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早早去了沐清欢那里,昨天沐清欢让冷易教了他生火烧水等事情,沐清欢刚起床,祁墨就端着水进来了。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实打实的一副‘侍候她’的态度。
沐清欢刚把手伸进水里,下一刻就挥翻了水盆。
祁墨一愣,就听她道:“太烫。”
祁墨又打了一盆过来,照样挥翻:“太凉。”
祁墨接着又打了一盆过来,沐清欢见他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嫌弃了。
中午刘老头来送些菜,都是昨天酒席上没吃完的,村里人有什么喜事,遇到没吃完的菜,都会给邻居分一点。昨天沐清欢一出手就随了两千八的现金,对村里人来说,这可是一份大人情。是以,天一亮刘老头就亲自过来了。
祁墨脑海里那黑长的头发丝又涌了上来,盯着那几大腕剩菜,再看刘老头那热情的褶子脸,他默了默,将到了齿间的拒绝给吞了回去。
沐清欢笑着招呼客人,见祁黑伫着没动,眼波流转间,刚才还带笑的眼睨向他时倏然转冷:“泡茶。”
祁墨垂着眸,当真去泡茶了。
如果祁恒在这里看到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如今却是卷起袖子端茶送水,任劳任怨,不知道会有多惊讶多心疼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祁大少他这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他那较真的性子,既然应了,这么点委屈又算什么。
沐清欢在别人面前倒没有刁难他,等到刘老头一走,她转身就看到祁墨把那些菜给倒了。
沐清欢:“……你干什么?”
“倒菜。”
“我知道你倒菜,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倒菜。”沐清欢口气不是很好,其实那些菜她也不会吃,但就是见不得他舒坦:“捡起来。”
祁墨默然片刻,真的弯腰用筷子把倒掉的菜又夹回了碗里。沐清欢眼神闪了闪,转身离去。
这一幕正好让正往这边走的冷易撞见,他抹着泪同情起祁墨来。
在他眼里,沐清欢就是奴隶主,祁墨就是那备受压迫的奴隶,凄惨不已。
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做这种事情,连他都看不过,连忙跑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碗筷,热心的道:“我来帮你弄吧,这些也不能吃了,等会儿我拿去喂狗。”
祁墨起身,半晌,道:“谢谢。”
听到他这么温和的对自己道谢,还没从昨天对他形象改以过来的冷易当场愣住。下意识的道:“不、不客气。”
后者已经离去。
此后的一段时间,祁墨果真什么都依着她,沐清欢嫌茶冷了烫了,他立即换。吃过了饭让洗碗就洗碗,让扫地扫地,虽然打碎的碗在门外堆成了一堆,扫的地没一个角落扫到过,但他的态度是诚恳的,丝毫怨言都没有。
沐清欢起初还折腾折腾他,后来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就作罢。
没事干的时候,她就会去山里四处走走,在哪儿走累了就坐哪儿歇歇。只有这样,她才会心静些。偶尔疲倦的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住处。
这天,她照常吃了饭出去散步,这一走走的有些远了,正要回头,无意间看到了一截艳红。上前去看,走过一处矮丘,一片梅花树海便映处眼帘。
风过,花落,犹如一场密集的雨,扑簌簌飞扬飘落。
祁墨跟上来时,看到这美丽的花海,不由失神驻足在旁,望着那花海里折花轻嗅的人儿,不敢上前,生怕惊扰了这副美景和她脸上那自在愉悦的笑容。
有雪花自天幕洒下,像是被谁揉碎了的棉花,铺天盖地。那极致的白,和那一片娇研的红,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是这样的美,花雪交杂,随风轻漾。
祁墨静静地立着,心头犹有春风拂过,眼中心中,都只有那缓缓行走在花海里的那个身影。
她的喜悦,她的笑,每一次扬眸,每一丝浅笑,都如同一副副画卷,深深印进了他心底深处。些许花瓣落在她的发上,又飘飘然滑落,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一笑,光彩胜过这漫天飞花。
祁墨的心狠狠的被撞击了一下,自此,心跳再不复平静……
第468章 我不嫌弃()
沐清欢一直走到花海深处,这时,雪已经在地面与山峦之上,覆上了薄薄的一层。
她走的累了,便寻了棵稍微粗壮一点的树,靠着坐下。
雪花闪着银白的光,缓缓自天际飘落,从最初的米粒大小,变成了鹅毛大雪,很快便覆了她一身。她抖落掉,不多时,又覆了一身。
她索性不抖掉了,思绪却是纷繁杂乱。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祁墨,她本该杀了他的,或者折磨他,让他尝尝她受过的痛苦。可是当他愿意为司落,说出那句愿意留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逗弄着别人。
祁墨和司落,才是真爱啊。
她嗤笑了声,想起祁墨说的那句‘怕你寂寞’,想起他望着她时,时不时露出来的那炙热的温柔,不由低笑,握住一把雪,又缓缓松开来。
双手冷的麻木,她将手伸到自己的怀里,缓缓闭上眼,脑海里却是那一场雪里,祁墨将她的手放进怀里温暖着的场景
嗤……沐清欢,你真是疯了,到现在仍然这么执迷不悟。
没有别人来给你捂手,还可以自己捂。谁都不重要,谁也不在乎,就像枫荛说的那样,这个世上,惟一不会抛弃自己的,只有自己。
她嘴角扬起一抹讽刺,任由雪花落在身上,疲惫的连抬手都不想,只想就这么睡下去。在这么美的地方睡过去,再也不醒来,未尝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不醒来,祁墨就不用受她的威胁,留在这里做小伏低委屈求全。……真想就这样睡过去,从此爱恨随烟去,管他洪水滔天。
祁墨以为她只是在发呆,可是半小时过去,她仍然一动未动,飞雪花瓣落了她一身,渐渐地,她瘦削的身子被淹没。那安静的样子,仿佛随时会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祁墨心头一颤,疾步过去,衣角带起的风掀起一阵花雪乱舞。走的近了,他情不自禁的放轻了脚步,怕会惊醒她一般,缓缓半蹲下去,拨开那红白相映的花雪,露出了她雪白的脸。
她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而且总是在这样的野外睡着。祁墨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他轻柔的将她搂住,解开衣服将她裹进怀里,当她那低温的身体落进怀里时,冰块似的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将她的手放入怀里,贴着皮肤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那眼中犹如轻风拂过的水面,漾起了几层温柔。他在她额上落下轻轻的吻,直到她的身体暖和了,他才又温柔的将她抱起,踩着花雪铺就的小径往回走。
沐清欢一觉醒来,又是在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烧了几盆炭火,相比飞雪风袭外面,屋子里暖和的很。
正是傍晚时分,雪还在下。
一阵香气穿过层层墙面窜进了她的耳里,她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又陡然加快,打开门出去,偏头望去,就看到厨房的灶旁,祁墨围着围裙一手挥着大铲子,一手拿着盖子似乎防着溅油。锅里似乎在炸着什么,发出油烧开了的啪啪声响。
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滑稽而笨拙。起初还是油香,不一会儿就是焦糊味。
那张总是神情淡漠的俊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愠怒的望着锅里的菜,突然灶里火星溅起,接燃了锅边的油,轰然一声,火焰毫无预兆的冲起来,饶是祁墨退得快,仍然被烧了几缕头发,连睫毛都没能幸免。
他脸上顿时黑了,却犹不自知,见起火了,急忙之下抓起旁边的水就浇了进去,沐清欢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那一瓢水下去,整个锅都燃了,祁墨狼狈退开,顿时傻眼。
他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的漆黑,一手还拿着盖子,一手还握着铲子,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憨气。
沐清欢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
祁墨察觉到视线望过来,沐清欢嘴角那抹弧度顿时消失不见,又换上了那直逼人心的冷淡。
“蠢。”她言简易赅的点评。看到祁墨那风云变幻的脸色,她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他骂自己蠢的心情,真是不能更爽快。
锅里的油就这么白白烧掉里,里头是祁墨煎炸的年糕,不过此时已经变成几坨黑渣了
沐清欢嘴角抽了抽,转头看了难得脸色尴尬的一眼,倒了水进去洗干净了锅,道:“铲子拿来。”
祁墨赶紧递上。
沐清欢看了眼案板上的……“这是什么?”
祁墨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道:“萝卜丝。”
沐清欢眼角一抽,凉凉的道:“你家的萝卜丝比我的手指还粗,我以为是萝卜棒呢。”
幸好祁墨那脸被烟火熏得黑了,看不邮表情。要不然沐清欢一定会发现他此时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精彩。
“菜都做不好,还说要侍候人,笑死人了。”沐清欢继续羞辱,不过心里还是对旁边锅里煮着的饭抱了些希望的,结果揭开一看……
果然对他抱有希望是个错误。
肚子也在这时很合时宜的叫了几声,沐清欢将那一锅生米舀出来倒掉,重新洗了锅闷了饭,发现祁墨还木桩子似的立在一旁,再看他那脸,沐清欢没什么表情地道:“那边有水。”
她指了指开水壶,便径自去切菜。
祁墨不明所以,但刚才脸上被火烟熏了一下,确实不舒服需要洗洗。他倒了水热水,去况凉水时,看到水里自己的倒影,怔了怔,然后……
脸上千变万变精彩粉呈。
他僵着脖子看向沐清欢,后者正认真的切着菜,神色漠然,波澜不惊。
吃饭的时候,祁墨一直沉默着。
沐清欢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他那被熏没了的睫毛,正喝着汤的她噗地一口喷出来,喷了祁墨满脸,也喷了一桌饭菜。
祁墨动作顿住,放下筷子拿了毛巾擦了擦脸,又坐回来默默的吃。
“……”沐清欢嘴角抽了下:“我喷过水了。”
“我知道。”祁墨一脸平静。
“脏。”
“我不嫌弃你。”他撩了她一眼,眼底满是笑意。
沐清欢刚才那份好心情全没了,没来由的一阵烦燥,把桌上的饭菜全倒了,祁墨面色一僵,她已经转身出了门。
祁墨望着缓缓放下筷子,雕像一般坐着,分毫不动,脸上划过一抹浅浅忧伤。
突然门口光晕一晃,嘭地一声,一碗热腾腾的面搁在了他面前。
他惊愕的抬头,背光里沐清欢的脸看不清切,却能听到那没有情绪的声音:“别说我虐待你,吃完滚蛋。”
说完又出去了,这一次再没回来。
祁墨望着面前那面条,一丝笑意自唇角溢出来,那弧度越来越大,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第469章 人间蒸发()
“还没找到么?”
幽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灯光,枫荛的声音幽幽响起。
白扬只隐约能看到他的轮廓,恭敬的答道:“还没有
。老门主那边也没有消息,沐小姐和祁墨仿佛人间烝发了一样。”
“烝发?”枫荛的声音听起来是在笑,“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烝发?不过是你们太没用,没有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而已。”
白扬默然。
窗外廊下有灯光,飞雪盘旋,扬扬洒洒。积雪如同皓白的素绫,铺天盖地,将天地都染成了白色,一直延伸到尽头的黑暗里。
枫荛望着那飞旋的雪,轻声道:“把简瑜容七请过来作客。”
“枫先生,您的意思是……”白扬不确定他的意思,毕竟他曾那么认真的答应过沐清欢,不伤害她的人。在他心里,沐清欢对枫荛来说是特别的,他在沐清欢这一点上做的任何决定,他都不敢贸然猜测。
枫荛悠然道:“我的意思难道不够明白么?把人带来,把消息放出去,只要沐清欢还活在这个世上,就一定会回来。就算藏得再深,也不可能与世隔绝。我相信她不会对自己在乎的人坐视不理。”
白扬应了一声,赶紧去办。
黑暗里,枫荛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早就教过她,不要有牵挂,因为牵挂就是弱点,人只要有牵挂,就不可能自在的离去。即便想脱身而出,也会因为迫不得已留下来。
所以说,人为什么要在意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不过是麻烦而已。
他的笑骤然变成冷笑。
清晨,风雪茫茫。
简瑜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打算去超市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刚打开车门,屁/股才挨着坐椅,连门都没来得关,她便察觉到了车里异常的气息。
她装作忘记了什么东西的样子,正要退下车,就在这时,冰冷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脑:“简小姐,请不要乱动。”
简瑜衡量了一下,握着车门的手紧了紧,强自镇定道:“你是谁?”
“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人请你去做客。”
“七重门?”除了七重门,简瑜不知道还有谁会对她下手。自从知道那个操控者就是沐清欢之后,简瑜也一直在暗中寻找沐清欢。
在这同时,她不无意外的察觉到另外几批人马也在察探她的下落。
前几次容七和她的安然无恙,让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个信息。沐清欢虽然对祁墨下手,但却仍然在乎曾经的朋友。
北宫早就知会过她,让她小心一点。依照七重门的做法,很有可能在找不到沐清欢的情况下,把她或者容七抓走逼出沐清欢。
这话还是前两天说的,没想到现在就应验了。简瑜默默吐槽,北宫真是好一张乌鸦嘴。
正在这时,车胎毫无预兆了爆了,抵住简瑜的那支枪口偏了些,抓住了这一丝时间,简瑜立即冲出去,就看到容七已经在车后跟人交上手了。
一看到她立即道:“快走!”
四个人把容七围着,简瑜没有一丝犹豫便冲了过去,好在对方没有用枪,容七身形极快,抓住空隙拉着简瑜便跑
那几人赶紧跟上。容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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