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何须弄得如此伤心?本王知道,都知道。”
他的话是听进心里,心中有一丝甘甜,玲妃安分地靠在他怀里,此刻不再说话。
“本王当初说过了,你是府上唯一玲妃,这名分在,那里头便是再无其他别的可言。”说着,霍策天不觉间讲目光放远,望去窗外的无尽的黑夜,眸光有些沉,只是语气依然是十分温柔,“安分听话,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温柔的语气中饶是有着警告绝不能再提及的意味在,玲妃聪明,也听得出来,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半晌,玲妃才抬起头,切切看去他,而等他迎上她目光时,她又轻笑着将眉眼低垂了下去,停了好些时候,才又将头抬起,羞涩地小声问,“那王爷,今晚可是会留下来?”
相华园的昨夜的灯火格外明亮,似乎浩浩亮了一整个晚上。这一夜过去,有人夜不能眠,亦有人酣然度夜。可不管你是其中的那般,时间依旧是无波无谰地流逝,过后王府终归是平静如初。
今日,清竹苑一如往常清静,尽管王府里几日来风声纷扰,但也似乎影响不了这里。秋来,小院十分合时宜地染上了秋季萧瑟的色彩,梧桐树枝桠上枯败的树叶飘落在地,零零散散洒了一地。而水缸旁,往昔茂盛鲜绿的草儿也抵不住这股秋气,也是渐渐变得暗黄了,软软地趴在水缸壁上。
清竹苑,这诗情画意的名字,入了秋倒是显出了几分该有的韵味来。清静无人来扰,院落里头的人有多少的闲情逸致,整日对着书香墨气里,也会生出些慵懒的倦意。
就比如,里头的若沫就经不住这股席卷而来困意,真稀奇,这都快响午了,还在睡着。
“王妃进来可是越发贪睡了,都响午了。”花秀面是装着气恼的模样瞪着赖在床上的若沫,她早上来的时候在睡着,居然到现在还在睡着。看着床榻上那人睡着那是一脸舒适惬意,花秀没辙,又没好气地笑了,拉了拉被头,“王妃再不起来,可是连午膳都不吃了?”
听见声音,床榻上那人轻轻在被窝里蠕动着,折腾好些时候,就是不肯露出脸来。
1863。第1863章()
“花秀,我乏得很,再让我睡一会儿。 ”睡意犹在,若沫迷糊半张着眼睛,随后又挪了一下身子。背着花秀,嘟囔一声,“怪昨晚太晚睡了。”确实,自从答应写霍策天字之后,她每晚都要练字练到很晚。
其实吧,每日十篇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犯不着熬夜写。可问题就在于,霍策天那浑蛋挑三拣四,非要她上几十上百篇,挑出他自以为能入眼的,才肯放过她。呵,不然非让他书房里那些丫鬟踩烂了清竹苑的门槛不可。这不,一天下来,她是手酸眼也酸,可别提多累了。
“王妃现在怪谁都不管用,再窝在床榻上头可不成肿眼睡虫了?可不能睡下去了,起来起来……”花秀可不能纵容了她,睡晚了早膳不吃也就罢了,现在都响午了,再睡下去,哪能行呢?说完,花秀拉起被头,催促着若沫起床。
拗不过花秀,若沫才终于不情不愿地起来了。睡眼惺忪,尖脸上有些无血色的青白,看去倦意连连,不该啊,明明都睡得这般沉,那模样怎的还是没睡足一般?
“王妃,你近来真是越发贪睡了。”花秀一旁盛着一碗汤,一边还不忘念叨近来嗜睡的若沫。随后,又语气顿了一下,有些顾忌地再小声问,“可是有什么难以消磨的事?”她想起,似乎,最近王爷那儿来的人次数繁了。来人时她们家王妃总是避开她和花琪,也不说原因,可是又来找麻烦了?
难以消磨的事,似乎真是有,可眼下她又该怎么说是因为写不出一手好字才那样的呢?说不出口吧。若沫面上略带歉意笑笑,接过碗,颇有几分辩解的味道说了,“没有,想是入秋了人都染上了秋气,容易犯困些。”
花秀想笑她,哪里是犯秋困,人懒了罢。但听得若沫这样轻松的语气,心也放松了不少,想来,那些人也没怎么为难王妃吧。再看若沫,花秀只笑笑,便不再说话。
“花琪呢?”碗端在嘴边,若沫突然想起,就说难怪那么清静,原来是少了花琪那丫头。是了,最近也少见花琪在眼前晃悠。
“我猜着,许是在上次的荷花池那儿吧,入秋后,那里的荷花调了,眼下深秋时分正是采莲子的好时候呢。”说道这里,花秀笑了,再提醒着若沫,“王妃可记得?以往在府上,花琪这个时候可是最喜欢到街上逛集市,也不买胭脂,就捧一堆莲子回来,结果咱房里那桌子都搁不下呢。让她撤些走,那丫头不肯,最后还闹得哭鼻子了呢。”
花秀脸上是笑着说,只是期间眸眼稍稍柔和起来,心里便开始回忆着从前在相府里自在的生活。她再回想,依旧会感叹,虽身为奴仆,但她们能遇上若沫这样的好主子,也确实是很幸运的。
特别是她,十分幸运。
“那兴许是了。”若沫淡淡笑,看得见花秀说话时那舒展开的眉宇是带着浅淡的暖意,她便能想得到当时她们欢笑檐下的时光。只是,遗憾得很,这段记忆现在的她是没有的。
1864。第1864章()
其实往心里深处想,实话说了,在这具身体里唯一还残留着沈若沫本人的情感的,只有霍煜天,当朝太子。 眼见太子那时,她是惶恐的,那温柔如水的眼眸有对沈若沫数不尽的眷恋,她清楚,却没办法回应。
怎么办呢?眼前人面目依旧如黛如画,只是无人能知命运是如何千转百回,辗转至最后的结果是:此人非彼人。
“王妃,怎么了?”看若沫手端着碗发怔,花秀忍不住上前小声问了一句。往往若沫这样独自发怔时,花秀心中总是感觉不安的,自有不安从何而起,自己也不知晓。
“没事。”若沫轻笑,低眉浅尝一口汤。罢了,命运已然如此,她也不必再自作烦恼。
如今她只须劳心记着一事,她是沈若沫,只是不记得往事的沈若沫。
奕华园。
此时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只见霍策天随意地背靠在椅上,随着昏暗的光线,远远看去显得他有些慵懒也有些阴冷。
半晌,他抬眼看去千玥,那脸上明明并无表情,偏生嘴角又有点扬起,那面上要笑不笑的,那语气却是甚是不屑道,“人家前脚刚走,接着你就回来,时间捏得倒是刚刚好。”
“就怎么着了?”不以为然地哼出一声,他知道霍策天那话里头的那几个意思,不就是笑他与梅雪衣那档子事儿么?千玥掀起袍子往座椅上坐下去,“霍策天,你少拐着八百道弯儿来取笑小爷。”
霍策天嗤出一声,只淡淡道,“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可不是,人梅雪衣这才刚走。
“人家看上你这混小子,也不知是她瞎了还是你小子瞎了?”眼角撇去千玥,话一出他口一如往常的毒。
“嘿,我纳闷了,霍策天你这人到底有没良心的?妈的,老子给你白干活没讨着半句好话也就算了,你这厮还开口给我心里添堵了!”手上倒茶,千玥嘴里还不忘痛骂着霍策天。“亏得老子为你出生入死,你自己说你这人到底有没有一丁点良心?”
又来跟他来论他本性?霍策天挑眉,再煞有其事地再一次重复道,“向来不乏有人道本王无心,良心,怕是没有。”
“……”
千玥嘴角抽搐,霍策天果然最没良心,最无耻。
“事情办得怎么样?”
“妥了。”
霎时,身上懒散之气一扫而光,霍策天忽而眸光一凛,语气阴沉,“查出了那刺客身份?”
“顺着你说的那条线索去差,发现似乎跟那夺命堂有些瓜葛。”如实说出,千玥悠然闭眼喝下一杯茶,再睁眼时,眸光蒙上些阴翳,补上一句,“不过,这倒没十足把握。”确实不能得十足肯定的结论,因为他此番调查受到些阻碍没能再往深了查。
“哦?”那倒是稀奇了,千玥向来言出必行且行无不成。挑起浓眉,霍策天饶有兴味问,“如何不能十足把握?说来听听。”
“那夺命堂虽名为江湖杀手之门,但据我周转其中多日,发现他们似乎并非寻常的求财买命之众。途中曾冒充金主买人命,价高千金,但是他们就是不接单。”游离于江湖之上的杀手组织却不求财卖命,这才是奇怪的。
1865。第1865章()
“顺着摸索查下去,最后结果着实让我吃惊啊,那门堂名头大得很,根本不止一派,还有分立出来的好几个派别,各自为政,说是老死不相往来都不为过。 ”看去霍策天,千玥讽刺笑笑,又不免有些暗示的意味在,“你说,那阵势是不是像足了一**队?”
听完他这话,便看见霍策天那脸上有一丝意味犹在,千玥亦是会意笑起,复而继续道,“自然最重要一点,如你所猜测一般,他们确实都是善用毒、用暗器之徒,但是很奇怪,似乎他们如今并无首领……”
此刻霍策天冷哼,冷唇扯起,俊朗的面上蒙上一层狠戾的杀气,“哼,莫不是当时被本王废了右手那人便是那群狼犊子的头?”
“哟,那我可不敢保证了。”千玥淡定地喝下一口茶,舔舔嘴角后,心里又想着些什么挖苦人的心思,于是又开始酸着脸朝霍策天说话了,“人家歹说也是江湖名气十足的武门,劝着你说话还是小心点,小心人家明儿就来要了你的小命。”
“本王倒是希望他能有这个胆。”一如的自负,狂妄。
千玥嗤出一声,骂出口一句,“妈的,你就仗势欺人。”
“是了,昨晚你到哪儿去了?”霍策天忽然想起,昨晚他是在玲妃那儿本抽不开身的,说来也巧恰时是冷风突然传来快报,说是千玥带回消息来了,才脱了身,只是等他匆忙回到书房时,却发现书房根本空无一人。
不想也知道,这小子糊弄了他。
哟嗬,霍策天真这样被骗了?千玥脸上略有整蛊人得手后的那沾沾自喜的得意气儿在,稍后才正色悠悠回道,“路上耽搁了。”
“呵,莫不是路上拉扯上了哪个妇人小姐才耽搁了?”霍策天说这话,眼都不看千玥。还路上耽搁了?八成就是这小子耍花样想戏弄一下他。不过,难得,现在再说起他倒不生气,毕竟多亏了千玥这一出才让他脱了身。
“你别说,路上就碰上了一个美艳小娘子。”
“……”居然真的是。
铜镜前,芙蓉面染上浅浅的笑意兴许是夜里睡足了又或许是回想昨日心中的信息难当,脸色看起来明显好了许多,木梳轻轻的梳弄着发丝,玲妃眼盯着镜子看,那两颊上分明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虽说昨晚王爷是并没能留下来,但是经过她昨晚一番至情之言即便是冷若冰霜的王爷亦会动容吧吧?到底她于网页而言,还是有几分独特的情分在的。心想至此不禁喜悦满腔,心头似乎被塞得慢慢的,最后唇角才微微扬起,想必日后再从心而论,她与王爷距离势必是更近了些。
“都这个时辰了,主子可还要见郑夫人和胡姨太呢?”小芦笑着走到玲妃背后,欠着身子问道。这都日上三竿了,她家主子此刻还没有梳妆呢,谁都能瞧得出来主子今儿心情甚佳,对此小芦自个儿也能猜得出个所以然来,大约是昨晚没事已成
1866。第1866章()
“鬼丫头。。。。。。”玲妃佯装生气般端了小芦一眼,复而再回网镜子前又轻轻道,“人自然是要见的,不急。”不管如何说,眼下这些时候,她还是要应付那两个女人。
小芦会意,浅浅的欠了欠身,“是,主人。”
既然主子都说了不急,她也就不急着忙活了,就让那两个人在外头等着吧,小芦在身后细心的开始梳理起长发来,动作也是极其轻柔缓慢的。片刻玲妃杏眸微抬,看去镜中的自己,美丽而聪慧,徒然缓缓而笑。是,她是比王府里的女人要出众,别的暂且不论,至少凭着样貌这点来说,她是要比郑馨华和胡研言要强得多!
如果说从前只是对这两个好事的女人心生厌恶的话,那么现在就徒增了一样,那便是深深的不屑和轻蔑。到如今,只凭她们,根本没够资格与她同堂而坐,更不说与她姊妹相称!最可憎,便是那两人恬不知耻的女人总是要与她攀上些关系。
心中一阵暗讽,再是冷笑,至于眼下这会儿,就让她们等着吧。
梳妆台上雕花木匣子微敞,华丽的珠翠露出长长一截来,银质簪子柄上染了房中冰凉的空气,光线斜下,映出死气的光泽。
“可让姐姐们好等了?”从里屋走出,玲妃面带歉意看向座上的两人,复而再道,“今日是乏得紧,贪睡了。”这要出来见面的,这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寻常人哪会睡到这个时辰?怕是有心给她们端架子罢了。心里是极其不痛快的,可眼下郑馨华却是若无其事将身子挪了挪坐正了,再而轻笑道,“怎么?是我们来得早了罢。”
“可不是?是咱们起的早了。”胡研言再附和上一句。实在的,她自己心里却不大欢喜的,她们在这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玲妃出来露面。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哪个杂院来的小丫头是大中午的在她跟前候命呢,说实在的,不就是给她们摆架子么?只不过,人心有怨气也不必急于一时而发,毕竟眼下她玲妃才是她们绊倒王妃的筹码……罢了,不必计较,胡研言没说话转而低头喝了口茶。
“哟!都说了妹妹这儿尽是好东西,你看这茶那味儿可都是别样香的。”胡研言眼睛发亮,捧着茶像是发现宝似的笑道。这茶确实是好没错,只是她说出来这话,让旁人听来多少有些奉承的味道在了。其实也不怪她,王府当中的女人论身份地位,她要比她们低一些,平日里见得的贵重稀罕的玩意儿也少了。
听后郑馨华心中轻蔑,可真是小家人户的女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寒酸模样。相较之下,她可比胡研言有见识多了。只不过心中鄙夷之余,她也不忘陪着笑笑,再附和上一句,“那是自然的。”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