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陛下真是折煞臣妾了,陛下喜欢那把宝剑,是宝剑的福气。”
皇帝冷着脸说道:“宝剑不过是俗物,军饷国库紧张时,也就熔了做钱币,倒是皇后,福气深远啊。”
皇后有些紧张的说道:“陛下惯会说笑,臣妾不过是依靠陛下,才沾了您的福气,贤儿许久不见父皇,之前还嚷嚷着要见您,这些日子,贤儿学会了不少经史子集,也听了许多圣人之言。”
皇帝说:“贤儿有皇后一手□□,朕深为放心,就不必见了,省得打搅了他读书,又要遭慈母责罚。”
皇后说:“臣妾不过是略施薄惩,为了让他好好读书,不扰陛下烦心。”
皇帝说:“贤儿才四岁,就学了经史子集,听圣人之言,不满六岁就能学贯古今,博学多才,可替朕指点江山,皇后养儿辛苦,也要适当的注意身子,若是累垮了,可也什么都捞不着。”
皇后见皇帝多有不满,开口解释:“陛下……”
皇帝未听皇后说完,便拂袖而去,皇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的说道:“臣妾恭送陛下。”
皇帝坐上轿辇,王修杰随行在一侧,问:“陛下打算去哪里?”
皇帝说:“去瑶仙殿看看淑妃。”
王修杰高喊:“摆驾瑶仙殿。”
皇帝来到瑶仙殿时,淑妃跪迎:“臣妾恭迎陛下。”
皇帝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快起来。”
淑妃站起身来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皇帝说:“朕来看看你。”
淑妃笑颜如花,温婉的说道:“午膳时才见过臣妾,这会子又来臣妾殿中。”
皇帝说:“看样子你是不想让朕过来。”
淑妃说:“才不是呢,臣妾怕陛下总是来瑶仙殿,冷落了立政殿,寒了皇后娘娘的心。”
皇帝大笑着说道:“爱妃不必担忧,皇后的心现在热的发烫,一时半会儿的寒不了,朕来和你品茶论诗,晚膳也在你宫里用,你宫里的小厨房做的江南菜,朕几日不吃,心中就发慌。”
淑妃笑着说:“臣妾为陛下沏茶。”
皇帝坐在贵妃榻上,说:“此等小事,叫宫女做就是了,何必劳累自己。”
淑妃说:“宫女毛手毛脚的,也不懂茶,臣妾不放心。”
皇帝笑着依在一侧。
周将军与长乐公主回到将军府,见过周父周母,说几句话,便回到渺纤院,乳母抱着馨妍,在海棠边玩耍,见到周将军和公主进院子,立刻行礼道:“公主与将军回来啦。”
长乐公主说:“别靠在那些花花草草的,惊蛰已过,蚊虫开始出来了,可别叮着馨妍。”
乳母将馨妍抱离花丛,说:“是,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往正屋走去,周将军说:“你带着馨妍回屋吧,馨妍好像是困了。”
乳母说:“奴婢这就伺候郡主休息。”说完回到东厢房。
周将军也随公主进屋,长乐公主说:“这才什么时候,就热成这样,紫云伺候我更衣。”
紫云说:“是。”与公主一同进里屋。
一会儿,长乐公主身着一身淡粉色软烟罗襦裙出来,像一朵初发的粉莲,经不得半点风雨,周将军说:“才四月离,就穿的这样清凉,还以为是莲花初开呢。”
紫云说:“四月天里阴晴不定,气候反复无常,忽冷忽热的着了风寒可不好,公主殿下还是多穿点为妙。”
周将军说:“紫云说的是,春捂秋冻,这时候还是稍微捂着点,更何况,心静自然凉,静下来就好了。”
长乐公主喝了口凉茶,说道:“你们俩一唱一和的有完没完,就像唱戏一样。”
周将军说:“你才出月子,再休息几日,我带你去听戏。”
长乐公主说:“真的?民间的戏好看吗?和宫里的比起来如何?”
周将军说:“各有所长,宫里的戏是演给陛下和嫔妃们看的,力求动作精准,一招一式都错不得,气势高,排场大,内容多为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可民间的则完全不同,曲艺灵活多变,旦角的扮相也多种多样,可有意思呢,还有不少绝活,每个戏班子都有拿手好戏。”
长乐公主说:“听你说的,我现在就想看了,凌程,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周将军说:“过几日。”
长乐公主说:“我等不及了。”
周将军说:“别闹,喝茶。”
天色将晚,皇帝用过晚膳,坐上轿辇,离开了瑶仙殿,在路上若有所思道:“你说,朕都老了,这淑妃怎么还这样年轻?”
王修杰说:“上天眷顾陛下,陛下又疼爱淑妃娘娘,因此淑妃年轻些。”
皇帝笑了,王修杰说:“陛下是回甘露殿吗?”
皇帝说:“去苏婕妤那里,看着她月下抚琴,朕的心情能平静不少。”
王修杰说:“苏婕妤的琴技提高了不少呢。”
皇帝说:“朕就是喜欢看她柔情似水的样子。”
入夜,蓬莱殿中传来渺渺琴音,时如巴山夜雨,若啼嫌月,时如将水秋波,莺娇语妮,原是月下花颜旖旎,葱指慢弹回断,似冰泉拍碎,软清风,思无穷。
郑才人从太液池畔过来,见到王修杰,说:“王公公好,这么晚了,公公这是上哪里去啊?”
王修杰说:“郑才人万安,奴才去司寝司让他们在彤史上记档,今儿个陛下宿在蓬莱殿了。”
郑才人心中不快的说道:“花好月圆,良辰美景,想来苏姐姐正在婉转承欢吧,哪里像我,凄风苦雨的,独赏湖心之月。”
王修杰说:“才人说笑了,前些日子陛下才召幸了您,宫中嫔妃众多,陛下少不得要雨露均沾。”
郑才人说:“王公公说的是,公公好走。”
王修杰说:“奴才告退。”说着离开了。
夜色已深,孤月高悬,风中带着些许凉意,郑才人只好悻悻回宫。
第99章 情深似海音隔帘胭脂雨()
月下,花期圣地依然宁静,楚玄石神守护着白花仙子,悠悠望月,白花仙子轻柔的说道:“今夜月色娇美,如一面寒镜。”
楚玄石神说:“桂魄渐亏,美则美矣,却略带愁意。”
白花仙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愁又能怎样,月圆如镜,月亏如勾,何必带愁?要怨,也只能怨春风了。”
楚玄石神说:“春风暖,气息香,好好的怨风做什么?”
白花仙子淡淡的说道:“春风一来百花开,春风一去千花落,花期都掌控在春风手上,可偏偏又是,春风看似有情却无情,来无影,去无踪,只觉得年岁匆匆。”
楚玄石神安抚道:“瞧你说的,有千年花期的花仙,还嫌花期苦短,凡间花开花落是常事,年年如此。”
白花仙子望着深不见底的银河,说道:“它们有开有落,至少还有个休息的时间,而我……”
楚玄石神赶紧说:“你有我啊,又何愁孤寂千年?”
白花仙子的心情由寒转暖的说道:“是啊,幸得有你相伴在侧,助我度过花期千年。”
楚玄石神说:“今夜月色好,可不能虚度,山顶上有一片湘妃竹长势不错,我取下不粗不细的一段,挖出孔洞,做成竹萧,吹首曲子,如何?”
白花仙子转过脸来,问道:“是湘妃竹吗?”
楚玄石神答道:“正是。”
白花仙子说:“湘妃竹亦称为泪痕竹,相传人间尧舜时代,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和女英听闻舜帝已崩,于九嶷山泪尽而逝,她们的泪水洒在竹叶上,便呈现点点泪斑,所以称之为湘妃竹。”
楚玄石神听完,颇有感触的说道:“小小的一段竹子,竟还有这样这样凄婉的传说,我吹奏一曲《关山月》给你听,如何?”
白花仙子说:“《关山月》说的是木兰从军之事,现下月色静谧平和,换一曲吧。”
楚玄石神说:“那就《妆台秋思》怎样?”
白花仙子说:“古曲《妆台秋思》吹尽了昭君和亲塞外的忧伤,不如吹奏《潇、湘云水》如何?正好此竹为湘妃竹,吹这首曲子最为合适,飘逸的泛音让人感到碧波荡漾,烟雾缭绕,既能抒发忧国忧民之志,又有时事飘零之感。”
楚玄石神笑了笑,说道:“好,难得你还懂忧国忧民。可见小小花仙也心怀天下。”说完,拿起竹萧,缓缓吹奏。
月色下,清空逍遥,山林中万籁俱寂,只听仙音漂渺,婉转延长,箫声呜咽,时而悲戚苍凉,令人愁肠欲断,情思如海,时而如浅水流花,醉倒春风深处,曲音转香风回,似隔帘胭脂雨,情深深,思重重,白花仙子月下听箫,和煦的春风在箫语绵绵下,如泣如诉,略显凄凉,月光皎洁如霜,两人一同品箫对婵娟。
夜色渐浅,已近黎明,月沉薄雾后,再不见其踪影,楚玄石神收起竹萧,消失在天际,趁着日月交替之时,去四处为白花仙子收集露水,而白花仙子还沉浸在那优美的旋律中,久久不能自拔,春末夏来,暖风愈胜,人间百花齐放,繁盛至极,隐藏着一丝衰落之相,白花仙子在人间已有一年,终知冷暖是何滋味。
将军府中,馨妍长大许多,长乐公主在府中无事便哄哄女儿,可馨妍总是爱沉浸梦乡,乳母照顾的细致周到,公主常日无聊,时而上街走走,周将军有空闲时,也会同她去看戏,但随着军务繁忙,公主也只能独自一人,看着院中花开花落。
立政殿里,皇后说:“秋枫,你过来。”
秋枫来到皇后身边,说:“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问:“昨日中午,让你去甘露殿送贺礼,是什么情形,你怎么说的,陛下竟然把金剑留下了。”
秋枫跪下,回答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办砸了差事,可奴婢是按照您的意思来说的,绝无半句虚言。”
皇后说:“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本宫不过是问问话,又没有责怪你,你的忠心,本宫是知道的。”
秋枫略微的舒口气,说:“多谢娘娘体恤。”说着站起身来。
皇后问:“昨天你去送礼,周将军如何反应?”
秋枫说:“奴婢将礼物送去甘露殿,淑妃、大将军和长乐公主一致推辞皇后娘娘您送的礼物。”
皇后不屑的说道:“这礼物又不是送给淑妃的,她跟着瞎搅和什么?有什么可推辞的,竟敢在陛下面前和两个毛孩子一起搅混水。”
秋枫说:“皇后娘娘息怒,淑妃那是客气,她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人前装作不要,人后指不定替她女儿欢喜成什么样呢。”
皇后说:“那周将军是什么意思?”
秋枫说:“大将军见礼物很是珍贵,有些不敢收,以金剑不能战场杀敌为由,再三推辞,长乐公主见大将军不收礼物,她也不肯收下金冠。”
皇后说:“那后来呢?”
秋枫想了想,说道:“但是正是僵持不下,几近冷场,奴婢正不是道该如何是好,陛下开口打圆场,说礼物是娘娘的一番心意,不可辜负,让公主和将军收下谢恩,两人磕了头,这才收下贺礼。”
皇后说:“原来如此,那金剑既然已经被他们二人收下了,又谢过恩,陛下为何又留下金剑?听甘露殿的合欢说,金冠公主是收下的,唯有这金剑,却留在了甘露殿,本宫想了一夜,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秋枫说:“大将军与公主收下礼物后,奴婢就告退了,离开甘露殿,至于那柄宝剑为何被陛下留在殿内,奴婢就不知道了。”
皇后自我安慰道:“兴许是陛下真的喜欢那把宝剑,才留下的。”
秋枫提醒皇后,说:“不应该啊,陛下若真的喜欢,就不会让两人收下此礼,待他们收下贺礼后,再向大将军讨要,岂非有失帝王之尊?奴婢以为,陛下断不会如此。”
皇后回想过来,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陛下若是真的向他们索要本宫的赏品,确实有损龙颜。”
秋枫接着说道:“奴婢还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后说:“你只管说就是。”
秋枫凑到皇后身边,说:“其实,娘娘,您想拉拢大将军支持皇子贤做太子,思虑长远,周将军年轻,又是皇帝宗亲,是陛下的乘龙快婿,屡立战功,又手握兵权,皇子贤若是得到他的支持,必然对储君之位稳操胜券,只是您不能当着陛下的面送如此贵重之礼,让陛下觉得您结交大臣,煽动朝中党羽,让陛下心中不快。”
皇后似乎被点醒了,说:“你说的对,昨天本宫想着,送份厚礼给周将军和长乐公主,一来是打算结交大将军,二来在陛下面前赠礼,让陛下看清本宫对长乐公主的善意,打消淑妃对本宫的疑虑,本是打算一石二鸟,事半功倍,可偏偏没想到这一层,如今让陛下猜疑本宫暗中结交权臣,难怪昨天陛下来立政殿,表面上是来谢本宫,实为警告,连贤儿也不见,拂袖离去,现在怎么办?”
秋枫说:“娘娘不必为此烦忧,近来您可常去甘露殿看望陛下,与大臣少些来往,告诉他们,现下宫中风云变幻,无事不要贸然联系,以免招惹灾祸,至于周将军那里,派人再送一份厚礼去将军府即可,要悄悄的,万万不可惊动了陛下。”
皇后说:“你说的对,现在陛下已经对本宫心有疑虑,略有反感,不得不低调行事,对了,贤儿呢?”
秋枫说:“殿下日夜苦读,几近废寝忘食,如今已学《史记》、《汉书》,师傅们教的也勤快。”
皇后有些心疼,但很快有恢复原来平静的模样,说:“秋枫啊,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心狠,贤儿小小年纪,就逼着他日夜苦读。”
秋枫说:“奴婢不敢有如此想法,娘娘也是心疼殿下的,只是玉不琢不成器,您也是望子成龙罢了,想来殿下也能理解娘娘为母之苦心。”
皇后叹了口气,说:“但愿他能理解母后的心思,本宫是望子成龙,只盼着有一天,他能成为真龙天子,到那时,本宫才能高枕无忧。”
秋枫说:“娘娘,一定会的。”
皇后问:“但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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