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捕头,你速去外面瞧瞧,看着这些尸首上衣衫还在么?”任天白急忙又吩咐一声,马捕头快步而出,不过一刻便进来道:“不好了,一个战死捕快身上衣服,都被人剥下,胡乱用几件别的衣服盖住!”
任天白瞧了一眼马捕头手中那衣服,正是厍青环身上所穿,看来此人深怕沿路军兵盘查,万一露了风声,必然被任天白蹑踪而至,这才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也就是说,此人从自己手底脱身之后,并未远走,而是静待时机,趁着众人欢宴,疏于防备之际,这才换了衣衫逃走,只不过这捕快乃是战死,身上衣衫破烂,到底被人看出些破绽来!
“看来这厮是往华州城去了!”程捕头咬牙切齿道:“马捕头,你即刻带人回去城中,告知知府大人,关闭城门,挨家挨户严查!”
“慢着!”任天白一伸手拦住马捕头,摇了摇头道:“厍青环绝不会进华州城中,他身穿捕快衣服,华州城里捕快大都相熟,就是街市之上,见了他也必然有些异样,我料他不过是破围而出,另奔他处去了,此刻惊动知府大人,反而不妙,程总捕只管放心,厍青环于我仇深似海,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取他性命!”
第365章 渭北王家12 趁热打铁()
“那此事就有劳任公子!”程捕头不易察觉叹了一口气,旋即面带笑容,他也是自知奈何不得厍青环,就算自己能在华州城中寻见此人,若无任天白在旁,怕也难以擒拿,这话语之中,未免有些低声下气!
任天白却是察觉出来程捕头那一丝无奈,不知怎地,心里对这位老捕快生出几分怜悯来,此人虽是有些眼光势利,做事奉迎,可究竟不是奸恶之辈,如今女儿又跟人私逃的不知去向,在这华州总捕位子上,又连逢大案,若是一直不破,别说这华州总捕的职位不保,怕是还得落个办案不力的罪名,落个充军发配的下场!
“程总捕!”任天白想了片刻,向着程捕头道:“今夜虽是逃了厍青环,可他羽翼尽失,不足为患,倒是华州府里的那几桩案子,须得早些寻出端倪来,不然让这些人跟厍青环混在一处,怕是又不得安宁!”
“我何尝不知道呢”程捕头多少有些丧气,苦笑一声,原本破了一桩大案的那点得意,已经早已丢在爪哇国里去,虽说眼下这个案子,让自己就此在刑部扬名,可这终究跟华州的那几件案子并无瓜葛,知府老爷跟布政司、按察司的大佬们,免不得要催促华州这几桩悬案,要是拖延的久了,少不得一个办案不利的罪名
“我看今天这机会就不错!”任天白如今察言观色,见程捕头笑的颇为勉强,心里已经料出七八分来,却是眼光一动道:“不如就趁着这个火候,将哈二带来此处,或诈或诱,说不定能问出些由头来!”一转头,见严大善人过来,连忙道:“严老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丈周济一二!”
“哎,任公子乃是咱们华州名捕之后!”严大善人实则心里也有几分不安,毕竟今天捉住的这一群匪寇,跟在华州四处行劫的那一群,并非是一伙贼人,于自己而言,多少有些扑空之意,加之从此名声在外,华州那一伙贼匪,再要下手之际,必然更加小心防备,自己乃是在华州居家过日子的百姓人家,岂能时时刻刻都严加防备?因此巴不得任天白能长居庄上,见他有求于自己,不管是什么,先连声答应道:“又是年轻有为的侠义之辈,有话只管说,但凡我这庄上有的,尽管吩咐就是!”
“那也用不了许多!”任天白摇头笑了一笑道:“晚辈不过是想借一千两白银,日后自当奉还”
“来人,给任公子取一千两白银来!”严大善人不等任天白把话说完,便已然吩咐下去,一千两白银在严家,虽说不少,可也不算多,不多时便有管账的主事带人捧了上来,任天白也不多言,这一千两,自然是要还的,可要是说了出来,严大善人不然不允,一转头看着还在茫然发愣的程捕头道:“程总捕,你这就遣人,将哈二带来此地,你亲自审问,我只在后面静听!”
程捕头还有些不明白任天白用意何在,愣怔半晌,向着几个捕快道:“你们去,将哈二带来,捆紧些,不要让他半路走了!”任天白听的眼光一动,似是想说什么,可只是喉头动了一下,又将这话咽了回去!
“禀总捕头,哈二带到!”
任天白在严家,寻了后院一处静室,稍稍给程捕头交代一番,自己便转去屏风之后,不多时外面有捕快禀告,只听一阵呛啷响动,不尽有些皱眉,看来这些捕快当真是怕哈二走脱,竟是给哈二带的死囚铁链脚镣!
“哈二,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说?”等到脚镣声一停,程捕头便冷哼一声,屋内静了半晌,却是哈二冷笑一声道:“程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破不了案子,想拿我哈二出来顶罪么?要是如此,小的我还是劝您一声,哈二不是代人受过之人!”
“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程捕头似乎被哈二这几句话顶的一怔,隔了半晌才恶狠狠道:“如今图谋打劫严家的贼匪,已然落网,都已招供,你还想抵赖么?”
“招供?”哈二似乎并不在意,丝毫没有那种犯人被人抓住罪行的惶恐,只听得屋内呛啷一声响,似乎是哈二就地坐下,冷笑一声道:“招了什么供?跟我有什么干系?莫非是想攀扯我?那我劝他们还是死了这份心,程捕头,你想陷我于死地,在这华州地方,怕是有些不易呐!”
“不易?”程捕头似乎也有几分沉不住气来,口气变的有些阴森道:“你不过是华州街面上一个破皮无赖罢了,本总捕想收拾你,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罢了,你若是肯老实交代,本总捕还能替你在知府面前说句好话,要是不肯招么就当你是这些贼匪同党,一体问罪!”
“哈哈哈!”哈二突的仰天大笑起来,连程捕头也被哈二笑的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当了这么多年捕头,审问过多少犯人,那一个不是战战兢兢,想不到哈二非但在街市上是个泼皮,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仍是不脱这泼皮本色,心里不由的犯了嘀咕!
“程总捕!”哈二笑声一收,看着程捕头,嘴角吊着一丝轻蔑道:“哈二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过你想把我推到火坑里,怕是也有些几分不易,你说我是这些贼匪同党,敢问程总捕,我与他们共谋何事?又是在何时?何地?何人?你这位总捕头,可要想好了”
“这个”程捕头登时一愣,他着实被哈二这一问问的有些心里发毛,哈二敢如此说,必是心里有底,此人久在华州街市,说起来也有些酒肉上朋友,自己定哈二的一个贼匪的罪名虽是容易,可一旦被此人翻供,自己又无实据,怕是知府大人那一关,自己便先过不去!心思至此,不由稍稍回头,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向着堂后任天白所在望了一眼!
第366章 渭北王家13 软硬兼施()
“原来是有高人指点!”哈二也是一个极会察言观色之人,坐在地上冷笑一声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程总捕你出了这个不中用的主意,想要拿我哈二去顶这灭门劫银的案子倒也不是不成”哈二咂摸了一下嘴巴,斜着眼睛瞧了瞧有些尴尬的程捕头:“可就算能让我哈二认了这个案子,万一别人又做出事来,程总捕那时候,你又找何人来定罪呢?”
“哈二,程总捕并非是要你认了这个案子!”任天白后面听的明白,知道程捕头怕是难以降服哈二这个琉璃蛋儿,索性笑了一声,从后面转了出来道:“乃是要你仔细想想,华州能做下这种案子的人不多,你哈二常在街市上走动,难道就没有一星半点的风声么?”
哈二心里始终猜测程捕头背后必有别人指点,想拿自己去顶了华州这几件无头劫案,却未料到竟是任天白,身上不禁颤抖一下,自从那日在渭水吴歌店里,自己中了任天白一脚,说不上身受重伤,可一身的蛮力,也就此被废去,哪一碗泼皮饭,是再也吃不成了,不过凭着自己往日名头,只要收敛些,这街市上多少还有自己一条活路,如今见任天白现身,再听他这话中意思,分明是要将华州这几件劫案着落在自己身上,心里多少有些惧意。
“哼”哈二怕归怕,可这几件劫案,绝非是什么小事情,只要见官,少说也是一个砍头的罪过,就算是任天白,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扛着,只是这眼睛始终不敢正对任天白,鼻孔中哼了一声道:“任公子我只当你如今学成一身的功夫,跟你爹任总捕一般,讲些江湖道义,想不到今天如此暗算我一个街上的混混?”
“我要是暗算你你岂能活到今天?”任天白却是并不在意哈二这话中暗讽,一扬手制住想要说话的程捕头,面带笑意看着哈二道:“我也不瞒你说,的确是我给程总捕出的主意,要从你身上找出华州这几件案子的端倪来,今天带你来严家,也是这个意思!”
“那只怕要让你们两位空欢喜一场了”哈二稍稍抬眼一扫任天白,嘴里却不似刚才跟程捕头说话时那么硬气,颇有几分硬着头皮道:“我不过是一个街市上混吃混喝的泼皮无赖罢了,那里能知道这等事情你们还是另寻他人的好”
任天白目光如电盯着哈二,两只眼睛似乎要将哈二整个人看穿一般,盯的哈二满身的不自在,坐在地上,也不知是如何是好,就似身上有几只虫子爬来爬去一般,又不敢抖落下去,只是在那里转来转去
“这次前来洗劫严家的,倒不是在华州作案的那一伙人!”任天白隔了半晌,这才自顾自缓缓道:“乃是在河洛一带作案的那一群巨寇,除了一个首犯逃脱之外,其余人众尽数被擒!”
“你也说是河洛那一带来的贼寇了”哈二一时不知任天白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不安道:“他们作案,自然跟我无关,至于华州那几件案子,我的确一无所知,你们也不用在这里枉费心机了!”
“枉费心机?”任天白突的一笑,看着哈二摇了摇头笑道:“你哈二在华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城里城外,谁家富甲一方,谁家外强中干,谁家积贮丰厚,谁家似富实穷,你都无所不知罢?敢问这河洛一带的贼匪,如何知道严家乃是这华州首富,又怎么能径直摸到严家银库所在?这其中若无内应,他们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程总捕,此事你可得好好审讯那些罗网的贼徒!”
“姓任的!”哈二一张脸登时变的煞白,他已知任天白这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压根就不是要让自己去顶什么案子,分明是要借着这一伙河洛贼匪,将自己也攀扯进去,定自己一个通同匪盗的罪名,到时候在大堂之上,只要有人指认自己,知府必然认定自己也是同谋,少不得也要押在华州大街之上,判个斩立决
一想到这里,额头上冷汗那里还止得住!目露惧意看着任天白,声音颤抖道:“我哈二的确得罪过你姓任的可我也从未想过置你于死地,你将我一身气力废了,已是让我在这华州街市上再难度日,难道还嫌不够,如今连我这条命也要夺了去?”
“我要你这条命做什么?”任天白背转过身子,仰头看着屋顶道:“我那天废去你一身气力,也曾经说过,你我一场恩怨,一笔勾销,只是如今华州这几件案子,程总捕始终难以寻见头绪,你哈二难道当真一毫不知?我看有些未必罢”
“哈二,任公子这话已经说透了!”程捕头看着哈二一副面如死灰的神情,不由对任天白又多了几分钦佩,自己也曾审过几次哈二,从未见他露过半点怯意,想不到任天白几句话下来,哈二便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连身上的破烂衣衫都被汗水浸,索性拿出自己总捕的气势来道:“是生是死,都是你自己选,将来落个什么下场,可怨不得别人呐!”
“我明白了”哈二已是瘫坐在地上,低头踅摸半晌,忽的又摇了摇头,像是什么事情难以下定决心一般,看的程捕头跟任天白都是有些不解其意,又过了片刻,哈二这才抬起头来,面如死灰瞧着两人道:“我是在华州城里过日子的人,多少也有家眷,你们这不是要逼死我,是要连我家眷亲戚,一同逼死”
“来人!”程捕头还未明白过来哈二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任天白脸色一动,双掌一击,向着外面叫了一声,早有两个严家的家仆,捧着银两进来,整整齐齐放在地上,任天白等着两个家仆出去,这才看着哈二道:“这里是一千两银子,足够你躲去别处,隐姓埋名过上半辈子了,程总捕和我作保,今天你我所说之话,除了你我三人之外,绝不会传去第四人耳中,你看如何?”
第367章 渭北王家14 故旧相识()
“我哈二虽是个泼皮,可也是有身家的人”哈二看见那一千两银子,眼里顿时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一下,缓缓摇头,面带难色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实则是这消息只要泄漏,他们定然疑心于我,就算你们不说,他们也放不过我”
程捕头脸色顿时一喜,哈二这话,分明是说知道华州那几件案子到底是谁做下的,只是怕别人灭口,这才有些犹豫,见哈二有些吞吐,有心拿起自己华州总捕的架势来,威吓几句,只是还未出声,便见任天白向着自己摇了摇头!
“这么说,这些人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了!”任天白心里却是有些明白哈二为人,若是一味的用强,哈二未必肯照实说,加之他心中还担忧消息一漏,旁人定是不会放过他,牵连着家中老小亲戚,必定十分犹豫,若是被程捕头喝问两句,说不定反倒不愿意说了!
“等闲之辈敢做这么大的买卖么?”哈二虽是十分犹豫,可这眼睛仍是不住的瞄着那白花花的一千两白银,他不过是一介泼皮,在华州街市上,虽说酒肉从来不缺,散碎银两也能诈些出来,可真正要说整锭的银两,也极少过手,更遑论这千两白银了!嘴里仍是有些惧意道:“这可不是在街市上凭着狠劲,弄些酒肉的小买卖,真正是打家劫舍,刀头舔血,把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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