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仇家,等等……”沈易猛地一怔,想起二师姐那时的那个暧昧的笑容,叹道:“我还真是蠢……”思虑道:“大师兄在剑池待了十年,之后的三个月,都未在山上,想必是下山去了,以他的相貌本领,不知又引得多少情债,娘的,大师兄这人人品虽然差了点,不务正业,整天拉着我去打野味,嗯……不过想在他待我还是不错的份上,且帮他这一把。”
沈易念及此,欣欣然地点了点头,走出去向邵扬喊道:“邵师兄,大师兄正在观云台那看景呢。”邵扬全身一震,转过身来,双颊深陷,一副深仇大恨的表情,直直地盯着沈易:“你小子……还不快下山去!”接着用密语传音过来:“别让大师兄逮着你小子,不然你死定了……”
“啊?”沈易尚未反应过来,只见那名女子猛地叫起来:“我就说我不会看错的!”刚才被邵扬挡住,沈易并未看清女子面貌,此时女子探过身来:“少侠,请问刚才你说的观云台在哪里?”这一问不打紧,沈易顺着看过去,脑中已是一空,女子不高,一席红衣,紧紧裹住了身体,姣好的曲线在白雪之中甚为耀眼,皓腕玉镯,一双柔荑似若鸿羽,转向脸上,不知为何这女子却戴了一个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嘴唇略薄,稍长,鼻子不算挺,略小,本来不是甚好看,而那双剪水秋瞳,却宛如张僧繇笔下的点睛一般,让她多了一分惊心动魄的美,而那嘴唇,鼻子更显得女子楚楚可怜。
沈易心下还在琢磨着邵扬刚才的话,顺手就是一指,脑中已自行地将其和二师姐开始作起比较来,比到最后,仍是觉得那名女子更美,摇了摇头,想到:“她没事戴个面具作甚?女孩子生来都是爱美的天性,想必她另外一边脸定是有什么,才不愿示人,这样看来,还是二师姐好看些,嗯,难怪大师兄让三师兄来拦住她……等等……大师兄、这女子、川音、面具,莫非,不会吧?”转身一看,却见邵扬拦着那女子:“姑娘,昆仑重地,如若擅闯,莫怪在下不客气了。”
女子娇笑一声,说道:“看你一副读书人模样,难道先生没有教过你好男不和女斗吗?”,说完不再言语,只是向沈易指的方向走去,邵扬挡在一旁,左手作爪状,向女子衣袖捉去,不料女子不避不闪,反而向前一迎,酥胸一挺,邵扬生生止住了去势,已是满面通红。
沈易心中不禁想到:“这女子好生大胆,应是南疆人氏无疑,为何跑到昆仑来了?”女子哧哧笑道:“嗯,看来这法子对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挺管用的,听说还有什么三从四德,等我做了你师嫂,免不得向你请教一二。”
沈易一惊,“师嫂?我怎么不知道大师兄还有位未过门的妻子?”邵扬开口先问道:“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曹师兄的妻子,不知可否已定下婚约?”
女子做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婚约?是签了就不分开的约定吗?嗯,这个倒是还没有,不过应该会有的,你师兄破了我的蛊,我嫁给他也是很自然的事,我可找得他好苦,你们这些人却偏要阻拦,这次跑出来这么久,不知道回去会怎么样。”
两人闻言均是默然,心下已有了个大概,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那是不是我破了其他人的蛊,她们也得嫁给我了?”
依旧是那衫白衣,曹亦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他看了看沈易,对邵扬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那名女子说道:“姑娘,请回吧,世上卓于曹某之辈何其之多,姑娘何必自贱身价?”
女子跺跺脚,嗔道:“你总算出来了,看来没找错地方,但为什么一来就赶我走。你破别人的蛊我不管,反正你破了我的蛊,要是以后来让我养的宝宝来反噬我怎么办?”
曹亦安微微一笑:“原来姑娘担忧的是这件事,大可放心,曹某可立下重誓,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姑娘可否在曹某立下誓言后,早日回去?”
女子冷哼一声:“誓言誓言,都说誓言这种东西不会管用的,特别是你们男人的,还不如蛊好使呢。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沈易略感错愕,心道:“现在无理取闹的是你才对吧……”
曹亦安易感错愕,问道:“那姑娘的意思?”
女子的声音突然转柔:“我们喝过桃夭酒,在女娲娘娘面前种下心锁,然后我就相信你了。”说着说着,螓首已低了下去,俏脸竟染上了一抹嫣红。曹亦安眉头微皱:“就如此简单?”转身向邵扬道:“我去一趟,大概个月回昆仑,派中之事,在师父未回来之前……”
话未说完,女子一抬头,猛地道:“等等……是我们,不是你。”
曹亦安一怔,苦笑道:“原来这是你们那的风俗吗?那请恕曹某不能从命了。况且当日在素云宫外,破去姑娘的蛊实是不知之举,而后贸然救出姑娘,亦是曹某之错。可否姑娘当那日之事,未曾发生?曹某知在武当清字辈中,至少还有三位能做到,其皆为人中龙凤,姑娘错爱,甚是心愧。”
“去他什么的武当清字辈,喂,我有什么不好,你这般推三阻四,像躲毒婆一样的躲着我。你倒是说啊,那天之后,你倒是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偷偷跑出来做了多久的准备,你知不知道,我打听你差点跑遍了恶人谷,你知不知道,我……我在素云宫前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女子一口气说完,像是憋了很久一半,终于在这一刻倾泻了出来,说道最后两句时,竟已隐隐带了哭腔。
沈易心中惴惴,念到:“这女人刚才还蛮横无理,怎么现在倒像是变得我们在欺负她了?”念及此,向大师兄看去,却发现大师兄的脸色变得略微黯淡:“蘋姑娘,终身大事,怎可儿戏,一见钟情之说,实在抱歉……”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笺,转而交与沈易道:“小师弟,你这次下山,行至素云宫前,将这封信交给云宫主。”顿了顿补充道:“送完信后即刻离开,不要多留,以免惹上事端。”语毕,竟再不回头,向昆仑山上走去。
而沈易感觉大师兄的话仿佛从耳边绕过:“你这小子,还真是会给我惹麻烦……算了,今次就不和你算账了,记得给我带两壶好酒回来。”而剩下还萦绕在耳边的话语却是那位蘋姑娘“原来你竟当我是个事端……”
这便是他下山之前的最后一点记忆了,摸摸怀中的那封信笺,沈易看了看前方十丈的几人,心中不免一紧,四五个男子在一旁商议着什么,而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被丢在一旁,不断挣扎着,沈易凝神细听,无奈恐对面有追踪高手,不敢靠的太近,只听得“上头”“气运”“那把枪”“素云”几字,沈易心中一惊,当下琢磨,已明白了几分,细细看去,那女子身上所着,的确与素云宫服色相近,“看来应是素云宫人无疑,只不过摸不清对方虚实,贸然相救的话,只会坏事……嗯。”沈易心中思索道,“看他们着装,似乎不像是这边的人,而交谈时的动作却均有几分相似,就算在同门中也很难看到,倒像是在军伍中……”想及此,却听那边一人大声道:“早就告诉过你们了,我们昆仑弟子不是好惹的。素云宫算什么,不过里面的婆娘倒是不错,迟早,嘿嘿……”
沈易闻言顿时一震,“昆仑弟子?不对,他们决计不是,昆仑弟子多用剑法,虽然他们的佩剑几乎和我们别无二致,但那握剑的姿势很生疏……那种感觉更像是,握刀!”沈易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心道:“原来如此,是锦衣卫?却为何跑到这地方来挑拨昆仑和素云宫了?”
想到这一点,沈易继续看去,只见他们的腰部都缠了一个布袋,“追魂爪?”锦衣卫本不是江湖门派,只是五年前皇甫遥当上了指挥使,不知为何,便撤出了皇城,到了燕京的边域,自立一派。而他们赖以成名的绝技,便是这追魂爪了,以锦衣卫奇特的内功驱使,竟能使铁爪准确地向敌手抓去,一旦被抓住,便会难以逃脱,江湖上已有不少人饮恨在了这件武器上,而传闻锦衣卫还有套极为高明的血杀刀,更是将刀法与飞爪相融合,让人防不胜防,难以招架。沈易回想着昆仑历代下山弟子返回山门后所作的笔记心得,心下已是澄明一片。
此处离素云宫尚有数十里路程,看这几人捉了素云宫的人来此,似乎并无动手的准备,究竟是干什么?沈易从小在昆仑山上长大,少时便被云阳子收为关门弟子,少与同龄人交流,除去平时练功,时常面对的便是几位师兄师姐,所以养成了默想的习惯,在动手之前,总是习惯性地开始分析,有些时候剑指喉头才反应过来,随着年岁渐长,这个习惯终究没有改掉,好在现在的反应快了许多,才不至于误事。沈易思索着,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向四周看了看,暗自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第7章 麻烦上身()
沈易叹了口气,心下已有了七八分计较,这些人将这名女子带到此地,看来已是设好了埋伏,只等对面上钩,可是,看情形应只有他们四五人,并无其他伏兵,难道不怕对面群起攻之?莫非算定了对方来人不多?还是……另有所图?沈易拿不准主意,决定先静观其变。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前移了两丈多,生怕惊动对方,刚一立定,只听嘤咛一声,那名女子已醒转过来,看着众人,第一句竟是:“是你们带我出来玩的?”
沈易再次审视那名女子,这次离得较近些,听声音,已过了及笄之年,但尚未至桃李年华。声音并不如在昆仑上见过的蘋姑娘悦耳,却让人有股忍不住想亲近的感觉,沈易还欲再看,只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看来你们并未下毒,那就赏你们一个全尸吧。”
一名瘦高男子从四五人中走出,笑道:“原来是素云宫六宫主亲临,真是荣幸之极,想杀昆仑门下弟子,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当真痴人!云阳子的徒子徒孙,堪堪如此,比上次那个姓曹的差太远了。”六宫主不屑地看了眼几人,“劫走小公主,已是死罪,你们是自戮还是我动手?”
沈易眼看对面只有一人前来,底气竟如此之足,回想起曹师兄曾说自己在素云宫前破掉了蘋姑娘的蛊,随后又带着她突出了素云宫的阻截,一阵心驰神往,忽的一个念头击中了他:“这个时机,怎如此地巧?”
须知曹亦安此事发生在半年之前,而今日才修书一封,让自己送至素云宫,信上的内容他没看过,只是师兄在上面夹了张纸条:信笺交与后便知。沈易不疑有他,此时感觉怀中的信微烫起来,信中究竟写的是什么?
正思索间,那名被困的女孩开口了:“六姑,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这几位叔叔那天从凤翱池冒出来,说要带小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呢。”女子说出的话与她的年龄毫不相符,若是换了别人说出,未免让人感觉矫揉造作,不过话源自她,却让人产生不出这种感觉,反而是一种初生般的纯真,让人恨不得将其拥入怀中,给她世界上所有的宠爱。
六宫主的面色一缓,柔声道:“小池听话,先闭上眼,睡一会,睡醒了我们就回去了。”唤作小池的女子颔首低声道:“可是……六姑,我真的想到外面玩一下嘛,就一下,好不好?”
“唉,小池,宫中的景色你难道不喜欢吗?若是这样,我让她们拆掉再换,你想看什么,我们就建什么,好不好?和六姑一起回去,听话。你云姨现在可是很着恼呢。”六宫主似乎已将那几人忽略掉,只是好言劝着小池。
这时,另一名较为矮小的男子说道:“云姨?哈哈,她也不想承认这孩子的身世,她难道不是云曼和那……?”话未说完,忽觉喉间一冷,只觉杀气侵体,急往后退,可嘴中已呜呜说不出话来。
六宫主目光转冷:“有些话不该说,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不敢说,你们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有我来教教了。”
“你这么做?不怕我昆仑找上门来吗?”另一人厉声喝到,却是底气不足。
沈易暗叫不妙,六宫主此时应想到对面连她的兵刃是什么都未看清便已受伤,自是应将他们骇住,而这时搬出师门来压她,明显是不将素云宫放在眼里。沈易躲在一旁,刚才那一瞬他虽已竭力捕捉,但也只看到了寒光一闪,随即消失不见,不禁讶异于六宫主的出手速度,而他此时想的是另外一回事:这几人的演技甚好,若他不是昆仑嫡传弟子,差点都被蒙混过去,只等六宫主一回去,素云宫和昆仑派的梁子便结下了,而锦衣卫正好坐收渔利,但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刚才听那人说云曼和谁时,六宫主突然出手,莫非线索在那里?
形势已不容沈易多想,他暗自提了一口中气,一个箭步冲出,喝到:“锦衣卫贼子,竟冒充我昆仑弟子为恶!”手中业破疾点,向一名功力稍弱者双目刺去,那人未料到有次突变,也亏他反应奇快,平地一个铁板桥躲过了这一剑,沈易微微一笑,对方的反应正合他意,只见剑尖下指,中途变招,向那人腰间布袋划去,只听铿锵一声,布袋已破,露出了里面的铁制飞爪,旁边几人面色一变,已落入了六宫主眼中。
沈易撤步,一个飞雁归巢,转到几人身后,拉住小池,正欲退回。却听那名瘦高男子低声道:“师弟,这个时候还做甚么戏,我们用飞爪做掉那个女的,素云宫的人肯定不会怀疑到昆仑派身上,只会去找锦衣卫麻烦,到时候我们昆仑就可以卧观虎斗,坐收渔利了。”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已刻意压低,沈易明白六宫主早已一字不漏地听了去,暗叹道:“这人好生急智,事情有些麻烦了。”眼见六宫主一双眼眸已是满含煞气盯着自己,沈易已明白自己此时手中握着的是个烫手山芋,六宫主看来是不会放过他,这几人也不会轻易让他把人交出去,但让他把人交给锦衣卫这几人,自问做不到,于是高声道:“在下昆仑弟子沈易奉命给素云宫送信,宫主看信后便知事情真假,这位姑娘由我送往素云宫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