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着猜想对与不对,昆仑是靠着在散修中的名声挤进四巨头,是不争的实事。
“离幻天”出头的方式,则特别一些。他们靠得是凡间皇权。凡俗世界,近八成的国家当中,都有专设的国师之位,由离幻天的弟子担任。
离幻天最擅神识修行,内门弟子几乎非“天赋神通”者不可入。外门弟子一旦过了化神境,动辄千里幻术,百万斩魂。同时又是最爱讲那“飘飘欲仙”排场的“修真界戏子。离幻天对于蛊惑人心,煽动凡人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
不要小瞧了凡人,他们虽然战力不行,但人数却是修行者千万倍,经常出现以倾国之力供养“国师”,为国师一人私怨举国悍不畏死的事情。
不说打不打得过,但是背后沾着这么多人的因果,就不是一般修士敢于招惹的。
而“经世门”则是四巨头之中,最神奇的一个。这门派几乎可以说没有固定道统,门内对于研究二字的痴迷简直到了奇葩的程度,据说不管多么不学无术的人,一旦进了经世门,都会突然发觉“大千世界真奇妙”。
这样风气的结果,是经世门每隔些年,就要冒出三两个某方面的大师,对该种道统作出卓绝贡献。然后过些年,这大师挂了,他徒弟却是去研究别的了,完全没人继承衣钵。
可就冲着这些贡献,和未来可能的贡献,负责任的说一句,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经世门一根汗毛,就等着被群起而攻之吧。
甚至在整个修真界,这个门派的成功方式,也被成为“不可复制之奇迹”。
当然,这也跟经世门一直半出世低调态度有关。
曾经有人评价这四巨头教出来的弟子,跟人斗法场景。
仙灵宫得到的评价是“移山倒海”。
昆仑得到的评价是“一力破万法”。
离幻天得到的评价是“神鬼莫测”。
而经世门……“你开玩笑么?你什么时候见过经世门的弟子打架?”
如今修真界的格局。
仙灵宫与昆仑已经算是扯烂了了衣服,扒光了裤子——再说两句就该干了!
而离幻天则在一旁狼视眈眈,巴不得这俩货精。尽人亡,并且时刻准备着任意一方先昏过去,他就臭不要脸的提枪上!
可经世门,依然故我的“你美、他美、都很美”,坐而撩骚,那跟谁都能凑一对儿。真枪实炮?你还是当我“痿”的吧。
残剑邢铭那边儿终于跟那仙灵宫来人互相侮辱爽了,才转回头来关注了这边的小辈。远远的,端出为人师表款来,笑道:“经世门的师侄来了,怎么不上台坐坐?”
苏不笑出宫发到一半,挠着头对邢铭那边笑:“小侄苏不笑见过邢师叔,师叔多年不见,真是潇洒依旧,倜傥依然!”
邢铭稳坐高台,依旧是那八风不动的模样,微笑:“好说。”
这厮居然理所当然的应了!去了幻术,你那脸白唇黑的模样你怎么好意思????
苏不笑嬉皮笑脸的,“邢师叔,家师没来,观礼台上都是长辈,小侄胆小不敢上啊!”
邢铭眼色一深,过了一会儿才笑道“苏师侄百岁不到,竟然成丹,堪称惊才绝艳。令师竟也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备份大礼。”
修真界不成文的规矩,只有结丹后,可称真人,才能代表门派出席典礼、会议。否则就只能跟随在长辈身后。而经世门这个万年“痿”,为了不被推成出头鸟,从来都是派门内修为最低的那一个金丹出门。
苏不笑挠头,“侥幸侥幸。”
邢铭道:“大典就要开始了,师侄上来吧。其他门派的各位,也都把弟子召回来吧?”
来参加典礼的不仅是四大巨头,上千个门派遣了人过来观礼。而这种场合,也是弟子们结识友人,交流心得的场所。尤其昆仑又是这么一个“不禁外传”的门派,几乎所有被带来的年轻弟子都被撒丫子放进了人堆,并且努力结交一个“昆仑”做朋友。
主持典礼的邢铭发了话,各派“家长”陆陆续续的传音传讯召回了弟子。
然而轮到“点擎苍”的时候,那位“家长”却忽然用了公放的音量。
“枫儿,你眼睛怎么伤了?”
此话一出,四下皆静。杨夕侧头看了一眼严枫,双眼周围青筋暴突,血泪不停。的确是个凄惨的模样。
可是弟子斗殴吃了亏,事后报复的不少,当场揭穿的却不多。毕竟,这可是又丢自家人,又撕别家脸的事儿。
精英弟子在这放着,哪家的长辈会不留一份神识盯着?
观礼台上每个人都对事情的始末心知肚明,离幻天的长老不由打着哈哈圆场:“他们小孩子间,打打闹闹本是平常。好在都是修士,一颗丹药下去也就好了。我这有瓶【养神丹】,不如就给了这孩子?”
离幻天的长老测过头,眯起一双狐狸眼等待点擎苍的态度。虽然没有直接认下这桩事故,但也算是句示好的软话了。毕竟,点擎苍今天来的只是个不怎么样的金丹,而狐狸眼自己却是个实打实的元婴尊者。
离幻天修士的打扮,总是有点雌雄莫辨,这张老的声音,也让杨夕听了半天没听出男女。
可点擎苍的金丹长老竟然不领情。“这恐怕不妥吧。”
这位金丹是个严肃中年的面貌,说起话来有一种倚老卖老的矜持,淡漠道:“我徒弟在昆仑的地盘上受了伤,昆仑难道不给个说法么?”
离幻天的长老当场就是一愣,慢慢回过味儿来。听说,剑道六魁里面,这点擎苍似乎一直瞄着昆仑这“天下第一剑”的位置,不大服气的样子…
狐狸眼一眯,他就装聋作哑闭了嘴。
既然人家找的是昆仑的茬儿,他倒是挺喜闻乐见的。
他这边匿了,仙灵宫的修士却开了口:“我刚才恍惚看见,昆仑那个小丫头好像这受伤的男孩子有点不愉快。少谦,你一直在那边儿,见着怎么回事了么?”
地面上,方少谦就站在杨夕的身边儿,微一拱手:“弟子就是看两位师弟师妹玩得搞笑,才想下来参一脚的。可是下来的时候,严师弟就已经……这弟子也不清楚。”
有消息灵通的人当场反应过来,好像听说点擎苍和仙灵宫这些日子走得有点近呐。
几乎在方少谦说话的同时,苏不笑就已经消失在了杨夕的视野里。与他出现的时候一样的毫无预兆。
经世门一向如同绑定“麻烦探测器”,这“痿”得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离幻天的人,自然更不会上敢子找不自在。纷纷低眉垂目的闭口,企图把自己伪装成一根如梦似幻的美丽杆子。
杨夕四下里环顾了一圈,才终于明白。
点擎苍故意诬陷,仙灵宫语焉不详的帮腔,离幻天巴不得摘出去,经世门缩头乌龟。
昆仑弟子隐隐的被另外几派包围着,孤立在中间。没有人能证明他们的清白……
残剑邢铭稳稳的钉在座位上,一双比常人黑得多的眼睛,看着那点擎苍的金丹:“你想要什么说法?”
“罪者同刑。”这话是用神识说出来的。
一派理所当然的浩瀚。
地面上所有的人都去看杨夕的眼睛。罪者同刑,那这姑娘的眼睛,可就得遭罪了。
杨夕本人却一动不动,只盯着邢铭的口型。
邢铭还是刚才那表情:“换个不这么白日梦的。”
点擎苍的金丹当场就站起来了:“你……”这金丹阴狠狠的一笑:“残剑,你这是打算跟我点擎苍开战?”
邢铭与花绍棠不一样。花绍棠是昆仑一面招摇的大旗,那老妖从头到脚就只有一张脸看着斯文,实则简单粗暴不善迂回,谁给我一拳,我追到天涯海角捅他一刀!在他理事的年代,昆仑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面子,什么叫客气。
可参见邢铭这个人,大多数时候更像一个政客。他总是给昆仑谋算着最大的利益,轻易不撕破脸皮。这只在日光下行走的恶鬼,笑里藏刀,道貌岸然。从不意气用事,永远看不清底线,往往和对手相安无事数百年,出手便是灭门绝户、道统断绝。
邢铭的嚣张,也总是带着点阴沉沉的鬼气。
“好,既然昆仑不欢迎我等,那在下也没有再滞留的必要。枫儿,我们走!”
严枫还有点懵,转身正要跟着走。眼角却忽然瞟见斜刺里杀出一道长剑。
仓惶后退间,却还是被长剑削断了发髻。
那长剑通体漆黑,寒光内敛。唯有剑鄂处一颗宝石,血红耀眼。
身后响起个凶巴巴的娃娃音:
“横竖被赖在头上,我要不真的捅瞎了你,不是白担了名头,吃了大亏了!”
第72章 入门大典(四)()
这边杨夕出其不意的下杀手,那严枫本就是个吃不得苦的纨绔,双眼受伤便慌了手脚。
完全忘了自己背后也有一把剑,连连闪避,只会高呼:“祖爷爷救我!”
他身后同来的弟子反而比他机灵,纷纷长剑出鞘。
其中一人瞄见杨夕背冲自己,心中就是一喜,谁知剑刚拔。出一半,便被一双粗糙大手强按回鞘。
抬头只见一个麻衣糙面的昆仑准弟子,正双手别住他的剑鞘:“兄弟,小娘们儿干架你也好意思插手?”
回身环顾四周,只见满坑满谷的昆仑准剑修,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所有点擎苍围成了一锅乱炖。这些弟子大多修为不高,但胜在人多心齐,又多是混过的老油条,三五个盯住一个,谁动揍谁!点擎苍还站着的弟子们,不由落下汗来……
正在此时,袖手旁观的仙灵宫方少谦忽然把马尾向背后一撩,面上笑容和煦:“小杨师妹,大家同是修仙界的后进晚辈,守望相助才是正理,欺人太甚可不好!”
抬手一道落雷,刁钻很辣劈向杨夕。
杨夕这边一个天罗绞杀阵【缚字决】,刚把严枫缠成个只露头的大茧,听见伪君子那话就知道不好,头都没回抬手提起严枫抗雷!
却不想,一道星河匹练般的剑气翻然一卷,居然活生生绞碎了落雷,并且把仙灵宫十几个跃跃欲试弟子,全部圈了进去。
只见一把门板大的阔剑后面,露出个披着一只袖子,吊着一只膀子,右眼上缠满绷带的释少阳。“滚你个渣糕方!谁跟你一辈儿?你都七老八十了,我师妹芳华十四,你哪捡来的二皮脸?”
释少阳一副伤残人士的尊容,说话却还是那么叼:“小爷不过受伤休了两天,你到真以为我废了条胳膊就打不死你了?”
方少谦脸色黑如锅底,释少阳从八岁出道就莫名其妙在大小场合追着他干架,从刚开始的回回挨揍,到后来的互有输赢。一度被人并称“双少”。可这小王八十四岁灵剑一转之后,方少谦就只剩下了被暴。菊的下场,再也没有了反攻的机会!
观礼台上,离幻天的狐狸眼忽然笑眯眯出了声:“清欢,两位小朋友打起来了,你也不劝一劝?”
叶清欢闻言回神,才要抬脚上前。却被杨夕一眼钉在原地,“你动一下试试!”
叶清欢竟在这一句威胁之下,不但没遵守师长的命令,竟把其他的离幻天也拦了下来。狐狸眼修士眼色一深,脸色难看。
杨夕回手捞过严枫,一剑就要刺向天灵盖。点擎苍的长老终于顾不上身份,再也稳不住了。一道遁光飞身下台,“小贱。人,你敢?”
观礼台上,以仙灵宫为首的许多修士也纷纷站了起来。露出随时出手的压迫姿态。
离幻天的长老想了想,也跟着站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家徒弟。
然而一道殷红血影忽然从天而降,点擎苍的长老在距离杨夕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生生被镇住了身形。
观礼台上,数百名昆仑刑堂悄然无声的冒出来。
着黑裳,覆鬼面,提长剑。
一动不动,就好像一直都在那站着,并且会千秋万代的站下去。
广场边,一把双抬躺椅上倚着个病娇的修士。折扇刷拉一下展开,险些淋漓的刑字露出来。
“无色峰上也敢撒野,可是拿我昆仑的规矩当了摆设?”
高胜寒西子捧心状咳了半晌,才气咻咻的喘道:“邢师兄,前阵子无色峰上你收的鬼还是少了,这帮孙子竟是连口药都不让我好好吃了呢!”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
昆仑逢剑接招,寸步不让!
苏不笑躲在观礼台的角落里,不忍直视的捂脸:“这全派山大王,一点儿都不带错的……”
杨夕心无旁骛,不管身边兔起鹘落,一剑刺向严枫的天灵盖。
“当——”的一声,没有见血。
杨夕一顿,这怂包纨绔竟还是个练过体的筑基?
杨夕对筑基的最初印象,完全来自于程思成,可程大家主要是跟他这么点本事,只怕早被鞭尸一千遍。
杨夕活动十指,准备直接上手捂死他。
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呼喝“师妹接剑!”
回头一看,释少阳胳膊一抡,把自己那柄吊炸天的本命灵剑甩了过来。
杨夕看着那把砸过来的“门板”,张口结舌:师兄!你是突然做了昆仑的叛徒,想要砸死你家守墓人吗?
可那阔剑在空中忽然灵光大绽,风驰电掣的做了个瘦身,苗条成了一柄纤细修长的玉色宝剑,玉色清透,剑型古朴,端的是钟灵毓秀!
有见过世面的昆仑弟子喃喃羡慕:“灵剑一转呐……”
“你敢——?”
距杨夕三步之外,点擎苍那长老闻言顿时两眼血红,直接喊破了音。
这丫头本就手黑,若再让她借了武器之利,自家孙儿哪里还有活路?
“本座把你碎尸万段!”
杨夕眼色一深,长臂一伸,头也不回的接了剑,却是没用。
“天罗绞杀阵”——绝!
众人只觉心中听见一声喑哑的破响。
血雾炸开。
只留一颗大好头颅飞上天空。
一双绿瞳,盈如碧水。还定格在老祖救他的欢喜神色。
与此同时,杨夕飞退三步,反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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