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意味。
看着陈康的醉拳手段,连司空鸣也啧啧称奇,搞不清楚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看向方俊豪,司空鸣负手而立,哈哈笑道:“大开眼界!这方家的祖庭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官秩再小的也是官,你方俊豪又是什么东西,何官何职,出口就要打死朝廷命官?”
“我……”这一句话戳中了方俊豪的软肋,确实,他方家的官员是多,可是他方俊豪并没有一官半职。
第39章 烧鸡公()
微微扬起脑袋,满脸傲气,司空鸣对着方俊豪继续说道:“既然我今天没带刀,我就给方睿文老大人一个面子,留你爷孙一命,记住!不要再来惹我!”
方俊豪咬牙切齿,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是彻骨的仇恨,终归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喝住喽啰,心中纵使百般不情愿,也只能让他们二人离去。
从始至终司空鸣都好似没有看见魏景明这个人一般,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司空鸣杀了魏平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已经不能再像之前在牢中那样言语过招了,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去搭理不去看。
他带上醉醺醺的陈康向院外走去,而门外的那乌泱泱的一大波人,连忙给司空鸣让开一条道,之后在这鸣城,只要是谈到这司空鸣,无一不挑大拇哥的,人传人人传人,鸣城百姓就给司空鸣安了一个诨名——小狂徒。
离开了方家,陈康醉醺醺的向着司空鸣告辞,又回那明月楼去了,说什么不玩够一百两银子他就不出明月楼了,司空鸣也没阻止他,看着他离去忽左忽右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司空鸣撑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噼里啪啦直响,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去到了城南一家名为烧鸡公的店,准备买几只烧鸡回去。
这烧鸡公的烧鸡可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用的鸡都必须是本地有点年份的三黄鸡,这种鸡体型偏小,头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