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他加害太傅……
雁西风默默地望了百里牵吾一眼,不知殿下心中如何失望和难以接受。
百里牵吾将顾琰安排在自己的寝殿修养,以自身灵力给他疗伤,被桃花少年一拦,“殿下也有伤,琰师兄交给我吧,你自己疗好伤,不然琰师兄醒来会担心。”
百里牵吾望一眼顾琰,缓缓收回掌中灵力,道一声,“好。”
然后转身问魏然道,“颜衍呢?”
第359章()
魏然回道,“他被太傅封了经脉穴道之后,每日都呆在炼丹房里,他所中五毒散还没有扩散,殿下可曾找到炼制五毒散解药所需的药材?”
“找到了。”百里牵吾淡淡地道。
“那太好了,颜丹师有救了。”魏然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百里牵吾的脸色,“不然五毒散发作,颜丹师那么好看的人就要全身溃烂而死,太恐怖了,殿下这就去炼制五毒散的解药吗?”
百里牵吾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解药自然是要炼的,只不过……
她径直向炼丹房走去,众人跟着,一到炼丹房门口,百里牵吾抬手一拦,“你们在外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众人有些紧张地候在炼丹房外,若颜衍真是府里的内鬼,不知殿下面对他会作何反应。
炼丹房内,颜衍一袭青色衣袍,盘膝坐在榻上,安静打坐。
乾坤鼎里散发着淡淡的丹药香气,不知他在炼制什么丹药。
听闻脚步声,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清冷的眼在望见那一袭耀眼的雪润白裙时,不可察觉地跳跃了一下,“殿下,您回来了。”
百里牵吾视线紧紧地落在他的脸上,十数天不见,他消瘦不少,本就单薄的身子有些形销骨立,百里牵吾是真心心疼他的。
可他……
百里牵吾甚至有些不舍得开门见山与他摊牌,可一想到昏迷不醒的顾琰,她心口就揪得疼。
视线落在冒着香气的乾坤鼎上,她神色如常道,“鼎里在炼什么药?”
“一些安神静心的丹药。”他道,缓缓地起身,取出丹药,随手放在一旁的香炉里,点着。
百里牵吾抬手按住他的手。
颜衍心头一跳,不着痕迹地望一眼香炉。
百里牵吾按住他的手,指尖探向他的脉搏,良久,缓缓地道,“五毒散没有扩散。”
颜衍“嗯”一声,视线从香炉上移开,“幸好太傅及时封住了我的经脉穴道,不然毒素早就扩散,我怕是全身溃烂,不敢面见殿下了。”
百里牵吾放开他的手,长袖一拂,百年的金叶莲和虎耳花、蓬莱的紫藤老根、渤海的青鲨内胆、北疆的天池灵水尽数落在他的眼前。
换做旁人,每一样都是要拼了性命才能找来的药材,她都给他找来了。
“颜衍,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做个交易。”她道。
颜衍心头“咯噔”一声,她的表情淡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做过无数次设想,她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以她的脾气,二话不说,一剑杀了他,他想过。
愤怒不已,将他千刀万剐,他也想过。
伤心失望,看错了他,他也想过。
唯独没有想过,她这般无动于衷,冷静淡漠到就像在谈一笔交易。
不管她是生气还是失望,他都能接受,起码那说明他在她心里是有一定分量的,否则,她就不会有那般强烈的情绪。
偏偏,她冷漠如斯,仿若他从来没有入过她的眼。
“什么交易?”他缓缓地张口,眼底掠过一丝冷戾。
只听她道,“不管你是谁的人,做过什么,本殿下既往不咎,我给你炼制五毒散解药所需药材,你给我取出顾琰体内的蛊虫。”
颜衍缓缓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既往不咎?殿下真是大度。”
第360章()
“既往不咎?殿下真是大度。”颜衍讽刺地笑。
百里牵吾蹙了蹙眉,只听他道,“取出蛊虫之后呢,殿下会放了我吗?”
“我保证,你出侯府,乃至京都,侯府无一人阻拦。”百里牵吾道。
颜衍掀了掀眼眸,他的侧颜像极了顾琰,尤其那一身清冷的气质,他道,“殿下就这么不想我出现在你的眼前?”
也对,有顾琰在,她怎么会看得见旁人的存在。
百里牵吾叹了口气,“颜衍,你知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颜衍转过身,轻轻拨动香炉里的丹药,药香丝丝溢了出来。
百里牵吾不是很喜欢这味道,闻上去浑身力气都松懈了下来,好似让人很放松,却隐隐有种霸道之气。
不似顾琰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清冷梵香,沁人心脾,闻之丹田都觉充足,是真正让人舒服的安神静心的味道。
她道,“我放你一马,但仅有这一次,因为我们以往的情谊。倘若下次相见,你便是我百里牵吾的仇人,本殿下绝不手软。”
颜衍拨动香炉的手一顿,看来她是生气了,可是生气之后的反应便是决绝。
她现在愿意放他一马,不过是因为,她想解了顾琰体内的蛊毒。
否则,她怕是一进这屋子,就一掌将他毙命了吧。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直面她冷漠的视线,“殿下,我若说不呢?”
他瘦削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意,犹如面具被扯住了一角一般。
他的侧脸虽像极了顾琰,但是顾琰不会像他这样笑。
顾琰虽然常年一张清冷淡泊的脸,但是他一旦笑起来就像是春风拂过了湖面,温暖动人,撩拨人心。
“你在想他?”他的声音压抑着摊牌后的心虚和癫狂,他绝然道,“我不会答应你的,他的蛊毒,无解。”
“颜衍!”百里牵吾努力维持的冷静淡漠有些坚持不住,一听顾琰顾琰蛊毒无解,心头血气就涌了上来,“你宁愿自己五毒散之毒不解,也不愿救顾琰吗?”
颜衍定定地望着她,“是。”
百里牵吾一抬手,一道冰锥射出,抵在他的脖颈间,“信不信我杀了你?”
“为了他,你想杀我?”
“只要你解了顾琰的蛊毒,我愿意放你一马,否则……”
颜衍冷笑一声,拂袖一挥,百里牵吾只觉一阵香气扑鼻,浑身一软,香炉中丹药有问题。
“殿下可以试试,还有没有力气杀我?”
百里牵吾无力地跌坐下来,手撑着桌子扶住了额头,“为什么,本殿下何曾对不起过你,为什么要算计我,算计顾琰?”
百里牵吾醒来之时,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身处何处,身下颠簸,貌似是在一辆马车里,一路疾行。
百里牵吾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摸索着,攀着身后一面车壁,想要掀开车帘看一眼车外情况,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根本连手都举不起来。
百里牵吾暗中调息。
“殿下不要白费力气了,中了迷魂散,全身灵力都会沉睡,任你再怎么召唤,都使不出半分来的。”
颜衍的声音忽得在耳边响起,他一拂袖,眼前淡淡地透过一抹光芒,只见他换了一袭黑衣,冷峭孤寒,隐没在半边黑暗中。
第361章()
颜衍扶着百里牵吾的肩,将她抱了起来,掀开马车窗帘,“殿下你看,我们就快到北疆了。”
车外暮色渐浓,她应该是昏睡了几个时辰,马车竟然从百里侯府行至了京都与北疆的交界?
除非有灵力加持,御驾而行,否则绝对没有这么快的速度。
百里牵吾有些吃惊,“你解开了被顾琰封住的穴道?”
顾琰的修为在她之上,当初要不是她体内元神碎片与她短暂合体,灵力冲破穴道,连她都解不开顾琰的灵力封锁。
颜衍竟然解开了?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隐藏了实力?
怪不得当初二重修为能炼出三重丹药,原来根本就是骗她的。
颜衍勾了勾嘴角,“没有这个实力,怎么敢潜进殿下府中?”
百里牵吾挣脱了两下,试图挣开他束缚在她肩上的手,然而他更加用力地钳住了她。
算了,百里牵吾不做这无益之争,“上次我府里众人中了迷魂散,你用的也是这个办法?熏香?”
颜衍笑了笑,算是应了。
“既然是你下的药,为何不给自己解药,反而拿五毒散以毒攻毒压制药效?”百里牵吾道。
颜衍视线落在马车外夜幕中的远方,“殿下是在关心我?”
“呵呵。”百里牵吾扯了扯嘴角,“我是笑你蠢,为了骗我,以身犯险,拿自己当诱饵。”
“可惜殿下没有被我钓中,殿下一心一意都在顾太傅身上。”颜衍有些讽刺地道,不知是在谴责她,还是在讽刺自己。
提起顾琰,百里牵吾一阵心痛,不知他醒了没有,是否知道她不见了。
百里牵吾倒是希望他还没有醒,有桃花师弟给他疗伤,她倒也放心,他若是醒了,找不着她,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
她落到颜衍手里,得静思对策。
颜衍放下车帘,扫她一眼,“你在想他?”
百里牵吾眼前忽得一黑,闭了闭眼再睁开,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车厢里微暗的光线。
她不答反问,“你解了穴道,五毒散可有扩散?”
颜衍墨黑的眸紧紧地落在她的脸上,她绝美的容颜上,水润的凤眸向来不羁却诚挚,他缓缓地开了口,“你是真的在关心我?”
“颜衍,我还是那句话,我给你五毒散解药,你给顾琰解蛊毒,我们一笔勾销。”
“不必。”颜衍冷喝一声,“我自会解了五毒散。”
他以自身灵力封住了五毒散的扩散,不运功还好,一旦真气流转,毒素便开始扩散。
他用灵力御驾,毒素已经开始扩散,只不过一开始还看不出来。
等毒素继续扩散,他的皮肤就要开始溃烂,直到五脏六腑溃烂完,他便彻底而亡。
死相惨烈。
他不要百里牵吾的解药,不代表他自己找不到解药。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颜衍掀开车帘,下了车。
他一身黑衣,孤寒冷峭,全身隐在黑暗之中,双手负于身后,一派高贵矜默之气,与以往气质截然不同。
他似是在等什么人。
远处有人马急急赶来,一见颜衍,下马作揖,“二殿下。”
马车里,百里牵吾眸色一挑,蚩尤桓?
他叫颜衍什么?二殿下?
颜衍竟是北疆的二皇子?
原以为他不过是蚩尤秩的人,或许还有可能策反,这下好了,他竟是北疆皇族,天生的仇敌,策反个鬼啊。
第362章()
“二殿下,这是渤海青鲨的内胆,我特意留在渤海取来的。”蚩尤桓道。
颜衍抬手收了,百年的金叶莲和虎耳花北疆国库就有,天池灵水更不用说,现在只差蓬莱的紫藤老根。
所以,颜衍根本用不着和百里牵吾做什么交易,换取炼制五毒散的药材。
百里牵吾只觉自己特意给他寻来药材,简直就是个傻瓜。
不过她有些疑惑,渤海之滨有阜洋在,怎么会让蚩尤桓取到青鲨内胆?
蚩尤桓望了一眼颜衍身后马车,“二殿下可是得手了?”
“嗯。”颜衍淡淡地道,有些不愿让人瞅见马车里之人。
“太好了!二殿下,百里牵吾竟然灭了我蚩尤帅府以及十万大军,二殿下一定要杀了她,替我蚩尤府报仇。”
“蚩尤帅府如今全靠你撑着,切勿心急,稍安勿躁。”颜衍道,“渤海之滨拿下了吗?”
百里牵吾眉间一挑,他说什么,渤海之滨,拿下了吗?!
只听马车外,蚩尤桓道,“渤海新任神尊阜洋已经被我控制,渤海弟子尽为我所用。”
“怎么可能?”百里牵吾撑着身体,运功调息,然而身中迷魂散,她一丝灵力都调动不出来。
她离开渤海之滨时,阜洋已经是武者七重的修为,蚩尤桓不过是武者六重,蚩尤桓绝非阜洋的对手。
阜洋怎会被他控制住?
蚩尤桓又使了什么手段不成。
马车外,颜衍同样有此疑问,只听蚩尤桓道,“这就要感谢阜洋的那位准夫人了,话说那娘们儿还真是骚,这才给了本帅机会,弄得她欲仙欲死,她这才用迷魂散控制住了阜洋……”
百里牵吾明白了,他嘴里所说那准夫人,就是阜洋的心上人,毋瑜。
“那小娘们恨极了百里牵吾,只要我们对付百里牵吾,她一定全力支持,现在整个渤海弟子都为我们所用。”
百里牵吾忍不住骂娘,“做你的春秋大梦。”
不知临鸢和三皇子在渤海有无察觉异常,她必须尽快通知临鸢,否则,渤海弟子被颜衍和蚩尤桓调遣对付京都,京都和渤海便是两败俱伤,北疆坐收渔翁之利。
“好,迅速集结渤海弟子,三日后攻打京都皇城,百里牵吾如何对付蚩尤帅府,你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颜衍道。
“是,二殿下!”蚩尤桓狠狠地瞪了马车方向一眼,百里牵吾,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靠!”百里牵吾一拳砸在马车壁上,“颜衍,算你狠。”
颜衍听到马车内动静,微微侧了侧身,朝蚩尤桓道,“你先下去吧,速回渤海之滨。”
“那蓬莱紫藤老根……”
“我另派他人去寻,这种小事你就不要操心了。”颜衍一派上位者安抚臣下的做派。
蚩尤桓很是受用,“二殿下的事怎么能算作小事?不过蓬莱山元气大伤,二殿下派一队高手悄悄前去,盗取一根紫藤老根不是难事,那属下告退了。”
蚩尤桓走后,颜衍重又上了马车来。
墨黑的视线在百里牵吾握紧的拳上一扫,“手不痛吗,殿下?”
“多谢二殿下关怀。”百里牵吾冷冷道一声,然后直接无视他的存在,闭目调息,她的灵力施展不出,可还有冰霜雪刃在。
上一次在大内密室,大内暗卫统领在战甲上抹了百毒,她起初也是中了毒,但是被冰霜雪刃及时封住了。
这一次,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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