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更合适的人,非当世武力第一的飞将军吕布莫属。可惜出身并州军的根底,实在是很难洗去的印记,即便被董卓收为义子,也很难打消西凉军的忧虑。
习惯抱团、排外的西凉军,绝难接受一个外人成为主将,即使屈指可数的将才徐荣,在西凉军中熬出头,也花费了很长时间,而且还是功劳太大实在压不住,才勉强晋升其为中郎将。
不过,徐荣显露出道将的身份和实力,一下子就变成了异类,从而遭到西凉军高级将领的抵制。尽管现在碍于他的道术,没有人敢当面羞辱徐荣,不过将其排挤出圈子以外,却是非常容易办到的事情。
这样一来,也就怪不得徐荣强拖旧伤未愈的身体,前往京城洛阳的上清宫碰机缘,也不想指望自己的同僚,更别说那些羌族巫师,他自诩玄门大教的真传弟子,根本看不上血腥恶毒的古流巫术。
至于董卓的女婿牛辅,充任一方大将或许足够,想要压服所有人,却是器量才具不够,无法得到同僚下属的认可,这些人都是汉羌两族的英雄豪杰,被董卓收尽人心,却未必买牛辅的账。
因此别看西凉军在虎牢关的驻军数目接近十万,安营扎寨的范围超过十里方圆,实际上当飞将军吕布退出一线后,已经陷入互不统属,各自为战的局面。
至于他们的对手关东联军,现在的情况似乎也相当不妙。最出风头的中山军,被其他诸侯默契的联手压制,掐住粮草供给的盟主袁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用异常娴熟的权谋手段,开始抽丝剥茧地削弱会威胁到他地位的诸侯。
这种敌人还未彻底击败,先自毁长城的驭下之术,实在是让思维正常的人咂舌不已,不过看似不合理的事物,一旦真实地出现,那么就必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袁术毕竟是汝南袁氏出身,深知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他防备自己人的兴趣,远比对付敌人更浓厚。
昨天中山太守刘备亲自率领大军,临阵以堂堂之威,击败飞将军吕布以及其麾下的并州铁骑。袁术身为盟主不仅没有为此庆祝,反而对刘备宗室之后的身份耿耿于怀。
今日河内太守王匡前往虎牢关搦战,不仅先后敌住两拨西凉精骑的攻势,还用攻城器械压地叛军躲在关墙后面抬不起头,当投石机备料用完后,还大大方方地撤退,西凉军甚至不敢出关追击,实在是狠狠地出了一次风头,大涨关东联军的威名。
可是,由于王匡的外戚残党的身份,盟主袁术同样对其戒惧防备,别说召回王匡等诸侯开盛宴庆祝,就连一个祝捷的信使都没有派出。
这就是一个互相比烂的时代!守关的西凉军内部固然出了问题,关东联军的隐患则更多。
一方是按照来历出身划分地盘,不仅山头林立,大大小小的派系互相制肘。另一方则到处都是拖后腿的猪队友,不仅乐衷于互相挖坑,见不得别人建功立业,还擅长不思进取,见好就收。
关东联军赢了对手两场,就以为大局已定,虎牢关不日攻克,不仅撤销了前军编制,还废除了临时营寨。
多数诸侯对此毫无意见,彼此以酒会友,日夜宴饮不断,将士训练松弛,武备逐渐荒废,每天都是诗词唱酬,竟日里醉生梦死。
与此同时,道将徐荣抵达京城洛阳,迳自前往上清宫撞机缘,路途不远却异常颠簸劳碌,对于旧伤新愈的身体,实在是负担很重。
所幸的是,他的运气非常不错,在洛阳上清宫里,玄都太上的真传弟子没有发现,却找到两位门人,分别是烧火扇风的金银童子。
据说,他们是出身不周山下的金精之气,沾染了妖族的血脉萌发灵识,原本会转成金象妖怪,没想到被刚刚出世的道祖寻获,亲手点化成道体灵胎,成了随侍左右的门人。
后来道祖一气化三清,金银童子就转到太清门下,为玄都太上开炉炼丹打下手。长年累月的辛勤工作,灵性渐渐滋长具足,与生俱来的妖性也跟着水涨船高,经常有顽劣的行为,结果被封住灵窍,贬到人间居住。。。
玄都太上有言在前:若想学道求仙,先得学会做人。就将他们下放到基层历练,结果一放就是好多年。
再加上上清宫在京城洛阳,龙气法禁最是紧致,压地金银童子喘不过气来,根本施展不出法术,又不能擅自离开上清宫,只能裹着苦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以致于徐荣前来拜访,两人兴奋地大笑大叫,即便他出身截教,是九龙岛四圣的真传弟子,两个童子依旧喜悦莫名。
徐荣碍于体内的妖性和余毒不时发作,渐渐地难以压制,就直言不讳自己的难处,想要请玄都太上的门人出手援救。
不料,听了他的真心话,金银童子却是互相对视一眼,感觉到满嘴的苦涩,也把自己的困境捡重要的关键说了。
徐荣的心瞬间沉落谷底,他此行冒险前来求援,没想到两人的处境比他还糟糕,顿时感到莫名的凄凉,暗叹自己时运不振,逃过了一时,免不了一死。
还是金灵童子常与人接触,脑瓜子比较灵光,按住自己内心的愤懑不满,转头向徐荣问清楚他的难处。
得知其体内有妖性伏藏,动用法器才能压制住,忍不住轻轻摇头,嘴角露出快意的微笑。而后,又获悉他被左道之士的暗手打中,体内余毒不尽,时时伐害他的身体,终于露出快慰的笑容。
徐荣正在纳闷的时候,金灵童子就自己解释了缘由,原来他和银灵童子被贬,就是因为偷吃玄都太上老爷亲手炼制的灵丹,数目实在太多,多地隐瞒不过去。
因此两个童子的体内,都是灵丹的精粹药力,随便取一点鲜血,都是现成的灵丹妙药,基础功能就是祛毒、驱邪。
“贫道现在的法力,连前往西海九龙岛都不得成行,两位道兄不妨一试,日后必定有回报!”
金银二童互相交换眼神,由于同出一源的根底,多年交情积累的默契,一切近在不言中。
银灵童子轻轻点了点头,攥紧的小拳头缓缓张开,主动露出五根葱白似的手指,任由金灵童子取针刺破表皮,取了一滴极富药力的灵血。
“我的体内尽是七转以上的神丹,药力未免有些霸道,以你现在的体质,恐怕承受不住。还是用我的同胞弟弟的灵血,不仅能祛除世间百毒,还能彻底降伏妖邪。”
徐荣不疑有他,自然是点头答应了,他不点头也不行,毕竟身体已经支持不了多久。
第一百十二章 大战(五)()
岂知,一滴灵血入腹,药力发散到四肢百骸,缠绵不去的余毒仿佛春阳融雪,转眼间消解尽去。唯有颇具灵性的倒马桩毒,具有外在的源泉,不断地往伤口汇集,竟然凝聚成一片弯钩似的指甲。
金灵童子也不怕有异,直接漫步上前,向徐荣伸出右手,纤细的食中二指,轻轻捏住一拔,就将这片指甲取下,拇指压在上面捻动,就连细碎的粉末都没有留下,直接凭空消失。
徐荣苍白的脸色随即转为红润,更重要的是体内的妖性,尽管被八卦云光帕镇压,却还有反抗的余力,如今银灵童子的灵血,直接将其包裹成圆,仿佛一颗玄妙的灵丹,外表银光闪闪,寂寂地沉落到丹田气海,随即转为暗淡。。。
片刻过后,徐荣睁开眼睛,不仅身体康复如初,连带法力命元都恢复全盛,不慌不忙地拱手拜谢,直到金银童子上前伸手搀扶,他才站起身。
“二位道兄的恩德,徐荣感激莫名,日后定当百倍回报!”
徐荣语出真诚,原因实在是吃够了苦头,同时也对陷他于如此境地,且卑鄙无耻的左道之士愤懑不已,恨不得将这个浑身妖气,遍体妖火的修士打杀了。
金银童子有鉴于此,实在是不放心徐荣就此离去,就以他失血过多元气大伤为由,强行让其在上清宫静养数日,顺便还可以交流道法。
他们在玄都太上的炼丹室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实在是听了不少法决,可以说是满肚子的玄妙道理。
徐荣知道此中细节,对于金银童子的邀约,心里高兴极了,就将复仇的小事丢在脑后,在上清宫安身住下,另外修书一封,遣人送往董相府,交给李儒解释自己的临时决定。
不料,这一住就是三个月,超过徐荣此前的预想,不过也不是没有回报,至少他已臻至阴神圆满的境界,又掌握了几门玄都的道术。
在此期间,虎牢关前隔三差五就是大战小战,双方死伤者众,损失却是关东联军较多,毕竟联军这方多数人都是募集的新兵,至于他们的对手,不论是西凉军还是并州铁骑,都是大汉帝国的精锐,要不是大扩军,征发了大量流民,战力不会降地如此之低。
实情上,关东联军最能打的也不过是几家诸侯,比如北地强藩仅有两家,北平太守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以及中山太守刘备的大军。南边只有长沙太守孙坚的破虏军,都是弓马娴熟的江东子弟。东边的曹操忠义军,背后有门阀金主支持,武器装备在十八路诸侯中也是拔尖的前列。徐州牧陶谦的丹阳兵,任侠义气极重,向来以入伍从军为荣,珍视荣誉,每次战斗都奋勇向前,彼此有配合默契,也是一支强兵。
其余的诸侯,多是像豫州刺史孔伷这样,喜欢清谈高论的文士,对于行军布阵半懂不懂,却懂得抓紧军权,没有符令就算亲信大将,都不得调动麾下军队。
就这样,几个月的大好时光,都白白地耗在每日的宴饮嬉戏上,十八路诸侯离心离德,无法将力气使在一处,当督粮官袁遗在附近筹集不到足够联军消耗的粮食,这场声势浩大的讨董战役,就此悄悄地落下帷幕。
盟主袁术对此还不以为耻,直言这是近年来少有的文坛盛事,毕竟他们每日饮酒作乐,实在是写了不少“传世佳句”,都是一一抄写在锦帛绢书上。
可惜,临到联军四散前往各地就食时,没人会关心这玩意,就连袁术本人也对此不以为意,他的随行马车上,多是金银财货,可见他对所谓的文坛盛事根本看不上眼。
关东联军因粮草不继自行崩溃,消息传开后,自然是令主流维护汉统的世人齿冷,不过也有人不甘就此离去,中山太守刘备,长沙太守孙坚,还有去留意向还未明朗的骁骑校尉曹操。
中山军大营里,关张叶潘四将左右分座,包括上首主位的玄德公,五个人就是中山军的核心,可以决定大军的去向。
叶知秋率先起身直言:“本道凭着望气术窥见虎牢关的守军,已呈现疲敝不堪的困相。常说西凉精骑和并州铁骑为天下有数的强军,他们的长处在于长途奔袭,可不是局限在一座关墙,用自己不擅长防守的短处,对抗关东联军的车轮战。时间拖地越久,彼方的士气就消耗地越快!”
“他们早已到了极限,仿佛绷紧筋弦的强弓,一旦局势松缓下来,就再也提不起劲。而关东联军解散,前往各地就食,对于他们来说就意味着危机缓解,肯定会松懈下来。”
叶知秋右手握拳,狠狠地与左掌一拍:“到那时,看似雄峻的虎牢关,就会在我军的强攻下,飞快地崩塌陷落。别看凉并两州七八万大军,没准关墙刚刚被我方拿下,他们就会忍不住炸营!”
潘凤听到这里,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我军正好可以趁机掩杀,一路追亡逐北,直到杀入京城洛阳,铲除奸贼,清君侧,匡扶大汉,指日可待!”
对于叶知秋的弓弦张弛之说,关羽眯着眼睛仔细品味,越是往深处想,越是觉得此说有理,颇得兵法个中滋味。
粗中有细的张飞却是担心中山军兵力不足,毕竟刘备麾下将士总共不过万人,能够攻陷虎牢关,击溃七八万疲惫之兵,可是能与盘踞京城洛阳的西凉军本阵较量?
“大哥,各镇诸侯后退纷纷离去,唯独我方前行,比较一番后,我军未免有点势单力孤,你看是不是得慎重。”
刘备听后还是沉默不语,其实无论是叶知秋的主战说,还是张飞的慎重说,他都有所意动,正想结合两人的观点,做出最后的决定时。
突然之间,帐外的传令兵门口禀报,长沙太守孙坚派兵送来一封信,交代务必递呈给玄德公亲阅。
刘备忍不住露出微笑,直言传令兵送进来。叶知秋多长了个心眼,忍不住伸手拦截,将此信检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害人的暗手,才将信件转交给玄德公。
“叶兄弟,有心了!”
刘备知道他的用意完全出于好心,轻轻地额首致意,伸手接过信件,用薄刃小刀切掉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观看。
他的脸色越来越红,很明显,这是一封带来好消息的信件,只不过长沙太守孙坚为何用要传信,而不是直接会面详说。
刘备抓住信纸轻轻晃动:“十八路诸侯都是心思各异,依我看只有乌程侯算的上的大汉忠臣。至于曹孟德,勉强算得上是半个。他在信上说左右都是耳目,肯定会有西凉军的细作,担心消息会走漏,约定与我们共同进军,联手攻陷虎牢关!”
“具体时日只有我和他知道,何时何地集结发动,我也不能多说,各位只需做好准备就是了!”
叶知秋连忙站起身:“本道在早些时候,断定虎牢关会有一场恶战,就在关墙下面埋藏了一个利害的手段,到时我军与破虏军发起进攻时,我就施法引发出来,破坏关墙不说,还可以顺带摧毁羌族巫师布置的歹毒巫咒,教他们自食恶果。”
刘备知道这个消息后,激动在忘乎所以,在大帐里走来走去,连说三声“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在关东联军大营里,被诸位联手压制了几个月后,又轮到他时来运转了,什么好消息都接踵而至。
“盟友援手,可谓人和!道将暗手,可谓地利!现在就看天时,能不能如我所愿了!”
叶知秋不轻不重地恭贺一声:“时来天地皆同力!玄德公一心匡扶大汉,铲除奸贼,天命在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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