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了什么人。”他们猜测着到底是谁会这样砍下一个人的头并且残忍的杀害他的全家。
然而却并不能得出什么值得相信的结论,最后他们只能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情忘掉了。
苏茉纳再往北面在夏天的时候会成为一片水草丰美的牧场,对于苏茉纳的牧人们来说这里就像是塔尔盖亚一样让人神往,然而他们最多也就是敢在草场的边缘地带放放他们的山羊,要是再往里面,那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然而穿过这片草原是通往冰海的捷径,卡莉法觉得自己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让她绕远路,在拜别了愿意收留她一个晚上睡一会的牧人之后,她还是谢绝了他阻止自己继续草场深处企图穿越这些覆盖了整个摩力达的植被。
而对于因为面相不善而被拒之门外的阿提刻来说,他的心情从早上开始就不是很好,为此修达还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你看,你这小子丢在哪里都不讨人喜欢。”
“我又不是为了讨人喜欢而生下来的。”对于修达的讽刺,阿提刻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也挂着一身晨露和土气?”
“我那是在汲取作为诗人的灵感。”厚脸皮的老龙毫不在意的将自己被扫地出门的事实转化为了主动离开,“再说那个帐篷里一股羊的骚臭味,我可受不了。”
卡莉法对他们几乎每天一次的斗嘴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有这样永远都纠缠不完的精力你来我往的相互讽刺。
对此修达的解释是他当年还是条幼龙,有一次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卡了喉咙差点不能进食,从此对鱼恨之入骨。
——“那他一定吃了条鲸鱼。”对于他这种纯粹扯淡的说法,阿提刻一开始的反驳是这样的,当然,等他回过味发现自己被狠狠地占了一会便宜之后,他开始用塞壬的语言不停的对修达进行口头攻击。
至于他说了,什么,卡莉法一句都没听懂,但是从修达的反应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现在的苏茉纳已经过了初夏,草场从原来初夏的嫩绿变成了浓绿色,即是是目力惊人的雄鹰也难以在这茂密的绿色中发现它的猎物。
杂花马甩着尾巴低头啃食着地面的苔藓对身边挂着露珠的草料视若无睹,这也真是奇怪的很,它不喜欢吃新鲜的草料反而喜欢啃食苔藓和干草——因此也比其他娇贵的马好养的多——虽然它这种怪癖会被人说成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马。
不过卡莉法对此也毫无不适——她觉得这话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如果我们真的碰上达拉人怎么办呢?”她扭过头去问身后大眼瞪小眼的两个家伙,阿提刻又开始用塞壬的语言跟修达相互吵闹——一旦他这么做就意味着他实在是词穷了,只能用母语来搜肠刮肚的寻找骂人的话。
修达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卡莉法,最后摇了摇头,“我的小卡莉,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什么呢。”
他昨天晚上因为吓坏了牧人的小羊羔而被牧人从帐篷里赶了出去,所以没有听到牧人对卡莉法的劝阻。
“只是个游牧民族而已。”卡莉法自己摇了摇头,“而且我不觉得我的运气那么糟糕,这片草场那么大呢。”在牧人的描述中,达拉人野蛮而凶暴,会杀死闯入他们地盘的异族人,并且好战而狠毒——在苏茉纳的牧羊人心里,他们的名字和吼叫同死神战马的嘶鸣声是相差无几的。
修达对于她的话则半开玩笑的反驳道:“不,我亲爱的小卡莉,你一定是高看了你自己的运气……”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一下,“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龙的耳朵能听到很远的声音,他现在能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一大群的马踏在土地上而激起的如同滚雷一样充满气势的声音。
卡莉法的脸色也不太好,她皱起了眉头,粗略的辨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立刻扭转了杂花马前进的方向,“我们绕到另外一边去。”听这气势像是一大群野马撒开蹄子一路狂奔不止。
除了被狼群追赶之外,大概也就只有被游牧民族的人围捕才会发出这样可怕的雷霆之声了。卡莉法采取避而不与之交锋的行为对于她来说是正确的选择,然而对于好战的阿提刻来说,她的行为却及其不对他的胃口。
“人类的女人真是无趣啊……”他从马车上跳下去,由于不是从这条路往南方去的,所以他对于这个被苏茉纳的牧人称为“达拉”的民族相当的好奇——据说他们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战士,而“战士”这个词,对于塞壬来说也是至高无上的称号。
要是换成塞壬的女人早就量出手上的毒刺了吧。
卡莉法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听声音那雷鸣般的群马还尚在远处,所以在他们赶到之前就离开还是来得及的。
“阿提刻,”卡莉法叫住了一脸跃跃欲试的半塞壬,“拜托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激起战斗的欲|望好吗?”
“然而你并不能命令我不是吗?”阿提刻的心里烦透了这个人类才这种时候打扰他的兴致。
在面对修达的时候,他一开始会觉得紧张和恐惧,这是野生动物对于猛兽的本能,可是当对着这条看上去差不多牙尖都要磨平了的“老蜥蜴”久了,他作为另一半血统的喜欢挑战强者的本能不停的在挑拨他的神经。
他想战斗。
这种渴望越来越难以压抑,以至于现在在修达只肯跟他斗嘴却从来不愿意跟他战斗的情况下,就算是区区几个游牧民族的战士,也能让他泄愤似的发泄一下自己想要战斗的**。
“就算是强悍的游牧民族,不是千锤百炼的战士也挨不住你一下吧。这种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卡莉法知道他最近确实是挺容易躁动不安的,但是对于这些人,她并不想因为是跟阿提刻一道的而惹上无端的麻烦。
为了让他安定下来,她还是果断卖了修达:“如果你愿意现在立刻回到马车上并且跟着我们一起远离他们,”她指的是那些正在赶着马群往这边来的达拉人,“我就让修达跟你打一架。”
“喂!”听到卡莉法这么说的修达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他大喊了一声表示抗议,“这条年龄当我零头都不够的混血海水鱼连我的一只小拇指都比不上啊!我才不要同他战斗。那个什么达拉人来了就来了,又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虽然他现在的力量被封印,但是这不代表他不能够使用龙族从一出生就会使用的一些能力,他还不信那群人类能强悍到在龙威之下还能站直身体。
“我讨厌惹麻烦。”卡莉法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明确的对别人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态度也比对着格罗瑞尔的时候平静的多。
“……你到底在怕什么。”修达简直对于面前这个谨慎过头的人类女孩无话可说了,“你有龙的力量——哪怕是一部分,却害怕就算披着铠甲也能轻易被碾碎的小东西。”他这么说的时候,在语气中带上了独属于龙族的高傲。
这才是龙族对于除他们之外的种族真正的态度,高傲的,俯视的——他们曾经盘踞天空,盘踞如今众神的居所,不可一世的作为凡世和神世最强的种族——这份古老的骄傲至今都能在修达的身上毫无遗漏的被人感受到。
“……我不是害怕,修达,我只是不想惹麻烦。”卡莉法只能再次回答他,“还有,我们不是穿着铠甲也会被轻易碾碎的小东西。”
修达挑眉,张了张嘴。
“哈噢噢噢噢噢!”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粗野的长号打断了他的行为,卡莉法扭头望长号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在那一端出现了一小队骑着马挥舞着手上的马刀,大声发出战嚎的声影——因为前方野马群的雷霆之声,反而让人忽略了来自这边的一小支队伍的马蹄声。
卡莉法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腰间的龙牙刀上。对方大概有七八个人,骑着马,此时逃跑反而可能激起对方追赶的欲|望,卡莉法骑在杂花马上冷静的看着在她前方停下来的那个达拉人的小队。
直到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为首的达拉人马的后方还拖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勉强还能看到一个人的形状。而除了为首的达拉人——一眼就就能看出来他们中间到底是谁说话,那个耳朵上穿着奇特金子装饰,将头发剃得只剩下头顶一圈编成发辫,胸前挂着狼牙的年轻人——除了他之外,他身边那群留着胡子,较为年长的达拉人的战马上除了他们自己,也就是几个哭叫不止,连挣扎都快没有力气了的姑娘。
头狼一样的达拉少年和卡莉法对峙着,前者的表情和眼神都透着草原凶兽的嗜血。
而面前这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的少年的独眼里,透出草原白狼的眼光。
第98章()
卡莉法盯着面前的少年,后者也盯着她,两个人都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武器上,他们两个就这样相互瞪视着对方的眼睛,对方的肢体动作——预判着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是转身逃跑,还是拔刀迎上。
达拉少年胯|下的骠骑躁动得用蹄子刨了刨土,就如同面前的那个独眼少年在打量、防备他一样,他也同样防备着这个少年——还有他身后那两个,达拉人的少年领袖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眼睛能看到的范围,耳朵上巨大的金属圈跟着这一动作轻微的晃了晃。
——是追击,还是迎战。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如果选择追击,那么面前看上去瘦小的独眼人不过是个可以轻易抓住,击溃的奴隶,这么做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手。而如果是后者……
风吹扯得草叶沙沙作响,卡莉法的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达拉少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必须在追赶马群的其他达拉人来到这里之前从这个困境中脱身,而现在,奔逃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她拔出了腰间之前在苏茉纳采购的腰刀,几乎是在她拔出刀的瞬间,达拉少年也高声嘶喊了一句什么,拔出了自己的弯刀打马上前,杂花马迈开蹄子毫不畏惧的冲着面前这个叫喊着战吼冲上来的敌人。
短兵相接,武器相撞带出的火星和刺耳的摩擦声,以及撞击带来短暂的虎口麻痛的感觉直冲眉心,卡莉法没有丝毫喘息,勒住缰绳——她知道对方也是一样的,第二波交锋就已经袭来。
腰刀上挑侧开对方冲着自己脖子砍过来的弧度,用脚绊住马镫,松开缰绳,卡莉法徒手抓住对方从斜刺里刺出的匕首——匕首抽出带起一阵血花,两匹马连带着它们上面的骑士也再次错开。
这一次达拉少年没有再打马冲锋,反而扭转马头,看着面前的独眼人从斗篷上扯下一条亚麻布,叼着它粗略的把满是鲜血的手包扎了一下。
其余达拉人骑着马像是在看一场表演一样看着这场马上的交锋。
修达不再半躺在车上了,他的眼睛里透出爬行动物的冰冷光芒,一遍的阿提刻则嘟囔着说:“不想我出手,自己却动手了,还说不想惹麻烦。”但是刚才的那两次交锋他也看清楚了——卡莉法说的对,这些对手对他来说太没有意思了。
他兴致缺缺的看着卡莉法的动作,心里止不住的犯嘀咕:对方明明不算强,为什么她就是不下手呢。
达拉少年解下马鞍旁边挂着的酒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抛给了面前的卡莉法——在他眼里,对方和他年龄相仿,也许还要小一点——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和自己同龄的少年看到他们之后没有逃跑,而是拔出刀来跟自己正面冲锋。
卡莉法接住那个酒壶,手感摸上去就像是用某种动物的胃做成的皮囊,她喝了一口——那呛人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而后她将那些酒喷在了受伤的左手上。
随后将皮酒壶丢还给了那个达拉少年。
她的行动从头到尾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我并不畏惧你们,但也不想惹麻烦。
达拉人的少年首领对着身边的达拉人说了些什么,一行人面面相觑,整队骑着马跟卡莉法擦身而过——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个被绑架到马背上的女孩的眼神。
“救救我。”
这个眼神全部的呼喊,也就只有这个含义而已。
救救我。
然而这个眼神却没有得到回应。
那个独眼的少年扭过头去,骑着马跟他的同伴转身往她被劫掠而来的那个村庄的方向走去。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不知名少女那才焕发出一点光芒的眼睛,终于彻底暗沉了下去。
卡莉法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过了一会修达才发出一声嗤笑,“别捏了,受伤的手这么捏不疼吗?”
后者被这样提醒的时候,才松开自己紧攥着的拳头,看着被血染红的亚麻布条,翻身从杂花马上下来,将亚麻布条解开之后才看到里面的伤口皮肉蜷缩狰狞非常。
阿提刻无所谓的站在那里的卡莉法,打了个哈欠,“真是无聊啊。”他伸了个懒腰。
“没事。”卡莉法盯着那个伤口看了一会,它像是火烧灼烫又像是针扎刺骨,“修达,帮忙生火。”
她的眼前不停的闪过刚才那个女孩的眼神,然后闭上了眼睛——不管怎么说,见死不救就是见死不救了。
找一万个理由依旧是见死不救。
暮□□至,草原上这个时候温度都会降低,修达缩在车棚里不太想动,阿提刻则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面前的篝火,看着面前的女孩用炙烤过的针线一针一线像是缝衣服那样把自己手上清理干净的伤口缝起来——在整个过程中,她的表情也仅仅是抽动的嘴角和微皱的眉头而已。
修达从车棚里探出头来看着卡莉法,他不是那只多事的精灵,也不想对面前这个小女孩说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来安慰她,他知道她那颗“敏感的”“小孩气的”“软弱的”小心脏一定会为自己做的决定感到内疚。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你的手真的不疼吗?”他用车的帘幕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脖子探出车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