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欢抱着孩子,祁墨抱着她,关了灯,惟有三人的呼吸声,静静地,很安详。
许久,沐清欢问:“什么时候对长老院出手?”
“快了。”
“都安排好了吗?”
“嗯。”
“祁墨,我们一起吧。”
“好。”
“嗯,好困,睡吧。”
“晚安。”
脸上有吻落下,闭上眼的沐清欢微笑着,安然入睡。
**
血腥味漫延,连空气中都被血雾染红,原本干净的走廊里,满地触目惊心的血与尸体。
又有人挡在面前,墨帆看也没看便开了枪,子弹正中那人心脏,顿时开出一团血花。
徐天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还有那原本关着墨帆的房门,此时大开着。鲜血从门口一直漫到他脚下。
他连忙打电话给祁墨,提示却无法接通。他眼中闪烁着厉光,将此处的事情交由下属去清理,自己带着人去追墨帆。可找了一大圈,却连墨帆的影子都没看见。
第一杀手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墨帆来到山顶上,望着伫立在风里的卫鞅,他缓缓走了过去。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以至于他走路的模样有些奇怪。
来到卫鞅身后,他一声不吭的伫立着,身形笔直,标枪一般笔直。那背脊仿佛折不弯的钢铁一般,透着坚强与刚毅。
卫鞅没有回头,却知道是他。随手指着脚下一览无遗的城市,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墨帆看了眼,道:“城市。”
“错。”卫鞅说:“一个棋盘。”
他回过身,带着墨帆随意的走着:“祁墨和沐清欢这两天消失不见,我想他们应该是去看他们的儿子去了。墨帆,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么?”
“没有。”
“难道,不嫉妒么?”
墨帆有些失神,眼前全是那天沐清欢坐在床畔认真讲述着那些往事时的样子,他薄唇抿着不说话。
卫鞅看了他一眼,轻嗤了声:“也是嫉妒的吧?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别人怀里,为别的男人孕育生命。”他淡淡道:“墨帆,你就没想过把人抢回来么?”
墨帆猛地抬眸!
卫鞅侧身而立,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祁墨要对长老院出手,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轻而易举就能将沐清欢带走。只要你带走她,我有很多种办法让她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墨帆眼角急速抽搐了几下,连声音都沙哑了许多:“我需要做什么?”
卫鞅笑了。
**
与孩子分开的时候,沐清欢死死抱住孩子不撒手,小文在一旁不知所措,看看祁墨又看看沐清欢,小心劝道:“夫人,小小少爷该吃东西了。”
“哦。”沐清欢将孩子送过去,快到小文手上的时候,她又抱了回来,一个劲的亲。
“煊煊,妈咪要离开了哦,以后再来看你好不好?”孩子半闭着眼,明显是困得不行了。
沐清欢絮絮叨叨的与孩子话别,祁墨在一旁看着,也不打断。
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沐清欢才念念不舍的将孩子交给小文,不忘叮嘱道:“别让他饿着了,多看着点,别让他感冒……”
小文连声应着。
沐清欢咬牙道:“走吧。”
祁墨推着她要离开,沐清欢心情不好,撒赖道:“我不坐轮椅,我要你背我!”
小文惊愕的望着她,装作没有看到祁墨的反应一般去哄孩子。
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大少爷不但没有生气,反正嘴角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在沐清欢面前蹲下。
沐清欢抹了抹眼角的泪,又看了孩子一眼,这才趴在祁墨背上,闷声道:“走吧。”
祁墨衷犬似的听话,背着她一步一步消失在小文视线里。
小文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心想,乖乖,大少爷不会是妻控吧?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奴役了吗?
而走远了的祁墨与沐清欢根本不知道小文的心思。
沐清欢有气无力的趴在他背上,问道:“为什么不开车?咱们得走几百米路呢。”
“走走也好。”祁墨看着地上的影子,“这个地方你喜欢吗?”
“不喜欢。”沐清欢没好气的道:“我喜欢你给孩子布置的那幢山间别墅,那才是我喜欢的地方。”
只可惜,南城就像一个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他们都不敢把孩子留在那儿,承担不起那样的风险。
“过几天咱们再来吧?”沐清欢建议道:“煊煊这么大的孩子长起来可快了,几天不见就会是另一个模样,我怕太久不见,他会把我们忘记了。嗯……等他一百天的时候,咱们给他拍照片吧,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照一套全家福。”
“好。”
“把容七都带上,她在我面前说了好几次了,要看她干儿子。”
“好。”
“咦?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干脆?”
祁墨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沐清欢嗷呜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吃吃的笑:“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祁墨!”
“如假包换。”
“很好,继续发扬这种唯命是从的精神。”
“沐清欢?”
“啥?”
“别太过份。”
“哈哈哈哈我就过分了怎么着吧……”
……微风渐起,带着两人的声音缓缓远去。阳光下,两人身影融为了一体,空气里全是欢快的笑声,久久不息……
第640章 你有你有你就有()
月黑,风高。
一辆保时捷红色跑车在车道上飞驰,开车的人一副斯文精英的打扮,只是此时,他脸上满是怒意与惊慌,手上的汗打湿了方向盘。
车子如同红色的闪电一般驶过,这么快速的行车过程中,他还要时不时回头去看几眼,当看到后面跟着的车子的时候,脸上满是惊骇。
身后两辆车就像跟牛皮糖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深夜的道路上没有多少车辆,三辆车你追我赶极为惊险。终于在一座桥上时,两辆车将其逼停。
红色的保时捷半个车头掉出护拦,桥下就是水,在灯光的映照下,漆黑的水面上泛着层层叠叠的波光。
顾以南嘴里含着一根烟,自车里走出来,睥睨着车里冷汗直冒的男人,笑起来时宛如一只狡猾的狐狸:“俞先生,我不过是想请你去我家做客罢了,怎么吓成这样?”
那姓俞的男人稍微一动,车子就晃动,吓得他只敢坐着,额头上的冷汗一直淌啊淌。
他瞪着顾以南底气不足的道:“顾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以南笑道:“我本来没打算干什么,却不知道你跑什么。”他打了下手势,身后两个黑衣人顿时走上来,顾以南笑得非常客气:“俞先生,你是自己跟我走一趟,还是我让人把你推下去沉尸河底?”
“你敢!”
“为什么七重门的每个人都喜欢这样质疑我呢?”顾以南嘴角的笑变成冷笑:“推下去!”
车子此时半悬在护拦上,只需要一点外力,就能连人带车的推下去。
俞姓男人眼看对方就要推了,吓得大叫:“住、住手!”
顾以南眼里闪着光:“哦,俞先生是打算跟我合作么?”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合作了?!”男人吼的声嘶力竭,足见他有多么愤怒。可是愤怒归愤怒,弱者的咆哮是没有用的,在顾以南冰冷的注视下,他的愤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恐惧。
有对顾以南的恐惧,也有对七重门的恐惧。
他怕死,却也怕七重门对他的打击报复。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样,顾以南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合伙人。”
当两个属下将人带走,顾以南坐回车里,司机道:“顾少,这种贪生怕死的人,真的靠得住么?”
顾以南轻笑:“你知道人为什么怕死吗?”
怕死就是怕死,还有为什么?
顾以南道:“因为他们把生看得太重,把死看得更重。越是自诩成就非凡自以为是的,越是害怕死亡。这群人之所以心甘情愿的成为七重门的走狗,无非是想要长生。一个想要长生而不顾别人性命的人,大都是怕死的。要是不怕死,就不会做长生这种异想天开的春秋大梦。”
他用手指将额前头发梳到脑后,嗤笑道:“长老院的这群喽喽,很不幸,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比如刚才那个,就是著名的内科医生,在业界获得无数好评,外表衣冠楚楚光鲜夺目,带着令人钦佩的光环游走在外界。内里却是一个丧心病狂之辈,手里丧失过的生命,远远多于他拯救的生命。
他们布置了这么多年,先前对方一直藏在暗处,对他们的任何动作都不回应。近几年,枫荛的动作才大了些,他们损失了不少,却也成功将人员布置进了对方的阵营里。
准备了多年,等的就是将七重门连根拔起。先前对方缩着不出来还没什么办法,现在暴露的越多,证明对方可利用的底牌越少。相反的,他们的胜算就越大。
最近的事情触到了所有人的底线,祁墨醒来后,全力对长老院出手,枫荛手中的七重门更是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寸步难行。
可以说,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住了局面。惟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对方手里拥有的各种研究成果。
他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而如果逼急了对方,最后来个鱼死网破,却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顾以南望着窗外,恼火的道:“有时候做个恶人可比做个正义之士轻松的多。”
司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顾以南想到了什么似的,自嘲的笑了笑:“本少爷当年也是一带恶霸,想不到现在居然会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命运啊,就是喜欢捉弄人。”
就像明明他喜欢沐清欢那样的女人,最后撩骚了一个容七那样的野猫,开心的时候高傲的躺在你怀里,不高兴的时候露出利爪伤的你见血。要不怎么说命运无常呢,换成以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对容七那样的女人感兴趣,他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女人么,就是该温柔一些,体贴一些,偶尔迷糊一些,让人放在心里疼的。
一想到容七,顾以南就头疼。
自从上次为了孩子的事情与容七闹的不欢而散,顾以南再没有去找过容七。那只野猫每天却过的相当充实,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没有因为那件事情受到什么影响。
顾以南在一路****着那颗花花小心脏的过程中,来到了祁墨的别墅。
听说他早上便回来了,正好顾以南有事找他。
只是一走进门,就碰上了正要离开的容七。他脸一黑,容七笑容满面的道:“呦,顾少爷好久不见。”
神情自得的抛了个飞吻给他,就这么走了。
走了!
顾以南看了眼屋里两人窝在一起秀恩爱的男女,心里别提多疼了。转身追出去:“容七!!”
从他进来到转身出去,所花的时间就过几秒钟,沐清欢甚至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他和容七一前一后的离开。
祁墨对此事完全一副不相干的样子,沐清欢就没他那么心大了,呐呐道:“我怎么觉得顾以南最后对容七的态度有所变化了?”
祁墨一副想当然的反应:“你才看出来么。”
沐清欢:“……我就是才看出来,你很嫌弃我吗?”
“没有。”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
祁墨道:“嗯,我有。”
第641章 宠妻无度未必是好事()
沐清欢:“……”她一脸雷劈了的表情,咬着一个抱枕窝在一旁,装模作样可怜兮兮的道:“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祁墨点头。
沐清欢得寸进尺:“你点头是什么意思?你已经觉得我烦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你一定是觉得我烦了吧?哎,算了,反正孩子也生了,被嫌弃是应该的。”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装出一副余生无趣的死样子。
祁墨眼里藏着笑,单手把人从枕头里拎出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搂着她的细腰,淡淡道:“你的身体已经好了么?”
“唔?什么意思?”沐清欢不明其意。
祁墨的手,已经沿着衣摆滑了进去:“我看你精神好了许多。时间不早了,不如做点什么。”
“……”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
然而沐清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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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欢是在一阵吵闹的铃声中醒来的。
她随手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八点了。祁墨不知去向,旁边也没有温度,估计早就起床了。昨晚他把她折腾的累极,直到天亮才罢手。要不然她也不会睡这么久最后被吵醒。
一个陌生的号码不断拨来,沐清欢刚一接听,那边小止哭道:“沐姐姐!大哥哥要杀祁墨哥哥……”
黑夜,风微凉。
祁墨盯着指间的手链,想到沐清欢收到这礼物时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温柔了许多。
今天无意当中看到这条手链,觉得很配她的手,便买了下来。
祁恒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家少爷的表情,心情复杂难明。就像养大了的孩子娶了媳妇的感觉,又是欣慰又是落寞。欣慰的是,少爷那颗向来只用来对付七重门的聪明脑子终于在男女之情上面开窍了,落寞的是以后再也没有指点少爷的机会了。
难得有件事情满足一下他为人师的虚荣感,现在彻底没了。
少爷从买了这条手链后便一直爱不释手,从上车到现在,已经十几分钟,他硬是没有把链子放回盒子里去过。就这么一直放在指间摩挲,温柔的模样,就像扶摸着情人似的。
祁恒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终是忍不住道:“少爷,我觉得你再买一束花会更好。”
祁墨思索了几秒,点头:“去花店。”
“让人送过来就……”
“我亲自去挑。”
祁恒叹道:“大少爷,宠妻无度未必是好事啊!”
祁墨连眼睛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