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师姐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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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师姐的剑-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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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堂堂主高胜寒,自从走入人们的视线开始,就坐在他那把长椅上,一副不耐烦的高贵冷艳。

    耍着一把血淋淋的折扇,残暴的镇压所有反抗意志。

    没人记得,身娇体弱的高小四儿,曾经也是个能跑能撂的健康青年。

    更几个人知道,他本是天资卓绝的剑修,一场意外残了双腿,碎了灵剑,修为倒退几百年,他是怎样夙兴夜寐,胼手砥足才从最底层爬回来,以法修之身重新挣命到了今天。

    高胜寒刻薄,但他有刻薄的资本。因为没谁的仙路比他坎坷。

    高胜寒说话难听,但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儿。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好说。

    “更别说,‘骨’殿殿主甘从春给你治好了胳膊。高胜寒的腿,却是这辈子就只能是两条摆设儿。”白允浪说得来气,一巴掌拍在释少阳脑袋上,“就是‘骨’殿甘从春,你看他现在跛着一只脚,跟大道越走越远,那当年也是艳惊过四座的!”

    释少阳紧紧的闭着嘴,一张脸臊得通红如火。

    “释小日,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勤奋、踏实肯拼命。可是旁人未必有你这样的资质和气运。你并不晓得连天祚一个灵修,到底要花你几倍的辛苦,才能抵得上你一半的成绩。你也不知道,就在昆仑,还有天赋差资质低,花你几百倍功夫,看不到任何效果的弟子。你是天才,不懂他们的难受,也就没资格瞧不起他们……”

    释少阳就这样,被师父骂了整整一晚上。

    直到后半夜,小师妹找过来,师父才算饶了他。打了大半宿的棒子,总算给了个枣吃:“你是师父最看好的衣钵弟子,盯着脚下的路好好儿走。别老盯着旁人的不是,懂吗?”

    释少阳闷闷瞄了杨夕一眼,忍不住就“最看好的弟子”提出个质疑。“那……小师妹呢?”

    白允浪愁坏了,我这半宿吐沫是全白费了。

    释少阳从小失怙,总是缺了那么点安全感,对师父的独占欲比常人强了些。可这话他不能说透,说透了释少阳那小面子挂不住。

    没得办法每次发作的时候,都只有揪了旁的毛病来批评一顿。

    白允浪抓破头皮想到了话说:“你师妹是个女娃娃,将来是要嫁人的,师门留不住!”

    释少阳瞬间被治愈了。

    想到修真界很多女修士都是终身不嫁的,释少阳又觉得特别不踏实。

    释小少年这个师兄界的良心,暗暗下决心要为师妹的婚姻大事奋斗终生,不死不休!

    “你个废物!我养你这么个儿子,还不如养条狗!你真是打算欺师灭祖不成?”

    昆仑山脚,谭则正一耳光把跪在面前的儿子扇倒在地。

    他现在是真的气疯了,做梦都没想到,那个捎带的交换徒弟竟然是残剑给他放的大招!

    关于和杨夕纠缠不休的理由,谭文靖当然是没有跟亲爹说实话的——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企图染指一把专克自家道统的剑,那都是件大逆不道的事。

    谭爹也知道儿子所谓的给心上人报仇不是真话——査百莲要真是死在杨夕手上,査家那个老东西早就上蹿下跳了。但他没打算追究,因为隐藏的原因定然不会好看。

    残剑当然也猜到谭爹不会从儿子那得到真话。

    谭爹当然也知道残剑知道。

    谭则正以为大家心知肚明,就这么揭过去挺好。

    但昆仑残剑似乎并不肯这样罢休。

    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子下了山之后,交给他一个留影球。里面是谭文靖带着五个帮手围殴杨夕不成,反被拔得只剩个裤衩的片段。更要命的是,这个叫楚久的小子,竟然是从自己儿子和那臭丫头结怨开始,就全程参与了每一个环节的,问他前后经过,没有不知道的。

    谭爹几乎吐出一口心头血。好一个昆仑残剑,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还不肯做一点坏人!

    “从小到大,你就没让我在旁人面前长过脸!来了昆仑这么久,四十二院一个都没进,连个师父都拜不到。除了脸皮比旁人厚,你说还有什么强项?”

    谭则正又是一记大耳光,直接扇得儿子七窍流血。

    “修行斗法,当家理事,不管叔伯兄弟还是旁姓弟子,你从来都是那个垫底的。做起恶来倒是比旁人心狠,可你就没有那个做成的本事!”

    谭文靖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面无表情的重新跪好,漠然的等着下一耳光。

    他经常这样挨打,众目睽睽都有过,他早习惯了。

    谭则正看他这个德行,更是怒火攻心。又一巴掌拍出去的更狠,简直就是要直接把儿子拍死当场的模样。

    谭文靖一声不吭,神色木然的看着他爹。既不求饶,也不逃跑。他累了……

    那一巴掌眼看就要拍在谭文靖的天灵盖上,一旁的石头后面却慢吞吞的闪出一个人。

    “唉呀,谭家主,掌下留人呢。”

    谭爹的巴掌顺势就收回来了,收得轻飘飘特别自然。

    “阁下是?”

    这位“阁下”穿了一身灰扑扑的袍子,长了一张总像在糟心受气的脸。就好像欠了别人好多钱,一直没还完一样。

    他就那么糟心的摆摆手:“根殿殿主,南宫狗蛋。我看上你儿子还能将就,想收他跟我学医道。”

    就这么一个“将就”的评价,已经让谭爹意外惊喜了。而一直木然不动的谭文靖,也终于有了表情。

    “为什么?”

第109章 师徒关系(下)() 
南宫狗蛋笑笑,一把嗓子低沉而温柔:“孩子么,学坏了就教呗,谁能一辈子没犯过错的。你打他有什么用?他都让人捅成筛子了,也没见他改么。”

    谭爹有点尴尬,看看自己的手掌心,“那该……怎样?”

    南宫狗蛋走到谭文靖身边,掰开嘴看了看牙齿,又在肩膀后背等地方使劲儿拍了几巴掌。回过身对谭爹笑:“反正你也没有办法,不如交给我试试。”

    抬手摸了一把头毛,对手感有点满意:“总能让他有个用处。”

    谭文靖被摸得有点不爽……总觉得被当成了畜生。

    跟着南宫殿主回山的路上,谭文靖顶着一脸被亲爹打出来的血,很执着追问:“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狗蛋殿主被问得神烦,终于一脸糟心的看着他:“你觉得自己的优点是什么?”

    谭文靖:“还没发现。”

    “不要妄自菲薄。”南宫狗蛋慢吞吞的开口:“起码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谭文靖:“……”

    南宫狗蛋揪着谭文靖的领子,用脚踹着他往前走,“你都知道自己没优点,还问我看上你哪了,不是自取其辱么?”

    谭文靖挺委屈:“那……是你说看上我的……”

    “所以你在期待什么?”南宫狗蛋只瞅着脚下的台阶,根本不抬头看他,

    “天降一个师父,发现了你身上连自己都没发现的闪光点,赐你一部绝世功法,从此功力突飞猛进,然后你干翻了杨夕,掀翻了残剑,推翻了花绍棠,当上昆仑掌门,迎娶无色师叔,从此走上飞黄腾达的人生巅峰?”

    谭文靖:“……”他真是这么想的……

    南宫狗蛋斜睨着他:“谭文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甜呢?”

    谭文靖:“……”为什么有人要了,却觉得人生更悲剧了?

    “我都还天天被残剑欺负呢,你那个全年龄垫底智力和资质,有生之年就不要多想了。白日梦对身心健康不好。”

    谭文靖嘟着嘴,踢了地上一块石头。“你说让我有个用处的……”

    狗蛋拎着他的领子继续往前,“嗯,给医修们做实验用,最近**标本有点不够。”

    “……”

    “另外教你一句话:人太要脸活不长久,太不要脸活不美好。以后把这话当座右铭贴床头上,一天背五十遍……”

    “……”现在反悔来得及么?

    糟心师父拎着混账徒弟走远了。山脚的另一块石头后面,骨殿殿主甘从春扶着一个徒弟的肩膀,一跛一跛走出来。

    这徒弟一身贴身战甲,背后一柄两人高的长枪,做男装打扮。说出话来,却是个甜甜的姑娘家:“师父师父,你看好的师弟被狗蛋师父抢走了呐!”

    甘从春淡淡应了一声:“嗯。”

    “师父!这都今年第八次了,你也太不争气了。再这样下去会孤独终老的!”

    甘从春淡淡看她一眼:“不高兴么?我两百年收不到徒弟,门下就你一个。”

    小姑娘被看透了心思,吐了吐舌头:“师父,我不是故意多吃一碗饭拖时间的……啊!师父你别气,你身子弱气不得,我回去自己跪搓板!哇……师父你等等我!”

    小姑娘扛着她的长枪,屁颠屁颠追着身子孱弱的跛脚师父跑掉了……

    “师父,我以前是不是惹你生了很多气?”景中秀轻轻推开刑铭住所的大门。

    三天三夜的高烧不退,水米未进,把个金尊玉贵小王爷耗得形容枯槁。孤零零的站在门口,逆着光,可怜兮兮的。

    邢铭正在桌前编写一道名册,闻言转过头:“习惯了。”

    景中秀也不用人招呼,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在邢铭身边的矮墩子上一坐。直接把脸埋在师父的大腿上。

    “师父,我从前老觉着这世界不大真实,即使在这活了二十多年,听见什么战争,什么杀人,还是觉得离我特别远。就像做梦似的,我总觉着我还能回去。所以我不愿意花景王府的钱,不愿意上昆仑,我不想和梦里的东西牵扯太多感情,我怕回去的时候放不下。”

    邢铭低头看着腿上的黑脑袋,一手捏着笔,另一手有点不知往哪放。琢磨了半天,十分谨慎的搭在那颗脑袋上,

    语气倒是端得稳:“现在梦醒了?”

    那颗脑袋在邢铭的手下摇了摇,带着点鼻音:“还是没醒。但是我发现,就算我故意去疏远,感情也会生出来的。我已经放不下了……”

    邢铭忽然发觉自己大腿上湿了一点,并且这点有向着面发展的趋势。哭……哭了?!

    昆仑山崩在面前都不会变色的妖孽邢首座,当场麻爪了,如临大敌!浑身僵硬,

    “你,多趴一会儿。”

    “师父,我想给昆仑做点事儿,给我找点儿事儿做吧。虽然我修为很水,又怕疼怕死,但是我脑筋还是好用呢。炼器、炼丹、驭兽、灵植,我都会一点。我还可以做后勤,筹备物资,我做生意很有一套的……”

    景小王爷的灵魂正虚弱得很,没有敏感发现师父的大腿绷得硬硬的,絮絮叨叨开始讲述自己的本事。

    刑铭面无表情的听了两个时辰,居然一次都没有打断。

    等到景中秀趴在他腿上睡着了,他动了一下腿脚,感觉自己很久没发作过的僵直症,大约是又犯了。

    刑铭面无表情的伏回案头,继续编他的名册。

    “英灵谱

    宗泽,终年三百二十一岁,内门弟子,师承大长老苏兰州,历任昆仑识殿殿主,战部三十二席,昆仑客栈掌柜……

    胡灏,终年一百三十岁整,外门弟子,无师承,历任昆仑器居剑房房主,刀房鉴定师……

    ……

    ——苍生不死,昆仑不灭”

    天色将暗,刑铭终于写好了这份名册,并将它束之高阁。

    天色将暗,刑铭却没有点亮烛火。

    夜色中,他想起内门祭典上,花绍棠亲自念给宗泽的悼文:“……碧血横飞,浩气长存,血肉烟灭于世,英名永存我心。无人敢忘。”

    邢铭轻声嗤笑了一下,师父大约是注定了会失望的。

    因为只要有一丝可能,他更希望每一个昆仑弟子,能够“血肉苟存于世,诨名湮灭于史。无人想起。”

    他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徒弟,不论生前,还是死后。

    景中秀因为会做生意,于是邢铭派给他一个器居剑房房主的差事,让他去卖剑,三个月内销量翻不了十倍就自掏腰包补齐。

    师父总是残暴如斯,景中秀也是蛮酸爽的……我肯定是后娘养的。

    杨夕听说以后,倒是多问了一嘴:“器居哪一房?”

    “剑房。”景中秀依然在感叹他狗啃的人生。病了一场让他**上孱弱了许多,但是精神上好像也并未丰满强大起来。

    “原来的房主呢?”

    景中秀一顿,心里不舒服了一下,“好像战死了,在北部雪山。”

    杨夕摩挲着手上的“夜行”:“哦。”

    她已经想不起那位两面之缘的师兄长什么样子了,但她会记得他。楚久也会。

    杨小驴子与释少阳和好之后又增添了新烦恼,她发现小师兄开始有空就围着自己转,想方设法的打听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小伙子。

    杨夕很委婉的告诉他:“反正不是你这样的,幼稚的爷们最烦人了!”(哪里委婉了?)

    今天是杨夕的第一堂傀儡课,释少阳依然鞍前马后的跟着来了。

    杨夕略闹心的捧着一堆玉简,心想一会儿碰见宁孤鸾,指不定多热闹呢!

    结果宁孤鸾还没看见,先看见了云想游。

    “你怎么也在?”杨夕和云想游异口同声的大叫,各自震惊的程度都好像看到了一坨龙屎。又大又臭。

    “靠,别告诉我你就是新入门的那个师妹!”“该不会你就是另一个早入门的师兄?”

    “这日子还能过不能过了!”又是异口同声。

    释少阳忽然一个健步窜上来,掏出一把剑横在身前,紧张兮兮的对杨夕道:“小师妹,虽然很想你嫁出去,但是你绝对不能嫁给这种东西,我跟你说,他们云家的男人都娶好几十个老婆,心情不好了就把老婆宰掉,可畜生了!”

    “……”杨夕无语:“其实我也不喜欢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云想游暴跳如雷:“释小日,我说怎么昆仑的女弟子都绕着我走,感情是你在背后嚼舌头!我侄子那是当皇上,他可不是娶好几十个,我到现在还一个都没呢!”

    释少阳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哦,不当皇上结果就一个老婆都娶不到了,你可真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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