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衫男子面容消瘦,五官分明,月色下显得很是冷峻。听到贺涛故意装糊涂,男子微微笑道:“怎么不认识,阁下不是还揭了我们的瓦吗?这么一会就忘了?阁下来来回回兜了那么大的圈子不就是因为我吗?阁下是外庭哪一支的,报个腕吧?”
贺涛听到男子的话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夏夜闷热的天气却让贺涛有些心凉,虽然摸不清来人的底细,但是外庭两字让贺涛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是不小心惹了大麻烦了。
贺涛也不好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多事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只好全神戒备,说道:“这位朋友说的什么我不太明白,老朽是来京城做生意的,刚才只是”
贺涛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花,墨衫男子的身形一下子好像变得模糊了,来不及再说什么,贺涛直接向身体的右侧连转三圈,直接退到了一家店铺的门口,再看原来贺涛站的地方,墨衫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站在了那里,而两人相隔的这块地面上惊人的横着一道裂口。
暗道一声好险,贺涛想不道对方连招呼都不打就动手,更没想到对方一招的威力竟如此之大,要是慢一步恐怕自己就危险了。只见墨衫男子很诧异地看着两人之间的那段距离,显然也没想到眼前这人能躲开自己的闪击。
但是贺涛不想把误会扩大,且不说单看刚才对方的一招自己能不能敌得过,就算有一战之力这架打得也太没必要了,于是急忙说道:“朋友别动手,我真不是针对你的,此事是个误会。”
但是墨衫男子明显不相信贺涛的话,自己趁对方说话的空当全力一击居然没能奏效,在他行走江湖多年来还不多见,而且对方躲避的身法十分娴熟,显然是个行家里手。但是看对方的穿衣打扮,样式虽然质朴但是面料考究上等,又显然不是“走夜路”的装扮,一时间也拿不准贺涛的身份。
贺涛见对方的神情有些犹豫,知道自己的话语奏效了,赶忙趁热打铁地说道:“朋友不要误会,老朽方才只是暗中保护自己家的少爷,绝无窥探之意,得罪之处还恳请朋友多多见谅。”
墨衫男子摸不准贺涛的话是真是假,但是看贺涛一把年纪居然能躲开自己的一记杀招,身手绝非是生意人可以具备的。其实霎时间他也有些骑虎难下,自己虽擅长轻功步法,但是并不擅长与人交手,一记拿手的招式居然被贺涛堪堪躲过,而且自己太过托大,也没有佩戴假脸面纱被贺涛瞧见了真容,就这样折回去肯定是没有办法交代。不出事情还好,出了什么纰漏自己肯定是要受到责罚的。
贺涛见对方脸上面色一会儿一变,知道对方也在思索对策,更是在考量双方之间的差距,如果自己刚才不是完全躲过了对方的一记偷袭,让他摸不透自己的深浅,恐怕自己现在面临的应该是一波接一波的抢攻了。
沉思了片刻,贺涛伸手入怀,墨衫男子见贺涛有动作,全身骤然绷紧,蓄力准备发起攻势,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变得严峻。
贺涛赶忙解释道:“朋友别误会,千万别误会。”说着抽出手,只见手上拿的并不是什么暗器利刃,而是一小卷银票。贺涛把银票放在地上,对墨衫男子说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坏了规矩,这是一千两银票,还请朋友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贺涛很了解现在江湖人的脾气秉性,尤其是这种走夜路的人,大多贪财,在他想来一千两银票足以让对方罢手。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墨衫男子对于放在地上的一千两银票看也不看,反而是有些嘲笑的盯着自己,神态里全是不屑。
第八话 惹祸上身()
贺涛久不行走江湖,因为吕家做生意的缘故,跟绿林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槽帮跟马帮,都是靠吕家的金钱开道,没想到这次的金元政策居然对方根本看不上眼。
墨衫男子看了看贺涛放在地上的银票,又看了看贺涛,虽然觉得可笑,却反而觉得心安了,看来对方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居然想拿区区银两来讲和,证明这个老家伙真是常年做生意做的脑子都不明白事情了,虽然身手还算凌厉,但是肯定是久不问江湖之事了。既然如此,自己是要拼全力做掉他还是掉头就回去?就这样空手回去要是出了岔子肯定是没法交代,没办法,只好是对不起了。
想到这里,墨衫男子说道:“看来你真是无意之中窥见了我们,既然如此,都是江湖朋友,山不转水转,总不好弄得太过难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说罢,摊了摊手,示意贺涛可以离开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的银票,看意思只要贺涛离开他就会过去把银票收入囊中。
贺涛见墨衫男子如此说,抱了抱腕,面对着对方慢慢向后退步,大约五步的距离,贺涛觉得心安一些了,认为就算是对方出尔反尔自己也有逃跑的空间了,便急忙转身使了一个梯云纵想要上房离开。可还没等他身形离地,只觉身后冷风袭来便知不好,贺涛在空中努力地转过身子想要防御,却没成想身前居然空空如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一股大力袭来,贺涛只觉得五脏六腑一瞬间好似被割碎了一般,身子直直飞向前方,一下子摔回了刚才他站的地方。
贺涛使劲压下了口中的鲜血,他知道如果这口真血守不住,恐怕自己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墨衫男子站在了离贺涛五步外的地方,显然对于自己的全力出手居然没能要了贺涛的性命而诧异,只见他身子周围隐隐有热气蒸腾,气喘如牛,显然刚才的闪击对他的身体也是不小的负担。
见到墨衫男子这幅模样,贺涛猛然间明白对方使用的招数是什么了,“缩地术”!居然是这门功夫,它可不像它的名字那样平淡无奇,乃是百年前雪山门人流传出来的,被不断地演化,使用时耗费全身气血,可以最大程度提升身体爆发力,达到缩地成寸的一种境界。不过这门功夫对身体负担也很大,看墨衫男子的模样便知道他也是不能完全驾驭这门功夫,贸然使出来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会儿他的身子应该跟自己差不多,无非就是自己躺着站不起来,而对方站着不能动罢了。
想到这里,贺涛暂时放下心来,连忙运气走遍全身,发现自己的内脏都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骨头也断了几根。气沉丹田运气小周天,吐出几口淤血,贺涛觉得胸口不是那么的闷了,挣扎着站了起来,也不再多说什么废话了。贺涛明白对方是要致自己于死地以绝后患,所以也不奢望还能全身而退。
想罢他脱下身上外衣,背后的部分已经在刚才的被袭中变得支离破碎了,漏出了身上穿的内甲。墨衫男子看到贺涛这番模样才明白为何方才未能得手,原来是身上有内甲护体。
贺涛见对方也似缓了过来,也不再掩饰自己,说道:“真是够狠,现在的江湖人。要不是老朽身上有这件千星阁制作的内甲,五脏六腑恐怕早就碎了。”
墨衫男子闻言一愣,对方难道不单单是巨贾之家,身上居然能有皇室千星阁流传出的东西,看来此番自己还是大意了,要是惹上什么不该惹麻烦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墨衫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只竹哨来,猛然吹动,但是贺涛却并没有听到哨子发出什么声音,他明白这是对方门派内部的联络方式,看来自己此番是凶多吉少。
第九话 逃过一劫()
就在贺涛犹豫到底要不要先殊死一搏之时,只听破空声由远而近向自己这边赶来,对方来的好快啊,这是哪一门派的人物,轻功如此厉害。
只见夜色中两个身形不断腾挪纵跃,几个呼吸间便来到场中,三人装束相同,甚至身形都是差不多的模样,要不是样子长得有差别,夜色中还真是容易混淆。不过两人居然都是全身气血沸腾的模样,一人嘴角还有淡淡的血痕,这不像是来支援的,反而像是被赶过来的。
墨衫男子吃惊的问道:“怎么只有二位师兄,小师弟呢?你们怎么都受伤了?”
两人来不及回答他,一人架着他一直胳膊,呼吸间消失在夜色中。贺涛经历了大悲大喜可谓,本以为对方来了支援自己绝无活路,没想到对方应该是惹到了什么麻烦,自己居然侥幸活了下来。
刚想离开,天边传来音啸之声,一名白袍男子凭空出现在贺涛面前,面色苍白的他上下打量着贺涛。男子的出现让贺涛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看来人打扮应该和刚才的不是一路人,贺涛虽然年迈,但是眼神犀利,一眼看见了男子白袍袖口处绣着皇家标志,在看看对方白衣的打扮,一个身份呼之欲出。想到这里,贺涛反而松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自报家门,白袍男子却一言不发的向三人逃跑方向追去,身形之快要是被普通人见到,说不定会认为是大晚上的撞鬼了。
贺涛想了想明白了,对方应该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的内甲,内甲的特殊工艺被对方认了出来,而且白袍男子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刚才的三人,这才一言不发放过了自己。
贺涛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冷汗,背部的毛孔里面应该是渗出了鲜血,贺涛不敢再做大的动作,只好一步步挪回客栈,敲了半天的门才把小二吵醒。劫后余生的贺涛实在是没有气力跟店小二多废话,塞给店小二一张白两银票。店小二喜上眉梢,对于被吵醒的美梦早就抛到了脑后。
吕克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方婷的模样时不时的出现在眼前,而且半夜好像还很吵闹的样子。天不亮吕克就起来了,来到饭堂发现自己家的护卫都起来了,有的在洗漱准备用早饭,而平常一贯早起的管家贺涛居然破天荒睡过头了,这可真是新鲜。吕克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肯定是最近这几天自己是个甩手掌柜,都是涛叔在负责各方接洽谈判,心神俱疲。
想罢,吕克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些上好的香米粥,配上几根酱香园的小咸菜,悄悄的给贺涛送到了房间里面去。
店小二已经把门板卸了下来,吕克跟下人交代了两句,从大门出了客栈。今天晌午前他们就要离开京城返家,吕克想趁着最后的时候去一趟北溪书院,能不能见到方婷吕克也不知道,就算见到了该说些什么吕克也不知道,但是吕克就是想去见方婷一面。
来到北溪书院门口,大门还没开,但是里面已经隐隐有声传了出来,吕克来到门房,门房都认识他了,知道他又是来找方婷的,便让吕克稍等片刻,马上就到早课的时间了,他去里面通报一身。
这是吕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底该怎么办,应该向方婷问清楚吗?
“哎?小克克,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京城了啊?”烦恼中的吕克被身后一身一阵温柔的生意拉回了思绪,看到朝思暮想的方婷站在自己身前,一身书院的打扮没有遮掩了女子的脂粉气,反而更是为方婷增添了几分书卷味道。看着眼前的佳人,吕克感觉自己嘴中有些苦涩。
第十话 产生裂痕()
方婷没有能够发现眼前吕克的神情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兴奋地跟吕克讲述自己在京城的生活,自己的情况,自己在京城的见闻。“我跟你说哦,小克克,不来京城真不知道自己的眼界有多么的低,来了京城才发现,原来世界是这么的大。”听着方婷那悦耳的声音,吕克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只好一个劲儿的用“嗯嗯”来回答。
终于发觉吕克的情绪不太对劲,方婷停住了脚步,吕克没有发觉,往前走了两步才意识到方婷没有跟上来,急忙回身看向方婷。
“怎么了?小克克,嫌我话太多惹你烦了?”方婷不高兴地撅起小嘴,这是从小到大方婷百试不爽的方法,每当这样的时候,身边的人总会来哄她,即使是方婷自己无理取闹也能得逞。
不过这次吕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好像那天方婷也用这种口气跟那位礼部的王执事说话的,他忽然有些伤心,看着面前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如果不出意外还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妻子的女孩子,吕克猛地发觉自己不认识她了,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对方变得陌生了。如果没有见到那天那副光景,吕克还会认为眼前这个就是从小欺负了自己还得自己去哄的小姐姐,可是现在呢,吕克有一种已经失去要一步步失去了她的感觉。
“没有没有,第一次代表咱们商社来京城谈生意,就算是涛叔跟着,还是感觉很累很紧张,所以有些走神了。”其实吕克多想问一问方婷是怎么回事,多想告诉方婷那天我看到你跟一位青年才俊在一起逛街,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吕克害怕,万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会不会自己和方婷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感情也就破裂了?
方婷没有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吕克会骗他,只当他是真的第一次进京谈生意压力太大了,虽然内心觉得可以原谅,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哼,这算什么,小克克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要知道天子脚下,随便走在路上都有可能碰到的达官贵族或是高官子弟,你这个样以后怎么接手家族的大旗啊!”
其实,方婷的话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从小娇惯的她下意识的无理搅三分,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些话在吕克听来可就越琢磨越不是滋味了。是啊,自己家是有些钱,可是这些钱放在京城那些官老爷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钱不如权,这是自己从小就懂得的道理,你再有钱也只是民,民始终是斗不过官的。官是一个整体,环环相扣,连绵不绝,官从某方面来讲就是朝廷,就是天。尤其是再一想到那天见到二人亲热交谈的场景,吕克有了一种吃了一根头发的感觉,好像头发丝就黏在了喉咙里,让他有些想要反胃,又想要哭泣。
一瞬间,吕克感到有些委屈,自己从小对方婷百依百顺,自己的父母也已经把方婷当做了儿媳妇看待,对方婷比对自己还要好,要是父母知道了自己那天的所见所闻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方婷见吕克沉思不语,知道自己的话语可能是有些重了,但是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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