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吴镇长又是的贪生怕死之辈,谢贻香倒不敢指望于他,当即便吩咐他去寻找青竹老人,自己则斜斜劈出手中的乱离,看似乱刀中的一招“乱云飞渡”,当中却又是谢封轩那“空山明涧”的劲力。
伴随乱离绯红色的刀光一闪,整个赤龙镇衙门的大门便在刀光中彻底坍塌,径直往那任三曾祖父身上砸落过去。而谢贻香也连忙退开两步,以防这任三曾祖父暴起伤人。
却不料衙门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坍塌下来,那任三曾祖父的身影一动,居然提前穿过砸落的碎木碎石,径直来到了谢贻香身前;看他这般速度,竟丝毫不比那青竹老人的动作慢。
谢贻香虽然惊讶,但也从来不敢低估这位任三曾祖父。逢此情形,她那“落霞孤鹜”的身法早已通过“融香决”融入到了她的一举一动之中,当即斜斜踏上一步,居然抢到了那任三曾祖父的侧前方,继而反手一刀向后劈出,直取那任三曾祖父的后颈。
那任三曾祖父不禁“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于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出手。当日在祭坛上,谢贻香因为乱离被缴,又被青竹老人封住了哑穴,所以一直不曾出手,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那任三曾当时祖父察言观色,见这小姑娘内力不深,倒也并未将她放在心上。谁知此刻这一动手,谢贻香这一份临场的反应和化守为攻的手法,虽然招式间内力平平,却分明是一流的手段。
任三曾祖父当下再不敢大意,回手一擒,便以空手抓住了谢贻香攻出的乱离,兀自将刀锋握在了手里;而他那一支瘦如枯柴的手掌,竟是丝毫不惧乱离那锋利的刀锋。与此同时,就在这刹那间,闻天听座下的何海山、孙明勇、穆洵和李亦斓四人,也已分别出手,同时攻向那任三曾祖父。
这一来可谓是新仇旧恨一并算了,当时在祭坛之上,闻天听座下的这四人都曾被任三曾祖父相继击溃,昏迷中也没看到青竹老人击杀闻天听的那一幕。待到从天祖父的“太虚一梦”中清醒过来后,听到谢贻香和吴镇长说起闻天听的身亡,还以是这个神秘家族下的毒手,甚至极有可能便是眼前这位任三曾祖父。所以此刻四个人手中的一柄剑和一把短刀,还有两只空手,顷刻间已将那任三曾祖父围在当中。
然而那任三曾祖父一只手牢牢握住谢贻香的乱离,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凭空挥弹,顷刻间便已将四人攻来的招式尽数化解开去,嘴里冷冷喝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谢贻香的乱离好容易才失而复得,哪知此刻却被这任三曾祖父看出虚实,知道自己的一身功夫都在这柄短刀之上,所以刚一动手便将自己的乱离控制起来。当下谢贻香连忙奋力回夺,但乱离就像是插进了石头缝里,怎么也抽不出来。听到对方这一问,她忍不住恐吓道:“朝廷大军已然杀入你们这‘阴间’山谷里,而你们的‘太虚一梦’也已被毁,那个半死不活的什么天祖父,连同祖屋里沉睡着的六七百人,眼下已然尽数丧命。你若是就此投降,还有可能保全住家里其他人的性命!”
那任三曾祖父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胡说八道。”然而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是蓦然一惊。要不是天祖父的“太虚一梦”出了问题,这几个昨天才被送进祖屋里沉睡的人,怎么可能还不到一天的工夫,便已尽数逃了出来?
一时间任三曾祖父也猜不透其中的缘由,心中杀意陡升,手中略一发力,一股罡气已顺着抓住谢贻香乱离的手臂传出,透过刀身直往谢贻香身上袭去。
而谢贻香却还在奋力夺刀,竟没察觉到对方的罡气袭来,更不知道任三曾祖父的这股罡气之猛烈,以自己的修为,若是受此一击,只怕顷刻间便要七窍喷血而死。
就在这紧要关头,谢贻香忽觉自己手上一空,当即跌跌撞撞地退开好几步,轻而易举地便将乱离夺了回来。再看乱离的刀刃上,居然还附带着任三曾祖父的一条断臂,断臂的手掌依然牢牢地将刀锋抓紧;至于那手臂断裂的伤口处,想来是因为这位任三曾祖父太过于消瘦的缘故,仅有少许的鲜血溢出。
任三曾祖父的一条手臂怎会忽然断去?就连那任三曾祖父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忍不住惨叫一声,随即奋力震开闻天听座下四名弟子的兵刃,迅速退却到了一旁。
只听青竹老人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已然响起,缓缓说道:“你应当明白,方才却是我手下留情了……否则,便不止是断去你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
话音落处,青竹老人那精壮的身躯已然穿过坍塌的围墙,径直踏入了衙门当中,手里还兀自拿着一柄点燃了的旱烟杆。
64 约战定生死()
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吴镇长毕竟还是及时找来了青竹老人,继而一举击溃敌人。算来也只有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才能躲过任三曾祖父的察觉,从而在暗处偷袭得手,一举斩断对方的一条手臂。
那任三曾祖父倒是认得青竹老人,深知这个死而复生的中年光头,本是当世的第一高手。尤其是当日在祭坛上击杀闻天听的那一招,其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令他自愧不如。如今自己的一条手臂被对方偷袭断去,那任三曾祖父惊恐之间,不禁沉声喝道:“以阁下的功夫,也算是一代宗师,如何会做出偷袭伤人这等卑劣之举?”
青竹老人冷冷一笑,说道:“你我又不是在比武较量,生死相搏之际,本就是你死我活……更何况你们的族人先前围攻戴老七的时候,又和他讲过什么规矩?”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手里的旱烟,摇头叹道:“若非念在你一把年纪,练到这般修为不易……方才我要取的,便是你的这条性命了。”
那任三曾祖父此时已封住自己断臂处的穴道,一面强忍着疼痛,一面强压下怒气,嘴里沉声问道:“如此看来,我们阴间的那座祖屋,当真已经被你们攻破了?”
那吴镇长也随着青竹老人一同现身,却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听到这一问,当即扬声说道:“不错!眼下就连天祖父也已身亡,仅凭你任三曾祖父孤身一人,也救不得整个家族。如今你手臂已断,更加不是我们几个的对手,若是不想家里人被朝廷的大军围剿,还是放我们离开得好,万事都好商量!”他虽已和整个家族彻底翻脸,但心底还是有些惧怕这位任三曾祖父,依旧将他称呼成“曾祖父”。
那任三曾祖父虽是盛怒之下,心中略一盘计,也知道吴镇长所言非虚。单是一个青竹老人,自己多半便不是敌手,更何况还有谢贻香等六人?再加上方才自己一时不慎,又被青竹老人偷袭断去了一条手臂,若是继续动手,自己可谓是毫无胜算。
原来正如吴镇长所料,家族里的湖神祭坛在闻天听和任千秋的激战中坍塌了一小半,这任三曾祖父原本正在祭坛处主持修缮工作,忽然听到有族人来禀,说有外人突然闯入了“阴间赤龙镇”,就连家里的祖屋也好像出了事。任三曾祖父心急之下,也是一时托大,所以这才孤身赶来镇上,谁知一时不慎,眼下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要知道这整个神秘家族经历此番大变,先是和鲁三通一行人进行了大大小小数十战,可谓是损兵折将,死伤了近百名高手,当中还包括家里传授族人武功的四祖父。后来那夜在湖神祭坛上,又在戴七、闻天听等人手下折损了好些高手,就连六百年来家族里最强的高手任千秋,也当场命丧于对方手里,家族管事人六曾祖母更是重伤难治,不得已只好送去祖屋,以“万木逢春”的神通提前沉睡起来。
如果眼下祖屋里面当真出了事,当中那六七百名沉睡的家人多半也已惨遭不幸,可谓是动摇到了整个家族的根基所在。如此推测,放眼整个家族,眼下除了任三曾祖父自己,便再没高手可以阻止眼前的这些人了。
虽然还有那位被天祖父一同提前唤醒的大芮曾祖父,但是这位大芮曾祖父精通的确是“道法佛光”,擅长于精神一道的神通,武功并不如何高明,远不及任三曾祖父自己。所以就算是他们两人联手,只怕也敌不过眼前的这位青竹老人。
想到这里,那任三曾祖父的心中愈发沉重,正值手足无措之际,忽然心中一动,暗骂道:“当真是睡得久了,一把老骨头,居然变成了老糊涂!家里分明还有‘阴兵舞’,无论这几个外人的武功有多高,即便是再来十个、一百个、一千个,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当下任三曾祖父便沉声说道:“以你们的本事,眼下若是想就此离开,凭我这一把老骨头,倒也拦不住你们。然而你们此番前来,相继杀害了家中这许多条性命,此仇此恨,可谓是不共戴天。往后终此一生,不管你们躲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家里的‘阴间使者’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定要赶尽杀绝,致死方休!”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隐约感到一阵透骨的阴冷。谢贻香在梦境之中时,曾听那天祖父化身成的小男孩说起过,家族里的人在山谷里的时候,虽然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打扮,但一旦去到外面办事,便会统一穿上黑袍,以“阴间使者”自称,也便是之前众人所遭遇的那些黑袍人。
就好比吴镇长之前那“花脸黑袍怪客”的装扮,眼下谢贻香对这个神秘家族虽然已经知根知底,但是回想当时在姚家古宅里遇到的花脸黑袍怪客,仍然心有余悸。倘若真如任三曾祖父所言,即便众人就此离开,往后这一生的时光,只怕也摆脱不了那些黑袍人的纠缠。
却听青竹老人淡淡地说道:“你的这番话,却是在恐吓我等了……既然你有此一说,想必却是已经有了提议,要想和我们就此做个了断?”
这话一出,谢贻香和吴镇长都是恍然大悟:这位任三曾祖父的言下之意,分明是想划下道来,和己方这七个人做一场彻底的了断,只怪自己情急之下,一时没能听懂。幸好那青竹老人立刻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由此可见,这姜之一物,果然还是老的辣。
那任三曾祖父当即点了点头,盯着青竹老人的双眼,缓缓说道:“正是如此!眼下这般局面,我自知不是你的敌手。但我家里还有一位大芮曾祖父,想必你也已经见过。我这便代他和你约战,双方不求胜败,只决生死。无论最后是谁生谁死,你们所有的人和我阴间的仇恨,也便就此一笔勾销。若是你胜了,大可自行离去,我们的族人也不再因此追究;若是你败了,又或者是死在大芮的手下,我也会放其他人平安离开,家里人一样不再追究。”
旁边的吴镇长听到这话,当即向青竹老人悄声说道:“老先生不必担心,那位大芮曾祖父的‘道法佛光’虽然厉害,但武功却是稀松平常得紧,绝不是你的对手。”
那青竹老人“哦”了一声,又吸了一口旱烟,淡淡地说道:“若是我等就此离开,反倒是显得心虚了,要是再被你们说成逃跑……那倒的确有些窝囊。”
旁边的谢贻香察言观色,青竹老人的这一句话,虽然并未答应下了对方开出的条件,但显然已有些动心了。对于这所谓的“江湖规矩”,又或者是以比武来定下承诺,她早已深有感悟,知道此举终究信不过。当下她正待出言劝阻青竹老人,却见那任三曾祖父目光闪烁,又说道:“这一位大芮曾祖父,眼下便在湖神祭坛那里主持修缮,阁下若是有胆量,这便随我走上一趟。一切恩怨,便以一战了结!”
听到这话,那吴镇长陡然醒悟过来,终于明白了这位任三曾祖父的用意,当即大喝道:“决计不可!老先生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他是要引诱我们去往绿水旁的湖神祭坛处,好让家里人起舞献祭,召唤出这‘阴间’的‘湖神’来对付我们,也便是那传说中的混沌兽!”
65 祭坛阴兵舞()
谢贻香心中一惊,随即想起那夜在祭坛前的见闻。当时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向祭坛守卫假传六曾祖母的号令,便是说要准备什么“起舞献祭”,想以此混进祭坛当中。而这所谓的“起舞献祭”,则是家里召唤“湖神”的仪式,也便是隐藏在那潭绿水深处的“混沌兽”。
如果说直到此时,谢贻香对鄱阳湖这一连串的事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的,便只有三件事:一是朝廷的军饷到底是真是假,这却要等自己回朝复命后才能伺机探察,而且也不一定有结果;二是言思道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变出一个了“鬼魂”,又是用什么法子钻进了自己的脑海当中?伴随着言思道命丧于那大芮曾祖父之手,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怕也便就此湮灭了;至于这第三件事,便是这个神秘家族里所谓的“湖神”,也便是传说中的“混沌兽”,究竟又是怎样的一头巨兽?
无论是朝廷军饷被劫,还是在那山凹的旷野里,都有这神秘莫测的“混沌兽”参与,其间的迷雾更是由它所造。自己曾在山壁的凸岩上亲眼看见,就在那潭绿水里,分明有一条赤红色的长蛇探出,当场将鲁三通的一名手下拉扯下水。以此看来,难不成这所谓的“混沌兽”,其实也是和汉墓深处的那条蛇王一般,是另一条“肥遗”?
可是回想起自己翻阅过的家族记事,还有那天祖父化身成的小男孩也告诉过自己,说这“混沌兽”本是蜀山派里的上古神兽,乃是在千年之前被当时的天芮、天辅和天任这三位长老带到了此处,目的便是要让它对付而那条“一首两身”的肥遗。后来经过一番激斗,肥遗的一条身子被“混沌兽”所毁去,这才变作如今汉墓深处的那般模样;至于肥遗被扯下来的那一条巨大蛇身,则是出现在了鄱阳湖里,被当地百姓看见。后来经过上千年的以讹传讹,这才衍生出赤龙镇上世代流传的“赤龙大战孽龙”之传说
所以照此推测,这所谓的“混沌兽”绝不可能是另一条“肥遗”。就在谢贻香思索之际,那任三曾祖父听到自己的意图被吴镇长喝破,当即勃然大怒,盯着那吴镇长冷冷说道:“吴玉荣,记得当年你大难不死,我们不但救下了你的性命,还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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