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到长安的路还是老样子,一片风平浪静,商旅来往不绝,这当真是一副奇景。
历来繁华的洛阳和长安之间一片衰败,反而长安和西域的道路却是繁荣无比。
让谢浔有种自己过去被史书上记载的东西骗了十几年的感觉。
这次因为没有上次那么着急,谢浔自然要去看看大周的首善之都长安是个什么模样。
刚到城外,他就遇到了一个庞大的车队,身披铠甲的骑士之间是几架巨大华丽的马车。
不论是骑士的坐骑还是拉车的马匹都是神骏异常,这些人显然富贵非常。
谢浔拉住了自己的坐骑,免得它跑得太快和前面那些人撞上。
“这莫不是哪个王侯公卿出游,竟有这么大的排场。”对这些人的举动,谢浔颇为不屑,大周已经摇摇欲坠,江山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这些人还在搞这些花架子,也难怪各地的守官都不安分起来了。
他习惯了骑马,自然觉得骑马要方便有效的多。
大周的财政本就捉襟见肘,钱财当然要用到刀刃上才是。
不过他也就在心里想一想,要说治国的事,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比肉食者好到哪里去。
这些马车虽然都是四马车,马也是骏马,可却走的相当缓慢,谢浔在后面跟了好一阵子才得以进城。
于是在行路的过程中谢浔便又施了望气术去看那天子龙气。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却吓了他一跳。
上次他来时在城外远远一看,云雾中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半隐半现,虽然其气息有些萎靡,可十分凝实,根本就不似虚幻。
可如今他再看,这长安城之上一轮皇皇大日,下面哪有半点龙气的影子?
“莫不是皇帝驾崩了?”可就算是驾崩了也不该什么都看不到,就算皇帝没有子嗣,可武家皇族却有的是人来继承大宝。
谢浔心中疑惑,便寻了茶楼小坐,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茶楼里人很多,天南海北的来客在此高谈阔论,可谢浔却没从当中听到什么关于皇帝生死的事。
按说,这绝对是一件大事才对,不可能没人讨论。
他寻了个小二来,道:“小二哥,我才从西域回来,对长安的情形不熟,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大概的讲下,就从宫里开始讲吧。”
看着谢浔手中沉甸甸的一锭银子,小二哥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听完小二的话,谢浔却疑惑了,这当今天子仍旧是自己离开时那位,自己离开的几个月里长安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难道皇帝被人给偷偷掉了包?”他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就算皇帝被人掉了包,天子之气也不会消失,只是会有一些别样的变化罢了。
就像洛阳虽然没有皇帝,可因为那里是东都,仍旧会有天子龙气,天子龙气并不是某一个人气运,而是整个王朝的气运,皇帝只是这气运的具体承载者罢了。
谢浔觉得这件事很奇观,一时间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于是就将其先放在了一边,不再去想。
最近他遇到了很多难以解释的问题,这些问题往往当时找不到答案,但只要是问题,就定然会有其不同寻常之处,矛盾最后必然会爆发出来,那时许多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谢浔要做的就是将其记下来,并时刻留心,将问题联系起来看待。
出了茶楼。谢浔又用望气术看了一眼皇城方向,这次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几个月前看到的那条金龙竟然又出现了。
而且这一次,金龙不再隐匿于云雾之中,露出了威严庄重的龙首,上次所见的那种虚弱之感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蓬勃向上的精气神。
“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这天子龙气竟然就又再度出现了,而且还不再遮掩,难道大周的国运又再度兴起了?”
这幅景象其实也很不正常,因为一般来说,天子是神秘的,天子龙气自然也是隐藏在云雾中,叫人看不清真面目才对。
“看来这长安的水也很深啊。”这下子谢浔确定了皇帝的生命应该没事,只是其中定然还有一些他不清楚的变化。
望气术的用途很多,不过李云妙只给他讲过如何用望气术来看修士的修为,其他的事情却没有讲过。
天子龙气的事,则是谢浔根据望气术和以前看过的许多闲书自己猜测的。
毕竟望气者的事在史书上记载的实在太多了,在谢浔感兴趣的志怪传奇,话本里面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更多更杂,还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系统。
空穴必有来风,这些东西虽然虚构居多,可实际上也是根据道门望气术来编的,甚至历史记载中的许多望气之士说不定本身就有一定的本事,就像谢浔一样。
谢浔想了想,干脆在长安城中寻了个著名的高塔,掐个隐身诀后就爬到了高塔之上,一边翻看着自己手里的大梵弥罗天功,一边再不时的用望气术看一眼皇城方向。
结果过了一个多时辰,那皇城上的天子龙气竟然又消失不见了。
“果然让我给猜对了,这天子龙气竟然是断断续续的出现的,就是不知道其出现消失有没有规律。”
心念至此,谢浔便又继续观察起来。
章五十九 夜探皇宫()
谢浔在塔顶呆了近一日,很快发现了天子龙气的变化规律,其每次出现的时间是两个时辰,隐匿的时间则是三个时辰。
每次都是,基本上不差分毫。
只是谢浔虽然得出了其变化规律,却也不知道这当中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要不,我就来个夜探皇宫?”这个念头一起,便萦绕在谢浔的脑中,再也打消不掉。
以前他常听说有江湖豪杰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自己当然也是心向往之。
如今他已是天下顶尖高手,再加上天子龙气有异,好奇心一来,便不可收拾。
此时已是半夜,城中一片寂静,谢浔心中自信,也就顺从自己的想法,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而今他的修为精进,轻功也跟着水涨船高,飞檐走壁之间,甚至都难以看到他的身影,脚步声更是没有,这皇宫大内虽然把守严密,可却根本难不住他。
他对皇宫的构造不熟悉,也不知道皇帝住在哪儿,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因皇帝的身影在他眼中甚至比天上的明月还要耀眼。
天子龙气虽然在天上,可是它乃是皇帝的投影,那种气息间的联系,在谢浔这种精通望气之术的人来说,相当的显眼。
皇帝住在一间豪华的寝宫当中,周围有很多精锐甲士,每一个都是入窍高手。
“禁军不愧是天下高手最多的地方,光这皇帝的护卫里,竟然就有十几个入窍高手。”谢浔暗自乍舌。
他谢家乃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若只论本族高手的话,也不过二十个左右的入窍高手罢了。
谢浔修有天眼和望气术,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守卫外,他还看到了四个暗中护卫的高手。
这四人是真正的高手,其中一人已经通了八窍,另外三人也是六七窍的水平。
这种修为,放在哪里都是顶尖高手了,当初魔教杭州舵主楚陌也不过是六窍的修为。
“竟然没有入窍大圆满的高手。”其实谢浔觉得他们的实力还是低了。
堂堂大周皇帝的护卫中,竟然没有入窍圆满的高手。
千万不要以为只有陈,宋,王,谢四家有入窍圆满的高手,这四家之所以称作四大四家,不仅仅是因为其族中有着入窍圆满高手,更因为他们手中都掌控着巨大的产业。
其他的武林顶尖势力,如各大门派里当然也有入窍圆满的高手,只是门派不比宗族,非是某一家某一姓的私产,内斗要严重的多,凝聚力也不如宗族势力。
更重要的一点是,四大家族仅仅是说他们是家族势力中最强的四个,并没有说他们是江湖势力中最强的四个。
这些人修为虽然不凡,可谢浔对玉门派隐匿身形和气息的法术有信心,便掐了个隐身诀,用穿墙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其实刚进入皇宫的时候,谢浔就感受到了皇宫的不同寻常,这里竟然是一个灵气充沛之地!
一到这里,谢浔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的轻盈了起来,比在祁连山脉的雪山上还要舒服,如今越是靠近皇帝,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甚至让谢浔有了一种羽化飞仙的错觉。
“不是说皇宫是一个阴暗之处么,怎么我反而感觉这里皇皇大气,让人心旷神怡。”
谢浔也怕这里有什么异常,只是修道之人六感敏锐,他却并未感到有何不妥之处。
他所想皇宫阴暗晦气其实还是自街头野史而来,都道皇宫当中阴谋诡计,毒咒暗杀层出不穷,冤魂厉鬼纠结缠绕,那当然不是个明朗的好地方。
好在谢浔一下子便替自己找到了理由:“这大周的万兆百姓的气运都镇压在这皇宫之上了,便是有什么冤魂厉鬼在这里大概也是兴不起风浪的。”
其他的事他不知道,可这皇帝有天子龙气,紫薇护体这一事却应该不是虚假。
凡人可弑君,修道之人却难以对天子动手,阴魂鬼物更是不用说。
其实谢浔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他有点想看看传说中三宫六院的皇帝如今又有几个妃子陪伴在身边,现在又是否在坐着某些不可名状的事,为帝国延续未来呢?
由于天子龙气的影响,他在外面并不能准确的感应到皇帝周围的气息,用望气术去看也只是一片金光。
到了里面,则可以用肉眼去观察。
结果他刚走到皇帝床边,忽然发现那皇帝从龙床上坐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他,亏得谢浔也是修道之人,不惧鬼神,否则定要被吓一大跳。
就在谢浔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皇帝要叫人,准备好一番恶斗之时,皇帝忽然道:“你终于到了,朕已经等了你一夜了。”
“陛下在和我说话?”尽管谢浔对皇帝并无几分尊重,他还是用上了敬语,至于说万一皇帝不是在和他说话这种可能,谢浔觉得几率不大,因为这周围除了他便再无他人了。
他心里有些遗憾,这皇帝既然是在专门等他,那他自然也看不到什么皇妃了,只是这皇帝果然不一般啊,竟然能看穿他的隐身术。
虽然出乎意料,谢浔倒没有太过害怕,他虽然没法用望气术来判断皇帝的修为,但既然皇帝都已经在他面前了,他还是能根据皇帝的身体气息判断一二的。
这皇帝练过武,可修为也仅仅只在入窍境而已。
“不错,阁下可知我为何知道你今夜要来?”
“不知,还请陛下解惑。”
其实谢浔才不想管他为什么知道他要来,他只想知道皇帝大半夜的等着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一定是发现了天子龙气时隐时现的秘密吧。”
“不错,也正因此,我才来夜探皇宫。”
“嗯,我知道你要来,也与此有关。”
“哦?”这下谢浔倒来了兴趣,听这皇帝的口气,他是能利用这天子龙气啊,开始谢浔还以为他是通过密探知道他会来皇宫的。
毕竟皇帝乃是九五至尊,身边有能发现谢浔踪迹的奇人异士毫不奇怪。
章六十 皇帝()
“不知你对如今的时局有何看法?”皇帝顾左右而言他。
谢浔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便道:“陛下想听真话吗?”
“当然是要听真话。”
谢浔看着眼前的皇帝,他长的颇为高大,体格和谢浔差不多,可据谢浔所知,他的年纪其实比自己小很多,应该还不到十六岁才是。
也是因此,大周现在还处在摄政当中,摄政者并非是皇帝的母亲,而是前一任皇帝的母亲。
初见皇帝,谢浔就把他当成了自己这样的青年。
可如今他问起自己对时局的看法,谢浔才想起他不过是个孩子。
“陛下想听真话,那我就直说了,大周如今是内忧外患,恐怕撑不了几天了,去年我打长安边上过,只见龙气暗弱,毫无生气,这是天命将陨的征兆。”
谢浔对时局其实并没有什么看法,只好捡些自己擅长的东西说。
哪知皇帝不依不饶,道:“你说的都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并未涉及现实。”
谢浔一心求道,除了对民生多凋有些感叹外,对政治哪有多少见解?便无奈道:“如今是太后摄政,依历史来看,这种时候大多朝政混乱”
他说得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忽地灵光一现,话头转过道:“我此前在江南游历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魔教在追寻天机弩的图纸,陛下知道魔教吧。”
皇帝点点头笑道:“你这人修为不错,见识却实在不怎么样,魔教我自然是知道的,你说的那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我并没有空去管他罢了。”
谢浔见他这样说自己,也不气恼,因为他说的本就是事实,只是对皇帝说他没空去管魔教却是嗤之以鼻,心道:“你自己一个傀儡皇帝,也就在这宫里练些歪门邪道罢了,当然没空去管魔教,你也没权去管。”
皇帝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傀儡,根本管不了事的?”
谢浔被戳破了心思,并不觉尴尬,他捕获到了更重要的信息:“你是说,你是管事的咯。”
皇帝笑着点点头,道:“我也不卖关子了,你是入窍圆满的修道之人吧,那你肯定也看得出来我练过一些武功。”
“不错。”谢浔知道他后面定然还有话,他对现实的政治不太了解,历史却还是知道的,要是凭武功就能掌权的话,那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宫闱争斗和傀儡皇帝了。
“其实如今我也算是修道之人,而且我的修为比你只高不低。”皇帝的前半句话没有出乎谢浔的预料,后面半句却让他吃了一惊。
他之所以敢在这里陪皇帝瞎扯便是笃定了皇帝对他造不成伤害,如今皇帝判断出了自己的修为还敢说出这种话,那就定然不是无知之言。
好在皇帝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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