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通了什么吗?墨帆一直注意着走在前方步伐轻盈的人,心绪不宁。
看到她光着的脚,他皱了皱眉,行为已经先大脑一步,在沐清欢的惊呼声音把她一把打横抱起。
“怎么不穿鞋?”即便是关心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缺乏温度。
沐清欢抿着嘴笑:“怕你生气不理我,跟出来的时候忘记了。”
墨帆将她放在椅子上,把手里的碗放下,找来鞋子,半蹲下去将鞋子套在她冰冷的脚上,淡淡开口:“不会。”
“嗯?”
“我不会生气。”
沐清欢愣了下,随即失笑,如同月牙般的笑眼里泪花闪烁。
这个人,除了感情,她什么都可以给他。
但她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要。
沐清欢说了去逛逛,果真带着墨帆四处逛。两人的身影在崇山峻岭之间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山谷间不断的回荡着她偶尔的笑声,久久不息。
远处,某山头。
沐四叔不小心手一抖,揪下几根胡子,他居然都没感觉到痛,张了张嘴,最后只叹息一声。
小止同他一样望着那崎岖山道上的两人,脆生生地道:“爷爷,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吗?”
“小止不喜欢么?”
“喜欢是喜欢,这里有好多小动物,还有好多草药,空气也比城市里好……”小止大人似的一个一个罗列出来,见着自家爷爷一直笑望着她,终于露出孩子气的撒娇萌态:“可是爷爷,小止在这里会不高兴呀!”
“为什么呢?”
“大哥哥和沐姐姐都不高兴,祁墨哥哥也不高兴,小止看到他们不高兴,所以也不高兴。”她一本正经的说着,眨巴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眼中的希冀让人舍不得打击。
沐四叔哈哈一笑:“小孩子想那么多做什么,好好把爷爷交待的功课做完。”
小止低声嘟囔着什么,沐四叔假装没有听见般,望着远处的沐清欢,心道这丫头跟她那父亲一样,成天活得那么没心没肺……
唉,要真是没心没肺就好了。
他们沐家的孩子,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时间如同流水悠悠而过,一晃已是余月。
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拉据了一月之久的七重门和龙牙,碰撞在了一起。
深夜也掩盖不住血腥,七重门终于忍不住,对龙牙动手。一切进行的毫无声息,许多人还在梦中,却不知道这一夜,消失了多少生命。
如今位置调换过来,龙牙在暗,七重门在明,曾经不将祁墨放在眼里的长老院,因为他们的轻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只是最后,这场博弈,谁都没有拿下谁。但明白人都知道,龙牙组织在迅速成长,而七重门却在迅速走向衰亡。卫鞅变得急不可耐,他像个疯子一样把南城搅得天翻地覆,却只为找到沐清欢。
对此,祁墨只是冷眼观望,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偶尔去撩骚一下,令七重门的人防不胜防。
南城形势愈发紧张,连普通人都感受到了,却无从得知这种紧张感来自哪里。
祁墨站在窗前,英俊的脸宛如雕塑一般毫无感情。
现在七重门可以说已经毫无威胁了,可是祁墨最忌惮的卫鞅,在新年过后,销声匿迹了一般,察不到任何行踪。
一个卫鞅,抵过整个七重门。
他阴暗,狡诈,残忍,无情……然而这个人,现在居然不见了。
没了卫鞅的七重门,在祁墨的势力冲击下瓦解的非常迅速,又一个多月的时间,七重门的势力已经只剩下长老院苟延残喘。
卫鞅却始终没有出现。
冬去春来,山川变色。树木抽出新芽,草地变成了浅绿,绿色中镶嵌着朵朵小花,处处透着早春的盎然生气。
沐清欢和墨帆脸上渐渐恢复血色,小止又长胖了许多,日子仿佛无忧无虑,看看云卷云舒,偶尔午后漫步,闲适自在。
此时,三人正坐在悬崖边,围坐在一个棋局前,小止和沐清欢杀的正欢,墨帆在旁给两人剥橘子。
小止一拍手,大笑不止:“我又赢了!”
沐清欢扔下手里刚干掉的两个卒,从墨帆手里接过橘瓣,含糊道:“不下了不下了,你棋艺高超,姐姐我自愧不如。”
第665章 我回来了()
小止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赶紧止住笑,凑过去给她捏肩:“沐姐姐你很厉害哦,我这次都只让你车马跑三个子儿呢!”
沐清欢差点被橘子噎死,但见小止一脸诚恳,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变相的对她棋艺的嘲讽……她受了!
“吃饭了!”
老爷子一声喊叫,这边儿的三人立即松开手里的东西,屁颠颠跑了过去。
墨帆仍然是坐在最后的一个,餐桌上,老爷子慎重的道:“家里没有米了。”
除了小止信以为真,其余两个大人都只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吃。紧接着就听他说:“我要出去买米。”
“哦。”沐清欢应了声,原因么,因为老爷子正眼巴巴的瞅着她,她总不好装作没看见。
老爷子立即放下碗筷,一本正经的道:“我等会儿就走了,小止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她要是掉了半根汗毛,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墨帆没搭话。
沐清欢笑:“四爷爷,你这是拜托我们办事,有点求人的态度行不行?”
老爷子嗤了一声,自顾自的收拾东西去了。
小止满心欢喜的道:“爷爷,回来的时候,带点薯片好不好呀?”
“啊,好啊,你要什么味儿的?”
“原味的,蕃茄味的……”她看了看沐清欢和墨帆,“每个味儿来一点!”
老爷子宠溺的揉揉小丫头的脑袋,后者低下头满足的吃着饭。
老爷子一走,沐清欢就把小止抱到了自己房间里,墨帆站在山道旁,望着逶迤的下山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人等了一天,老爷子都没有回来。
晚上沐清欢亲自下厨,乐得小止吃了几大碗,直到撑不下了才作罢,抱着贺滚滚的肚子趴在墨帆的腿上回味无穷。
此时门外晚霞漫天。
墨帆把小止抱在怀里,一同看着夕阳,沐清欢就在他们身后收拾着餐桌——这是每天下午都要做的事情,总是会有不同的风景。有时候沐清欢就像这样默默地收拾,有时候犯起懒来并肩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故事。
沐清欢已经把格林童话从头到尾说了几遍了,小止仍然不厌倦,这会儿舒服的躺在墨帆胸膛,像只猫儿似的眯着点享受着暖洋洋的夕阳,一边道:“沐姐姐,我想睡觉了,你给我说点故事吧。”
沐清欢擦了手,笑着坐到她身边,望着远处不禁眯起了眼:“小止今天想听什么?”
“唔……不知道,什么都可以。”
沐清欢想了想,说:“那就讲安徒生童话里的豌豆公主吧。”
“好呀!”小止在墨帆身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笑望着她,满脸期待与认真。
沐清欢徐徐开口,声音不轻不重,温和悦耳:“从前有一位王子,他非常想娶一位真正的公主……”小丫头的手胖呼呼软绵绵的,掌心和指腹因为常常采药捣药起了些薄茧。
短短的一则故事很快就说完了,小止已经沉沉睡去,连墨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最后王子娶到了一位真正的公主,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沐清欢说完后,望着晚霞久久没有再出声。
小止曾问,每个王子都可以娶到心爱的公主吗?每个公主嫁给王子以后都可以和王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吗?
沐清欢不自禁笑出声,自言自语道:“要是每个王子和公主从此都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那么童话就不会那么美了。”
她起身把桌子剩余的饭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有条不紊的将房间打扫干净,把小止和墨帆送回房间后,她换了身衣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衣柜里滚落出来。
走到门口的她步伐顿住,回头看去,只见深红色木质地板上,有一个小小的木盒子,做工有些粗糙,里面有颗木人儿掉了出来。
她走过去弯腰将盒子和木人儿捡起来,那小木人儿和她非常相似,笑得眉眼弯弯,连发丝都根根缕缕雕琢的精细。木头小人儿被握在手里,带上了她掌心的温度。
还记得当初小止带着她偷偷摸摸去到墨帆的窗户外,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墨帆当时只完成了一半,乍见她来,像个腼腆的孩子一样迅速把小木头人收进衣服里,她装作没看见似的跟他说了半天的话,墨帆全程都流着冷汗红着脸……
将小木人收进口袋里,沐清欢又去看了看墨帆房间里睡得安详的两人,觉得自己挺卑鄙的。下午用甜言蜜语欺骗小止,从她那里骗到了迷药,下午就用在两人身上了。
来自身边的危险才最让人防不胜防,这话是没错的。小止就是因为太过相信她,才没有任何防备,她甚至有种感觉,小止会不会早就发觉了,才会坐在门口看夕阳的时候,那么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放开?
只是这些沐清欢现在无暇顾及。
她给两人盖好被子,走出门的时候,最后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山峰之上,留着最后一抹暗金色。
不远处的草坪上,早已经有直升机等候在那里。
直到上了直升机,沐清欢仍然在想,自己这样把墨帆扔在这里,不知道他醒来之后会气成什么样。然而现在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南城多地出现病毒感染。
卫鞅在逼她出来。
而祁墨现在挺而走险,居然以地下城的秘密做饵,想把卫鞅引出来。
直升机停在某个私人别墅的后院里,沐清欢刚下地,便听到一道熟悉的久违的声音:“欢迎回来,清欢。”
枫荛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粉色的毛衣,温雅而干净,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带着病态的孱弱。
以前她刚知道他是七重门的门主时,觉得他变了,直到刚才没有看到他之前,她都仍然觉得他只是变了。然而此时,她才醒悟,不是他变了,而是当初的枫医生,才是最完美的伪装。
他在这一方面,无人可及。
笑意从沐清欢嘴角溢出来,说起伪装,她也毫不逊色,毕竟面前这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而她,也是一名优秀的学生。
“是的,我回来了。”
第666章 不归路()
嘭!
苏潺的身体重重落地,来不及爬起来,身后追杀她的人已经近在眼前。
对于七重门来说,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连追杀的人,都只派了两个而已。可纵然如此,她也不是对手。
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缓缓闭上眼,心底里不甘也无奈。曾经她是被祁墨等所有人宠在手心里的人,因为她想要更多,最后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放弃了她。
她想为祁墨做点什么,至少就算她死了,祁墨想起她的时候,想到的不只是她的过错,至少有那么一点点缅怀之情。她潜入七重门,也不过是为了不仅仅当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她一路隐瞒身份爬到七重门的核心,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暗中有人在助她。
只是至今,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眼下就要死了,她不禁苦笑,她苏潺的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祁墨的身边。曾经她有这个机会,只不过,却被自己放弃了,而选择了另一条不归路。
想想还真是可笑呢……
枪声响起,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紧接着又几道枪声,面前两道挡着路灯光芒的身影轰然倒地,血腥和灰尘一齐溅在她的脸上,流进伤口里,针扎一样疼。
头顶上的血流下来,糊了她半张脸。她从这片血雾之中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只见灯光下,一道纤瘦窈窕的身姿款款而来,长发在风里如同灵蛇一般舞动,妖冶而张扬夺目!
苏潺的眼睛猛然瞪大,瞳孔急缩,眼见着那道身影停在了她的面前。
“小潺。”
这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她呵了声,抹掉脸上的血,似叹息般道:“是你啊,司落。”她挑眉,带着促狭的笑,“怎么你身为长老院的新宠,现在却杀害同事呢?是想弃暗投明,还是又想在我这里耍什么花样?”
司落收了枪,居高临下的望了她半晌,随即朝她伸出手来。
苏潺怔住。
伸到面前的手洁白而修长,每一根都细白如同青葱,分外好看。
苏潺道:“什么意思?”
司落冷冷道:“起来。”见苏潺回以冷笑,她又说:“你敢杀六长老,就要做好被追杀的准备,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苏潺这才回神,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在救我?”
司落似乎懒得回答,也不管她起不起,揪起她的衣服就把她扯了起来往前一推:“赶紧滚。”
苏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带着一肚子狐疑迅速离去。
司落说的对,她杀了六长老,长老院的那群疯子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卫鞅的失踪直接导致长老院的崩散,但他们仍然还死守着那可笑的不可能实现的成神之梦,一个个变得像疯狗一样。苏潺实在没忍住,趁着自己身份之便,给那个最为嚣张的六长老投了毒。
上一次她是被送去成为小六那里,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来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些知道小六那件事情内情的人,已经全都死了。而她回到七重门,阴差阳错进入了长老院,成了六长老的人。
苏潺听着身后枪响,回头去看时,正好看到司落将两个追上来的人解决掉。苏潺的心境复杂之极,难道一直在暗中帮她的人就是司落吗?
正想着,一辆车到了面前。
车窗滑下,露出了驾驶坐上祁恒的脸,带着公式化礼貌的笑脸:“苏小姐,请上车。”
“恒叔?!”苏潺不可谓不惊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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