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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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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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六种兵刃立刻齐声喝道:“收网!”

    “收网”是他们的口令,也就是合力做出绝杀的意思。

    然后这七种兵刃就同时发出了绝招。

    青锋剑和阔刃重剑左右绞出,锁住白衣青年的双肋。

    鬼头大刀和金背大砍刀并行劈下,砍往白衣青年的两肩。

    凤鸣刀斜起横抹,割向白衣青年的后颈。

    青天钩镰枪破空疾刺,捅至白衣青年的前胸。

    还有一双长满老茧、五根手指一般长短的手,从天而降,径直抓落白衣青年的头顶。

    七种兵刃的这记合力绝杀,早就在私底下演练过了上千次,临阵对敌更是从未失过手。据统计,先后共有一十六名顶尖的武林高手,都是命丧于他们的这一记绝杀之下。

    此刻这七个人配合得恰到好处,齐心合力之下,绝杀之势已成。伴随着最后一缕残阳消逝于天际,以这家酒店为圆心,整个小镇都随着他们这一记绝杀,弥漫起一片纵横激荡的杀气。

    杀气之中的白衣青年面色肃然,双眼中也随即迸现出一丝火星。

    他终于感受到了危险。

    仍然没有闪躲,他只是伸手掀起腰身下的衣摆,然后露出一柄漆黑的长刀来。

    看到这柄漆黑色的长刀出现,那家酒楼的两道木门门突然向外飞出,一个掌柜摸样的人从酒楼里纵身跃出,嘴里惊呼道:

    “刀下留人!”

    可惜一切已经结束了。

    鬼头大刀、凤鸣刀、金背大砍刀、青锋剑、阔刃重剑、青天钩镰枪以及一双手,同时掉落在了地上。

    而这七种兵刃的主人,脸上兀自带着一丝茫然,也伴随着掉落地兵刃缓缓地向后倒下。

    一条均匀的红线逐渐从这七个主人的脖子上浸透开来,继而鲜血急喷,居然从伤口中飙起三尺多高。

    白衣青年只是轻轻甩落掉刀锋上的血滴,小心翼翼地收刀入鞘,然后静静凝视着那个从酒楼里冲出来的掌柜。

    “好快的一把刀。”

    掌柜惊呼道。他一一望向地上的七具尸体,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说道:

    “只恨在下有眼无珠,竟然不识得威震华夏的竞月公子。否则他们七个人,也就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白衣青年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无奈,淡淡地说道:“我本不想杀人。”

    他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刀一出手,生死便再不由人掌控。就连我也不能。”

    他的人冷,刀也冷,话语更冷。

    掌柜的心里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他呆立了半晌,终于拱手说道:“在下宋玄,江湖人称‘破财免灾’的便是。乃是洞庭湖江爷的门下,更是此间的管事。”

    白衣青年丝毫不以为意,缓缓说道:“我来是要找一个人。”

    他的脑海中依稀浮现出那个身穿绯红色衣衫的少女来。她分明是随刑捕房的一行人前往了湖广,却始终在了前方这岳阳城里。

    可是在岳阳城郊的这个安泰镇小镇上,他分明受到了阻拦,而且是江望才的人。

    那掌柜立刻明白了他的话,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请公子见谅,如今我湖广境内形势严峻,江爷前些日子更已传下严令,绝不能让任何朝廷中人踏入岳阳城一步。公子既然身为朝廷的都尉府统领,那便请恕在下无礼,不能让公子过去。此乃在下职责所在,还请不要为难于我。”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继续打了。

    白衣青年冷冷望着他,再次拔出了腰间那漆黑的长刀。

    长刀无风自鸣,陡然划出一道乌光,却是他反手一刀,劈落在了自己身后的地面上。

    伴随着掌柜的脸色大变,白衣青年身后的地面顿时被这一刀击裂。裂缝处一个独臂侏儒破土而出,手里拼命地挥舞着一把蓝光幽幽的匕首。

    然后便有一道红线在这侏儒的脸上出现,从他的眉头一只延伸到他右边的下颚。侏儒嘴里只是哇哇乱叫着,终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扑倒在了地上。

    原本打算从身后泥土里出手偷袭的侏儒,居然被白衣青年反手一刀,当场劈死。不仅是他,就连掌柜也弄不明白:这白衣青年分明一直盯着自己,却又是如何发现泥土里那侏儒的?

    白衣青年这次并没有收刀入鞘,双眼仍然默默望着那掌柜,七分杀意之中,却带着两分的惋惜和一分的犹豫。

    那掌柜的望着白衣青年手中那柄漆黑的长刀,眼神不由地一乱,但立刻却又变得坚定起来。他径直迎上白衣青年的目光,迸现出一股视死如归的豪情:

    既然江爷已经下了命令,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过去。

    哪怕你便是“十年后天下第一”的先竞月。

    白衣青年仿佛叹了口气,终于抬脚踏上一步,嘴里淡淡地说道:

    “你有资格接我的这一招。”

    然后他将漆黑的长刀高举过头,自上而下缓缓劈落,正是刀法当中普通到了极致的一招。

    “独辟华山”。

02 净湖侯府() 
此刻的陆小侯爷,心中仿佛是挂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地拉扯不休,直弄得他五内俱焚。

    他不停地吆喝着身旁一众家丁,催促他们赶紧收拾好行装。眼看侯府后门外的第三辆马车,终于也被装好,塞满了古玩字画等名贵物件,他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要知道陆小侯爷此番收拾行装准备“远行”,却是为了躲债。如今正盘踞在侯府大堂上的那些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没一个是自己得罪的起的。

    然而这位朝廷亲自册封的世袭侯爵、名正言顺的一品侯爷,此刻落得个出门躲债的下场,说来倒也不冤枉。陆小侯爷确然向那些债主借了钱,而且约定了还钱的期限。可是借来的这笔银钱,先是逾期了三日未还,之后又拖欠了三日,直到今日这些债主再次上门讨债,已经离双方所约定的还款期限,整整超出了九日。

    今天要是再还不出那九十万两白银,以那些个债主的脾气和本事,非但自己这个“净湖侯府”不能保全,只怕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受到威胁了。

    想到这里,陆小侯爷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怪只能怪自己的一念之仁,这才让自己落得这般田地,看来有些所谓的“善事”,到底是不能随便乱做的。

    眼见形状终于收拾得妥当了,当下他急匆匆地伸脚踏上马车,正待吩咐车夫起行,准备逃往京城所在的金陵,做一时的暂避,却有个灰衣家丁一路小跑了过来,嘴里喘息着禀报道:“侯爷且慢……且慢……请侯爷容禀,大堂上又来了个客人,说要求见……”

    陆小侯爷刚刚才把马车后面的锦缎帷幕放下,听到这家丁的一番言语,顿时勃然大怒。他伸手撩开帷幕,便已开口骂道:“你这小厮,脑袋莫非是被驴踢了?本侯爷现在都被那些人逼得不敢留在家里了,这便要收拾行装外出避祸,还接见什么客?”

    那家丁不禁吓了一跳,但犹豫半响,还是鼓起勇气,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个客人……他说自己是从京城来的……还是侯爷曾经的同窗,叫做先竞月的……”

    陆小侯爷一听到“先竞月”这个名字,猛然跳下马车,满脸都是喜色。他嘴里大喝道:“你这小厮,脑袋果然是被驴踢了。既然是他来了,你如何不早向我禀报?”

    看来自己的脑袋今天注定是被驴踢过了,那家丁心里暗骂了一声,嘴上辩解道:“可是……可是这是侯爷亲口吩咐过的,说是今日不见客。我本想把他打发掉,但他一路闯进了侯府大堂,和眼下堂上的那些个讨债的老爷遇了个正着,我看拦他不住,这才前来通传的……”

    陆小侯爷立刻踹了这家丁一脚,将他踢到一旁,嘴里大笑道:“既然是竞月公子大驾光临,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莫说是几个讨债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了。”

    先竞月正笔直地站在大堂当中,身后头顶上便是那“净湖侯府”四个烫金大字的匾额。此刻他身上那件细麻布剪裁成白色长衣,却是污浊不堪,早已被凝固的鲜血东一块西一块地点缀着,到处都是深褐色的血渍,也不知这些血渍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原来先竞月此番前来,身上竟是带着伤,却不知他伤得有多重。

    除了先竞月,此刻在这净湖侯府的大堂里,两旁那楠木座椅上还分别坐着九个人,清一色的拉长着脸,隐隐透露出一丝愤怒之意。

    这九个人方才曾听那家丁的话语,知道这浑身是血的白衣青年,便是大名鼎鼎的“江南一刀”先竞月,一时都不禁有些意外。然而眼见这先竞月自从进到大堂起,便一直没说过一句话,就连最起码的拱手抱拳,说上两句“久仰久仰”的客套话也没有,形貌甚是无礼,众人心中都有些不快。

    左边为首的第一张楠木椅上,坐着的蓝衫剑客终于忍不住干咳了两声,缓缓开口说道:“张某久仰‘纷乱别离,竞月贻香’的大名,只恨一直无缘得见。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今日居然在此间相会,当真是意外之喜。在下张难非,添为武陵剑派掌门人,不知竞月公子此番因何而来?若是有我武陵剑派帮得上忙的地方,公子只管开口便是?”说完,他见先竞月居然没有反应,不禁又问了一句:“看尊驾的这般模样,莫非是受了伤?不知伤得可重?”

    要知道如今这个说话的这个蓝衫剑客,便是这湖广武林之中最富盛名的武陵剑派掌门人,人称“大庸之剑”的张难非了。湖广江湖上有句俗话“登高自有武陵山,论剑当数武陵剑”,便是说的这个武陵剑派。而张难非身为武陵剑派的掌门人,其威望之高,可想而知。

    然而先竞月听他这两番开口询问,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他这摇头倒不是在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想说话。

    那张难非顿时讨了个没趣,只得干笑圆场,说道:“竞月公子果然不同凡响,只是想不到这湖广境内居然还有人伤得了竞月公子,倒也难得。似这般高手,若有机会,我武陵剑派倒想见识下。”

    他这话分明已有些挑衅的意思了,先竞月却依然不动声色,自顾自地站在那里,张难非涵养再好,也不由地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古瓷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正值尴尬之际,却听堂后脚步声响,那陆小侯爷玉冠束发,已大步踏上堂来,嘴里高声叫道:“一别数年不见,竞月公子可还安好!”

    眼看债主终于现身,堂上的九个人当即同时站了起来。当中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胖子伸手拔出嘴里的纯金烟杆,抢先说道:“侯爷这一耽搁,害我们等得好苦!今日小弟若是再讨不回自己的那十万两银子,只怕小弟的‘松萃楼’就要揭不开锅了。还请侯爷莫要推脱,今日无论如何,至少也要先把小弟的这笔救命银两还给我。”

    陆小侯爷识得这说话的中年胖子,乃是岳阳城松萃楼的唐老板,将一手黄山派的“春秋正气”使得出神入化,名动岳阳城。此时他这话一出口,另外的八个债主也不甘落后,纷纷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争吵着要陆小侯爷还钱。

    陆小侯爷脸色一红,急忙抢先几步,站到了先竞月身边。他伸手轻拍先竞月的肩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容我来向大家引见,这位便是人称‘江南一刀’、十年后天下第一的竞月公子,也是本侯生平最要好的朋友,你们大家多亲近亲近……”

    陆小侯爷的话还没说完,那武陵剑派的掌门人张难非已冷冷喝道:“莫非侯爷以为有江南一刀给你撑腰,便可以赖账不还么?欠债还钱,自古便是天经地义,张某此番前来,自然更是问心无愧。嘿嘿,别说是眼下这位竞月公子,就算是武林盟主闻天听亲自前来,张某也不会因此而怕了他。”

03 一言不合() 
要知道张难非此刻这么说,却是方才见先竞月无礼,早已怀恨在心,所以便率先撕破了脸。另外的八人见状,也纷纷沉下脸来,齐齐望向先竞月。看着情形,此番前来讨债的众人,自然是以这张难非为首了。

    先竞月见此副局面,一时倒也有些惊愕。他这一路闯关杀敌,历经数战,这才来到岳阳城内。原本打算先来寻访自己多年前京城念书时的同窗陆小侯爷,随便到他这净湖侯府暂作歇息,然后再商讨如何寻访那失踪多时的谢贻香。却不料此刻的侯府之内,竟发生了这等事。

    眼下听了张难非等人的这番说辞,他隐隐明白今日之事的缘由,陆小侯爷既然确实是欠了别人的债,于情于理也是还的。当下先竞月也不多言,只是抬眼望向身旁的陆小侯。

    陆小侯爷见先竞月望向自己,不禁干笑了两声,连忙解释道:“前些日子,朝廷曾有一批运往湖广的军饷,却不知为何,突然在半路上凭空消失了,至今都还没找到。而这批军饷原本是要送往湖广东面的承天府,作为驻守在那里的两万大军饮食开销之用,谁知却出了这等意外,以致承天府的驻军没了军饷,连续断粮三日,眼看就要哗变了。于是承天府驻军的统领陶将军前来求助于我,要我凑些银钱去外地买粮,以解大军的燃眉之急。由于事出突然,我这侯府里也没那么多银钱,不得已下,这才和在座的各位朋友合力凑出了一百九十万两银子。”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本侯的爵位虽是袭自家父,却也是皇帝所钦点的,遇到这等事情,倒也无法坐视不理。哪知道直到今时今日,不管是找回军饷也好,又或者补发军饷也好,甚至从外地调粮也好,朝廷依然没有做出任何补救的举措,我也是有苦说不出。想必在座的诸位也知道,在当今皇帝的手下做官,每月能有几个钱的俸禄?那日我率先拿出的一百万两银子,早就把这侯府掏了个底朝天,哪里还有余钱来还给大家?”

    话音刚落,为首的张难非立刻沉声说道:“侯爷说的倒是轻松,什么叫做合力凑了一百九十万两银子?当时侯爷说得清楚,是要我们在座的九人每人借你十万两银子,三日后便立时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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