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辟九霄- 第795部分

　　　　力道并没有多重，就如同曾经他们嬉戏打闹时一般。

　　　　手放在肩上，那只眼静静看着姬飞晨。

　　　　姬飞晨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我明白，元门自有我在。你且好好转世。”

　　　　魂消魄泯，故人已去。但千言万语，一记眼神足矣。

　　　　噗嗤——

　　　　远处，彭少宇的镰刀飞到面前，直接把韦清琛的手臂砍下，鲜血溅了姬飞晨一身。而伴随肉身的破坏，冰晶从伤口溢出，开遍全身，以极寒之力崩毁韦清琛的肉身。

　　　　“这家伙回来了？”彭少宇走过来，伸手抓起自己的镰刀，打量韦清琛。魔祖的意识毁灭，仿佛韦清琛的意识重新苏醒？

　　　　“不，不对。韦清琛的魂魄彻底毁灭，连渣滓都不剩。这是的记忆？”

　　　　残留在中的记忆，并不希望如魔祖临终前的意念一般，将姬飞晨击杀。最后的动作，也是记忆中的惯有动作。

　　　　姬飞晨没有说话，他并没有责怪彭少宇斩断韦清琛的手臂。毕竟韦清琛已经死了，早在夺舍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亡。

　　　　只是姬飞晨想要给的，是更加体面一些的葬礼。而不是被冰花布满全身，最终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咔嚓——咔嚓——

　　　　韦清琛的肉身在魔祖死亡后，终于承受不住玄冥道炁的侵蚀。伴随晶莹霜华，随风化作冰晶碎屑飘散在秘境。

　　　　莹莹光华散入整个秘境，姬飞晨心中默念：“我友，一路走好！”

　　　　“成了——”随着远处荡魔玄圣的欢呼，一道光柱从天空坠落。刚刚散开的冰晶重新凝聚，以残留的记忆为核心，凝成一道虚幻的光影。

　　　　玄圣高声道：“姬飞晨，我没办法凭空塑造一个人的真灵。只能凭借肉身残留的记忆，重新捏造一个‘类魂魄’。你们两个都是地府的君主，可以想办法让他转世修补真灵！”

　　　　看向光影，荡魔玄圣也暗暗惊讶。凭借记忆捏造灵魂，无异于一个全新的个体。但韦清琛体内执念强，毕竟被一直以来敬重的祖师夺舍，那股执念足以让韦清琛的记忆留下深刻印象。而最后击杀姬飞晨，更让那股执念觉醒，最终才重新塑造真灵。勉强来说，的确是韦清琛的灵魂延续。

　　　　姬飞晨看着光影，音容面貌一如往昔，正是他的巅峰时期。

　　　　他目光平和，静静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又伸手去拍姬飞晨的肩膀。

　　　　然而一道执念凝聚的魂灵，哪里拥有实体？

　　　　很快，便从姬飞晨身体中穿过。并且因为那股冰冷阴寒的玄冥之力，反而让魂灵有消散的趋势。

　　　　彭少宇见状，解下自己的斗篷盖在韦清琛身上。

　　　　到底是地府的陛下，他的斗篷携带地府的神力，加上幽天宁静深远的玄奥气息，维持韦清琛的魂灵存在。

　　　　“不过，他还是不能长久存在。我开启轮回送他转生，有什么要说的，你们两个快一些。”彭少宇知情识趣退后。并且将准备靠近的云池一并扯开，在一旁破碎的冰岩旁构造轮回通道。

　　　　韦清琛和姬飞晨相互对视，二人相顾无言。

　　　　姬飞晨说什么玄冥道君双身下凡的说法，当初的确把韦清琛糊弄过去。然而在魔祖夺舍韦清琛的时候，肉身的记忆同样窥见魔祖的记忆。

　　　　虽然魔祖懒得对外宣扬姬飞晨的真相，但韦清琛却在“夺舍”中，得知了一切的一切。

　　　　重新面对姬飞晨，本来韦清琛心中很是复杂。可恰好碰到魔祖和姬飞晨争锋，伴随着魔祖意志的消散，韦清琛的怨气也跟着一并散去。

　　　　“抱歉。”看到韦清琛复杂的表情，姬飞晨明白，自己身份的这件事，恐怕又多了一个知情人。当然，这个知情人已经死亡，就如同皱起的湖面，终归会恢复平静。

　　　　“事已至此，我又能说什么？”韦清琛的心态很平静。

　　　　人已经死了，一切成空。

　　　　回忆自己这一生，从始至终都被魔祖掌控。从一开始，自己便是魔祖挑选的皮囊。

　　　　但庆幸的是，虽然一生都被魔祖操控。但自己和姬飞晨、彤管的交情并非虚假。元门洗尽铅华从魔道脱离，这正是自己等人奋斗的结果。

　　　　“至少我的存在，让杨飞他们这些魔门之人脱离人人喊打的生活，能正大光明在天地间生存。”

　　　　“至少我在最后时刻摆脱魔祖的操控，没有害死姬飞晨。”

　　　　“至少从现在看，姬飞晨和李静洵他们俩，对我并非没有感情。”

　　　　想明白这一切，韦清琛执念了却，神情平和。他的手小心翼翼触碰姬飞晨，有黑天斗篷加身，他的魂灵倒是多了几分实质感。

　　　　重新在肩膀上一拍，他轻轻叹道：“悔不听君当日之言，方有今日之祸。日后，望君珍重。元门和她，也请君多多看护。”韦清琛望远方“彤管”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再多言。

　　　　很快，他的意识彻底散去，只有一道悬浮的光团被姬飞晨抓住，送去彭少宇开辟的轮回通道。

　　　　彭少宇闭合通道，舒了口气。他毕竟不是专司轮回的鬼王，强行送人入轮回，除却跟转轮王打招呼外，对自己的消耗也不小。

　　　　掐指一算，彭少宇对姬飞晨说：“他的魂灵需要经过数十次轮回的修补。不过他身上的杀孽虽然多，但开创元门以来，这些年积攒的功德也不少。在地狱经历刑罚后，便可顺利转生。”

　　　　但一次次的转生后，那个人已经不再是韦清琛，已经彻底跟姬飞晨等人了断尘缘。

　　　　“嗯，我知道。”姬飞晨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李静洵，此刻李静洵仍在封印状态。可当荡魔玄圣的神念消散，涂山重新掌控肉身后，李静洵悠悠醒来。

　　　　看着场中情景，她面色一变，盯着漫天飘舞的冰晶，久久不语。

　　　　姬飞晨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李静洵忽然道：“刚才沉入魔境，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韦清琛临别相见，请我多多帮衬元门——”和你。

　　　　“嗯，我知道。”姬飞晨心情低落。直到最后，韦清琛才得知有关自己的真相。而且是从魔祖处得知。只是人家心胸宽阔，最终放下这一切，从容跨入轮回。

　　　　但这份洒脱，更加让姬飞晨愧疚。

　　　　“罢了，魔祖已灭，我等计划达成，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可玄冥秘境并非久留之地，我先送诸位离开吧！”姬飞晨重新振作，不等众人回话，抢先将众人送出玄冥秘境。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宗主归来（）　
“我说，咱们这就被撵出来了？”

　　　　风雪中，云池和涂山坐在两块山岩瑟瑟发抖。

　　　　就在刚才，玄冥秘境内部重新构造，云池、彭少宇、涂山、李静洵被送出玄冥秘境。李静洵和彭少宇各自有事，打过招呼便自行离开，将云池和涂山留在原地。

　　　　涂山抚摸自家金榜，轻声道：“他到底要恢复一下心情。加上秘境中的异种烙印全部拔除，需要一段时间修整。话说阁下现在有空吗？要不要去我家做客？”

　　　　云池展现道君之力，涂山有心结交，拉拢云池。而云池也打算插手人间，连连点头：“好啊，好啊。玄正洲人妖和睦，我也想看看妖族的风俗，看看妖主是如何维持妖界秩序的。”

　　　　二人一拍合计，勾搭在一起前往妖界。

　　　　茫茫雪原，一切重归寂静。但即便李静洵和姬飞晨闭关，可人间杀劫仍在进行。

　　　　姬飞晨是闭关演练玄冥大道去了。但在人间留有各种化身，整个玄正洲上的福地化身便不下百数，如今这些化身在暗中调度，继续推动杀劫的运行。

　　　　李静洵也是如此，虽然天魔身陷入沉眠。可若水仙子和九灵元妃在外主持，不至于乱了方寸。

　　　　太霄宫，道尊目光从棋盘收回，对虚空道：“得手了？”

　　　　紫气舒卷，另一股大道意志降临：“已经把他驱逐，至少在天界开辟前，不能再干涉我们的布局。你那边呢？”

　　　　道尊手中浮现一个光团，也笑道：“得手了。那么接下来，便是让姬飞晨去你那边，继续给他报应。”

　　　　太元道人顺着太霄道尊的话说：“他在玄冥秘境中，总要恢复一下心情。不过在外，应该还有化身，届时太元宫中，自会给他一个教训。看道兄的做法，我也让他下下棋吧！”

　　　　二道尊合计妥当，紫气自行散去，二圣等候天命下一步的演化。只是比起太元道尊，太霄道尊更加淡定：“他倒是安心，真不怕我最终反戈一击，坏了他的天界计划吗？”

　　　　韦清琛死亡，魔祖被迫放逐，元门归入太霄道尊已成定局。

　　　　对此结果，太元道尊心知肚明。不过他志向远大，根本不在意所谓的元门道统。

　　　　太上掌玄门，太霄定元门，而太元道尊的目的，从始至终就不是所谓玄元道统，而是整个仙道！

　　　　他要开天界，立仙庭，作那万仙之主，天界至尊。

　　　　只要完成这一步，三道尊之中自然是他最贵。纵使两位道兄执掌人间玄元道统，可那些天仙大能仍在天界居住，仍要拜太元为尊。为此，他连这一场神仙杀劫的结果都不在意。纵使姬飞晨赢了再多，只要自己开辟天界，那最终的胜利不还是自己的吗？

　　　　……

　　　　人间杀劫继续进行，只是随着韦清琛失踪的消息传出，元门内部渐渐坐不住了。因为在外界，已经隐约出现“韦清琛身亡”的谣言。而随着姬飞晨和彤管的先后离开，元门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主事人。

　　　　单凭杨飞等人，已经无法压制蛮王殿内部的质疑。也要庆幸距离元门整合已经过去数百年，若换成数百年前，恐怕元门在韦清琛死亡的那一刻便彻底分崩离析！

　　　　可血海一脉察觉机会到来，推举新一代的传人前往蛮王殿主持大局，意欲夺取元门门主的宝座。

　　　　当年韦清琛立元门时，血海和阴冥宗出力不小，除却魔龙元景作为副教主外，血海一脉也领了一个副教主的位置，算是对魔道两大圣地的礼遇。只是血海知晓分寸，他们布局整个人间，对玄正洲所要求的，仅仅是一块跳板。并没打算真正夺取元门的主导权。但如今韦清琛不在，血海一脉渐渐动了心思。

　　　　教主和另外两位副教主全部空位，唯有血海教主尚存。三圣女又分别属于四方教、阴冥宗以及血海，可谓旗鼓相当。四大护法虽然皆归四方教，可又差了一筹。在这一时刻，血海一脉请示中央神罗天洲上的总坛，果断派遣传人过来接收元门。

　　　　杨飞深感不妙，连忙推出赵河跟血海传人白楼罗打擂台。

　　　　韦清琛没有弟子，彤管一脉的圣女不插手教主传承。唯有当年的副教主魔龙元景收有弟子，而且这些年得韦清琛全力教导，已经是不逊色玄门新生代圣地传人的高手。他得两位教主衣钵，背后还有阴冥宗做靠山，加上这些年于蛮王殿修行。由他暂代元门门主之位的呼声越来越高，渐渐压制白楼罗。

　　　　但杨飞仍感觉不保险，便亲自带赵河赶赴阴冥宗求援，意欲联手驱逐血海势力。

　　　　阴冥宗自姬飞晨身亡后便沉寂下来。牧野作为新一代的宗主，老老实实在几位师叔师伯的帮助下打理阴冥宗。可阴冥宗明面上只有乌金山一座山门，暗地里在其他仙洲上拥有众多道统。牧野等人所要做的，不单单是打理乌金山，更要主持那一处处的阴冥宗道统。

　　　　面对元门的处境，萧莹等人没太大想法。请赵河二人进来后，便一直不开口应承二人的话。

　　　　牧野看看自家几位师叔师伯，再看看对面的自家同门。最后小声询问赵河在蛮王殿的情况。

　　　　赵河心态还算平静：“还好吧。毕竟血海一脉早就隐匿，这么多年不插手蛮王殿的元门教宗事务，如今大家也不会由得他们来。”

　　　　更重要的是，韦清琛一直以来依靠四方教的人手。蛮王殿又是四方教的祖庭，当年四大魔教的高手精英全在这里。这些人比起一个修炼血海道统的空降副教主，显然更支持修炼《三十三天魔神经》的赵河。毕竟，这才是自家人啊。

　　　　杨飞也在另一边和萧莹谈话：“我说大家都是熟人，多余的场面话也就免了。血海一脉来势汹汹，恐怕跟不久之前偷袭东山之事有关。”

　　　　“你怀疑当年那些老家伙，这段日子躲在血海？”

　　　　千年前的魔门高手惊现长生府，又有东山李静洵被围攻的传言，元门之中高度紧张。毕竟，那些老家伙们归来，对他们的冲击更大。

　　　　“如果不是他们，我实在想不明白，韦清琛到底是怎么死的。”

　　　　以韦清琛的实力，当今天下谁能杀死他？

　　　　总不可能是李静洵或者清泓道人吧？

　　　　“你别忘了，血海当年可是魔道唯一的圣地，眼红我们四方教和阴冥宗很久。若非当年太霄道尊证道，打了血海一个措手不及。恐怕元门如今还在魔道血海的统辖下。”

　　　　旁边阴冥宗太上长老元溪点头道：“不错，血海一脉跟我阴冥宗面和心不和。如今要说他们对韦门主动手，倒也在情理之中。”

　　　　元溪在姬飞晨失踪，牧野上位后，作为坎冥殿之主辅佐牧野打理阴冥宗事务，也是牧野最信任的一位师伯。

　　　　“还有这次杀劫，你们别忘了。人间杀劫之所以能确立，少不得血海宋绍明贡献的一百零八枚血海元珠。还有，听闻杀劫之中有魔踪乍现。传闻乔元携带的伏魔琴都被邪魔卷走，怎么看也跟血海脱不开干系。”

　　　　“如果真是他们干的。先击杀元门门主，那么接下来便是我们这些人了。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诸位不会不明白。”

　　　　萧莹和元溪对视，再偷偷传音东方展扬，几位长老协商后，还是不肯直接表态：“元门门主到底怎么回事，还没调查清楚，不宜下结论。不如我们派人随你回蛮王殿看看？或许并非血海干的呢？”

　　　　“的确是魔门血海做的。”

　　　　蓦地，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宗主大殿门口。

　　　　看到青衫男子，萧莹豁然起身，失声道：“师兄？”

　　　　“姬飞晨？”杨飞也是一惊，立刻用金乌灵瞳观察姬飞晨，打量他的真伪。

　　　　赵河和牧野一呆，连忙上前叩拜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