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渊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体内奔腾的气劲,极尽眼力看去,那似乎是一只巨蟒,金色的眼瞳扫视四方,身体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与深层的湖水融为一体,盘旋在湖底。那长而粗壮的腰身,让人不寒而栗,而最让楼云渊感到不解的是,他似乎从这条巨蟒的身上看到了爪子……
楼云渊还欲看得更清楚一些,岂料那怪蛇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发出一阵低吼,整个身子缩成一团,楼云渊感觉到怪蛇传来的极大的威胁感,连忙收回神来,控制住自己的心神。
而就在此时,一股气劲忽的从背后袭来,待得楼云渊有感觉时,那股蛮横的气劲已经破体而入,将他的气旋一击击碎!气旋完全崩碎开,四散的气劲裹带着内劲冲向他体内的经脉。
赶车的马夫听得车厢内的异动,心下担忧,放慢马车行进的速度,转头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楼云渊调息数下,总算止住了乱窜的内息,揭开车帘,说道:“没事,只是在练功而已。”
马夫看向楼云渊,惊道:“公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我去帮你找个大夫?”
楼云渊止住喉头的一口鲜血,摇头道:“无妨,练功出了点差错,调息一下即可。小哥,是否快到了?”
马夫点头应道:“没错,转过下个路口,就到那算命先生说的那地方了。”
楼云渊颔首,从怀中拿出钱袋,摸出十两纹银,交给那马夫,说道:“这位小哥,这点银钱是作为报酬,还望你不要提及送人来烟雨庄这件事。”
那马夫一见楼云渊手中的银子,眼睛瞪得老大,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将银钱收入布包,连忙应承道:“公子爷放心,就算天王老子来问,小的也会咬碎了牙不往外说,嘿嘿嘿……”
楼云渊点头,将车帘拉上,只听得外面的马夫自语道:“拉一趟车,挣十两银,什么时候钱变得这么好赚了?”楼云渊不敢多言,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他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丹药,直接吞服进去,开始运气调息起来。
自己的面色渐渐恢复红润,楼云渊呼出一口长气,心中寻思道:“刚才不知哪位高人破了我的勘察,还以气劲重伤了我……而那湖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怎么看上去像是在守护什么东西一般?那几批向湖畔赶来的人,恐怕就是为了这湖底的东西。这次来烟雨庄送书册,看来也不是巧合啊……”
楼云渊感觉这几天发生的事正在渐渐的连成一条线,可他现在依旧无法抓住这根线,只有顺着往下走。正思索间,马车缓缓停住,赶车小哥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公子爷,已经到了!”
楼云渊跳下车,那赶车的小哥向其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甚,他向前一指,说道:“公子爷,那位先生给我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小的名叫李进,公子爷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苏州找小的,小的保证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楼云渊含糊回应着,想来这车夫是看自己出手阔绰,将自己当成肥羊,楼云渊也不忍打破他的幻想,随便答应几句,那李进也是识趣的人,见这位公子爷无心与自己多说,当下也就腆颜一笑,调转马头往回赶去。
楼云渊看向四周,眼前几座房屋相隔并不远,而那楚长生所说的地方,只是一间很普通的茅草屋,屋子很小,但站在外面,楼云渊竟有一种精致的感觉,屋外有几块小小的农田,只是此时已是寒冬时节,这家主人似乎并没有栽种什么。四周围着栅栏,而正中的竹门却是大大的敞开着,仿佛早已料到会有人前来拜访一般。
楼云渊低头微吟,回忆着云泠弹奏琴曲时的感觉,过得一会儿,终于肯定眼前这间小屋便是云泠交待的地方,楼云渊心中一松,怀中的泛黄书册终于送到了目的地!他站在门外,朗声道:“在下楼云渊,受人之托送来一物。”
岂料屋内并无声响,楼云渊心下生疑,运气查探,却是被一股柔和的劲气拦在屋外,此番他已经确定屋中的确有一名武功高强的前辈。他定了定神,向木屋一礼,说道:“前辈,原谅在下叨扰。只是事关紧急,可否出来一见?”
只听得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远来是客,年轻人不妨进来一叙。”
这番话并无恶意,楼云渊略一思索,答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罢,楼云渊向木屋走去。他穿过竹门,走在农田旁,一股奇怪的感觉从脚下传来,让他感觉仿佛脚下踩着的并不是土地一般,而待得自己走至木屋前,尚未敲门,那木门自动打开,楼云渊不敢无礼,先是向前一躬,随即抬起头来,开始细细观察起屋内的状况。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屋中,除了那名老者之外,竟然还有一名年轻男子,两人身前放着一个棋盘,楼云渊粗略一看,已是快要收宫之局。
却听得那名男子说道:“世事如棋,渺如烟雨。一着既失,满盘皆输……”
第52章 化龙(上)()
第七章化龙
楼云渊仍是站在门外,不敢逾矩。那名年轻男子将棋子收进盒中后,这才注意到楼云渊尚站在门外,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问道:“少侠既然有要紧事,为何仍站在门外?莫非嫌这间木屋太小?”
楼云渊木然,旋即摇头道:“在下并无此意。”连忙走进木屋立在两人身侧。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木屋里的装饰十分简单,可楼云渊总感觉自己走进屋中时,这屋内的装饰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还欲细看,那名年轻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侠请勿多看,这位老先生可是将他的奇门遁甲之术布在这屋内了。”
听闻此言,楼云渊不禁错愕,如此狭小的空间,竟然也能布置阵法?他心怀好奇的向那名老者看去,老先生眼睑下已补满皱纹,但气色甚佳,他身着粗布衣衫,双手也满是老茧,看上去与普通的乡间老头儿并无多大差别。可不知为何,楼云渊感觉到了这位老人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奇异波动,虽然从这种波动上看不出老者的武功深浅,然而楼云渊感觉这股波动似乎与自己体内的气劲暗暗相合。
老者捋须微笑,望着楼云渊,说道:“不知少侠前来所为何事?”
楼云渊听得老者发问,这才反应过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说道:“在下受人之托,替王翎卫送此书到此处。”
身旁的年轻男子眉头深锁,伸出手,解开桌上的布包,露出里面的泛黄书册,楼云渊只觉那男子看见那泛黄书册时,面露欣喜之色,随即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那男子抬起头,直视着楼云渊,问道:“王堂主现下何在?”
楼云渊微微愣神,没有反应过来男子所指的王堂主为何人,却见一旁的老者伸手按住年轻男子的肩膀,歉然道:“少侠请勿介怀。刚才少侠口中的王翎卫,是否叫做王孟伦?”
楼云渊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来此正是受人委托,替他送这本书册。”
那名老者看向一旁的年轻男子,摇摇头,做了一个手势,继续向楼云渊询问道:“少侠可知那王翎卫身在何处?”
楼云渊面露难色,见那名男子眼中的热切之色,只得老实答道:“实不相瞒,在下也并不知道王翎卫的去向。”
年轻男子闻言轻叹一声,拱手礼道:“这位少侠,刚才是我多有冲撞,齐庐在此先行赔罪,还望勿往心里去。少侠高义,不知姓甚名甚,出自何门何派?”
楼云渊应道:“兄台言重,我敬重王兄为人,才如此行事。在下楼云渊,师承君子堂玉笔先生门下。”语罢拿出一块玉牌,玉牌正中刻着一个小小的砚字。
一旁的老者点点头,笑道:“原来是石先生高足,难怪王堂主将此重任交与你。”
楼云渊向那老者一礼,恭敬的问道:“不知老丈?”
老者捋须笑道:“老夫久不闻江湖事,先居于这一方天地,自号九宫老人……”
楼云渊心中剧震,霍然抬头,脸上写满了惊讶:“您……您就是当年六圣之一的九宫剑客?”
老者点点头,算是承认此事,他问道:“楼少侠若是信得过老夫,可否将事情原委告之?”
楼云渊“嗯”了一声,随后简略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两人,而关于云泠修为的事,他隐去未说,只是云泠用计说将那通幽境的三人逼退……齐庐与九宫听完后,对视一眼,均是看出对方眼神中的担忧。
齐庐率先说道:“既然云泠将那宝衣赠与孟伦,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他日如有机会,我定当前往风铃谷还此人情。那密宗,倒也是欺人太甚!”
九宫老人叹了口气,说道:“王堂主定然能平安归来,齐庐你不用太过担忧。不过那云泠竟让楼少侠将书册送至此处,却也是出人意料的一记好棋。”
楼云渊说道:“若是没有王兄帮我引开那些人的围堵,恐怕此番路程,凶多吉少。”而心中却是生疑,这本书册自己已经翻阅过,并未看出有什么独特之处,为何感觉那么多人对此极为看重,莫非是上面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九宫老人见楼云渊这番模样,心下已有计较,当下转开话头说道:“想来老夫与那云泠初识时,他方才年及弱冠,我两人结为忘年交,想不到他一入风铃谷后,竟是恪守诺言,十余年来未踏出风铃谷一步。只可惜与那南卿月终究是……唉。”
楼云渊心中早已猜到云泠与九宫老人交情匪浅,但未曾料到两人竟是忘年之交,还好自己刚才没说出自己与云泠已拜为兄弟。楼云渊长呼一口气,自己的师父见了九宫老人,也有恭敬的叫一声前辈,若是与其成为兄弟交情,岂不是乱了辈分?
这时,一旁的齐庐说道:“楼兄弟,此番你仗义出手,在下齐庐可答应你任何的一个要求,若是在齐某能力之内,自当竭尽全力。”
楼云渊正欲推辞,可齐庐那极其认真的眼神让他明白自己是难以拒绝,稍稍思虑后,这才开口说道:“多谢。在下有三件疑惑的事,希望两位能够帮我解答。”随即又补了一句,“这就是在下的要求。”
齐庐一愣,未曾料到楼云渊的要求竟是如此,他无奈的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看着楼云渊,说道:“楼兄弟,有什么疑问,若是我与他能帮你解决的,绝不推辞。”
楼云渊放下心来,体内的内息开始奔流起来,说道:“第一件事,我想请教两位,可否知道凤舞这门内功?”
齐庐的笑容顿时凝住,轩眉直皱,问道:“凤舞功诀……是君子堂的内功?”而身侧的九宫老人面色一变,上下打量着楼云渊。
楼云渊摇摇头,将自己运功时的状况叙述出来,听得两人眉头直皱,待得自己叙述完后,九宫老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一旁的齐庐已开口说道:“楼兄弟,勿要怪我多言,可这门内功,我还是劝你不要再练下去。”
楼云渊为之一愣,齐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此时尚未感觉出这种内功的缺陷,不过这内功与道家的养生之道全然相左,照这般练下去,迟早修习者会是一个走火入魔,筋脉俱毁的下场,就算万幸练成……大概也会心性大变,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我虽然未曾听过凤舞这门内功,但以前也有人用类似的练法强练内力,最后无不是含恨收场。我知晓这内功你已练了十年,可我也相信君子堂有其他的上乘内功供弟子研习,再者,我这里亦有一些不错的内功,楼兄弟还望三思。”他缓了缓,看看楼云渊的反应,只见其嘴角挂着感激的笑容,可眼中无神,双手微颤,似乎大受打击,齐庐不忍再说,向身侧的九宫老人使了使眼色。
楼云渊听得齐庐如此评论,心中沮丧,他知道齐庐武功高上自己太多,能与六圣之一的九宫剑客对弈一局,必然不是普通人,他对内功的见解,自然应该强于自己,楼云渊不是不清楚凤舞这门功诀可能带来的危害,只是十年过去,他虽未有长足进步,但也未曾遭到内劲反噬,就渐渐的放下心来,现下听得齐庐重新提及,联想到未来的修行之路,不禁信心顿失。可不知为何,现在自己的心中,竟是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
九宫老人咳嗽两声,走到楼云渊身旁,说道:“云渊你辛勤研习内功十年之久,如今内力仍显微薄,若是换做其他人,此时已是江湖上的二品高手,单以习武的资质而论,你的确是不适合练这门内功……”
齐庐听得九宫老人这番说话,不禁暗暗叹气,虽然说的是实情,可这话也说得太直,想来与他平时的作风并不相同,齐庐此时脑中正盘算着,在自己知道的内功中,有那一套适合这名君子堂弟子。
九宫老人的这番话,无疑给楼云渊判了死刑,天下六圣之一的武学大家若是如此说,自己那就是真的不适合练这门内功。十年寒暑,自己从未间断过练习,虽然与门中其他后进弟子的差距越拉越大,但是他从未有过不忿之言,只是固执的相信着万事皆有转机,厚积终能薄发的道理。他也想过放弃,可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只是存在于自己的脑中,每天还是仍然照着练习起来,而这次风铃谷之行,在云泠的帮助下,他对体内的气旋操控有了长足的进步,更是让他看到了一丝丝希望。他从未认真的想过与他人一较长短,可此时九宫老人的这番话,让他多年来执守的信念开始崩塌,楼云渊犹挂着笑容,可心中早已酸楚万分,只感觉眼中已有了雾气,忙低下头来,不敢与两人对视。
此时,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摸着楼云渊头顶,温厚而坚实。九宫老人哈哈一笑,极为庄重的说道:“天下应是无人适合练这门功夫,可在老头子看来,这群人中,总有一个相对来说最适合练这门内功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楼云渊霍然抬起头,九宫老人拍拍这位少年的肩头,轻声说道:“是你。”
听得这番似是激励性的言语,楼云渊又是惶恐,又是高兴,他伸出衣袖轻轻掩住自己的双眼,却是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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