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头顶丢法术让一些人心情轻松起来,他们憋在心里的话也不由说出口。
“动那个可是会很危险的,晏浩然他会不会回不来?”
“你说谁回不来?”
神识远远传音,刘维这群人惊讶看着春山君骑着白鹿疾驰而来,一勒缰绳,那白鹿姿态极为优雅地停在他们面前。
坐在鹿背上的人尤其俊美,他飞眉入鬓,漆黑双眸尤其幽深。
季莳整理一下被风吹得胡乱飞舞的鬓发,扫视刘维等人的视线仿佛浸满了冰霜。
他重复道:“你们说谁回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脸盲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写外貌,痛哭流涕中
好久没有了,今天久违地给晏北归点一根'蜡烛'
第124章()
刘维乃至他身后的人一阵难言地静默,气氛如同背后说人话结果被当事人听见一样尴尬。
片刻,刘维发现春山君看他们的目光越发冰冷,虽然没话说但也只能找话说。
他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道:“咳咳,山君是在和我说话?”
季莳眯起眼,冷冷道:“你脑子有问题?”
众人:“……”
他们知晓的春山君的种种事情不多,只听说过这位神修能力手段颇强,以及和晏北归关系很好,特别好,好到快要成为道侣的那样好。
晏北归在他们心目中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于是他们猜测,春山君虽然不说肖似女子,也应该是温和一点的个性,这种错误的印象在春山君震塌明台几次后,剩余地不多,如今剩余的这一点也随着季莳开口变作昨日烟尘。
一时间不少人腹诽,春山君为人秉性似乎和晏浩然截然相反,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
尽管刘维也在如此腹诽,但他还是维持住脸上的神情,道:“抱歉,我们太过担忧晏浩然了,想来山君去而复返,也和我们一样担忧吧?”
季莳抬起头,打量那战在一起的魔修道修。
“又是为了面子,”他嗤笑道,“大概没有面子你们就做不成事了。”
刘维对春山君三言两语道出他们目前的情况仅仅回以一笑,他不似江映柳,凤蝶公子总会被晏北归当做情感问题咨询师,因此对季莳有几分了解,为了不再惹人厌,他只能道:“既然是您,那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关于我们掌门的情况,请听我到来。”
***
晏北归到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物一个个都掌握有卖队友的技能,他和江映柳重新回到倒塌的大殿之内,在那些曾经绘着金边牡丹的朱红立柱上摸索。
立柱上的牡丹原本花期正好,雍容娇嫩,经过连续几次大震荡,如今花瓣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地朱红柱面。
这几根柱子可谓是散人道最贵的几样东西之一,是晏北归几年前卖掉玄合浩然真人替他攒的徒弟本从鸢机那里买下的,和这一笔花出去的灵石算起来,修建其他所有宫殿道观的灵石加在一起才与之相当。
七根立柱是山经石,传说中道这是用来修建幽冥之门的材料,有镇魂之用。
许多人猜测,这山经石是用来镇压之前那压迫明台每一寸土地的剑意的,如果那道剑意没有被镇压少许,恐怕一些修士连上明台都上来不了,更别说在明台上修建宫殿道观一类的。
这些人只猜对了一半。
七根山经石立柱确实是用来布下阵法作为阵眼,镇压某物,但被镇压的某物不是那凌霄剑意,而是更恐怖的东西。
战场边缘,散人道十来人躲藏在一起,刘维对季莳道:“山君可知道,明台过去是什么地方?”
闻言季莳嘴角抽搐。
他觉得不会有人比他更明白明台过去是什么地方了。
是地脉汇聚的沧澜之央,沧澜最强山神盘踞的纯粹之山,是大珉曾经的圣都。
这件事,如今很多修士都不知道了,哪怕是大宗门出身的修士也一样,再过不久,对其他人而言,明台就相当于是散人道的称呼了吧。
“明台过去是一座名为纯山的山,此山贯通九天九幽,上可达天洋大神的天宫,下可达幽冥大泽,乃是神道相当重要的一个据点,”刘维道,“当年大败神道联军,最后的战役,便开始于此处。”
季莳用眼刀向刘维表示,他不是来听讲古的。
刘维深解其意,立刻加快进度:“仙神之战后不久,仙道不少赫赫有名的人物因为弑神的天地反噬,折损气运,再次陷入斗争后纷纷身死道消,但弑神的又不止那些大能,整个仙道因为占据了原本神道的资源,反而越发繁荣向上……”
季莳听到这里,觉得脑中有一句什么闪过,却没抓住尾巴。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刘维继续道:“若弑神便遭天地反噬,仙道想要恢复繁荣,怎么说也得五百年一千年,但事实并非如此,山君乃是神道之人,可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季莳道,“不外乎是你仙道之人找到空子,逃了过去。”
刘维点点头,道:“没错。”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晦涩不明:“不过有些能逃,有些不能逃,不能逃的,只能找个干系重大之地,将其封印,能延缓几年,就延缓几年……”
刘维话未说完,季莳眉毛挑起,一扬缰绳,白鹿低鸣一声,再次撒开蹄子,踏风而去。
这十来号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各色真元光亮之中,若是季莳回头,一定会觉得他们一个个表情十分猥琐。
刘维回头对身边一个人族修士道:“啧啧啧,明明听闻浩然和春山君之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想到其实是两情相悦嘛,看看春山君紧张地那样。”
有人提出和桃花妖小侍女一样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得准备彩礼了?”
“彩礼啊……”刘维摸下巴,双眼放空,“咱们散人道哪里还出得起彩礼的钱。”
散人道这群人皆是叛离经道之辈,到不觉得仙道修士和神道修士若结为道侣会如何如何,但提起钱,这些人面上皆露出苦涩。
为散人道赔上徒弟本的可不止晏北归一个。
有人忧心忡忡:“春山的山君,是尹家行商的背后人,富贵不可言,彩礼太薄的话,会被春山那边嘲笑的吧。”
刘维还在摸下巴。
半晌,他突然一拳击掌,做恍然大悟状。
“准备什么彩礼,不用准备!”
“刘道友,不准备彩礼,难不成我们要准备嫁妆?”
刘维两眼发亮,对众人道:“也不用嫁妆……你们说,我们要是将晏浩然打包卖给春山,能卖多少灵石?”
明台大殿下,晏北归打了一个喷嚏。
七座朱红立柱已经移动了位置,头顶斗法的修士们皆注意不到,此刻他们脚下被夷为平地的散人道,似乎有了什么不同。
除开一年前晏北归带着季莳走到天台上的密道,以及供季莳和玉衡道、逍遥道掌门,天剑道大剑主商谈的密室,明台大殿还有数不清的密室密道,这些密室密道被层层阵法阻隔,有一些甚至并不在沧澜凡世。
这也算一种禁制之地。
有一个密室,是在大殿之下的最深处。
移动七座朱红立柱,打开阵法,才能进入。而如何移动立柱,如何打开阵法,在散人道中,也只有晏北归一人知道。
阵法凌空,若漆黑夜幕。
符箓舞动,如璀璨星河。
晏北归将走过长长密道时用以照亮用的明珠收回袖中,江映柳跟在他身后,仰头道:“此地我还是第一次深入……没想到竟然如此壮观。”
说完,这花花公子才发现晏北归又喷嚏连连,莞尔问:“又是谁在咒你?”
“大概是春道友在骂我。”晏北归摸了下鼻子,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心虚。
应当没问题才是,季莳不是已经被他的下属们当机立断带走了吗?
虽然这么开解自己,但晏北归依然觉得少许心慌。
甚至没过多久,他左眼皮右眼皮一起跳起来。
眼皮跳财运灾云一说只是民间传言,至今没有任何典籍法术依据,晏北归如此说服自己,然后和江映柳一样,陷入感叹之中。
“仙神之战中,仙道乃至神道所犯下的罪业,小半被束缚于此。”
被层层阵法包裹的,是一条不停跳跃的黑火。
江映柳看上几眼,忽生心悸,不敢再看,道:“你真的要把这东西放出来?实在不像你的性子……”
晏北归道:“我发现明台下是这个后,苦思冥想许久,当年那些大能这样将业火镇压,不过是饮鸩止渴,他们为何要如此做?”
“咦,不是能延缓一天就延缓一天,以后说不定哪天就解决了吗?”
晏北归摇头:“既然如此,何不找方法将天地反噬一起避过?虽然方法难寻,但能躲过一日就躲过一日嘛。”
“玉衡老祖不是那样?”
“不……玉衡老祖不同……”
晏北归沉吟片刻,道:“解开阵法吧,我要看看我的想法到底是对是错。”
江映柳一边腹诽他已经听不懂自己友人到底想说什么,一边按照晏北归的吩咐,着手解开阵法。
这阵法在当年或许是集结天下阵法大师之力才布下,但一千年中阵法一道进步几何,哪怕是江映柳这个并不是专修阵法的修士,在观看片刻后,也能试着破阵。
他很快破开最外层的阵法,来不及擦干额头的冷汗,就惶恐退下。
层层阵法中央,那朵黑火所化作的黑莲一阵动摇,竟是瞬间暴涨五六倍。
一时间黑火摇曳,力量透过阵法,让密室一起震动。
晏北归站得比较靠前,江映柳冷眼一看,错觉晏北归要被黑火莲花吞噬殆尽。
这只是个错觉。
可惜还有一个人和江映柳产生相同的错觉。
急促的鹿蹄声传来,江映柳才在心中疑惑密室中为何会有鹿蹄声,下一刻一道人影将前方的晏北归面朝下扑倒在地。
以神识探寻大地许久才找到这里的季莳喘了口气,手拿着小沧澜就往晏北归头上砸。
“你要是想死的话,还不如死在我手里!”
果然还是来了?晏北归原本觉得之前种种预感终归应验,正要讨个饶,突然觉得后颈一烫。
像是有滚热的液体滴落在他后颈。
“……季莳?”
作者有话要说: 刘维两眼发亮,对众人道:“也不用嫁妆……你们说,我们要是将晏浩然打包卖给春山,能卖多少灵石?”
尹皓尹湄:抱歉这种东西我们不收
第125章()
晏北归没有得到语言上的回应,他得到的是小沧澜劈头盖脸一顿砸。
季莳似乎有些情绪失控,虽然并没有用上神力,但小沧澜本身的重量就极重,更别说季莳如今的力气哪怕没有神力也比凡间力能抗鼎的的大力士强得多,小沧澜一次次砸下抬起,不提晏北归的感受,连站在一边的江映柳都能听到整间密室轰隆隆的声音。
江映柳脸色发青,他虚弱伸出手,试图劝架,却发现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站在他身边的白鹿面无表情——或者它的表情如何江映柳是看不出的——低声呦呦几声,示意江映柳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无论是季莳还是晏北归,此刻眼里都没有边上一人一妖了。
晏北归连护身真元都不敢用,让季莳砸了个痛快。
半晌,季莳因为情绪郁结而陡然爆发力气衰竭,喘了几口气,将小沧澜砸在晏北归后脑勺,不捡回来了。
被呯的一声砸头的晏北归只觉得坐在腰上的人随着一声一声喘息,身体微颤,让他也不住颤抖起来。
刚才滴落在后颈的,是错觉?是汗水?还是他想的那个?
那一点湿润之感已经消逝,白发道人小心翼翼探出神识,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季莳的神识狠狠抽回去。
如果季莳坦坦荡荡,晏北归还能说服自己,季莳并没有哭,但这种反应,让晏北归想说服自己都难。
正好此刻季莳力道已经松懈,晏北归双手撑地,支撑起上半身,然后转身回头。
季莳并没有一定要压着晏北归脸朝下的意思,晏北归一有动作,他立刻退开。
正要站起时,晏北归拉住他的手。
“……你……”
晏北归迟疑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角。
那一点微红转瞬也被神力给压下去,季莳面色如常,似乎那一滴滚烫的泪水真的是晏北归的错觉。
他的视线停在被晏北归拉住的手腕处,语气比过去更冰冷:“你什么你,松手。”
明明是和平日里一样的冰冷表情,晏北归却觉得季莳的脸色从没有这么难看过,语气如冬日三九的冰雪,如同一桶冰水,直直往晏北归头顶浇下来。
因此晏北归只能更用力地握紧季莳的手腕。
季莳看着晏北归手背上青筋暴起,内心却是有些疲惫地冷笑一声。
……真是,太失态了。
季莳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失态,情绪如决堤之洪一般宣泄而下,让他脑子一时像煮了一锅沸腾的浆糊一般。
才发觉自己是真的弯了,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真的是为晏北归弯了。
但是……晏北归此人……依旧让人厌恶。
为什么那么讨厌晏北归呢?
季莳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清晨,自己从季薇枕头下把那本小说抽出来,随意翻阅,直到翻到最后一页。
圣母主角为了拯救世界慷慨赴死。
呵呵,不过是用来赚小女生泪水的东西罢了,死了的好人……算什么好人。
季莳一字一顿,在心中把这句话重复一遍。
死了的好人算什么好人。
那源于更多年前,一个男孩偏激的思想。
季父季母属于传统意义上,那种身边经常能见到的好人,会帮助街坊邻居,会通过慈善机构,专门选择一两个穷人家的好孩子,资助上大学,三四成新的衣物或更多有用的东西,也会捐赠出去。
慈善在季家是有计划做的,每一个帮助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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