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程玉柔之父,如今的华州总捕程捕头,另一人身穿朝廷官服,一脸的阴沉,不用问便是华州知府,还有一人也是捕快打扮,一身的风尘仆仆,也不知是那里来的捕快!
“人到齐了!”程捕头见了任天白,脸上却是有些尴尬,避开任天白瞧过来的目光,向着那位知府大人一礼道:“就请马捕头说说昨夜的事情!”
“属下遵命!”那位捕快打扮之人急忙站了起来,向着知府大人跟程捕头作礼道:“昨夜夜半,潼关城外郭家,遭遇匪人洗劫,家中三死二十六伤,房舍大半被毁,掠去金银财物不详!”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潼关郭氏倒也是一方富豪,可真要论起富庶来,怕是还有些不及华州的许大户家,更不能跟严家相比,至多算的上是一方殷实家室罢了,从此前河洛一带所出的劫案来看,这些匪盗所选都是当年豪富,就连许大户家跟河洛被劫的那些富户比起来,其实也有些不及,因此王川会等人才会守在严家,可万没料到,严家两天相安无事,却是百里之外的潼关郭家出了岔子!
“程总捕!”知府大人一脸的阴云,境内盗案频发,且还都是打家劫舍的人命大案,吏部知道,先有一个守境不严之罪,要是始终难以破案,抓不到凶犯,自己这仕途未免就有几分难测,老百姓口中也会落下个无能的口碑,因此对程捕头颇为严厉道:“三天之内,两家劫案,你身为华州总捕,责在一方治安,如今又有这许多关中好汉在此,限你一月之内,破了此案,不然本府决不轻饶!”
“属下明白!”程捕头一脸的无奈,明知自家大人是硬将这案子压在自己头上,可也说的不错,知府大人倒也不想在严家多做耽搁,毕竟这两件案子全无头绪,就是发海捕文书也都没个着落,略略跟严大善人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去!
“王少当家,你刚才也听见了!”程捕头起身送自家知府出了严家,这才回来,苦着脸道:“如今这案子便要着落在我头上,还请王少当家跟诸位好汉倾力相帮,只要破了这个案子,程某必有重谢!”
“程捕头这是哪里话!”王川会抱拳一礼道:“此乃我等应当之事,这些人既然敢来关中如此非为,搅扰民众,我们这些人岂能置之不理?只是咱们出力倒是不怕,可这案子茫无头绪,如何才能寻见这几个人?不知程总捕可否将河洛一带案子拿来比对比对,看看可能寻出些端倪来?”
“晚辈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任天白见程捕头苦着脸,也不应答王川会之话,却是轻咳了一声,程捕头眼光在任天白脸上一顿,凝视片刻道:“任任公子有何见解,只管说就是!”
王川会几人也都看着任天白,如今这些人均知他武功不弱,又是当年天下两大总捕之一任求之的儿子,已然是有些刮目相看,任天白却是看着马捕头道:“我听说这些匪盗做事,心狠手辣,从来都是灭门而去,可从未听说放火,怎么潼关此次,却是三死二十六伤?既有伤者,难道就无人见这些匪盗面目么?”
马捕头还不知任天白来历,有些茫然向着程捕头看了过去,程捕头眉头一皱道:“任公子问你,你只管说便是,他父亲便是咱们华州鼎鼎大名的任总捕,你愣着做什么?”
马捕头这才真的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位青年还有如此来历,赶忙双手一拱道:“回任公子话,据郭家伤者说,这些匪盗都黑布蒙面,并无人看见他们容貌,至于这三死二十六伤,跟这火势么,是这些匪寇行事之际,被郭家之人发觉,急切之下纵火示警,惊动潼关镇守军兵前来救火,这些匪寇不敢久留,就此遁去!”
“那可有人瞧见他们使动什么兵器么?”任天白暗自琢磨片刻,潼关乃是天下咽喉要地,自古便有重兵屯守,这郭家之人也算有些急智,若只是大声呼唤救命,来了些街坊百姓,未必敢跟这些匪寇动手!
“有人瞧见这些匪寇使动的都是朴刀腰刀之类,领头之人赤手空拳,并无兵器!”马捕头边想边说,任天白却是听的有些琢磨,半晌道:“这么说来,这些人都是寻常盗匪了?”
“这个属下也不敢妄自断定!”马捕头又想了想,忽的补了一句道:“倒是郭家有个后槽,说是领头之人乃是个矮个肥胖的汉子,打劫之际,始终一语不发!”
任天白眼光向着众人一瞧,王川会等人都是面露难色,只凭矮胖二字,如何能寻出踪迹来,天下矮胖之人不可胜数,难不成要将华州城的矮胖子都捉了起来,一个个审问不成?
“程总捕!”任天白忽然向着愁眉不展的程捕头道:“许大户家的尸首,可曾埋葬了么?”
“没有!”程捕头低低应了一声道:“如今案子未破,别说咱们不肯,就是许家的那些亲戚,也不肯如此敛尸埋葬,都在城外寺庙之中暂停灵柩,任公子问这些是何意思?”
“晚辈也只是想瞧瞧这些人身上伤势罢了!”任天白仰头看了看屋顶道:“还有一事想请程捕头相帮,河洛一带命案,如今必有仵作验尸卷宗,还请程捕头遣快马走一趟,取了卷宗来可成么?”
第356章 渭北王家03 冰释前嫌()
“你要这些做什么?”程捕头坐在椅子上向后一靠,看着任天白有些诧异道:“这些卷宗里也大都千篇一律,无非是刀伤剑伤,而今最为要紧的是捉住这些人,这仵作验伤的卷宗,有什么好瞧的?”
任天白心里暗自叹了一声,这位程总捕能升任华州总捕,当真是陶仲之力,可他偏生又瞧不起陶仲,要是当年肯将女儿嫁给陶仲,如今岂不是少了许多事情?
“任公子”王川会也有些疑惑道:“程总捕说的不差,这些灭门案子,死者无非是死于刀剑之下,纵有些不同,也不过是争斗之际,被人以掌力所伤,可真要区分这些掌力所出,也着实是一大难事!”
“王二哥多虑了!”任天白摇了摇头道:“我如今有些疑心,华州的这两件案子,跟河洛的并非是同一伙盗匪做下的!因此想调河洛这些案子的卷宗来看看!”
“任公子,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罢!”程捕头脸上一沉道:“如今华州两件案子,跟河洛一带所出,几乎同出一辙,都是夤夜闯门入户,劫杀良民,抢掠财物,分明是那一伙盗匪,在河洛一代连做大案,无处立足,这才远遁关中之地,你如今不是一伙匪盗,那华州这两件案子,又是什么人所做?”
“程总捕!”任天白向着程捕头一拱手道:“据我所知,河洛所出命案,被劫的大都是一方富豪,且这些匪盗行事极为狠辣,往往都灭门而去,极少有人呼救,都是旁人过后才发觉,足见动手之人武功不弱,尽自能制住被害之人,而今华州两件案子,许大户并非是华州巨富,至于潼关郭家,别说在关中,就是在华州,在潼关城内外,也都算不上大户,薄有余财而已,而且郭家不过三十余口,也可见这些匪盗虽有本事,却说不上什么高手,或许只有一二高手而已!所以晚辈觉得,这些案件之中,必有蹊跷之处,若是程总捕不肯,晚辈也只好另寻他法了!”
“任公子说的不错”王川会点了点头,实则任天白所说,他心中也一直疑惑,便向着程捕头道:“不管华州案子跟河洛案子是否相同,程总捕总是要调阅那边案卷来瞧,如今也正是时候,要是迁延的久了,怕刑部要另行差人下来!”
“还有一事!”任天白端起自己身边茶碗,轻啜一口道:“方才马捕头说了,打劫郭家的那个盗匪头子,从头到尾始终不发一言,我冒昧揣测,此人若非是个哑巴,十有八九便是华州人,深恐自己口音被人听了出来!”
“华州人?”在座诸人都面露惊讶,依着任天白所言,华州这两件案子,已是全然跟河洛那些案子不同,若那领头的是华州人,那就是说,华州有人借着河洛案子,趁机作案,就是要将这名声嫁给河洛那些人头上,好让自己逍遥法外!
“马捕头,你亲自去河洛走一遭!”程捕头也是一脸凝重,不管任天白说的对与不对,自家知府已是限定自己一月之内破了这两件案子,如今也只能死马当着活马医,便从身上拿出自己总捕令牌来,递给马捕头道:“再去知府衙门,请一纸调文,速去河洛将这些卷宗调回!”
“我看咱们也不要闲着!”王川会双手一拍,看着在座的关中好汉们道:“既然任公子说此人或许是华州人,咱们也须出去走走,问问各处的朋友,看看有无异样之辈这几天在华州动作,间或打听打听别处消息,至夜须回,不过不能尽出,每一日须得留人在严家防守,今天便是任公子跟何三哥,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敬听王少当家吩咐!”这些汉子对王川会却是言听计从,当下分拨已定,王川会便向着任天白微微点头,带了一众汉子出去,何三哥自也去严家宅中各处走动,偌大的一个前厅,只剩下皱着眉头的程总捕跟任天白两人!
“华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程总捕坐在那里,半晌不言不语,让任天白也颇有几分尴尬,正说要起身离去,程总捕却是声音低沉道:“此前有些冤枉任公子,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任天白脸上一怔,再看程总捕脸上似乎多了两行老泪,连声音都有些哽咽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实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跟陶仲私下勾搭在一起,这几年我竟然半点都未察觉,要不是你此次在华阴查了出来,我不知还要被这两个畜生瞒到几时?”
任天白这下却是明白过来,看来华阴那位老捕快,到底是将此事说给程家,程捕头倒也不隐瞒此事,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之前曾跟这些捕快们私下说过,但能查出我家那丫头下落,便有一百两赏金,可我着实没想到,此事竟是陶仲所为,他们既然私下勾搭这几年,不如告诉我便罢,我只当吃个闷亏,为何又要不声不响逃走?”
“程捕头还不知马公子等人回来之事么?”任天白心里倒是暗笑一声,这位程捕头一生算计,想要借着自己女儿谋个前程,不想让陶仲占了先,只是程玉柔跟陶仲两人,想必也是倾心已久,程捕头难道竟没一丝察觉?因此心里多少又有几分可怜他。
“我自然知道马公子他们回来,可那又能如何?”程捕头叹了一口气道:“马家已然不是当年马大人还在的时候,马公子想要在华州府翻些波浪起来,怕也不易,就算当年我曾将那丫头许给姓马的,他们只需实话告诉我,难道我还护不住他们周全么?”
任天白凝神想了想,也觉得程捕头这话有理,按说马公子如今也该有些忌惮程捕头才对,一来他乃是私离边关,未必敢跟程捕头当面相对,二来这些人亡命江湖,也不敢跟官家打交道,陶仲是个心思灵动之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个道理,何必要带着程玉柔远走他乡?
第357章 渭北王家04 疑犯渐显()
“你将来若是见到他们二人,只管叫他们回来”程捕头脸上有些凄凉道:“我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就是他娘,也在家中昼夜翘盼,就说我不计较他们从前那些事情,只要回来就成!”
“晚辈明白”任天白心里叹息一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知道程总捕如今,怕是也明白当初做错许多,结果弄成这般样子,算起来程玉柔在华阴,离着程捕头家,不过一墙之隔,这几年也不能回去,想必心里也不好受!
“我看如今这案子,怕是也要任公子你鼎力相助”程捕头擦了擦眼睛,声音有些弱气道:“王少当家跟我说了,任公子而今武功,就连当年任总捕都有些不及,说不定这次案子一了任公子就得接任当年任总捕之位了”
任天白听的怔了一下,一时没想明白程捕头此话何来,自己并非是为了什么总捕位子才插手这些匪盗案子,乃是为了追捕逃在江湖上的厍青环等人,且无论怎么说,自己也是关中汉子,江湖中人,就算是没有之前这些过节,遇到这些案子,也该挺身而出才对!可转念一想,便明白程捕头心中意思,他必然当自己是柴正派来的,要是能办了这么大一件案子,自己又是任求之后人,刑部岂能不多有留意!本想就此跟程捕头分说一句,不过想想说了怕是也无用,反倒让他有些疑心,便也只是一笑而过!
接连数天,严家之中各路豪杰连续出动,只因这些盗匪之事,打听消息,只因这些盗匪之事,关中大户人家都是有些人心惶惶,不少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好手都纷纷被招为护院,一时间倒是没了什么响动,让众人心里不禁都有几分烦躁!
“出事了出事了!”这一天本该是何三哥等人出门打探消息,任天白跟王川会都留在严家,哪知何三哥出去半天,便急匆匆回来,一进门便连声道:“是蒲城李家!”
“蒲城李家?”王川会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惊讶道:“这些人当真这么好本事么?连蒲城李家都敢动手?”
任天白却是没听过蒲城李家,有些不解看着王川会,何三哥见他脸色,晓得任天白怕是还不明白,端起桌上茶碗一气饮尽道:“蒲城李家,算不上什么豪富,可却是武林一脉,只是因为家主好文抑武,因此家中门人,少在江湖走动,因此极少有人知道李家有些根底!”
“那李家伤亡如何?”王川会仍是有些紧张,何三哥摇了摇头道:“李家没什么伤亡,不过伤了几个家丁,说起来也是侥幸,本来李家公子是要备着提前上京应举,免得临期走的匆匆忙忙,本来说好的行程,因李家公子媳妇怀了身孕,未免耽搁几天,正好碰上此事,要是李家公子早走几日,凭着家中那些家丁,怕是不好抵挡!”
“这也当真是侥幸!”王川会心有余悸摇了摇头道:“李家能跟人动手的,也就李公子一人,其余众人武学,大都是些皮毛,那此次这些盗匪,可有什么动静?”
“有!”何三哥一点头道:“此次这些盗匪眼见不敌,走的也快,不过被家丁们拿住一个,只是那领头的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