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你们黄河七篙在河上舞弄惯了!不能跟任公子同船而行!”一行人到了风陵渡渡口,路藏锋几人却是争吵起来,依着吕飞龙意思,乃是要任天白坐飞龙寨大船过河,支家兄弟坚持要任天白坐支家座船过河,说是黄河水深浪险,大意不得,须得有人紧紧护着才成!
路藏锋自然同吕飞龙心思相同,支家兄弟做的就是撑船的营生,深谙水性,一旦任天白上了支家的船,万一这七兄弟在河上做些手脚,到时候自己跟吕飞龙都是无可奈何!可他也不愿意任天白上吕飞龙的船,毕竟飞龙寨人多势众,也让他放心不下!
“吕寨主跟路大侠,这是信不过咱们支家兄弟了?”支横见这两人联手跟自己为难,多少有些动气,只是他心里着实有些打算,只要任天白上了自己的座船,一到河中,七兄弟一起动手,凿沉船只,不怕任天白不手到擒来,飞龙寨跟路藏锋纵有本事,在这滔滔大河之上也难以施展!
“不是信不过!”吕飞龙站了出来,看看都是一脸怒意的支横跟路藏锋两人道:“咱们都是为了任公子而来,如此争吵,像什么样子?既然你我都拿不定主意,不如就让任公子自选,看他愿意坐那条船,就坐那条,旁人船只,须得离着任公子十丈开外,你们觉得如何?”
离着渡口不远的一个酒家里,易棣等人坐在酒楼之上,将这边吵闹尽收眼底。易昔不免有些担忧道:“大和尚,咱们将任公子交给这些人,是不是有些不顾江湖道义万一任公子”
不在和尚吃的满面油光,眼睛抬也不抬一下,两手撕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烧鸡,把嘴里塞的鼓鼓囊囊,不时腾出手来,也不用酒杯,对着酒壶咕嘟咕嘟就是几口,含含糊糊道:“道义?什么道义?你当这些人真能过河么?一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天公地道两个煞星一走,就没人跟着任哥儿了?听和尚一句劝,还是离任哥儿远些好!”
“大和尚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唐散之看着渡口挤在任天白身边的一群江湖汉子,未免有些不信道:“据我所看,风陵渡五十里之内,恐怕再无高手,要是还有人打任公子主意,岂能到了现在还不露面?”
“露面?”不在和尚顷刻间已经将一只烧鸡了账,抹了抹油光光的嘴巴,端起酒壶咕嘟嘟喝了一气,眼光在桌上一扫,见已经被自己吃的七零八落,只得舔了舔嘴唇道:“江湖上高手众多,有些人能见的,有些人见不得,你是唐门弟子,该当深知这其中道理吧?”
“咱们唐门自然有些前辈是不能轻易露面的!”唐散之微露得色,唐门虽是武林大家,可行事跟武林之中颇有几分不同,甚是有几分诡谲莫测之感,又极善使毒跟暗器,门中的确有几位前辈,轻易不会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可但凡这几人出手,必要取人性命!就算自己是唐门后起之秀,如今连这几位前辈长什么样子,也不晓得!因此身子向后一靠道:“要是唐门这几位前辈有人在,今天就算是天公地道兄弟,也有些不妙!”
“你们唐门还招惹不起天公地道兄弟!”不在和尚打了一个饱嗝,目光阴郁看着远处争吵不休的路藏锋等人,甚是有些不屑道:“论武功,天公地道自然不是唐门几位耆宿的对手,可唐门不过是江湖门派,天公地道却是替那个没把儿的做事,要不是那没把儿的在后面撑腰,你当这兄弟俩当真有那么难缠么?”
“大和尚说的可是如今东厂督工吳鼎定?”易棣一直在疑心此事,见和尚又提了起来,赶忙小声问了一句。
“你以为还有谁?”不在和尚伸着小指掏着牙缝的碎肉,一脸不屑道:“要不是为东厂做事,就凭天公地道兄弟做下的那些案子,早有人将他两人除掉了!”
“难怪这两个牲畜如此嚣张跋扈!”易昔险些被吴地道所辱,对这兄弟两人也是恨之入骨,一脸愤恨道:“原来是有东厂这么大一座靠山!由此可见,那位东厂督工也不是什么好人!”
“妹子你小声些!”易棣瞪了易昔一眼,如今东厂督工吳鼎定,虽然说不上权倾朝野,也是极为招惹不得之人!易昔却是仰着脸道:“我说错了么?这些个太监阉狗,没一个是好人!”
第56章 身陷囹圄03 水鬼()
“这话姑娘说的就有些不对了!”不在和尚费力从牙缝中挖出一丝鸡肉,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进嘴里吃了下去,看的易棣几人都是一阵阵心里犯潮。只是这和尚一身本事十分了得,又是前辈,这才强自忍住恶心!
“阉狗自然不是好人!”不在和尚又灌了一口酒,在嘴里唏哩呼噜漱了漱口,又咕咚一声咽了,这才面带几分惬意,似乎并未看见易昔一脸嫌憎神色道:“可这太监,却并非都不是好人,就如当今郑和,王景弘两位,数次出洋,纵横海疆,让大明威名远播,何尝做的不是一件好事?”
“大和尚说的不错!”易棣看着易昔,摇了摇头,意思也是叫她不可再胡言乱语,这才道:“听说郑公公又要再度出使海中各国,这一去只怕又是几年!”
“我看大和尚虽是放浪不羁,似乎对东厂这位吴督公,倒有几分忌惮!”唐散之脸上带了几分鄙夷之意,他却是从来瞧不上这些宦官太监,见不在和尚称赞郑和、王景弘两人,多少心里不悦,带着一点讥讽道:“今日和尚分明能置天公地道兄弟于死地,却只是小施薄惩,该不是也怕招惹东厂吧?”
“这话说的!”不在和尚笑了一声,转过脸来看着唐散之道:“你也是唐门弟子,怎么没有一点容人之心?非要置人于死地?和尚跟天公地道素无仇怨,何必要取了他们性命?倒是这位东厂督公,和尚却是有些好奇,若有机缘,和尚自然要会会他!”
“打起来了!”易昔眼神一直不离渡口码头上任天白,忽的见人群之中骚乱起来,登时惊呼一声,易棣、唐散之两人急忙望了过去,就见路藏锋已是同吕飞龙战在一起,一时间都不知这几人到底出了何事!
“姓路的,你已经废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么?”渡口上吕飞龙同路藏锋斗了数招,身形一跃退开,满脸怒气道:“咱们说好的,坐谁的船,让任公子自己选,你这也不依,那也不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少跟路某玩这种眼前花!”路藏锋左手使刀虽是不便,少了三四成威力,可仍是有些凌厉,数招逼退吕飞龙,横身在任天白面前道:“说好的咱们都离着任公子座船十丈远,你自己躲开十丈,却让你飞龙寨其余船只紧贴任公子座船,是什么意思?”
“我这也是为任公子着想!”吕飞龙被路藏锋戳穿心思,不免有些讪讪道:“黄河上风大浪大,万一有个好歹,谁来救任公子?”
“那也不用你飞龙寨操心!”支横头脑转的慢,一时还未想明白这河里怎么多了这么多条船,都要随着任天白座船一同往对岸去,忽的明白过来,这多出来的,都是飞龙寨寨众的船只,一横铁篙道:“黄河之上,还有谁水里本事胜过咱们支家兄弟的?就算任公子落水,支家兄弟不等他衣服湿透,就能将他捞了出来!让你这些喽啰早早退开,不然咱们兄弟让他们一个个都到河里去喂鱼!”
“你们要吵就慢慢吵!我先过河去了!”任天白见这几人争执不休,冷笑一声,放眼在河边一扫,见一个老艄公,一脸惊恐坐在一个小船船头,似乎不知今日渡口上怎么来了这么多条船,还有这么多江湖众人纷争不休?赶紧几步走下码头,往船里一跳,对那艄公道:“老伯开船,我到对岸!”
路藏锋等人正吵个不休,不意任天白竟然当先下船,急忙回身,就要跟任天白挤在一条船上,可那撑船老人竹篙一点,小船又轻飘,等这几人赶了来,小船离着河岸已有数丈,凭着几人本事,再难上去!
“妈了个屎的!还看着作甚?快追!”吕飞龙心里一凉,一声令下,渡口十余条飞龙寨预备好的船只,一起撑动,追着任天白船只而去,路藏锋几步跃上泊在码头上的一艘大船,吆喝一声,船里钻出十余个汉子,一人撑篙,剩下几人扳动船桨,竟是比小船还快些,这也是他早已准备在此的,本就是为了防着有人在河里做手脚,船底都用铁叶护住,为的就是尽快过河!
“他娘的,在黄河里还想逃出咱们兄弟掌心!”支横眼见路藏锋,吕飞龙都有准备,方才一阵商议看来都是虚情假意,咬着牙道:“都给我下水,让他们都灌饱了黄河水,看谁还有本事跟咱们争!”
支家其余兄弟闻声都是将铁篙一扔,一人口中噙着一把尖刀,脱了上身衣服,露出古铜一般的肤色来,纵身一跃,竟然是再不上来换气!
“小哥儿,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么?”任天白船上那老艄公几篙撑船离岸,早已换了摇橹,吱吱呀呀摇着船橹,看着岸上追来的众人道:“似乎都有些舍不得你,想要送你过去对岸呐!”
“朋友?”任天白看了一眼后面追上来的船只,脸上一怔道:“也算是朋友,不过都是要命的朋友,老伯你快些划,等到了对岸,我多多给你银子!”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船到对岸,自己头也不回,只管一路狂奔,一气奔到天晚,不怕甩不脱路藏锋等人,只是甩开开这些容易,可到了华州,这些人要是随后追来,又当如何是好?心里不免又起了几分愁绪!
“小哥儿你坐稳了!”正摇船的老艄公忽然停了橹,拿起船头横着的竹篙来道:“黄河里多水鬼,一个不小心,要是被拖了下去,可就没命咯!”
任天白虽是长在华州,可也听说过这黄河里有水鬼的传闻,多有下水的人,不知为何就像是被拖下水去,就此淹死,人们便传闻这是水鬼再找替身,可自己此刻坐在船里,那里来的水鬼?难不成水鬼还能从船上拖人下水不成?
“哎,来一个,死一个!”老艄公拿着竹篙,定定看着水中,见船边不远冒出一个气泡,嘴里念念叨叨,竹篙电闪一般往下一插,就见水中突然一大股气泡涌了上来,任天白还不知何意,就见水中已然是泛起一阵暗红,不多一会,一个尸首从水中飘了起来!
“死一个,来一个!”老艄公口中念叨不停,竹篙在小船周围上上下下,一时间水里飘起四五具尸首来,看那样子,都是从水里追过来的支家兄弟!任天白心里顿时一跳,背后阵阵冷汗,头皮发麻,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自己今天看来是上了贼船了!
第57章 身陷囹圄04 水战()
“哥哥,水上好像有动静!”易棣几人一直留意渡口码头上众人争执,见任天白趁乱而出,易昔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喜色,可看着后面许多船只纷纷追了上去,一颗心不免又提了起来,此刻看着任天白乘坐的小船在河里团团打转,撑船的艄公,东一篙西一篙,不知船上出了什么事情,却是有些紧张起来!
“自然是有动静!”不在和尚看也不看一眼道:“路藏锋他们若是跟天公地道兄弟一样早早走路,也遇不上这一劫,佛家以贪嗔痴为三大劫,由心魔所起,非但害人,而且自害,他们为贪劫所诱,今日看来是劫数难逃了!”
“船上有高手!”蓦然间水里一个人影探出头来,正是最后下水的支家老大支横,离得小船远远的厉声惨叫,路藏锋见水里一具具尸首扶起,早已知道不妙,让人将朴刀用布条捆在自己右手断腕之上,不住催促桨手向着小船靠近,吕飞龙更是唿哨连声,登时便有几艘小船向着下流横截过去,看样子是要防着任天白所乘小船顺流而走!
“来得多,死的多!”任天白双眼惊恐看着船上那老艄公,见他脸上浮出一缕阴森笑意,身上不免打了一个冷颤,支家兄弟号称黄河七篙,这水里的本事自然不弱,可被这老艄公几乎是一篙一个,不过片刻就戳死五六人,最后一篙拔起,倒是没见血色,想必是被支横躲了过去!
“留下任公子!”路藏锋大船离得不远,就船上一声大喝,身形飞扑而来,他虽号称太乙刀客,可也会些水性,不像吕飞龙只会陆上功夫,只能围住小船,却毫无办法!他心里也已是打定主意,并不要跟这艄公一决高下,只要能上了小船,凭着手中朴刀,立时凿船,只要到了水里,自己或许能抢先一步,将任天白带上岸去!大船上桨手也都被他吩咐过,猛力划桨,就算路藏锋失手,也要将这小船撞沉!
“哟,水里不成,要从天上来么?”老艄公见路藏锋大船气势汹汹而至,手中竹篙一挺,当空便刺,这一招早在路藏锋意料之中,绑在右手手腕的朴刀一格,不待竹篙回撤,身形贴着竹篙不足一尺直坠小船之中,他这一落用上千斤坠力道,只要双足入船,当下就能踏出两个大洞来,不愁这小船不沉在黄河之中!
“滚罢!”老艄公也是一声怒喝,突然竹篙一扫,本身这竹篙相距路藏锋身形就近,难以发力,可老艄公这一扫之下,嘭的一声大响,路藏锋手中朴刀被砸的弯了进去,余力不消,连篙带刀正砸在路藏锋胸口上,整个人在半空中好似虾米一般弓了起来,就像是被发石机弹出去的一样,正落在远处飞龙寨一艘小船上,就船身中间砸出一个大洞,登时沉了下去!
“撞翻他!撞翻他!”吕飞龙在船上看的明白,头上不禁一层冷汗,他原本也想跟路藏锋一样,径直跃上这小船去,可看这艄公手上劲力,绝非自己能挡,又急又惧,连声向着路藏锋那大船呼喝!
“螳臂当车!不知死活!”老艄公早已看见大船船头激起浪花,向着自己船身冲了过来,冷哼一声,竹篙向着对面大船一点,先将小船避开大船船头,就两船一错身,手中竹篙突然发力,向着大船船身水线以下,一阵疾戳,竹篙与大船船腹铁皮相触,声音刺耳之极,让本已发呆的任天白也忍不住捂起耳朵,可那大船船身上,也就此被戳出十余个茶杯大的洞口来,河水激灌而进。
大船上桨手见势不妙,齐声发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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