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根本没有劝人这方面的经验,如临大敌的把人引进屋,看那一箱子行李,抚额道:“你这是离家出走?”
小止一连喝了几大杯水,抹了抹脸,道:“他说要出去走走,我知道他不想跟我一起生活了。那里他熟悉,我就搬出来了。我能在你这儿住几天么?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她抿了抿唇,补了句:“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白潇打个哈欠往卧室走,挥了挥手,淡淡道:“没事,我不经常回来,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她关门的时候,想了想,道:“丫头,这样就放弃了吗?”
“没有!”小止大声道,把自己吓了一跳,转头便见白潇意味深长的眸光,不禁低下头去。
说起来,她跟白潇并不特别熟悉,之所以亲近白潇,也是因为自己和她同病相怜,就忍不住想跟她近一些。
白潇并没有劝她哄她,甚至她自己在房间里睡得呼噜震天响,奇异的是,小止竟在这样诡异的环境里,心境渐渐平复下来,也开始思考为什么墨帆会突然提出离开。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她不过是出了趟门,回来后一切就变了。直到此时,她依然没能从那起伏的情绪里回过神,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就像她以前做的每个和墨帆分开的梦境。
想着想着又哭了,哭完又想,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睡着之前还想着:这结果来的也太快了吧!都没有做好准备呢。
嘭地一声巨响,小止被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门口伫立着的煞神似的白珏,四目乍一相遇,白珏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小止刚要张口,还没说话,身后出现一道毫无起伏的声音:“你在这里损坏的所有物件我都会记上,稍后会让律师去找你赔偿。”
她转头看去,只见白潇敷着面膜走出来,边走边擦着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最后落坐在小止身边,在她惊愕不解的目光中,抬头望向一身煞气的白珏。
像是这会儿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似的,发出一声类似于嗤笑的声音,淡淡道:“原来是白少主,好久不见。”
小止清楚的看到白珏脸色变了数次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走到白潇身边坐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珏明显压抑着怒火:“让人截我的货,抢走我的客户,在外败坏我的名声……白潇啊白潇,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白潇道:“连你我都睡了,你觉得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
白珏被噎了一下,吐出一口浊气,道:“这么多年了,连这丫头都长大了,整天跟你混在一起你就不能做个好榜样?你自己犯错就算了,拉着她一起算怎么回事?”
小止被突然点到,加上白珏火气又重,她混沌的脑子顿时一亮,连忙道:“不是,白珏哥哥,我的事情跟潇姐姐没关系,你不要误会她……”
“是啊!”白潇扬声道:“我喜欢自己的养父,就恨不得全世界都跟我一样。只有那样,我的养父就不会认为那是****!”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很重,末了嗤笑一声,撕下面膜,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精华液,重新坐了回去:“我不仅要截你的货,抢你的客户,只要你插手的事情,我也一定要伸上一脚。你不是不想见我吗?你不是避我如蛇蝎吗?当初我去国外打算放弃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又要打电话说想我?等我回来了,你又摆出一副父女情深的姿态,你明知道,我要不是这个。”
白珏气得不轻,胸膛剧烈起伏。眼前这个人变得像刺猬一样,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乖巧?回想当年,再看看现在,这么一对比,白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口不择言的低喝:“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白潇的脸陡然间霎白!
白珏说完自己先愣住,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他抿紧唇,过了片刻,正要说话,突然白潇失笑。
“可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目光冷然,身体却是僵硬的。
小止在旁边想劝和都没机会,两人你来我往几句话都搞成这样。白潇一句‘早知当初’,饱含了多少怨恨不甘?明明那么喜欢,却要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武装起来。
不是任何话都伤得了白潇的,可是白珏的那一句,伤得她体无完肤。
如果墨帆对她说,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宁愿死也不要她来救……她一定会难过的想死吧。不过,如果换成是她,好不容易盼来想见的人,她一定会小心翼翼,不会触及彼此的逆鳞,只求多呆哪怕一刻也好。
两人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小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起身道:“我……去学校了。”
谁也没留她,当然就算留了她也不会留下。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将自己端得高高在上的白潇,她想,她一辈子也学不会白潇这样强硬。
门咣当一声合上,屋里的气氛冷凝到极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是两人之间惟一的交流。
白潇起身去倒水,握着杯子的手不停的发抖,她连忙用另一只手压住,过了好几秒才稍稍平复下来。
听到身后白珏起身,她故作平静的喝着水,只听他道:“赶紧收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口气僵硬又霸道,白潇却是听着好笑。
第776章 要么成全,要么杀()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怕你不客气,我怕你想客气也客气不了远不会有表情,转身走回沙发,翘着腿,手指在膝盖上轻点,一派的悠然:“你怎么不结婚呢?你结婚了说不定我就不烦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双眼晶亮,但却带着噬血的野性。白珏直言不讳的道:“如果你不来破坏我的婚礼或是暗杀我的妻子的话,我倒是很想结婚。”
“不愧是养我长大的人,对我了解的这么透彻。”
“可我没有教过你做人这么极端。”
“是么?难道不是你告诉我,得不到就毁掉?不是你告诉我,不论是对别人还是自己都不能心软?”
“那时候……”
“因为那时候,我只是你手中的一把杀人的枪,对么?既然一开始就打算把我训练成一个称手的武器,为什么又要对我投入感情呢?”
白珏默然片刻,被白潇抢白,她讥讽的道:“因为寂寞,所以才有了我。我是该庆幸自己从一把枪变成了一个人呢,还是该憎恨你,对我反复无常的教诲呢?”
白珏起身离去。
“白珏,你要么成全我,要么杀了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会和你纠缠不清。”
白珏步伐不停,似乎不为所动。
…………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脸上不刺眼,却暖暖的。
小止躺在草坪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心里惦念着家里的墨帆,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才离开一个晚上就思念成灾啊……
狠狠的甩了甩头,她暗叹了声,墨帆才不会像她一样伤春悲秋呢。他一定打电话给他的那些朋友了吧?他身边从来不缺人,不像自己,从小到大没几个朋友,爷爷没了,现在墨帆也没了……真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啊!
正感叹着,一片阴影覆下来:“小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整个大学里,与小止熟到可以不看她难看的脸色仍贴过来的人,只有一人,林清。
小止歪过头看到坐下来的林清,他的眉目清秀,也许是家世原因,他骨子里透着一股书卷文雅气。据说他父母祖上全是读书人,意外的是,他倒没有多少迂腐气,反而整个人有点神经质……当然只有小止这么觉得,林清这个学霸不论在学生还是老师的圈子里,都颇受欢迎。
多少妹子想追求他,奈何这轮明月一根筋的照着小止这条沟渠。
“林学长。”小止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来压抑不礼貌的甩手离去的想法,但也没有过多的搭理他,她实在不想说话。
林清做为学霸,智商高情商也不低,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次对小止的骚扰中,没有引起她的厌恶。
他摸了摸小止的头,小止没有拒绝,因为拒绝也没用,他下次还会这样做。他道:“一大早就见你坐在这儿,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学业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小止摇头,心道感情上的。要是关于人体多少根骨头,有多少穴道等等这类问题,她相信林清绝对能够为她解答,但关乎男女之情……她扭头看了看他,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追求,不禁作罢,连开口的**都没有。
因为她毫不怀疑,只要她开口说自己的事情,林清一定会劝分不劝合。没别的原因,他就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脑回路异于常人。
“我没有困难。”最后她说。
林清摘了根叶子放在嘴里玩,学着她一样躺下来,双手垫在脑后:“胡说呢,你的样子明显在思春,思的还是不属于你的春,感情上遇到困难了吧?”
小止瞪着他!
林清咧嘴一笑,真是阳光帅气气质好:“我猜的不错吧?”
小止默认。
“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也许我不能变成你喜欢的类型,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优点,你要是给个机会,兴许会因为我身上的优点喜欢上我。”
小止心里涌出四个字:天方夜谭。
她道:“首先,我喜欢大叔型的,你不适合。其次,你的优点我看得很清楚,并没有因此喜欢上你。最后,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林清沮丧了几秒钟就活蹦乱跳了,小止翻了个白眼:“沉稳!要沉稳!”
林清却道:“你难道喜欢你家里那位?”
小止心里咯噔一跳:“你怎么知道?!”林清什么时候见过墨帆?她竟不知道?
林清心下了然,倒是洒脱:“要是那个男人的话,单从外貌看,他确实非常不错。但是他……”
“你什么见过他的?”小止激动的打断他的话。
“昨天,昨天我哥饭店开张,本来想请你过去吃个饭捧个人场的,结果你不在。说起这个,我看那人也不是天生聋哑盲,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患了什么病?我认识一个五官科的专家……”
正说着,眼见小止突然变了脸色,他急忙住口,不确定的问道:“怎么了?”
小止狠狠的瞪着他:“你昨天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了?”
林清仔细回想了一下,道:“也没说什么。他问我是谁,我就说是你的追求者,后来他问了我的家人,我没有多少时间,就匆匆离开了……哎你去哪儿?”
小止扔下他匆匆离去,坐上出租车心里也没能平静。
笨蛋!笨蛋!自以为是的笨蛋墨帆!
他一定是以为自己有了朋友,所以才说那样的话的,才会说要离开,让她一个人生活。
一路冲回家,小止连气也喘不上一口直奔大门,可就在她要推门的时候,又停下了动作。
家里有人?
有笑声传来,小止听出来那祁夭夭的声音。倒没有见着祁夭夭的人影,只隐约看到墨帆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头一跳,连自己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在沐清欢转过脸的时候,下意识藏了起来。
她暗暗唾弃自己,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又想看看墨帆在干什么,于是便绕到屋后,爬上了一棵树。像猴子一样蹲在枝桠上,借着浓密的叶子挡住身体,尽管屋里的那人不会看见。
第777章 我看到了()
窗子反着光,但也大概能看清里面的人里握着一杯水,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沐清欢坐在她平常坐着的那个软垫上,正一手握着墨帆的手,细长的指尖在那手心里书写着什么。
墨帆眼眸低垂,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小止就是知道,他很高兴。
因为沐清欢的到来而高兴。
她握紧树枝,刚才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墨帆不是一直都那么冷漠的,至少在面对沐清欢的时候,他与平日里是不同的。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从不奢望她在他心里可以替代沐清欢,可忽然发现自己不抵她十分之一时,心里不失落是假的。
小止一直等到太阳西沉,腿都麻了,肚子也空了,终于等到沐清欢带着小夭夭离开,但是她连墨帆一并也带走了。
小止惊愕的望着他们走出来上了车,直到车子开走,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忙跳下树,腿却因为太久没有活动麻木的没了感觉,她一头栽倒在地,四肢并用的爬起来,眼见车子启动已经离开,她大惊失色:“等等!沐姐姐!墨帆哥哥!”
她不顾一切的追上去,车子却只留给她一个绝尘而去的影子,她在后面追着跑着,车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看见追在车后的她。
“嘭”地一声,她腿一软,栽倒在地,手肘膝盖甚至脸颊都擦破了皮,顿时一片血色,等她爬起来的时候,车子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眼泪霎时间盈满眼眶,她趴在地上,用手背抹着眼泪,呜咽出声:“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呜呜……”
是不是不管多长时间,那个人的心里,都不会有她的存在?是不是……无论她做什么,只要沐清欢一个动作一句话,他就会义无反顾的抛下一切?是不是,自始至终,他只是把她当成爷爷委托给他的一个包袱?
小止不明白,为什么她倾尽所有,却连让他伫足的力量都没有牵着他的手,一直……一直没有放弃过,明明那只手近在咫尺,却是那样遥不可及,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他哪怕一点点。
他就像伫立在云海之中的海市蜃楼,风一来,便幻灭不见,从不为她所停留。
是她自己太过妄想,墨帆本就不是她所能肖想的人。他是沐清欢的,是她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为之赴汤蹈火而不旋踵的保护神。
而自己,不过是个喜欢做白日梦的山野丫头。
不过是……有幸救他一命而已。
……是这样吗?
小止缓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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