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拈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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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罗拈花录-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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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和尚坐着的那个水缸,列成五六块,可随之湖水也是颜色一变,一团团染料在水里绽开,弄得破水而出桓卿满身五颜六色,一脸愕然站在水里!

    “你们那船上,太腥气,也太骚气,和尚替你们加些香气!遮一遮你们船上的臭气!想不到你们竟然不识好人心,啧啧啧,当真是人心不古!”

    不在和尚在柴正船上站定,这才一脸鄙夷,连连摇头,啧啧有声,似乎倒是远扬镖局船上那些人不知好歹一般,屠非常虽还坐在船上,可心里着实有些震惊,这和尚兔起鹘落,来去如风,一招之内打落东厂两大档头,还能在自己身后五人联手之下全身而退,这份本事就连自己爹爹屠远都有些不及,此刻惊魂少定,但觉阵阵香气,细细一嗅,似乎正是女子所用胭脂粉末的味道!

    “救命,救命啊!”群豪都是被和尚身手惊的有些舌挢不下,还未回过神来,就听湖里有人大呼救命,正是刚才落水的陈木曲、褚承乙两人,他两个虽是东厂档头,武功不弱,可都是旱鸭子出身,一旦落水,登时不知所措,也顾不得自己身份,只能大声呼救!

    “快救两位上来!”屠非常这才愣怔过来,身后五人也都一个个羞的面红耳赤,两人纵身入水,将落汤鸡一般的两大档头托上水来,船舱里也有远扬镖局之人,拿了干衣服出来,给水淋淋的两大档头换上!

    “大和尚”柴正一脸沉思,看着和尚背影,眼光一扫面带愕然的晚辈,心里忽然一动,嘴里的话还没问出来,和尚早已转过身来一笑,看着柴正道:“柴总捕,和尚知道你的根底,你就不用来盘和尚的根底!”

    柴正被和尚说的一愣,一时有些猜不透和尚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和尚能叫出柴总捕这三个字,他知道自己根底倒也不差,可这根底究竟是指自己这京师总捕,还是另有所指,就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和尚也说的明白,不让他盘根问底,自然也是不想让柴正知道太多,只得笑了一笑道:“既然大和尚如此说,在下便不多问!”

    “不问就对了!”不在和尚手里拿着些零碎银子,胡乱翻着瞧了瞧,有些沮丧道:“这两个没把儿的,做事倒是谨慎,竟然没一人把他们进出的牌子带在身上!这几两碎银子,也吃不了几顿,当真是有些晦气!”

    柴正同李入竹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心里都有几分惊讶,如此看来,和尚方才直奔潮信楼大船,出手刁难东厂两大档头,竟然是有意为之!那所谓的牌子,正是东厂之人出入东厂必要带在身上的镀金铜牌,这和尚要这令牌有何用处?更为心惊的是方才不过一招之间,能将两大档头打落水中,已是难能,两人身上这些东西,又是如何得手?也只有易家兄妹心里明白,这和尚取人物事,用的正是当年神偷第一手本事,只是如何出手,他们两人也是茫然不解!

    “秃驴,你下来!”湖里突然一声暴喝,让有些发呆的群豪这才怔醒过来,桓卿此刻已经洗去身上那些染料,一脸怒容,他方才满拟将和尚水缸从水底击破,再取和尚性命,只是这水缸的确是破了,哪晓得缸底尽是染料,弄的自己好像从染缸里钻出来的一样,半晌才瞧见和尚在这边官舰之上,有心连这船也弄沉了,可到底知道这是京师刑部柴正座船,纵然自己不惧和尚,可对柴正多少有些忌惮,百般无奈,只得在水中大喊大叫!

    “你们谁是秃驴,还不赶紧下去?”和尚一转脸,向着船上叫了一声道:“没见人家一直在湖里叫秃驴秃驴的,你这秃驴不下去应付,非要叫这个疯子在水里变成叫驴么?”

    此话一出,湖面上顿时一阵哄笑,五行帮大船上车安步,脸上忽然一变,站在船头遥呼道:“大和尚,今天多谢了,想不到车某在南京路上看走眼,竟然把大和尚当作个癞头和尚,失礼之处,还望不要见怪!”

第80章 东湖水战12 帮主() 
“原来你们他娘一路的!”独自在水中的桓卿一肚子火正没出发,一回头见池胜海浑身血迹刚刚上了五行帮大船,今天若不是这和尚在湖水里捣鬼,池胜海此刻已是一具尸体,他虽是忌惮柴正,可并不将五行帮放在眼中,身形踏水而起,两柄蛇牙的一样的兵器在手中一转,闪着寒芒的尖峰在前,径刺池胜海后心!

    湖面上群豪顿时一阵惊呼,今天这一战,虽说被这和尚搅了,实则胜负已分,桓卿除了那一身染料有些狼狈之外,身上并无伤痕,倒是池胜海,在水底跟人斗了许久,堂堂伏蛟擒龙的威名,反倒伤了好几处,照着江湖规矩,桓卿既然胜了,再出手伤人,未免有些不合武林规矩,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两人又并非有深仇大恨,这般突施辣手,未免让五行帮跟远扬镖局结下血仇,将来两家在江湖上,恐怕再无宁日!

    五行帮大船上,五门主也都瞧见桓卿举动,可五人都是站立不动,对桓卿此举竟然是置若罔闻,就连突然被袭的池胜海,也只是回头瞧了一眼,神色虽慌,可身形也是不闪不避,好像是要硬挺着挨上桓卿这一击!

    “罢了!”众人只说池胜海只怕是输了这一阵,再无战意。就听五行帮大船船舱之内,有人低喝一声,悬挂在船舱门口的珠帘如同被大风卷起一般,一个人影从船舱急闪而至,正迎着桓卿双刺!

    桓卿也是一惊,他早已料到五行帮有人要出手相救,已是备着后招,只是没想到五门主都未举动,反倒是船舱中那人出手,就半空中狞笑一声,两柄蛇牙一振,嘶嘶作响,真如两柄毒蛇一样扑了过来,心里也已经算定来人出手躲避方位,一柄蛇牙微偏,只等来人举动,即刻斜划而至!

    “回去吧!”来人身形一至,掌势有气无力拍了出来,不等桓卿变招,双掌已是从桓卿两柄蛇牙之中穿过,跟着双掌立分,正推在桓卿蛇牙背部无锋之处,桓卿这奇门兵器,形制近似丁字拐,本就是为了前后转动方便,不想这一下却被别人所用,他双手紧握,可被此人双掌一推,就觉手心里一阵剧痛,再难握紧,再觉胸前一闷,别人一掌已是印在他胸前,凭空被推的向后飞了出去,噗通一声落入远扬镖局大船附近水中!

    “拿我剑来!”屠非常见桓卿被人一掌击落水中,猛的站起,一声断喝,早有人捧着一把铁剑过来,噌的一声铁剑出鞘,冷冷看着对面船上那人道:“尊驾想必就是五行帮帮主了,就让屠某领教领教尊驾功夫!”

    “屠少镖头”五行帮大船上那人却是站在船头,缓缓摇头道:“今天这一战,是鄙帮输了,五行帮即刻撤了五行镖局,再不踏足武昌府一步!”船上五门主连同池胜海,却都是垂手侍立,一语不发!

    湖面上群豪都未见过五行帮帮主真面目,此刻却都是有些窃窃私语,此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年纪,身穿一袭青袍,一头长发随意散开,半露的脸上,尽是潮红之色,眼眶深陷,好像是身带病症一般,可这一身功夫着实有些了得!柴正在自己大船上,同李入竹对视一眼,一时也都猜不透五行帮这位帮主根底,倒是那和尚坐在船头,斜着眼睛,似乎有些冷笑!

    远扬镖局众人将落水的桓卿救上船来,一直站在屠非常背后的五个人急忙围了上去,却见桓卿虽有几分惊惧,可气色尚好,看来当胸那一掌并未受伤,只是这手上血淋淋的,掌心皮肉好像是被什么碾过一般,十分有些骇人,自然是方才想要握紧蛇牙手柄,被硬生生磨破!不过都明白这是五行帮帮主手下留情,不然就凭击飞桓卿那一掌,就算不当场将桓卿击毙,也能将他打成重伤!

    东厂两大档头,此时都已换了一身干爽衣服,听五行帮帮主愿意退出武昌府,陈木曲便似乎在屠非常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让屠非常也是有些面露难色,犹豫半晌,这才高声道:“贵帮退出武昌府,倒也不必!这天下镖局生意,也不都是我家的,只要有这份本事,尽管来做就好!从此之后,远扬镖局跟贵帮,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就是!”

    “那鄙帮就多谢屠少镖头好意了!”五行帮帮主点了点头,眼神却是落在湖中潮信楼那一艘孤零零的渔船上,盯视船头微微飘动的血海罗刹旗半晌,这才转身回了船舱,车安步立时大声吩咐几句,五行帮大船当即掉转船头而去!

    远扬镖局见五行帮离去,也不久留,当即船头一转,也向回驶去,留下群豪在湖中,一时都还回不过味来!任天白站在柴正大船船头,心里却是有些百味杂陈,暗自发呆,五行帮那位帮主,看年纪比自己至多不过大五六岁出头,可这一身功夫何以如此了得?就是远扬镖局那位少镖头,看上去也不是泛泛之辈,至于易家兄妹,自己也是见过人家本事的,柴影若跟顾层云更不用说,想必身手也十分了得,今日在场之人,恐怕就要算自己是最没本事的一个!

    “任公子,在下先行告辞了!”隔了半晌,湖面上群豪这才纷纷驾船离开,忽然潮信楼那渔船上,船头渔翁起身向着站在官舰船头的任天白一笑,拱手作别。此刻湖中群豪道别之声此起彼伏,可这一声出来,登时人人回头,眼光都瞧这船头有些不知所措的任天白!

    “任哥儿这位朋友,可有些不得了啊!”柴正在船上也是一惊,一时也猜不透潮信楼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如今武林之中,谁不知是潮信楼出手刺杀任求之,就算柴正这等一等一的捕头,能算出此事乃是有人假借潮信楼所为,可也没有真凭实据,毕竟当天许多人亲眼目睹那刺客身上纹着血海罗刹,今天潮信楼此人突然来这么一声,恐怕江湖上不出两日,又是谣言四起!

第81章 东湖水战13 作别() 
“我我他他不是我朋友”任天白也被渔翁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弄的有些语无伦次。这渔翁按说在黄河里救过他一次,可他连此人姓名都不知晓,只知道此人是潮信楼来的高手,今天见他现身,本就有些惊讶,原以为也是来看五行帮跟远扬镖局这一战的,实没料想最后竟然跟自己作别!

    “你不认人家,人家可认得你!”不在和尚懒洋洋靠在船舷上,看着那渔船越走越远,有些百无聊赖道:“这下江湖上可算是知道了,你任哥儿被潮信楼盯上,就算有人想打你的主意,恐怕也要三思而后行了,抢了潮信楼的买卖,那可不是说笑的!”

    “大和尚似乎所知不少?”柴正看着和尚,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不知可否同往李捕头府上一坐,也好让柴某跟大和尚请教请教才是!”

    “和尚现在肚子里咕咕叫,哪有闲心跟你们去说那些淡话!”不在和尚连连摆手道:“你们只管将我送上岸去,和尚自去化些酒肉,吃饱喝醉再说!”

    “李捕头家中好酒不少!”柴影若却是对这个和尚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况且这和尚方才显露几手本事,也让她有些惊叹不已,知道自己爹爹必是想探探这和尚根底,见和尚有些推脱,赶忙在一旁道:“只要大和尚肯去,不怕李捕头不拿出来,难道不比和尚出去化些残羹剩饭来的好些么?”

    “残羹剩饭?你这丫头,怎么将和尚看的如此不堪,跟路边的花子一样?”不在和尚眼睛一翻,颇有些忿忿之意道:“你问问任哥儿,还有易哥儿,易家姑娘,他们都是跟和尚打过交道的,看看和尚可是出门去讨残羹剩饭的人么?这酒肉不好,和尚还未必肯吃哩!”

    “原来是个酒肉和尚!”李入竹淡淡一笑道:“看你的样子,也是个出家人,这般酒肉不离口,如何能修成佛性,将来怎么去得了西天?既然你看不上残羹剩饭,何妨去我府上一坐,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么!”

    “不去不去!”和尚忽然不耐烦起来,歪靠在船舷上,斜着眼睛瞧了瞧李入竹道:“你连个出家人都不是,来跟和尚讲什么这个修为、佛性?真当是公门之中好修行么?你要和尚去你府上,也不是不成,你先拜我为师,让我给你剃度了再说!”

    几个晚辈听的都是有些暗自心惊,这和尚果然有些脾气古怪,顾层云却是拉了柴影若衣袖一把,轻轻一指和尚手上拿着的那顶道冠,两人眼神一对,顿时都有几分惊讶之意,当日在华州渭水吴歌店里,那位怪里怪气的客人,不是眼前这和尚,还能有谁?只不过当日匆匆一面,两人都未曾往心里去,想不到直到此刻才猛醒起来!

    “爹”柴影若附耳在柴正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柴正脸上也是一动,看了看和尚,又瞧了一眼顾层云,见他微微点头,却是有些沉吟之意,再看看和尚道:“大和尚,渭北王家,跟大和尚可有亲么?”

    “有个屁的亲!”不在和尚一口顶了回来,让柴正也是一愣,柴影若刚才附耳低言,说的正是和尚在渭水吴歌店里之事,照着当日所说,这和尚对当年王罴似乎十分推崇,渭北王家也正是王罴后人一脉,柴正这才有此一问,不想和尚驳的如此不堪,看来这和尚当真跟渭北王家并无干系!

    “怎么还不到岸边?”李入竹还想再请上一请,不在和尚索性一骨碌翻了起来,见大船离得岸边码头还有里许,回头双手一拱道:“告辞了!”又向着任天白一笑道:“任哥儿,咱们有缘,今日一别,往后还有再会之时,不过听和尚一句话,药性三分毒,该吃的时候就吃,不该吃的时候,还是不要吃了,免得弄坏了肚子!”

    任天白被和尚这几句说的莫名其妙,更不知是什么意思,只得挠了挠头,胡乱答应几句,和尚就船上跃身而起,身姿极为灵动,看的船上众人都是一惊,柴正目光更是一紧,眼见这身法有些少林绝顶轻功一苇渡江的架势,只是现下湖中正值寒冬,别说是芦苇,就是水草都没有一根,离着岸边还有一里来宽的水面,难不成这和尚竟然能就此凌空踏波而过?

    “哎哟,真他娘的凉!”就在柴正疑惑不定,和尚已是噗通落水,砸起一大片水花来,嘴里一边埋怨不止,一边手脚并用,扑腾的水花四起,就湖中向岸边游了过去,看的船上几个人都是发呆不已,柴影若半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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