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阁在阴阳这一道理上,走在整个修仙界的前列。生死、晦明、阴阳、正反、虚实等等,阴阳之理包罗万象。当年,云霄阁单单供自己们祭炼的法宝便有上千种阴阳法器。真真可谓“包罗万象,内有千珍”。
然而在大战中,这些炼器口诀纷纷遗失,姬飞晨和玉芝仙姑所得道统都不全。区区两个人仙的成就,怎么可能跟云霄阁数千年的传承比?
眼下姬飞晨有阴阳龙须扇,玉芝仙姑有金蛟剪,二人尚且不需要阴阳法宝。但木笙就比较尴尬了。因此,姬飞晨把缚仙索给她,让她从八卦开始演绎,转四象,合阴阳,最终迈入太极混元。
这虽然是一条无上大道,但却也是不得不妥协的道路。
“若是按照正常做法,云霄阁弟子学师姐以法宝印证大道,至少要准备三件法宝。一件对应阴阳之理,一件对应四象之道,还有一件象征太极。说来也是我云霄阁丑事,目前我云霄阁中炼器典籍一本都没。全是我和师姐自己瞎琢磨炼宝。”
听了云霄阁的窘境,周万兴恍然大悟:“道兄要为云霄阁重演道典,把诸多炼器法门一一续上?”
“太极之宝和四象之器就算了。那些日后让弟子们自己琢磨去,从阴阳参悟四象和混元,这也是他们的功课。但最根本的阴阳宝诀要备下。”
连《玄煞魔龙经》中都有十二魔龙神兵的祭炼方法,云霄阁传承再怎么也不能差了吧?
按照姬飞晨的打算,他准备为云霄阁准备三十六件阴阳法宝的祭炼口诀,方便后人们寻找配套的法宝祭炼。
“所以,这次道兄要炼就一面阴阳宝镜?”
“不单单如此,镜者,观也。我要借助这面镜子勘测阴阳玄机,照出其他阴阳法宝的祭炼途径。”
“一口气全部推演出来?那相应的阵箓图……”
“已经备好。”
云霄阁的道统全部来源于阴阳龙须扇。诸多法宝的阵箓图,都是龙须扇上的道纹。在当年方阁主想来,日后只要后人继承阴阳龙须扇,自然可以一一填补道统。故而没有留下真正的炼器、炼丹等秘术,以免被外道邪魔拿去利用。甚至在云霄阁覆灭的最后关头,云霄阁的人自行毁灭典籍,根本典籍《两仪元合金阙秘章》彻底灭去,只能让后人重新从龙须扇中参悟。
所以,姬飞晨目前自行续接道典,重演阴阳法宝,正是云霄阁主的必然一步。
“那你这件阴阳宝镜是涉及哪种大道?”周万兴盯着鱼鳞瞅了瞅:“生死?”
“不错。”清泓拿出一个卷轴:“这是社稷图,你帮我掌掌眼。”
周万兴粗略看了看,这面宝镜叫“生死洞冥镜”。能定人生死,观照寿数。
“这宝镜和幽冥之物倒是很接近。”周万兴指出几处错误后,并没有去看最后面的阵箓图:“道兄炼器,我在旁照拂,后面阵箓图关乎你门中隐秘,不用让我看了。”
“也好。”清泓坦然开始祭炼宝镜。
云雾中三光神水洒入四方鼎,用中正平和的星光力量环绕鱼鳞,一点点在外面铸造镜框。
“镜子,说来九霄玄金龙神塔的第三重也是一面镜子类的法宝。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九面成套的镜子来合成?”
提到九,他蓦然间想到李静洵反复成仙的法子。
“这丫头九炼成仙,这跟自己的九元庆天玄霄图不是很类似?李静洵以九大人仙道果成倍增幅,如果按照庆天玄霄图上面的增幅方式,一口气把法力增幅八十一倍。哪怕是新晋人仙,在九大道果的增幅下也能达到地仙层次。”
李静洵哪怕修炼一家子六十年,在玄霄图的法力增幅下会有多少?
想到这个结果,姬飞晨心中顿时一惊,双手操控的星光有散开的趋势。
“道兄,稳住!”周万兴见状,连忙在旁辅佐,总算没让这件法宝的祭炼功亏一篑。
“算了,这件事暂时压下。反正李静洵成就地仙又如何,对我也没妨碍,还是专心炼器。”姬飞晨收敛心神,假托清泓之名继续随周万兴祭炼宝镜。
第三百四十四章仙与侠,道与德()
花开两枝,却说清泓和李静洵当日从罗山离开,继续自己的游历旅程。在魔龙身回山苦修的时候,清泓仙体在外度人教化,传播“二十四节气律”。
可哪知,在外待了没多久,刘玄君便找上门求教玉芝仙姑所居住的仙岛。
见状,清泓施展五行大遁,抓着李静洵就跑。
来到安全地界后,李静洵笑道:“难得见师兄这么狼狈逃跑。怎么?你对那刘玄君很怕吗?”
“懒得跟他纠缠,你瞧他那姿态,表明是看上我家师姐。留在那里,把我家师姐的底细都泄出来?”清泓神色不悦道:“他也是修行多年的仙家,怎么一点本心都把持不住。”
“情由心生。世间多有一见钟情的例子。他偏偏对你家师姐看对眼了,又能怎么办?太霄宫又不是什么禁欲清规的门派。双修道侣,玄门之中习以为常。再说,刘仙师看起来也是直肠子的人,不然也不会直接来找你问话。你不烦撮合一下?”
“然而,那是两情相悦的情况。从中牵线,算是一桩美谈。可我家师姐仙灵般的人物,怎么会看上他?”清泓摇头晃脑:“区区人间男儿,怎么配得上我家师姐?”
“那师兄看来,天底下有何人配得上仙姑?”
“这……”清泓脑中莫名闪过一道白衣身影,陷入沉思。
而李静洵见他这模样,却误认为姬飞晨喜欢玉芝仙姑,便试探问:“师兄对仙姑莫非有什么感觉?”
“感觉?没感觉。”清泓摇了摇头:“师姐是那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世外仙女。正好契合我对仙道的认知。”
“我理想中的仙家,是不被儿女情长牵绊,逍遥于世外的高人。师姐最符合这个形象。”
姬飞晨在这个世界上,仅仅从两个人身上看到他理想中的仙家姿态。一个是曾经帮助自己的神秘人黄庭,一个就是玉芝仙姑。
对玉芝仙姑,姬飞晨能想到前世神话之中的姑射仙子。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心如渊泉,不偎不爱,仙圣为之臣。”
因此,姬飞晨不愿意打破自己的美好幻想,自然不乐意刘玄君追求玉芝仙姑。
“哦?”李静洵拉长语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还以为,师兄有意和你师姐结成道侣呢?”
“道侣?”清泓摇摇头:“仙家长生逍遥,要道侣干嘛?我挺看不上这些突然一见钟情的主。我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呢。情丝不过外魔,这是用来斩断的。沉沦情爱之中,有违大道理念。”
此话一出,李静洵眉头大皱:“师兄话别说太死。万一日后师兄看上哪家仙子,我看你怎么办。须知,人伦亦是天道。灭人欲而仅存天心,绝非正道!”李静洵想到道德宗之中的“道”“德”两宗之争,神色间露出不愉之态:“师兄若加入我们道德宗,必然是道宗之人。一心求道,灭绝人伦吧!”
清泓不知李静洵为什么语气突然冷淡下来,挠了挠头,站在旁边假作瞭望青山。
二人施展五行大遁避开刘玄君,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小山。这山风景明秀,遍地青林,有飞鸟横空飞渡,鹿猿穿梭丛林之间。清泓望着山中风景,等候李静洵消气。
李静洵发了脾气,也自知失言。
道德宗虽然是名门正派,有大家风范,但是内部亦有争斗。
天道、人道,孰者为大?道德之经,哪个在前?道德亦或者德道?
李静洵的师尊便是“道宗”高人,精通大道玄理。但他讲求灭绝人欲,对身边众人态度冷漠不说,很多理念跟李静洵这个徒儿也多有不合。他一心遵从天数,认为凡人生死皆是天命,仙人不可救助。因此,李静洵频繁下山救人,反而被其反感。最终,李静洵被撵出洞府。二人虽有师徒之名,但李静洵一身所学并非师尊传法,而是其他长辈零零散散传授。要不是李静洵冰雪聪颖,恐怕也没今天的成就。
刚才清泓的话,直接让李静洵想到自家师尊。等她气消了,马上又道:“虽然玄门不少门派都有清规戒律,但绝大多数对双修并无抵触。那玉蛇宫宫主不也跟一位太霄宫仙家双修吗?师兄莫要太偏执了。”
道侣,本来是彼此携手共迈大道的伙伴、所谓爱情反而是附带。
“对了,师兄既然说仙姑是你仅见的几位‘仙人’之一。那你是怎么看我,又是怎么看景轩师兄,元初师兄的?”
“侠!”清泓道:“在我心目中,比起逍遥世外的仙,你们更多了几分人心,有侠义之心,济世救人。”
眼看着李静洵发火,清泓心中也很是忐忑。二人相处几年时间,倒也不是没有吵过架。正所谓距离产生美,以往二人保持一定距离,颇为和谐。可这几年一个屋檐下生活,经常为了一点柴米油盐的问题争执,倒颇有凡间人家的感觉。
如今李静洵莫名发火,清泓小心翼翼吹捧他们:“对于你们的做派,我也挺喜欢的。毕竟这是大侠之风,正义之道。这才符合玄门正宗,名门大派的气魄。”
此话一出,李静洵倒有几分宽慰:“不错,力量和责任一体。我们既然出身玄门正宗,自当心怀天下。所谓避世独修,未免太过了。”
这是她和其师尊最大的分歧。
姬飞晨一看摸准脉络,连忙点头:“师妹说的是,说的是。”当然,他心中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过有句话他没说话,姬飞晨的确很喜欢李静洵、景轩、张元初甚至秦武等人。
姬飞晨向往他臆想出来的“仙人生活”,和那些东海散仙们相见甚欢。认为,他们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仙道精髓。但同时,他也喜欢李静洵这些正派人士的作风。在他们身边,可以慰藉一下自己被魔门浸染的弱小心灵。而且,也不用继续戒备防范,担心有人在背后暗算自己。
在景轩等人身边,姬飞晨有种快意恩仇,指点江山的激昂。而在玉芝仙姑处,姬飞晨能感觉到一种放下俗物,归入大道的清净。
这两种感觉,对姬飞晨都很重要,是在魔门中无法体验到的特殊情愫。
当然魔门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虽然待久了容易疲惫,但短暂相处,反而是一种调味剂,能让姬飞晨渐渐归入死水的心境重新焕发活力,投入下一场战斗。
总之,人心多变。姬飞晨正是在这不同人身边徘徊,来寻找属于自己的归宿。然而,不管是哪一处地界,都无法让姬飞晨有一种真真正正的归宿感。对他而言,这些仿佛仅仅是暂时停泊的港湾,而并非永久驻留的地方。
天大地大,何处为家?人海茫茫,孰人相伴?
哪怕是姬飞晨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第三百四十五章黄粱一梦()
夕阳余晖映青山,黄昏古道走瘦马。
颜睿正一脸忧愁走在这条小径,考虑今晚如何安居,也思索着明日之后要怎么做。
瘦马如柴,在崎岖的小路上载着主人慢行。
“如今盘缠用完,前路茫茫,不知何日才能上京赴考?”他目光落在身下瘦骨嶙峋的老马上:“莫非,要把这匹马卖掉?但是卖掉马,我日后怎么赶路?”
颜睿是一位读书人,据说祖上还是某位圣贤之后,乃书香门第。奈何家道中落,如今只剩他白丁一人。这次入京赶考,妄图给自家博一个功名,日后好光宗耀祖。
突然,前方有一阵炊烟升起,颜睿好奇上前探问,只见一男一女身穿麻衣,作旅客行者打扮,正在那里生火做饭。
于是,颜睿上前攀谈。
“在下贾洵天,这是舍妹贾洵宝。我二人游历山河,正巧在此歇息。先生如果不介意,今晚一起在此闲聊过夜如何?”
颜睿打量四周,边上有一个五人合抱的大树遮风挡阳,贾家兄妹正是从树上折枯枝生火。
此时,已入傍晚,颜睿肚子忍不住发出叫声。“咕……咕噜……”
颜睿脸一红,贾洵天哈哈大笑:“先生放心,我二人生火做饭,正好分量足,先生不妨一并搭伙。”
“这……这怎么好意思?”颜睿摸了摸怀中干瘪的钱包,诺诺说不出话。
“相逢就是有缘,先生只管过来。”贾洵天拉着颜睿同坐。
贾洵宝似乎有些忌讳,躲在一旁不肯多说话。只是默默拿着碗筷,给三人一人盛了一碗黄米饭。
黄橙橙的米饭传来阵阵香气,一粒粒黄滚滚的小米粒圆润饱满,里面还藏着用蜂蜜腌渍过的红豆。
“这米……”颜睿奇怪道:“这米粒怎么这么小,而且是黄色?”
“想来先生所居之地常年以稻谷为食?这是粟米,又名糜子。故而这种米饭叫糜子饭,又称‘黄粱饭’。”
“黄粱饭?”颜睿挑着米粒看了看,米粒只有针孔大,和以往所见圆润洁白的稻米截然不同。
“果然是天地浩远,孕生万物。天底下居然有这般玄奇之物。以往在家中读书孤陋寡闻,的确应该早点出来走走。”
接着,旁边贾洵宝又拿出两个瓷坛。其中一个瓷坛是一罐黑色肉酱。
“这是我早些日子腌制的八宝虾鲞。用虾肉配合鲜笋、香菇、豆干、口蘑、花生、南瓜子、腰果制作,封入瓷罐专门当做外出旅行之时的菜品。”
眼下“天为被盖地为床”,哪里有什么灶台房屋?因此在外做饭一切从简。贾洵宝只拿着一口大锅蒸上一大锅饭,然后二人用事先备下的鲞酱等即食品配米饭。
颜睿到底是书生赶考,今朝头一次出远门,看到这些东西倍感新奇,便夹来虾鲞配着黄粱饭尝了尝。
虾鲞鲜香可口,因为里面混着各种干果,颇有嚼头。
颜睿咂咂嘴,又忍不住夹了一筷子。
“先生别光尝这,再来看看这罐鱼珠。”贾洵天又打开另一个罐头。
刚一打开,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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