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一干人等全部跪在前院,各个脸色灰白,宛若末日降临!
连老夫人都被惊动,拖着病弱的身子,急急忙忙的往叶宏霖的院子里赶。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全都瑟缩着跪做一团,被侍卫严加看守,神色惊慌,连老夫人厉声的质问都没有听得进耳朵。
老夫人只得继续往新房里头赶。
新房里头的叶离枝已经镇定了下来——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她第一时间叫来了懂医的桀轩,然后厉声命令他:
“先救公主!”
看中毒者的脸色,现在毒发的最严重的那个应该是叶宏霖才对。
安如晦一来就让人分头去太子府里和宫里请太医。
他今天是来参加喜宴的,觉得带着太医来不太吉利,就没带,没想到偏偏在没带的这一回出了大事。
第222章 最毒不过妇人心()
他一把抓住叶离枝的手腕,用了些力道,试图让这个看似镇静实则已经心乱如麻的人冷静一些,道:
“先救你哥,你没看你哥的嘴唇已经变黑了吗!”
“不行!公主重要!”叶离枝挥开他,直接对桀轩道:“我才是你的主子,你听我的!我哥……我来救!”
“这……”
救人如救火,已经没有时间让桀轩犹豫迟疑了。(閱讀最新章節首发。co)
他看了一眼一脸风雨欲来的太子殿下,只能强忍下心中的不安,亮出银针,先为公主减缓毒发的速度,再试图将毒逼出。
叶离枝顾不得去擦额上滚下的冷汗,低头去解腰间系着的荷包。
那荷包里就装着解毒的药丸,虽说不能解百毒,但至少要先给哥哥吃下试一试。
可她的双手实在抖得厉害,连活扣都拉扯不开。
安如晦心中大痛,罔顾身份地蹲下身来去帮她的忙。
顺利解下荷包后拿出药瓶,端了水来亲自喂了叶宏霖将药服下。
叶宏霖已然气息微弱,出气多进气少了。
“再喂……都给他喂下去!”
叶离枝抖着嘴唇说道,身形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跟着哥哥倒下去。
安如晦顿了顿,终归是听了她的,将余下的药丸一股脑的倒进了叶宏霖的嘴里,再帮助他顺利咽下。
睁大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叶宏霖已经开始泛黑的脸色。
明明心中害怕,可她还是忍不住的一直看一直看……
好像再不多看一眼,以后就无法再见到这一张脸一样。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从圆睁的双目中滚滚而落。
悄无声息的,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人的咽喉,让人喘不过气来!
“枝儿!”
祖母的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叶离枝怔怔的回头,视线里却是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的乖孙女儿啊……你哭出声来!哭出声来啊!”
她为什么要哭?
哥哥没有死,也绝不会死!
叶澜在得知叶宏霖和公主双双出事的那一刻就险些晕厥过去。
他简直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种事是哪个胆大包天又恶毒阴狠的疯婆子做出来的!
——甄氏!
叶澜当即带了人直杀进甄氏的阳春院。
阳春院里灯火通明,甄氏正坐在正堂的高脚靠背椅上,神态悠然的品着香茗。
见到他时,还很有闲情的打了声招呼:“哟,老爷来了,稀客啊。”
叶澜直直的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啪!先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你这个毒妇!你要害死我了你知道吗!!!”叶澜已经近乎在咆哮了,一向斯文的脸上狰狞一片,扭曲的不成样子。
害叶宏霖也就算了,居然连公主都一起害了!
知道公主代表了什么吗?代表了皇室!敢害皇室中人,无异于在给整个皇室下战帖!
他叶澜只是个丞相,有什么资格去同整个皇室做对!
甄氏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半边脸立刻高高肿起,尖锐的疼痛过后麻木的失了知觉。
嘴里满是铁锈味,动动舌头,几颗滚落的牙齿在口腔中来回打转。
甄氏难以置信的瞪视着他,呸的一声将断齿混着浓稠的鲜血从口中吐出,一扫之前的端庄秀雅,尖声质问: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怎么不敢!你这个搅家精,败家娘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可知道你犯下了多么大的滔天大错吗!”
“我有什么错!”甄氏癫狂大喊:“我没有错!我什么错也没有!”
“那叶宏霖和公主是谁下的毒!”叶澜比她喊的更大声,几乎要将屋顶都给掀翻。
甄氏顿了一下,立即回击道:
“是叶离枝!叶离枝今天也来了对不对!都是她克的!哈哈哈哈!对!都是她这个扫把星才克死了叶宏霖那个贱种和公主!跟我无关!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叶澜忍无可忍,直接一脚踹上了甄氏的胸口。
还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
她当初买通假道士说叶离枝祸害家宅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有脸拿出这样可笑的借口来栽赃陷害?!
好,就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吧,他信了她的天方夜谭,可太子呢?皇上呢?那可是二公主殿下的亲哥和亲爹!
伤害了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甄氏哪怕长了十八颗头,也不够他们砍的!
叶澜已经气的只想将甄氏活活打死了。
也许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对于坏人的纵容,那就是给自己在掘坟墓,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甄氏痛的满地打滚,却还在止不住的狂笑,看起来好似已经神智全无,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叶澜无法,只得先让人绑了她,然后拖去见太子,自己再来个大义灭亲,也许,还能为保下叶家留下一线希望。
他现在无比的后悔当初在得知道士是被甄氏请来,买通陷害叶离枝时,没有对甄氏有一丝一毫的惩罚,乃至让甄氏养肥了胆子,现如今,连公主殿下也敢害了。
要是再放任不管,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直接害皇帝老子了?
叶澜的肠子都被悔青了,回头看了一眼被人五花大绑,倒提着双脚拖在地上,衣衫凌乱,发丝纠缠的甄氏,连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老太医被侍卫夹在胸前,一路驾马狂奔,下地时连鞋子掉了一只都来不及捡,被侍卫火急火燎的拉着,一路飞往公主和驸马出事的新房。
老太医被折腾的够呛,却一句怨言都不敢有,进了新房见了太子殿下,刚想跪下磕头,就被免了礼数,直接被人推到了大床面前。
床上的两个人,公主的脸色已经开始好转,嘴角隐隐溢出黑色血迹。
驸马却一脸死相,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弱起伏,几乎就要让人误会他已经驾鹤西去。
床边坐着个小姑娘,拉着驸马的一只大手,脸色空白,跟丢了魂儿似的。
老太医见公主有人帮忙逼毒,立即打开医药箱,开始救治已经命悬一线的驸马爷。
安如晦一直站在叶离枝身旁,一只手搭在她单薄的小肩膀上,有心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就在方才,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叶离枝让精通医术的桀轩先救他的妹妹安之仪,而不是她的大哥叶宏霖,就已经让太子殿下感动和愧疚的无以复加。
第223章 太子发威()
都说患难见真情,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似乎也终于看清了叶离枝是一个怎样的人。 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是一个怎样值得他去疼去爱,去珍惜去保护的人。
安如晦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肩,与陪在她左侧的老夫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将叶离枝交给她照顾后,自己则转身出了房间。
门外跪了一片。
安如晦长身玉立,站在院中,凤眸寒凉,说出口的话几乎让风儿都冻结成冰:
“全部仗毙,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侍卫们应声,下人们哭嚎。
他转身出了院门,正对上拖着甄氏匆匆赶来的叶澜。
叶澜一见了他,马上双膝跪地,拱手道:“禀太子,下官已将凶手捉拿归案,望太子殿下赐死!”
“哦?”
安如晦朝后望去,看见了甄氏掩藏在乱发之下的那张狼狈不堪的脸。
精致的妆容都被泪水哭花了,可她的嘴角却是翘起的,嘴巴大张着,似乎在笑,嗓子却哑的发不出声来。
安如晦厌恶的锁紧了眉心。
“丞相,”他用一贯的温和口吻问:“不知丞相家里出了个谋害二公主殿下的凶手,丞相意欲何为啊?”
叶澜心下一凛!
他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甄氏杀了叶宏霖和安之仪,自己倒是快意了,可是叶家呢?叶家三代为相,百年的基业呢!
丞相家里出了个谋杀二公主殿下的凶手,呵,这不是在明摆着说,丞相家想要造反吗!
这一步杀了公主,下一步呢,是不是该杀太子和皇上了!
叶澜凭借多年浸淫官场的生涯才堪堪撑住自己最后的那一点尊严,没有丢脸的在太子殿下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他咬紧牙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来似的:
“殿下,此事确与下官无关。是下官教导不严,连累了公主殿下,下官自愿辞官回乡,用余生为公主殿下祈福!只求殿下发发善心,放过叶家其余无辜的家丁吧……”
“无辜?那你的家人给我妹妹下毒时,可有发发善心的放过她?”安如晦冷笑反问!
叶澜登时闭口不言了,只余下一副一下子像老了十岁的身子在佝偻着,瑟瑟发抖。
“丞相,凡事都有个度,这次你踩过了线,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别怪本王心狠,本王对你,已经很是仁慈了。”
安如晦慢慢的说着,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墨色的眸子深如幽潭,又清澈刺骨!
里头如烈火般焚燃的恨意,昭然若揭!
叶澜做过的那些恶心事,他哪一件不知,哪一件不晓?
如今出了事,又惺惺作态的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来,再加上一句‘教导不严’,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呵,叶丞相啊叶丞相,这,只是刚刚开始呢。
安如晦沉了脸色,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将叶丞相以及夫人送至顺天府,听候发落。将所有下人全部严加看守,一个也不能放跑!至于外头来贺喜的人……”
他沉吟了下,似乎在想策划这场谋杀的凶手是不是有外头的人一份儿,叶澜已经忍不住发话了:
“殿下!此事断断是与外头那些大人无关的!”
他叶家出了事,还要连累别家,今晚来的可都是名门望族!一旦将人得罪了,那以后叶家在都城再立足,就难了!
安如晦不屑哼笑,偏不如他的愿:
“本王的决定何时轮得到你来左右了?你这么着急为他们辩护,说不得里面有你的同党,那就一起和你送到顺天府吧,有什么话,你们牢里再叙!”
事实证明,天子一怒,流血百步,太子一怒,流血千里!
查出毒是被下在合卺酒里的之后,太子殿下就将所有碰过这酒的下人们,全部就地行梳洗之刑。
大焱朝的梳洗之刑,就是将人绑住,淋浇滚烫的热水,然后用铁质的梳子,在浇过热水的皮肉上一层一层地往下刮。
直到血肉除尽,露出白骨为止。
其中有几个下人还没上刑,就在观刑的过程中惊恐万状的把甄氏招供出来了。
安如晦面沉如水,一张俊颜沉云密布,墨眸更是黑不见底。
甄氏……让他想一想,似乎还有个亲弟弟,在吏部,任尚书一职。
既然甄氏对于残害别人的亲人而毫不心慈手软。
那礼尚往来,必须也该让她好好尝一尝,失去亲人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一场好好的喜宴却以悲剧收了尾。
叶离枝呆呆地坐在床前,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她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哥哥的大手,手心里满是自己的汗水,冷浸浸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用力到发白的程度。
另一只手却被一只温暖的掌心包裹着,那人动作轻柔,像在握着一块易碎的稀世珍宝,陪着她身边,彻夜守候。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隐约感觉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那声音很远,却熟悉又温柔。
“枝儿,枝儿?”
安如晦看着她熬了一夜却一眨都没有眨过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声一声不厌其烦的低唤着她,声音酸涩的自己都认不出来,哑声道:
“该休息了,再熬下去,你会受不了的,难道你想你大哥醒来之后,看到的却是你为他而倒下了,让他为你而担心吗?”
“我不走。”叶离枝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喉咙干涩的厉害。
安如晦招手让人送茶,看出她想说什么,没让她说第二遍,柔声劝慰道:
“没让你走,我让人在屋里置了软塌,你去躺一躺,哪怕只一会儿也好。”
虽然相识不算太久,但他却是知道,这小姑娘的性子,不是旁人能够随意左右的。
她只吃软,不吃硬,所以他只能慢慢的劝,劝到她听话为止。
对这个人,他好像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耐心。
叶离枝缓慢转动眼珠,看了他一眼。
“我哥他……他会好起来的,对吧?”
昨夜老太医来了,为她哥诊治了一番,说了什么,她却好像失忆了一般,竟然一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安如晦喉头一哽,过了好久,才哑声道:“嗯。”
老太医说,驸马爷中毒至深,他已回天乏术。
但是这话……这话要他怎么开口和这个看似坚强,实则一碰就要碎掉的女孩儿说!
将喉头哽咽强行咽下,安如晦接过茶盏,递送到她的面前,强撑住一个笑来,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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