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他们这些成年人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让孩子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容七扬起一抹安慰的笑容,要走进去,被乔音拖住手腕,她抿着小嘴,小声道:“再等等,你……让我摸摸宝宝好不好?”说着她便要伸手过来,当那小手碰到小腹的时候,容七像被火烫了似的拍开她的手,眼底闪过慌乱,匆忙甩开她往里走。
她怕再迟疑一下,她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她有很多孩子陪伴,这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在它还没有成为一条生命的时候,就让它消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容七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第一次觉得自己残忍。她一直清楚的知道,她跟顾以南之间,根本不存在像祁墨和沐清欢那样的感情,两人之间,就像她说的那样,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相互利用彼此相杀的关系。
只是她在最脆弱的时候,听说有一个人坚持不懈的找了自己几年,只是感动罢了,嗯……只是感动而已。
没有其它。
她闭上眼,有一种即将受刑的感觉。
嘭!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撞开,一群人蜂拥而至,医生看着当先一人,错愕失色:“院、院长?”
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沉着脸瞪着要给容七做手术的医生一眼,后者急忙退到一旁。容七起身,面上一派冷漠的盯着这个人:“你什么意思?”
院长笑了笑,让开身体。他身后,顾以南沉着走来,眼神阴鸷,站定在容七面前,他居高临下气场迫人。周边的人都感觉到了压力,暗自瞧着两人。
容七像个没事人一样,眯着眼看了顾以南一眼,笑道:“你不会以为这个孩子是你的,所以来阻止吧?”
话音一落,下巴便被顾以南捏住,脸色是容七极少在这张俊脸上见过的羞怒:“容七,你是不是觉得把人放在手心里玩弄的感觉很不错?”他显然气到极点,眼里都带了血丝,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顾以南觉得自己为了她抛下一桌子重要的人和会议的行为,真是傻透了!
“正好我缺个孩子,你就生下来好了。别想着打掉,不管你去哪个医院,都不会有人敢碰你一下。”顾以南无比烦燥,往日的冷静像被风吹跑了似的,每次见到容七,他就特别不淡定。
这种不淡定,一是源自他对过往的茫然,二是因为容七这个人……实在是招人恨。
现在就算所有人跑到他这里趴在他耳边告诉他,容七和他是一对,他也不会相信。
这女人……太无情了。
自己的孩子说下手就下手,没有一点犹豫,从得知孩子的存在,到决定打掉孩子,她就像喝一口水那样平静。从乔音那里知道这一切,顾以南觉得自己心里被插进一只爪子,尖利的指甲戳得他鲜血淋淋。
他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这个丑的让人连第二眼都不想看的女人,在他潜意识里,当真是重要。
重要到他想承认简瑜说的那些过往。
可这又有什么用?他在想办法恢复记忆的时候,她闷声不吭的就跑来要把孩子打掉。这样的体验,仿佛曾经就经历过一般,让!人!不!爽!
容七不解的盯着他,几个月没见的男人,突然之间跑来干涉她的决定,她不知该喜该忧。以前她怎么不觉得顾以南说话难听呢?正好需要一个孩子?呵,正好缺一个,她就要给他生吗?
“我一个残废不适合怀孕,现在还吃着药,如果你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是畸形,就把这些不相干的人带出去。”容七理了理衣服,无视他一双冷冽的眸子:“我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阻拦,北宫那儿就有很多方法让我如愿。你顾家的势力不在这边,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乔音看着剑拔驽张的两人,紧张的握紧小手,刚才容七看似无意间扫来的一眼,让她心虚不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顾以南的面子被踩的七零八落,他来之前还想着说几句软话哄一哄,现在这境况,别说他说不出来,就是说得出来,他的骄傲也不容许自己这时候像这个胆敢挑衅他的女人低头。
顾以南笑了,那笑对容七来说并不陌生。每当他气极之时,便笑得越发冶艳,宛如罂粟一样危险又令人欲罢不能。仿佛刚才那个快要冒火的男人是众人错觉一般。他一手揽住容七的肩头,在她惊愕的目光里,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吻,嘴角勾勒的笑意肆意而冷然:“我顾以南想要的东西,不管多长时间,不管我是否记得,只要想要,就一定会得到。”
第716章 凡事有底线()
他的语气令容七发寒,这个有着狐狸一样狡猾,却又比野兽更危险的男人,根本没有表象看起来这么和善……这是容七早就知道的。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俯身咬着她的耳垂,火热的舌扫过她饱满的耳垂时,她浑身一颤,随即听到他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让想办法让你听话。带走!”
最后两个字,显然不是对她说的。
话音一落,两个穿着黑西装跟奔丧似的男人走进来,在顾以南的授意下就要来抓容七,容七又岂是他们可以轻易抓住的?她刚要反抗,后颈一痛,晕过去前,她看到顾以南眼中一如往昔的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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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容七被顾以南带走了?”沐清欢正洗着菜,听到这个消息,诧异的瞪着祁墨,半晌才回过神:“两人是合好了?”
“不是。”祁墨静静凝视着她,除了沐清欢的事情,在对待其它事情上,他永远是淡漠而无情的模样,连说话都没什么起伏,便也能听出语气里不易察觉的温和:“容七怀孕却要打掉,顾以南得知后两人在医院闹出矛盾,顾以南便将人打昏带回老家了。”
沐清欢急道:“那两人不会出事吧?容七现在……不说容七,就顾以南现在有时候都让我觉得陌生,万一搞得两败俱伤该怎么办?”
祁墨眸光微动,看着她时的眼神就像欣赏一副画似的,即使经常被盯着看,沐清欢也臊红了脸:“你劝劝顾以南,别这么激进,容七现在把自己缩进壳里,他越是拽她越往里缩,万一发生什么冲突,依照两人的性格,怕是不好收场。容七以前洒脱,现在故作洒脱,她那颗心自卑易碎,我担心万一出现不可控制的情况,她会走极端。”
“你说,顾以南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总跟容七过不去?我心里有点不安,感觉以他俩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强扭在一起。”
相比她的担忧,祁墨显得平静:“我倒认为,两人闹闹矛盾未尝不是好事。以前两人是针尖对麦芒,到最后一团乱。现在一退一进一攻一守,换个角度相互对待,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刚说完,沐清欢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爱情心得之类的书籍了?”祁墨现在说起别人的感情来,一套一套的,有时候连她都被说的哑口无言。
以前一个连浪漫都还要别人指导的人,突然一下子变成情圣似的。
祁墨不语。
沐清欢冲过去扑在他身上,一口咬在他鼻子上,糊了他一鼻子口水祁墨也没有生气,纵容的望着她。
沐清欢心里噗嗵噗通跳,跟刚刚恋爱的小丫头似的,越看祁墨越是喜欢:“你祁大少爷不去**情导师真的可惜了,我昨天去你书房收拾的时候,里面半壁书柜都是感情类书籍,你这是打算把你前二十几年缺失的情商全都补回来吗?”
祁墨下巴抵在她头顶蹭了蹭,以前冰块儿一样的人,现在跟条大型犬似的。沐清欢噗嗤一笑:“祁墨,幸好你只对我一个人这样,要是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估计想嫁你的人能绕南城转好多圈儿呢。”
“我不稀罕别人。”祁墨捧起她的脸,轻而又柔的吻着她的脸,痒痒地一直痒进沐清欢心里。
她笑着咬住他的薄唇,含糊的道:“你只能稀罕我……”
“嗯。”祁墨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不一会儿,客厅里便传来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此时窗外,天光正好。
直到沐清欢累极睡过去,祁墨吻了吻她艳红的唇,眼中尽是幸福和满足。他替她盖好薄毯,来到阳台外,拿出手机拨通了顾以南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人疲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如果要劝我的话,就不用开口了。”
祁墨微眯着眼眺望远方,蓝天白云倒映在他那双墨染似的眸底,他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平稳:“凡事有底线。”
顾以南沉默着,他却听到他乱了的呼吸。
良久,顾以南说:“我不跟你们计较对我的期瞒,我跟容七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祁墨也不怒,印象中顾以南很少用这样冷漠的口吻与他说话,记忆缺失的人,就像一个顶着熟悉的面孔与性格,却完全陌生的人:“我经历过失去,我希望你不要跟我有同样的经历。以南,容七不是以前那只刺猬,她现在不过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你想说什么?”
“能接受现在的她,就去招惹她。不能的话,趁早收手。”
顾以南嗤笑一声,挂了电话。
祁墨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依旧望着远方。
顾以南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
但是他有一种预感,顾以南势必会将容七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但愿不要出现沐清欢担心的那种情况。
另一边,顾以南坐在将手机扔到桌上,转身上楼。踩着从容稳键的步伐,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情,走向倒数第二间卧室,伸手推开门。
入目,便是躺在床上的容七。
她安静的像一个会呼吸的娃娃,脸上是缝补过后的创伤,纤长的睫毛在窗外透进来的光芒里不自觉的颤抖着,有些朦胧不清。
顾以南在门口立了片刻,提步走过去。
他拿起桌上一本书,从中取出那张只有背影的照片,抬起手来对着光线,眯着眼凝神细看,不放过每一处。
床上的容七吟咛一声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顾以南一手握着照片,低垂下眸光,好整以暇的问:“照片上这个女人,是你。”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那天宿醉醒来的时候,当他看到背对着他坐在阳台上的光晕里的容七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这样照片上的背影。
没有一处相同,但他却无比笃定,容七就是就是照片上的人。
他不确定两人之前是否一起生活过,若是一起过,为什么房间里会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她的痕迹?越是深入了解,他越是无法自拔的想看清容七这个人。
第一眼看见时,丑的让他反感,却令他为之驻足过的女人。
第717章 麻烦来了()
容七醒来看见的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眼神望着天花板却阵阵发晕。
她浑浑噩噩要起身,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压在她肩头将她身体压回去:“别动,你的腿现在不能下地。”
听到这声音,她身子一抖,转头望去,果然顾以南就坐在旁边。没有之前的厌恶,甚至称得上温和,唇角那一抹笑,几分风流几分随意:“我找来最好的医生给你治腿,他们说你的腿骨头错位,但因为已经长合,所以要重……”
“顾以南,你这是什么意思?”容七当然知道自己的腿的情况,小止一直没有对她的腿进行大动作,是因为毒药入骨,她最近一年都在想办法将余毒导出来,以便后绪治疗。
但此时,她的腿绑上了石膏,提不上半点力气。她好不容易习惯了行走,突然之间让她卧床,且不说习惯不习惯,顾以南这种不经她同意便擅自动她的作法,却是令她最为反感的。
顾以南笑道:“我的意思,不过是想看到你快点好起来。还有,你的脸还有拯救的可能,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从未想过改变这张脸。”
容七心头的情绪无法言喻,她深吸几口气才压下心头暴躁:“你想要孩子是吧?大可不必这么假惺惺。顾以南,我们少说也认识了几年,你是什么德性我清楚的很,少他么在我面前装逼!”
顾以南表情微凝了下,随即嘴角弧度渐深,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一脸愤懑的女人:“我想要孩子,也想要你。这是顾家,没有我的允许,你走不出这个地方。”他缓了口吻,道:“容七,你知道我最稀罕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宁折不弯的脾性,让人很想驯服。”
容七差点就抓起枕头扔过去了,想想无多大意义,便垂眸不语。
她忽然发现,她跟顾以南,以前没有话说,现在也是一样,话不投机。她有些茫然的盯着自己的指尖,不很明白,她当初可以视为游戏的对象,为什么会在自己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他寻找自己几年的行为所感动,所以弄错了自己的感情?
顾以南笑了笑,似乎明白自己在她这里不讨喜,转身离去。
容七怔了很久,才接受自己被软禁的事实。
顾以南自那天她醒来后,半个月都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容七每天都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日子,浑然不将自己当成是被软禁的对象,过得惬意而自在。
她每天的行为和反应,都会传到顾以南耳里。顾以南听了只是沉默,似乎并不意外她在这种境况下表现出来的从容。
这天,容七仍然吃了饭被推到院子里晒太阳,她的腿还不能下地,也乐得有人侍候,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当然吃也吃不了多少,特别是看到油水重的东西,她就会忍不住反胃。
她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侍候她的贵姨焦急又无奈的声音:“少夫人,您真的不能进去,少爷说过没有他的命令……”
“让开!”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低喝着,那声音里又含着几分婉约,竟是有些熟悉。
容七不觉将头转过去,便见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在贵姨可有可无的阻止下,径直朝她走来。一看到她的脸,那女人面色微变,连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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