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定下心思,不再多想,平心静气,宁神修炼。
星辰隐匿,太阳升起,转眼已是凌晨时分,这时再修炼内功效率就大不如前,谢浔长吐出一口浊气,翻身站起。
面朝渐渐升起的朝阳,打了一遍谢家拳和破岳剑法,尽管他如今修为渐深,这两门功夫已经难以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
可他在学习了诸多道门法术以及《玉门经》和《大梵弥罗天功》之后,对武学,对道都有了新的体会,因此每此练这两套武功,都会有一些新的体会。
而且他觉得自己在“血脉觉醒”之后,似乎连悟性和记忆都提高了不少,像《玉门经》他一学便能上手,《大梵弥罗天功》虽然晦涩艰难了许多,可他在认真思量之后,也能看懂。
这要放在以前,《玉门经》他认真研习之下或许还能练成,《大梵弥罗天功》若无人指点,仅凭他自己,决计无法看懂。
扬州位于江淮之间,因运河而兴,乃是南北漕运的枢纽,自古便是东南形胜之所,烟柳繁华之地,有淮左名都之称,其繁荣较江陵有过之而无不及。
扬州城内,春风居,大堂之中,谢浔要了一笼三丁包子,一边细细品尝其中的鲜美滋味,一边留心听着周边之人的谈话。
江湖之中,消息数量最多,流传最快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各地的旅馆客栈,消息最灵通的也不是什么江湖百晓生,而是这些客栈中的跑堂伙计。
当然,这只是夸大之语,但不得不说,闯荡江湖,如果不在客栈大堂中吃饭,听天南海北的江湖人士胡吹海侃,那这江湖实在是白来走一遭。
章二十七 柳氏兄妹()
“你听说了吗,解阳王氏五公子王茂昨夜大战魔教十二高手,击毙包括李虎在内的其中八人。”有人道。
“这事儿我觉得多半还有其他人出手。”旁边一人道。
“哦,怎么说。”先前那人奇道。
“王茂虽然武功不俗,但他想要在魔教十二大高手手下逃命,恐怕还没那本事,尤其是那李虎,河内大侠李明泊你知道吧,成名数十年的高手,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而那王茂,虽然也是解阳王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是比之宋氏三公子宋冈还有所不如,而那宋冈,据说前日在江陵,被谢十二一招击败。”
“什么,这谢十二这么厉害。”隔壁桌的人闻言,惊叹道。
“听说他已经突破至入窍境界了,现在甚至还不到二十岁。”那人洋洋自得,仿佛有这般成绩的是自己一般,于是继续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其周围的听众也越来越多。
他旁边那人本来还想问下王茂和十二高手的事的,如今却连话都插不上,他叹了口气,继续吃自己碗里已经冷了半截的馒头。
谢浔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名字,而且是带着惊叹,心里不免有些自得,他心道:“你们口中的天才就在你们旁边呢。”他很想站起来,大喊一声,我就是谢浔,最后还是忍住了。
高谈阔论者旁边那人三两下啃完了自己碗里的馒头,挤开围观的江湖人士,看到在旁边吃着包子偷笑的谢浔,有些吃惊。
谢浔被人撞破,有些尴尬,不过他最近也经历了数起尴尬场面,脸不红心不跳,对那人道:“这位兄台,里面甚是热闹,你怎得出来了。”
那人拉了根板凳,坐在谢浔侧左手边,背对着围观的人群,道:“正是太过热闹,我才出来的,在下柳煦,西域人士,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谢浔想了想道。
“在下燕华,襄阳人。”他心道,你叫柳絮,我就叫烟花好了。
“哦,燕兄弟是襄阳人,荆襄本为一体,不知道你对那谢十二了解多少?”那人听说谢浔是襄阳人,似乎来了兴趣。
“说来惭愧,我虽是襄阳人,对江陵却不甚熟悉,从未去过,话又说回来,柳兄打听这谢十二做什么?”
“当然,柳兄若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柳煦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寻那谢浔并无事,只是听说他一招打败了宋冈,颇为好奇,不知此事真假,若是真的,那谢十二又该何等风采?”
谢浔腹诽道:“你看看你面前这潇洒的公子便知道谢十二是何等风采了!”
“哥哥,该走啦。”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的主人娇俏可爱,一双大眼却清冷淡漠,缺少生气。
“这是舍妹柳璎,柳璎,这位是襄阳的燕华燕公子。”
“这柳煦还颇为讲究礼数。”谢浔暗忖,站起来向柳璎抱了抱拳。
“柳姑娘好。”
“燕兄好。”那边柳璎还了个礼,似是不耐烦,朝柳煦使了个眼色。
柳煦对谢浔抱拳道:“燕兄,我兄妹二人还有些急事要办,就此别过吧。”
“柳兄,后会有期。”
兄妹二人并肩而行,似乎在说着什么,不过他们显然不想让旁人知道说话内容,用了传音入秘之法。
谢浔觉得柳煦的行为颇为怪异,总觉得他似乎想打听什么,但又有些躲闪,于是他便放出神念,想听听两人在说些什么。
“发现王茂踪迹了?”柳煦问道。
“嗯,据说他就在城外白家村,受伤极重,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柳璎答道,语气中充满了恨意和杀气。
“王茂,又是王茂,看来我和这王茂还挺有缘的。”谢浔心道。
“这二人似乎是想对王茂下手,难道他们也是魔教的?或是为了天机弩的其他人?”
谢浔在桌上留下一角碎银,跟着跑了出去,他在外面找了个犄角旮旯,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紧缀在柳氏兄妹身后。
“两年了,终于让我兄妹二人寻到了线索,天道好还,我柳氏一门的血绝不能白流。”柳璎恶狠狠的道。
“其实也不一定是王茂做得,小璎,你莫要冲动。”柳煦劝道。
“哼,不管怎么说,他也脱不了关系,不然天机弩的图纸怎么会在他手里。”
“仅他一人不可能屠我柳氏满门,不论他是不是凶手,都先留他一命,最好能问出其他参与者来。”
“还有何好问的,肯定便是他们解阳王家,天机弩虽然威力巨大,对一般江湖人士却没什么用,除非是想要造反。这江湖上有能力造反的,只能是陈宋谢王四大家族,更大门派虽然势大,却都是师徒传承,不可能会想造反。”柳璎撇撇嘴,道。
“你这么说倒也不错,不过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谢浔没想到这两人寻找王茂竟是为了寻仇,而且还是杀人满门的血海深仇,但是他昨晚的所见所闻让他对王茂颇有好感,觉得他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的人。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这两年江湖上有个柳氏被人杀了满门?”谢浔感觉有些奇怪,满门被杀可是大事,绝对会惊动整个武林,可他却从未听说过,这绝不应该。
“看来我应该先去王茂那儿试探下。”谢浔暗道,他是个颇具侠义之心的人,既然碰上了,便要管一管。
谢浔给自己加持了个神行术,很轻易便超过了柳氏兄妹。
他并不认识路,不过好在此时他还未出城,白家村也不是什么偏僻之地,他很轻易便问到了地址。
到了白家村,他用望气术一看,发现整个村子多为灰色之气,这些都是普通人,只有村子东边有两道蓝气,两道青气,蓝气表示练气胎动,青气则表示入窍修为。
其中一道青气萎靡不振,应该便是那王茂了。
“想不到这王茂竟也是入窍修为,人都道他实力在宋冈之下,谁曾想,他竟比宋冈修为还高呢。”
章二十八 法剑()
扬州城外,江水之下,空灼煞穴洞中。
李云妙口含空灼煞丹,腰系避火玉佩,盘膝而坐,凝成实质的空灼煞将其笼罩其中,她面露痛苦之色,不断将一丝丝煞气引入炼化,和体内的玄元真气结合,每炼化一丝煞气,其面上的痛苦之色便减弱一分。
李云妙本是木属精怪,虽然因得大成化形草精血与灵昧,化得真正人身,又修炼《玄元太妙火翳剑经》这等火属功法,但怕热惧火乃是本能,故其凝这空灼煞气较之常人更加痛苦,更加凶险。
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既欲求大道长生,更要克服自己的本能,因此她虽然痛苦难耐,却仍在咬牙坚持,况且,凝练空灼煞本身也能增加对火属灵气的耐受能力,只消她渡过此劫,从此之后,便再无这一弱点。
最初之时,李云妙只能吸入头发丝大小的煞气,一日之后,已能吸入拇指粗细的煞气,这已经有正常人吸入大小的一半了。
此时她的下丹田之中,一柄比头发丝还细小的红色小剑漂浮在真气漩涡之上,那红色小剑正是空灼煞气和真元结合后形成,这是《玄元太妙火翳剑经》的特异之处,能凝罡煞成剑。
玉门弟子若无趁手飞剑,便可以此剑对敌,其品质虽不如李云妙的虚落剑丸这种顶级飞剑,较之普通飞剑却要好上一筹。
而玉门弟子炼气第六层虽也叫成丹,但实际上成的并非一颗金丹,而是将周身罡煞之气凝练至这丹田法剑之上。
因为前期已有凝聚,所以玉门弟子在成丹这一步上,尽管依旧非常之难,可相较其他门派还是要容易一些。炼气九层,最难的一关是炼气第三层感应,这一关看的是机缘,若是机缘不到,任你神仙转世,天人下凡也是无用。
其次便是炼气第六层丹成了,这一关考验的是修道者的道心,若是道心磨砺不足,便难以成丹,就算勉强成丹了,也只能丹成下品,不仅法力较之炼罡境界增加不多,更是从此断了大道之途,因而有丹成无悔一说。
丹成之后,这柄法剑质地已不输于最顶级的仙珍,要知道,修道之辈的金丹的是何等的坚硬,便是炼气第九层的剑仙也无法将其劈开。
而且金丹与修道者本为一体,无需祭炼,更能指挥如意,因此玉门派在此界门徒尚多时,有许多弟子都不用飞剑,只以法剑对敌,威力甚大不说,更能省下许多修炼时间。
当然,这法剑也不是毫无缺点,金丹离体总归有些风险,虽无被损坏之虞,但却可能被人以特殊法门困住,若是收不回来,那就欲哭无泪了,可不管怎么说,这一法门也十分实用,再不济,也能用来出人意料。
《玄元太妙火翳剑经》虽为修炼法门,却叫剑经,也是因为能修出这法剑的缘故。
尽管如今这柄法剑尚还细小,却也标志着李云妙正式踏入凝煞境,有了法剑作根基,再炼化空灼煞便要容易许多,其身体对空灼煞的抵抗能力也更强,能一次吸入更多的煞气。
凝煞之后,修道者的法力便会轻盈很多,待法力转化的量足够多之后,就有了驾风之能,不过只能离地丈许,速度也并不比神行术快多少。
等到了炼罡境,法力再次轻盈,便能腾云驾雾,速度也极快,若是会御剑飞行,则速度还会更快,倘是剑术到了剑气雷音的层次,甚至能突破音障,一日之内横穿九州也不成问题。
李云妙沉迷于修炼,洞穴外面的高台之上,弥罗镜中,竟浮现出一张道人面孔,那面孔苍老憔悴,形容枯槁,阴笑道。
“桀桀,终于有人发现了此地,道爷的谋划虽然失败,这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一样,云樵子,你给我等着,待我脱困,便要将道爷这些年所受的痛苦加倍偿还与你。”
白家村,谢浔掏出一块黑巾,蒙在脸上,奔向王茂所在。
村子东边的一处茅屋之内,王茂正在打坐疗伤,屋外三个华服公子各守一方,为其护法。
这三人正是谢浔前些日子在江陵城见过的宋冈一行,其中气息最强的正是宋冈,也是谢浔方才观察到的两个入窍高手中的另一个。
原来这宋冈也算是个人物,被谢浔一招击败后,不仅没有让其武道之心受挫,反而更激起了其不服输的念头,当晚便突破至了入窍境。
而王茂则在昨夜与魔教一众高手大战之后,心有所悟,突破到了入窍境。
另外两个青年,一个名为王盛,一个名为宋琨,是王茂和宋冈二人的弟弟,虽未入窍,但也都是一流好手,还有个宋丘正在赶过来。
宋冈突破之后,想要和谢浔再打一场,一雪前耻,听说谢浔到了扬州,五人便也乘船来到扬州。
昨日五人分头打听谢浔踪迹,结果王茂遭遇到魔教高手,到了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未出现,四人担心其安危,于是又分头寻找王茂。
宋丘出到城外,错过了入城的时间,就在城外暂住。
王家乃是九州最大的商家,其商业据点遍布天下,这白家村规模甚大,乃是扬州城外一处重要的集贸市场,王家在此也有些人手,不过都是商贾贸易之徒,王茂便是通过他们通知的宋冈等人。
谢浔见宋冈突破到了入窍境也颇为震惊,他初时还以为另一个入窍高手是王家之人,毕竟入窍高手虽不多见,但在扬州这种繁华之地,王家肯定有安排入窍高手镇场。
不过面对学了隐身术的谢浔,宋冈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尽管他凭借敏锐的感知发现了谢浔的接近,可惜那时谢浔已经到了他身旁,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谢浔一记手刀击晕。
另外两人武功不济,甚至根本没有发现谢浔的接近,便被他击晕。
谢浔散去隐身术,推开了茅草屋的木门。
“嘎——吱——”
惊醒了正在打坐的王茂。
章二十九 试探()
王茂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蒙面男子,神色淡然。
对方能悄无声息就解决了外面护法的宋冈等人,可见武功之高,自己便是全盛之时也绝不是对手,甚至连逃脱都不可能。
见对方没有立即动手,王茂知道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淡淡道:“不知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谢浔压着嗓子,阴笑道:“呵呵,所谓何事,你可还记得被屠杀满门的柳家么,我从地狱里归来,前来复仇了,王茂,今日我不会杀你,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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