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鲜血喷出来,萧胜死死的瞪着他,眼珠子几欲爆出眼眶,白眼仁上满是血丝。
枫荛优雅的收回手,脸上笑容已敛尽:“下一次再动我的人,杀了你哦。”那声音温柔如轻风,却是撩得萧胜浑身寒毛乍立!
“来人,把萧叔叔送回去。”
他一声令下,顿时房门口出现一行人,直接压住萧胜打了一针,不一会儿他便昏睡了过去。
**
司落睡了足足三天,才睡过来一次。
她醒来的时候,祁墨就坐在床畔,脸色憔悴,眼下青黑。见她醒来,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要乱动。”
司落哑然半晌,神色茫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饶是祁墨,也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他拧着眉,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司落怎么想,都想不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大厦被袭击,她跑了出来,然后呢?她似乎见过白扬,也听到过萧胜的声音,可那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她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更显得她眉目深黑。稍微动一下,就感觉天旋地转似的。
祁墨默然片刻,道:“医生说你头部受创,记不起一些事情是正常的。”
“嗯……”她揉了揉头,脑袋里面疼的快要炸开,她脸色又白了几分,虚弱道:“我睡了多久?”
“好几天了。”祁墨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随即在床畔坐下来,问道:“前几天你被七重门的人抓走,我去救你的时候,有几方人马找你的麻烦,你知道是哪些人么?”
司落哪里知道是哪些人?不过她随即想到了白扬和萧胜,还有那浓烈的硝烟味道。苦恼的道:“不记得了。”
祁墨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嗯,不记得就别想了,好好休息。”
他起身要走,司落焦急的伸手抓住他,雪白的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袖角,苍白的脸,湿润的唇,以及那依赖的眼神,无不使人怜惜。
祁墨静静地望着她。
司落陡然起身扑过来,仓促间他只来得及转身,她便扑进了怀里。
她将脸埋进他胸膛,低声道:“陪我一下吧。”
祁墨没作声。
好几分钟过去,他将她推开,扶平躺在病床上,眼底带着一丝别样的温度:“我不走。”
司落微微一笑,宛如桃花盛开,娇妍迷人。
“祁墨,真想一辈子都这样……”她缓缓闭上眼,再次睡了过去。
祁墨坐了一会儿,眼中哪还有半点温情。他起身出了病房,却没有看到本来已经睡着的司落猛地睁开了眼睛,神情变得凌厉。
记忆如同碎片,直觉告诉她,这段时间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不仅只是被抓走。因为七重门里,不管是老门主还是枫荛,都不会伤害她。
除非像之前算计沐清欢时一样,她自残。
但这绝对不可能,现在的局势,没有事情也没有人值得她自残。
到底是谁!
她握紧被角,目光狠厉。
半夜时分,她刚睡下,窗帘突然被风吹起。她迅速起身,便听到昏暗中枫荛的声音:“没事就好。”
司落从不在人前落泪,可在枫荛面前,她从来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越不想失控,越是失控。
枫荛合上门,走到病床旁,抚着她的发,柔声道:“辛苦你了。”
司落心头一暖,强压下那丝甜蜜,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并不想听到这句话。”她抬起头,眼中有着豁出去的执着:“枫荛,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沐清欢她绝对做不到。”
她紧紧的盯着枫荛,自然也发觉到提到沐清欢时枫荛眼底那倏忽消逝的痛楚。嫉妒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猛地拉住枫荛的手,身子前倾,将唇覆在他没什么血色的唇上。
枫荛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迎合。他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恰好被司落听见。
哗啦一声,心头有什么东西碎裂。司落睁开眼,一滴泪自眼角落下,她退开身子,咬着唇扭开脸,半晌,沙哑道:“抱歉,我失态了。”
第494章 一丝熟悉()
枫荛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明显的感觉到她身子一僵。随即就感觉到颈间有液体滴落在皮肤上,滚烫滚烫的。
“我会把让你受伤的人找出来。”他说。
司落轻轻点头。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除了眼睛微红,神色如常。她半躺在床上,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司落,仿佛刚才那柔弱只是错觉一般。她将自己的怀疑说给他听,最后下了定论:“这件事情,绝对与沐清欢脱不了干系!”
见枫荛并没有因为提到沐清欢而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道:“祁墨跟沐清欢有没有联手的可能?”
枫荛道:“没有。”
“为什么这么确定?”他对沐清欢的信任,总能让司落失态。她咄咄逼人的问道:“枫荛,沐清欢深爱祁墨,我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为我们所用。你千万不要大意,一步错,很可能满盘皆输。你努力了这么久,现在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枫荛只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哪些人该信哪些人不该信。”他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你好好养伤,其它的事情,暂时不要想太多。如果这次事情真的是沐清欢做的,我不会饶她。”
司落欲言又止,却又不好说什么。
她从未看透他所思所想,但是从小到大,她一直相信着他。
望着他的脸,她突然失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只会躲在祁墨怀里寻求安全感的孩子……”话没说完,就见枫荛神情倏变。这是他的禁区,不论是谁,都不能提。司落不以为自己会是例外。她急忙禁声,转移了话题:“沐清欢不能跟祁墨重归于好,我会想办法,重新得到祁墨的心。”
枫荛漆黑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她的发。
“你真的不爱他了么?”半晌,他轻声问。
司落摇头,语气里难得有了丝惆怅:“小时候的感情,哪能当真。况且,我跟他注定是敌人。”
**
枫荛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后面有人跟踪。
他开着车,对方便紧紧跟随着。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嘴角勾出一丝笑。随即车子一转,驶入了一条鲜有行人的街道。道路两旁满是落叶,风起时片片飞起。
枫荛握着方向盘,前方道路灯光昏黄,有些苍凉的意味。突然,车子猛地一震,有重物坠落在车顶,车子倏然急刹车,车上的人嘭地滚落。
枫荛下了车,望着车后的人。
是他安插在祁墨手底下的人。
一道人影,缓缓自他身后的某棵树后走出来,身形挺拔,气度卓绝。
枫荛头也没回,眼中神情在昏暗中无比复杂深沉。良久,有风起,带着枯叶打着旋儿自他脚底一直漫延至祁墨脚下。
他这才缓缓转身,望着树下的男人,仍是那般温和:“祁先生竟这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么?”
“比起你,尚有不及。”祁墨一开口,冷漠如冰。
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是枫荛熟悉而又陌生的,这个男人,曾用温暖的手掌拉着他的小手,用温暖的声音说会保护他。那些本以为已经在仇恨中遗忘的往事,原来仍然记得这么清楚。
如果没有那些毫无保留的信任,又怎么会有后来绝望的恨呢。
面前的这个人,是个骗子。
枫荛低笑两声,那是祁墨从没有听过的笑,阴森到了极点,也悲伤到了极点,更是诡异之极!
下一刻,枫荛已然欺身而来,刀光闪过,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映出他那透着血丝的双眸!
不知怎么,祁墨有片刻的怔忡,待回神时,只堪堪后仰躲开那致命的刀锋,却被枫荛一脚踢中胸口,身形倒飞出去,落地时他单膝跪地,一手撑地,才避免了狼狈。
轻咳一声,嘴角溢出血丝来。
枫荛的脚步声轻的近乎于无,祁墨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走路真的能和猫一样,踩在地上死寂一般。
不远处昏黄灯光落在他脸上,他的脸上是温雅的笑,仍是那样的孱弱面容,却连黑暗也掩不住那眼底荡漾着寒光:“千万不要大意啊祁先生,万一不小心在我手里丢了性命,你要拿什么去保护你在乎的人?”
祁墨冷眼望着他,抬手拭去嘴角血丝:“凭你,还做不到。”
疾风掠过,道路两旁树枝哗啦作响,摇曳婆娑犹如鬼影乱舞。两道身体碰撞在一起,杀气如若实质般碰撞在一起,以两人为中心,周边掀起狂风,枯叶层层漾开!
两人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只一瞬便各自分开。枫荛低咳几声,踉跄了几步,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顿时白若冰霜。
祁墨后退间,脚步踢在树杆上,闪电般掠了过来,刀光刺目,笔直的朝着枫荛脖颈割去!
枫荛嗤了一声,不避反进,身形一晃,任由那刀扎进自己肩头,电光石火间,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了把半尺长的军刺,狠狠扎进了祁墨左腹!
兵器出体的身体那样的响,枫荛闷笑一声,在这种境况下,他竟还笑得出来。两人猛然推开对方,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彼此的衣服。
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以命相博。
谁都没有留余地,招招致命,直取对方要害,没有丝毫迟疑。
仇恨令他们为敌,仇恨也令他们想置对方于死地。
枫荛道:“我就知道,我轻易杀不了你。”
祁墨没有作答。
可是两人都清楚,祁墨刚才刀锋失了准度。那一刀,明明可以扎进枫荛的胸口……
祁墨目光森寒的望着枫荛,他不会看错,刚才那一刻从枫荛眼中露出来复杂的神色,有一丝……熟悉。
纵使受了伤,两人身躯仍挺直如松柏,背脊没有因为受伤而有半分颓靡。
枫荛漆黑的眸色如同一眼望不见底的寒潭,冷幽幽的望着黑暗中看不清神色的祁墨,握着军刺的手不易察觉的颤了颤,面上如同覆了层寒霜,跟刚才那温润的模样大相径庭。
祁墨缓缓提步,朝他走去,灯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令枫荛看清楚了他那双暗夜般深邃的眸子里,燃起的两簇烈火。
“你,到底是谁?”
第495章 我是枫荛()
你,到底是谁。
是啊,他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沐清欢也问过。
枫荛不记得自己当时回答了没有。也许有,也许没有。
祁墨的身后,是他留下的一行血痕。枫荛突然剧烈的咳了一下,鲜血从口中喷出来,祁墨陡然间欺身而近,手里的刀不知道何时换成了枪,抵住他的太阳穴,眼底一片冰冷:“我再问一次,你是谁?”
枫荛嗤了声:“我是枫荛。”
他的脸色纵然是在夜色里,仍然白的如同冰晶般透明。加之那嘴角淌下的血,衬得他笑起来的时候近乎妖异。
祁墨突然背后一寒,他本能的闪开,一颗子弹擦着他的扬起的发丝而过,最后埋入了枫荛身后的树杆上。
红罂还要出手,枫荛倏然过去,似随意的推了她一把,子弹最终只没入她的后背,鲜血崩出的同时,原本寂静的道路,多了许多人。
祁墨忽略了心底刚才那丝狐疑,路灯下,他抬手打了个手势,双方人马一齐动手,他与枫荛隔着人群,目光带着带着电光石火,交触在一起。
祁墨道:“杀。”
一切都悄无声息,这里离市区不远,远处是繁华拥护的街道,行人如织。没人知道,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进行着怎样的对决厮杀。
直升机轰鸣,机翼带起的风将这一带的树木吹的东倒西歪。舱门口一人,扛着无后喷火式火箭筒,对准了这里。
枫荛只望了一眼,便提着红罂迅速退进车里,车子一个急速转弯,霎那间冲出去,与此同时,一声炸响在身后响起!
祁墨望着枫荛逃离的方向,不慌不忙的道:“不惜一切,除掉他。”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听闻这话,低声应了声,就此离去。
红罂将伤口处理好了之后,看了脸色灰白的枫荛一眼,木然的脸上多了丝复杂,她道:“枫先生,您把伤口处理一下吧,我来开车。”
枫荛不说话。
事实上,红罂也是壮着胆子开口的。在七重门里这么久,她所见过的枫荛,不论何时都是风轻云淡般,怒也好喜也好,从不示于人前。真真喜怒不惊,心思难测。
而此刻,她能够非常清晰而直观的感觉到,枫荛很生气。而且她有点不敢置信的是,他脸上除了愤怒,还有难堪。
这是她从没在枫荛脸上见过的表情。
难堪和愤怒令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气息,令人两股战战毛骨悚然。
红罂见他不回答,便不敢再问。
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倏忽飞出去,从闹市到郊区,从郊区到平地,却怎么也甩不掉半空里和后方追踪敌人。
枫荛肩头的血浸透了衣服,他的唇色已然变成了青白之色。红罂不敢看他的脸,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许。
枫荛却在这时突然出声了:“祁墨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官方居然没有任何动作,我想,我知道这些年为什么我们利用官方总是无法制衡他的原因了。”
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
那笑就如同冰释雪消,如同拨开了云雾,令红罂有种重见天日之感。
纵然追兵无数,她不由松了口气:“您是说,他官方势力雄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压七重门,但最起码也应是旗鼓相当。
想到这里,一直不认为祁墨可以扳倒七重门的红罂,首次对祁墨有了新的认知。
以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能够抗衡矗立了数十年之久的七重门,不得不说,祁墨确实足以成为令整个七重门重视的对手。
难怪枫荛一直要除掉对方,以现在的态势来看,若是放任祁墨成长下去,那么不会很久,七重门这棵大树被连根拔除,或许不是空谈。
车子突然颤了几下,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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