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宁丞相说媒,要将他家的女儿许配给自己?
果然,只听叶定功已继续说道:“其实宁丞相一直都对老弟你极是敬仰,只是平日里没有结交的由头,又生怕皇帝多心,这才显得生分了。若是能与你这位亲军都尉府的副指挥使联姻,他自是求之不得,所以老弟若是对这位才貌双全的宁家小姐有兴趣,这门亲事便包在老哥身上如何?”
先竞月当即说道:“大人若是有意试探,大可不必。”只见叶定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问道:“倘若并非试探,又当如何?”
先竞月一时摸不透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用意,更不想卷入朝局里的纷争。他略一思索,当即抱拳说道:“属下告辞。”话一出口,他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谁知叶定功微胖的身形突然一动,整个人已抢先一步拦在厅堂门口。只听他缓缓笑道:“竞月老弟,如今你我虽已身居要职,但终究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罢了,生死荣辱全在执棋之人的手中。所以究竟是当白子还是黑子、是当皇帝的棋子还是当宁慕曹的棋子,眼下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倘若你迟迟不肯站队,选定自己的阵营,那么到头来只怕双方都将容不得你”
说到这里,他已收起了笑容,沉声说道:“今晚老哥便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我共事多年,也算兄弟一场,无论你选择哪方,我叶某人定会与你共同进退;但前提是你必须做出选择,而且就在今夜!不管是皇帝的十七公主还是宁慕曹的女儿,你总要娶一个回家,这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倘若你都不肯娶,那便是把双方都给得罪了,你叫我如何去向他们解释?”
先竞月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叶定功今夜约谈自己的用意,原来竟是要自己在皇帝和宁丞相双方之间做出选择;而这一所谓的选择,便是要自己与他们其中的一方结亲。当下他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大人见谅,我两个都不娶。”
听到这话,叶定功的脸色终于有些变色。他深知自己这位下属的脾气,既然话已出口,那便是绝无商量的余地。他不禁问道:“难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谢家三小姐?”
先竞月摇头说道:“与她无关。”顿了一顿,又补充说道:“属下还要前往台州府一行,就此别过。烦请大人回禀皇帝和宁丞相,先竞月尚无成亲之念。”
叶定功顿时深吸一口长气,脸上重新露出一丝笑容,缓缓说道:“你我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你我兄弟既然各执一词,老哥也不能用官场上的职位强迫于你,不如便照你们江湖上的规矩,大家来打一个赌如何?若是你赢了,今夜我便任凭你前往台州府,从今以后也再不提起这两桩婚事;但若是我赢,你便要给老哥这个面子,要么是当皇帝的驸马,要么是当宁丞相的女婿,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不料最终竟是这么一个僵局,眼见叶定功堵住厅堂大门,先竞月尴尬之余,只得问道:“打什么赌?”叶定功嘿嘿一笑,说道:“今夜我是主、你是客,未经主人允许,客人又岂能轻易离开?我要和你打的这个赌,便是你今夜走不出这间厅堂;倘若你能空手从我叶某人这个‘笑面金佛’的‘昙花一指’之下硬闯出去,便算你赢。”
先竞月微感惊讶,不禁问道:“你是要与我动手?”只见叶定功已缓缓举起双手,十根手指在烛火的映照下金光闪烁,却是已经戴上了他的独门指环。
话说亲军都尉府作为直属于皇帝的隐秘卫队,当中自是高手如云,除了之前被合称“十二卫”的一十二名统办之外,连同这位“笑面金佛”叶定功在内的六位统领,武功也能在江湖中排得上号,绝非滥竽充数之辈。
当下叶定功又是一笑,扬声说道:“老弟的本事我自是再清楚不过,江湖上更传你是‘十年后天下第一人’;倘若你持刀在手,叶某人尚有几分自知之明,自问不是你的敌手。只可惜你今夜前来做客,身上却并未带刀,老哥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占你便宜的机会,只能欺负欺负你这个没带刀的‘江南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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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笑面金佛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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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昙花一指()
先竞月暗叹一声,他本就不善言辞,今夜之事自己的顶头上司既已划下道来,那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下他便迈开脚步,朝厅堂门口缓缓靠近。叶定功见他并不出招,当即十指如飞,指间金光顿时笼罩住先竞月胸前的七处大穴,口中笑道:“老弟当心了!”
却见先竞月既不抢攻、也不防守、更不躲闪,而是继续往前踏近一步。叶定功心中一凛,深知对方杀气的厉害,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的杀气震慑,急忙抱气归元、笃定心神。谁知先竞月居然连杀气也没祭出,脚下步伐不停,又往门口踏上两步,竟是然将胸前几处要穴主动送到叶定功的十指之下。
叶定功虽不知先竞月到底意欲何为,但对方既已进入自己“昙花一指”的劲力范围,无疑是自讨苦吃。于是他双手的食中二指立刻隔空连点,想要以指力一举封住先竞月胸口的要穴,不料他的指力攻到对方胸前半尺之处,便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气墙,当场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直看得叶定功目瞪口呆,自己和先竞月共事多年,对这位“江南一刀”的武功可谓是一清二楚。先竞月那招“独劈华山”虽然厉害,但终究源于“杀气驭刀”这四个字,一身功夫全在刀上,拳脚却是稀松平常。所以眼见先竞月今夜既未佩戴他惯用的那柄纷别,也没带着他新得来的那半截战阵上所用长刀,叶定功欺他无刀在手,这才敢与他定下这么一个赌约。
却不料此刻这一动手,自己的指力就像是撞见了传闻中的“护体罡气”或者“不灭法身”这类神通,根本无法攻进对方的半尺之内。叶定功惊骇之下,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个下属年纪轻轻,就能达至如此超凡入圣的境界,还以为是自己的“昙花一指”久不施展,以致有些生疏了。
当下他急忙再次出手,一口气接连点出十多指,却依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指力尽数消散了在先竞月身前,就连对方的衣衫也没带动分毫。
殊不知当日玉门关外的一场血战,先竞月临死之际,终于悟出“刀”、“招”、“人”三者合一的无上至境,本已是必死无疑。谁知幸得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的相助,以他数百年的浑厚功力强行破解先竞月身上的“封穴定脉术”,居然在机缘巧合之下打通了先竞月体内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令他达至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十二流转、八脉齐通”的超凡境界,从而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能够随时随地调用周围的气息,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内力施展。
所以如今的先竞月且不论刀、招、人三者合一的无上至境,单以内力修为来看,也足够跻身顶尖高手之列,甚至能与身负数百年功力的公孙莫鸣一争长短。至于叶定功这点微不足道的指力,又岂能伤到他分毫?
对此叶定功自然不知,接连数招无功,早已急得满头大汗。伴随着先竞月的步步逼近,他反倒不停后退,一路退出了厅堂房门。眼见先竞月也已来到厅堂门口,只需抬脚便可跨过门槛,从而胜出今夜这场赌约。叶定功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大喝一声,脸上泛起一阵淡金色的光辉,继而双手合抱,将左右食指贴在一起,奋力往前疾刺,以隔空气劲直取先竞月的胸口。
话说叶定功此时这一击,便是他“昙花一指”中的最后一式杀招,名叫“聿明笑佛”。乃是将全身功力灌注于双手食指指尖,聚千钧之力于一线迸出,其威力之大,纵然坚如铁铠铜盔,也能在上面刺出一个洞来。当年亲军都尉府在北平肃清前余孽时,有不少异族高手便是死在叶定功的这一式杀招之下。
眼见叶定功用出这招“聿明笑佛”,先竞月也是微微一凛,心知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是用上了全力,只得说道:“得罪!”说罢,他轻挥右手,伴随着心中杀念一生,杀气已在掌中凝聚,继而破空击出,正面迎上叶定功刺向自己的这一线指力。
一时间,两股力道在半空中碰撞,化作气劲往四下迸射。但听碎裂声响,厅堂屋顶上的所有瓦片都被震得飞了出去,只留下光秃秃的木骨;而堂中那桌酒菜也被气劲掀翻,噼里啪啦洒了一地。紧接着便是“叮咚”声响,叶定功戴在十根手指上的金色指环从中破裂,尽数掉落在地,而他整个人更是跌跌撞撞退出十几步距离,终于一屁股坐倒在自家院子里,一脸惊恐未定,脱口喝问道:“你你这是‘无刀之境’?你几时练成了这等至境?”
却见先竞月缓缓摇头,说道:“无刀?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境界。”说着,他已抬脚跨过门槛,走出了这间厅堂。院子里的叶定功面如死灰,心知自己的武功和先竞月相差太远,只得大口喘息,强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皇帝这回的态度甚是强硬,说什么也将你招为驸马,叫我必须促成这门婚事;至于那什么宁丞相的小女儿,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你可知道,要是你执意不娶皇帝的十七公主,那你老哥这个亲军都尉府总指挥使的位置,只怕是坐不长久了!”
先竞月不禁暗叹一声,淡淡地说道:“我若是真成了驸马,皇帝会让我继续屈居副职?”
这话一出,叶定功顿时脸色大变,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先竞月便不再多言,向地上的这位顶头上司抱拳告辞,扬长而去。待到他离开叶定功的府邸,夜色早已深了,沿着乌衣巷没走多远,就已回到自己家中。
随后先竞月便收拾行装,带了两套换洗衣衫,又拣了点碎银,顺便也将毕无宗所赠的半截偃月刀用布套起,系在了自己背后,只在外面露出一截刀柄。待到一切收拾妥当,他正准备连夜动身,谁知却将家里的老仆人胡老惊醒,一路掌灯过来查看,继而笑道:“原来是少爷回来了!”
要知道先竞月本是战乱中的孤儿,全靠这位胡老抚养成人,所以也算得上是半个长辈。当下他便和胡老简单交代几句,说自己要出趟远门,最快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胡老知道自家这位少爷是皇帝办事的官差,素来公务繁忙,倒也不便多问,只是叮嘱他一路小心,又替他去后院备马。之后眼看便要出门动身,不料胡老突然一拍脑袋,叹道:“瞧我这记性,有件事差点忘记了唉,看来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不等先竞月发问,他便说道:“前几日你在皇城当值,有一位姑娘找上门来,自称是你朋友,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和你当面详谈。可我问她姓名,她又不肯告知,只说等你回来之后务必转告一声,说她后面这半个月都会在玄武湖畔的‘印月楼’等你。”
先竞月不禁一愣,以他今时今日在朝野中的身份地位,自然有不少存心结交之辈来访,当中也不乏心怀钦慕的大胆女子。先竞月本就不是好事之人,为图清静,从来都不接待这些访客。对此胡老自然明白,却不知为何要刻意提起这么一位来访的姑娘。
只听胡老继续说道:“要说这位姑娘,倒是有些特别,约莫二十岁左右年纪,长得还算清秀,却拄着一对拐杖,似乎腿脚不太方便。她还托我给你留了句话,说你只要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去‘印月楼’去见她,好像是什么花什么心,蔷薇带刺什么的”
先竞月顿时恍然大悟,脱口问道:“墨家的蔷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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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云胡不喜()
话说昔日洞庭湖一役,各方势力齐聚岳阳城,这个自称“蔷薇刺”的墨家女弟子也身在其间,还曾与先竞月、谢贻香等人有过一段渊源。
而且当时先竞月从龙跃岛拜山归来的途中,因为接连几次对着八百里洞庭湖出刀,以至杀气反噬、功力尽失,还是由蔷薇刺出手相助,借“天针锁命”冰台之手,封印了先竞月的浑身经脉,从而暂时压制住了他的伤势。
所以对先竞月而言,这位蔷薇刺非但是一位故人,甚至还有恩于自己。听胡老说她突然要约自己在玄武湖畔的“印月楼”相见,先竞月虽然不知她有什么要事必须当面告知,还是决定前往一见。
当下先竞月便不急着赶路,在家中歇息了一宿,待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与胡老作别,独自牵马离家,一路出了金陵城北面的玄武门。那“印月楼”本是一家临湖的酒楼,坐落在玄武湖西北畔,先竞月正好在午时前后抵达,楼上楼下都已坐满了吃饭的客人。
先竞月直接上到酒楼二层,随即便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独自坐在临窗的位置,幽幽眺望着日光下的玄武湖,正是自己见过两次的墨家弟子“蔷薇刺”。他便轻咳嗽一声,上前说道:“姑娘昔日相助之恩,先竞月铭记在心,不敢相忘。此番约见,不知有何指教?”
那蔷薇刺正在出神,听到先竞月的声音,急忙回过头来,顿时目露喜色,但口中却平静地说道:“想不到竞月公子果真来了,倒是往小女子脸上贴金了。还请指挥使大人见谅,恕我不便起身施礼。”先竞月见桌旁倚着一对乌木拐杖,立刻想起她双腿有恙,急忙说道:“不敢!”
随后蔷薇刺便请先竞月入座,又招呼小二往这桌加了几道菜,还冰了一壶酒。几句寒暄后,蔷薇刺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实不相瞒,此番冒昧相约,是有一桩俗事叨饶,还望竞月公子看在江湖同道的情份上,由你这位亲军都尉府的副指挥使出面,平息近日来关于我天山墨家的流言蜚语。”
当下蔷薇刺便娓娓道来。原来去年墨塔一役,现任墨家巨子墨寒山不但再次败于言思道之手,还让被墨家囚禁多年的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逃出生天,事后他痛定思痛,终于决定率领归隐已久的天山墨家重现江湖,全力阻止神火教和西域诸国进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