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渊感到到那寒冷的刀气袭向全身,冰冷刺骨的刀意让楼云渊感觉仿佛被人扒光衣服仍在冰天雪地之中,孤寂,愤慨,绝望……楼云渊清楚的感觉到刀锋上所带着的种种情感。他想闭上双眼,不忍看见刀光透过两人身躯的情景。
可他不能……
因为他看到了一抹华丽的刀影,从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
那一抹刀影,仿佛是破开混沌后的第一缕亮光,点燃了生命的希望!
那一抹刀影,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迎向天旋孙崇的夺命一刀!
楼云渊双肩发颤,全身的寒毛都已竖立起来,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一抹刀影里狂暴不息的气劲,分明充斥的是自己的内息!
刀影如惊雷,划过的湖水凝结成冰,形成一道黑蓝的冰轨!刹那间刀劲迎上孙崇全力发出的那一记刀劲,两股刀劲交织在一起,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刀意纵横,席卷风雷,两股刀劲在交织后发生剧烈的碰撞,在湖水中爆裂开来,冰轨碎成冰片飞荡激射!可整个湖面被九宫老人与孙崇用极为强大的内劲封锁住,水中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出去,冰片也凝固住,而岸上的东方凌少与雾狐也只是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晃动。
“轰!”平静的湖面下,底部的湖水开始剧烈翻腾起来,震荡不息,连那只卧在水底的灵蛟,此时已是蜷缩身躯,躲着四射的冰片,费力的向凤承平所在之处靠来。
这一刀挥出,竟是破去了那孙崇的致命一击!可残余的劲气仍是让楼云渊体内气息翻涌不定。而此时,他感觉那股奇异的吸力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被吸过去的那部分内力,极为迅猛地窜回体内,四下奔流,冲击着他的经脉,楼云渊有苦难言,强行压住喉头鲜血,担心自己若此时不能压抑住体内杂乱无章的内气,恐怕当即会昏厥过去,同时看向身旁的凤承平,只见其眼眸之中的血气渐渐消弭,刚才的那一道金色的光芒也随之消失不见,楼云渊见凤承平竟是如此轻易的就走出了走火入魔的境地,心中大为诧异,而当他再向凤承平手中的那柄小刀看去时,却愕然发现上面的黑气全然褪去,现在细细观察,也察觉不出有丝毫不妥之处,这就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兵刃……
楼云渊不由得怀疑刚才自己是否陷入了幻觉当中,可四下涌动不已的湖水,分明在提示他刚刚发生的一切,楼云渊死里逃生,也顾不得多想,只欲向湖面游去,而此时那只灵蛟也是奋力将两人向上托起。楼云渊双手环抱凤承平,见其虽然已经苏醒,可依旧是一副茫然之色,又暗自将内力输送进其体内,却发现凤承平内息极为稳定,似乎并没有受到刚才那一刀的影响。
两人在灵蛟的帮助之下,总算游到湖面上,楼云渊单手将凤承平的脖颈锁住,另外一只手搂住他的腰部,将其向上一送,凤承平只觉一股清新的空气灌入,神智当下清醒不少。
而楼云渊此时浮在水面上,正在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在水中短短半盏茶时间,那种窒息般的感觉让楼云渊差点坠入深渊之中,他此时只觉这平时毫不在意的空气,竟是如此的珍贵美妙,“呼,呼……”楼云渊大口的喘着气,见凤承平面带迷茫的看向自己,连忙解释道:“是东方师兄让我下水来救你的……现在我们先赶紧离开这里。”
楼云渊说完,扑打着水花游向岸边,他转头向身后看去,九宫老人此时已经跟孙崇缠斗在一起,手中长剑将孙崇牢牢困住,使其不得脱身,只能一味用那柄极长的苗刀格挡住九宫的攻势。
楼云渊却不知道,刚才孙崇斩向凤承平的那一刀,是他的全力一击,他拼着失去先手,也要将凤承平斩杀在湖中,可九宫老人在他出刀的同时,便迎身而上,那柄镇压明镜湖的“天命”也同时向孙崇击去,孙崇一刀劈出,旧力刚卸,新力未生,只得用那狭长的刀柄挡住九宫老人的雷霆一击,被迫转为守势,无法分心顾它。否则若是孙崇再向湖中劈出一两刀的话,楼云渊与凤承平必然是身死之局。
孙崇发现凤承平无恙逃离,大感诧异,自己倾力一击,竟是没能将这年轻人击杀?孙崇不由得眉头紧皱,刚才湖底中那一记刀光,他已经感受到了,决然不是眼前的这名年轻人能够使得出来的,看来问题是在于这人手中的兵刃上。可此时自己被九宫老人缠住,难以分心再去杀他,若是自己拼着受九宫老人重伤将那年轻男子杀掉,水中那只灵蛟又该怎么办?这次行动,孙崇明白,王爷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当下只是牢牢记住凤承平的面貌,待得回府将这事禀告给臻羽先生后再做决定。
他察觉出凤承平并无当年那人的潜质,当下也是放心不少,这才过去二十年不到,怎会又出现那样的绝世奇才?孙崇想通此中关节,顿时潜心刀道,寻找着九宫老人的空隙。
九宫老人施展开自己独创的九宫剑法,天命化作数十道剑影,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攻向孙崇。一时间,剑气纵横,光影交叠,数十道虚幻的剑影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迅速向笼中人收紧。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九宫老人抢得先机,正欲布阵,却听得孙崇低吼一声,双手握住苗刀,将其举过头顶,横霸无匹的向面前的虚影劈出一刀!
九宫老人面色一变,那道虚影渐渐凝实,露出本身的面容:天命被这一刀狠狠击中,剑身颤鸣不已。
孙崇止住刀势,面容肃穆,细碎的头发随风舞动,在冬日的照耀下,那坚毅的面庞看上去竟是有一些落寞,只听得他缓缓开口说道:“师尊,当日我离开时已说过,若是一日不能胜过师尊,便是一日不再用剑。刚才那套九宫剑法,及其破解之法,你当年已悉数传授与我,看来直至现在,你仍想劝说我?此番问剑,师尊可还有其他话说?”
九宫老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右手握住天命,剑身登时止住颤抖,平静下来。九宫老人摇头叹道:“孙崇,你这又是何苦?”
孙崇将那七尺长的苗刀插入湖中,握住刀柄,看向远方,目力似乎越过重峦叠嶂,瞧见了那座恢宏的王府:“人各有志,无法强求。这话是当初师尊您对我说的。刚才十招,我并未还手,在你赶来前也未不顾一切杀死水中那只灵蛟,你我师徒情分,从今日起,恩断义绝!”语罢刀柄一转,湖面涌起十丈波澜,孙崇一刀之威,竟是破去了九宫老人的气机封锁。
“江湖发展得太快了……”孙崇看向湖畔的雾狐,又看向刚游上岸的凤承平,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九宫老人身上,面对九宫满脸的愕然之色,孙崇只是轻声笑道:“我们不懂他的,他要寻求的,是一个真正平静的江湖……”
孙崇将七尺苗刀拔出,刀身直指面前的九宫老人。孙崇面色冷如冰雪,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想守住水中那只恶蛟,九宫道长先挡住孙恐怕崇手中的冬雷!”
话音未绝,一股狂傲之气从冬雷刀身中喷薄而出,刀光破晓,一时之间,天地为之失色!
第61章 刀光(下)()
九宫老人听得孙崇如此称呼,心中一痛,知道两人间的师徒情分已荡然无存,当下紧握天命,长剑悲鸣,生出数道剑气,环绕在九宫老人周围。
孙崇手持冬雷,足尖在湖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凭空跃起,追云逐电,直向九宫老人杀来。
九宫挥剑,抵挡住孙崇由上至下的一刀,刀阔势沉,九宫老人只觉虎口发麻,整个身子顿时向水下陷去,当下右臂一振,天命向身旁一带,卸去冬雷不少劲道,同时左掌凝聚内力,袖袍无风自满,向孙崇击去。
孙崇识得厉害,并不敢硬接,双手握住冬雷,在天命上一点,霎时止住自己的下冲之势,避开在一旁,同时刀身外斜,施展出精妙刀式,凭借兵刃长度上的优势,再次先手攻向九宫老人。
楼云渊在岸上看两人相斗,只觉两人招式来往,并无奇诡之处,刀劈剑刺,大开大阖,腾转挪移,攻守兼备,走的均是极为中正的路子。这时,一旁的凤承平已经调息完毕,身上寒气已经被驱除得差不多,而刚才在水底受的内伤竟然莫名的恢复了,凤承平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凤承平,多谢兄台搭救。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楼云渊连连摆手:“君子堂楼云渊。兄台不用谢我,是东方师兄让我来搭救你。”语罢向前方一指,凤承平顺着楼云渊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东方凌少与另外一名紫衫男子立于两旁,两人手执宝剑,身上气势都在急剧的攀升着,凤承平略感诧异,将注意力转向那名白发男子,上下打量,只见其右手握住一柄长剑,而左腰还佩有另一把成对的兵刃……凤承平心中登时警醒,脑中回想起欢喜师姐叮嘱自己的话:“你这番出行,若是遇到了极乐谷的雾狐,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明白没有?”
凤承平怔怔看向对立的两人,见东方凌少右肩已有丝丝鲜血渗出,而那雾狐左腰的无痕剑尚未离身,显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两人现在相互对峙,气机不断的上攀,竟是谁也不愿率先出手,免得让对方洞察心机,凤承平看准局势,从腰间的百巧囊摸出一把暗器,正欲从旁下手,帮东方凌少一把,岂料身旁的楼云渊猛然抓紧自己的手,阻止了他的行动。
“楼兄这是何意?”凤承平轩眉一挑,满脸疑惑的看向楼云渊,正欲发怒,却见楼云渊眼神甚是清明,极其认真的看着凤承平,凤承平压下火气,准备先听听楼云渊的解释。
楼云渊摇摇头,按住凤承平的手犹不肯松开,只听他说道:“师兄与那极乐谷佛使间的战斗,若是我们在旁用暗器干扰,恐怕会适得其反。”
凤承平心生疑虑,问道:“此话何解?”
楼云渊低声说道:“他们两人的气势急剧攀升,正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稳定的点,但如果现在有人在远处出手破坏的话,这种状态就会被打破,接下来就会爆发出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不知我这样解释承平你能否明白?”
凤承平细细观察两人的状况,发现正如楼云渊所说,点点头,将暗器收好,随即问道:“楼兄的意思是,我若现在出手,反而会害了二少爷?”
楼云渊见凤承平放弃了偷袭的想法,心下一宽,回答道:“正是。佛使的剑,即快又准,你若刚才出手,击破两人间的均势,那么东方师兄必然会伤在他的剑下。而就算他受了你的暗器偷袭,以佛使凌厉无匹的剑法,仍有余力将你我两人留下……”
凤承平一愣,显然是没考虑到这一点,他不知雾狐的武功深浅到底如何,可既然欢喜师姐都叫自己遇上了就赶紧逃跑,想来自己的暗器对他威胁不大。凤承平紧皱眉头,双拳紧握,叹道:“难道就让我在一旁看着?”
楼云渊摇摇头,说道:“不,并不是。”
凤承平听得楼云渊如此说,心中一喜,轻声询问道:“楼兄可有什么办法?”
楼云渊回首看向湖面上的孙崇与九宫,又转过来审视着雾狐与东方凌少,他见凤承平虽然内伤已经恢复,但面色依旧苍白的可怕,当下直截了当的说道:“如今我们两人赶紧撤走,这方是上上之选。”
凤承平怔住,断然拒绝道:“不,这不行。”他看向东方凌少,目露担忧之色,九霄铁精还在东方凌少身上,自己若是离开,那么此番辛苦寻得的九霄铁精岂非要拱手让与他人?可自己若是留在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凤承平心下踌躇不已,进退两难,他知道九霄铁精对于唐门老屋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暗器之王的制作原料!何况下次九霄铁精成于何时何处,恐怕老屋中无人知晓,错过这一次,定会让自己懊恼终生,那雾狐武功就算再高,可自己与东方凌少联手对敌,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凤承平站在原处,眼中闪过一道异彩,而双脚就像生了根一般,不肯离去。
一旁的楼云渊不明就里,见凤承平毫无离去之意,不由得劝慰道:“承平,你若是担忧东方师兄的安危,则大可不必,那佛使雾狐似是只为了某件东西而来,万不得已时,东方师兄若将那件物事交出,逃离此处应该不是难事。我们待在这里,反而容易为人所制,不如先行离去,湖上那位老人是昔年六圣之一的九宫道长,他若能将那灰衣男子击败,念在与君子堂的交情上,也必定会帮东方师兄一把……”
凤承平轻叹一声,打断楼云渊的劝说,他向湖面看去,随即摇头向楼云渊说道:“楼兄,你舍命搭救在下,我凤承平心中很是感激,也知道现在逃离此处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那面如冠玉的男子,继续说道:“你所说的那件物事,对我来说实在太过于重要,我不能让它有失,不若楼兄先行离去?”
楼云渊见劝说无用,以手扶额,大为恼火。猛然间,身后传来一道震天声响,气劲四散,水花四溅,枫叶乱舞,两人只觉身后被水滴溅射到的地方隐隐生疼,一片枫叶被劲气卷来,楼云渊躲闪不及,那片枫叶竟是从他脸上划过一道血痕,楼云渊当下木在原地,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迹,低声叹道:“现在恐怕只有拼着一战了。”谁知此时,楼云渊分明感觉到不远处的东方凌少,身上的气势随着这股震动,再次暴涨了一大截!
汹涌澎湃的气机四溢开来,明镜湖终是承受不了两大高手的轰击,湖水中蕴藏的劲气此时向四周散去,而那股气机,也破坏了雾狐与东方凌少间的均衡之势。
凤承平震慑于这股骇人声势,他转过头去,只见刀光闪动,孙崇将手上那把狭长苗刀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或劈或砍,刀意纵横,那九宫老人手中长剑已是不住颤鸣,只能固守在一个极小的圈子中。
楼云渊低声道:“无须担心,这样狂猛的刀势,以七星的功力,也无法长久的坚持下去,而九宫道长借湖水之力,只守住那一个小圈,反而能较为轻松的抵抗住,现在那孙崇已是骑虎难下,待得他后继无力,便是九宫道长的反攻时机……”楼云渊说完,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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