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也不多话,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拳猛地敲打胸膛,连着三下出了三口气,至最后的气息都出去后,一颗黄豆大小,五色斑斓的珠子,被他吐了出来。
这就是按照《五毒真经》的秘法,内炼而成的“五毒珠”,叶知秋以食中二指捏住,放在伤者的创口处,缓慢地在四个牙印伤口来回滚动。
流遍村民全身的毒素,仿佛被无形的吸力摄住,飞快地逆流而来,源源不断地钻进五毒珠里。叶知秋注意到,五毒珠的色泽,不仅进一步加深许多,而且外观也变得油光闪滑,显然是得到剧毒的“滋补”。
“果然如此,入得五毒道脉,还是要救死扶伤,方才符合道脉传承的真意。练成五毒法体,以此逞强斗狠,并不是正经的道业精进之途。某人得了传承,还死在我的手里,都是天数啊!”
被毒蛇咬伤,差点死去的村民,在叶知秋的五毒珠持续发挥灵效下,情势大为好转,灰败的脸色,仿佛被水冲洗过,露出失血过多的苍白底色,原本充盈青黑色淤血的粗壮小腿,只有伤口附近还有余毒,其余部分都渐渐恢复正常的肤色。
聚拢成里三层外三层的六阳村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叶知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庆幸、暗喜、愧疚神色的人,为数着实不少。
两位甲士也是第一次看见“叶师”拔毒祛伤的手段,两人互相对视,默契地轻轻点头,准备稍后将此事告诉其他兄弟,包括暗中记录“叶师”一举一动,向远方的主公定期回报的什长。
叶知秋对此若有所觉,却没有当作一回事,秉着救人就倒底的想法,依旧催动着心血相系的“五毒珠”,直至将伤者体内的余毒尽数吸取拔除为止,才住手站起身。
“咬伤人的毒蛇何在?”
周围的村民左右顾盼,很快就会人会意过来,捡起断成两截的蛇尸,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走到叶知秋的身边。
“烈火蛇!很少见的毒蛇,毒性偏向于火属,就算毒气拔除殆尽,伤口肌肉的灼痛,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依我看,伤者必须安心静养,旬月之内不能下地,否则这条腿就会废了。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好处,烈火蛇的毒液流转全身,彻底痊愈后,你会比常人更耐寒。”
说到这里,叶知秋突然有所领悟,对于五毒道兵的训练,似乎有了新的突破方向,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秘密藏在心底。
听说被蛇咬了会变得耐寒,围观的村民有很多人是不信的,不过看在叶知秋拔毒祛伤如此轻易的份上,就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最后还是村老看不过去,亲自出面,开口唤来伤者的几个邻居,合力将他抬走,送回自家的屋里养着,至于其它后续琐事,自然会有人处理。
叶知秋见识过村老的权威,深受村民的信任,立即明白以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将会和此人打交道,看到他的目光转过来,不慌不忙地额首微笑致意,随即挥手作别,也不多搀和六阳村的村务中。
叶知秋将一位被毒蛇咬中,差点死去的村民救了回来,引起的震动远超他的想象。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间接促进六阳村村民放下心防,逐渐与他麾下的流民融洽相处。
毕竟,村外抛荒的土地太多了,与其闲置长满杂草,不如交由其他人开发,深植于汉人心中对土地的热爱,让双方默契地走到一起。
过了三天,在道兵和其家属的努力下,男女老少齐上阵,终于将几千亩荒地恢复成农田。叶知秋重新规划后,按照各个道兵家庭的人头多寡,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分田仪式。
二十位甲士也没有落空,都分到上等的熟田,自然是人人满意,不过知道五毒道兵内情,负责暗中记录的“什长”,对于叶知秋的举动却很是不解,于是抓住机会向他进言。
叶知秋对此心知肚明,对他的身份也隐约清楚,不为了别人,完全是看在站在他身后的玄德公刘备的份上,耐心地开口解释。
“人物恒产无恒心!这些人都是我预定的道兵,想要让他们交心,自然是老有所依,幼有所教,壮有所用,让他们看见希望才行。人人有屋住,人人有田耕,这条命就算不肯卖给我,他们的家人也不会答应。”
“再则,五毒道兵早已初具雏形,其中的秘法极为关键,不足为外人道,你也就别多问了。只需要记住一点,这些人身负道种,按照我教的方法呼吸吐纳,就等于一百多人为我修炼,道业自然勇猛精进。”
“这就是单人独行的炼气士,与我等道脉传承截然不同的地方。”
第五十七章 五毒法体()
五毒道兵的确如叶知秋所说,随着时间推移而日渐成型,一百零八个第一批入选者,被他植入道种后,按照有益身心的呼吸吐纳法,不断地使其壮大成长,并反过来开始反哺。
与此同时,道兵的身上也逐渐显露出独特的印记,就像刺青似的抽象图案,从无到有浮现出现,通常是在胸膛、小腹、背部等位置,十二节的蜈蚣,盘卷的小蛇,八足的蜘蛛,趴伏的蟾蜍,倒钩的蝎子,颜色深浅不一。
道兵察觉此变化后,有些人心怀忧虑而惴惴不安,叶知秋将其中的内情捡重要地分说,就安抚住他们的心情。稍后,统计五毒符印的人数,发现盘蛇的数量最多,有五十一人;蝎子其次,二十三人;蟾蜍符印,有十二人;蜈蚣符印,有十二人,最少是蜘蛛,仅有十人。
某日深夜,叶知秋将所有道兵集合起来,按照《五毒真经》的传承秘法,布下凝练五毒法体的大阵。
仅仅在引气入体的初阶,就尝试凝练法体,也算是叶知秋首开先河了,不过他并非以自己的身体为核心,而是抛出五具法体残骸,都是死在他手里的上一代道脉传人身体。
“我的修为还没有臻至练气化神的境界,也没有独特的天赋可以分神化念,凝练出第二元神。不过,现阶段能尽快增强战斗力,预备应付即将到来的乱世,还有身外化身,培养灵宠等捷径。”
叶知秋计议已定,立即令道兵们盘腿坐下,按照平日里的呼吸法,对着五具狞恶的怪兽尸体吐纳。
原本死气沉沉的尸体,被《五毒真经》的呼吸法吞吐,冰冷僵硬的皮膜就开始渐渐软化,随后不断析出元气,尽是五毒法体的精粹。
叶知秋看见五种元气,从五具法体残骸中释放出来,被道兵的呼吸吐纳法过滤,尽管消耗了一部分,成为他们的滋补品,不过其余更多的精华,却聚集在道兵们的头顶三尺处,不断地接触、互相渗透,聚集成五毒道脉的源流,上古山海时代的异兽虚影,若隐若现地出来了,就像在海里嬉戏游玩的鲸鲨,随着水浪翻涌载浮载沉。
“我的设想果然没错,道兵就应该这样用才对!”
叶知秋深吸一口气,旧的五毒法体化散开的元气,顿时汹涌翻腾地滚滚而来,从早已打开的灵窍丹田、神阙,不断地灌注到他的体内。
这种元气比天地灵气拥有更高的浓度,没过多久,两个穴窍就装满了,满溢出来的部分,自然而然地顺着经脉开始冲穴。
“啵……啵……啵”
神阙穴以上的建里穴、巨厥穴、鸩尾穴,一口气全部打通,片刻过后,积蓄足够的元气后,将关键的膻中穴也贯通了。
如此偷鸡取巧的秘法,不按循序渐进的方法,为天地不容,于是他立即遭到反噬。叶知秋察觉到一股强烈无比的胜利满足感油然而生,一时间耳红面赤,体表急剧升温,就像煮熟的虾子。
“上焦之气盈满全身,我的上尸苏醒了!糟糕,一柱擎天!”
所幸的是,叶知秋对此早有预料,立即按虫道炼制之法,将自己的欲念炼成虫,进而排出体外,免得欲火炽烈的焚身煎熬之苦。
“呼!”
叶知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略带粉红色,一只拇指头大的小虫,从膻中穴钻了出来,模样就像蝌蚪,有一条海蛇般的桨尾,瞬间将粉红色的气息吸食干净。
“啧!这头虫子就像以食欲为生的凭狐,专门啃噬我的欲念,那以后岂不是……岂不是……”
叶知秋伸出右手,将蝌蚪轻轻捏住,由于是出自自己,稍微接触就发现它的天赋能力,当得超凡不俗的评价。
欲虫的能力竟然是附体,能勾起常人的七情六欲。七情者,喜怒哀惧爱恶欲。六欲者,生死耳目口鼻。
不过,这只虫子只是打通经脉的副产品,关键还是祭炼身外化身五毒法体。叶知秋顺手将其封入法剑里,继续吸收滚滚而来的元气,紧接着又开始冲穴。
这次不是向上,而是掉头向下。汹涌入体的元气,在丹田气海积蓄足够后,“啵啵啵”三连响,冲破石门、过关元、至中极,才稍微停住。
“呼!”
元气冲破中极穴后,叶知秋感觉到浓浓的尿意,知道这是关键时刻,拼命地憋住,才没有发生元气外泄的事情。
“整条任脉打通了一半穴窍,今天就到此为止罢。”
叶知秋担心自己过分投机,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就像刚才上焦之气盈满全身,差点唤起上尸,小命都交代在这里,于是当机立断地收手了。
还是幻影的道脉源流,按照叶知秋的设想开始重塑法体,以盘蛇为主干,将其余幻影接连吞下。盘蛇缓缓地伸展开身躯,蜈蚣贡献出了百足,却左右两两合拢,抱住蛇类的关键位置“七寸”,形成甲胄似的壳。其余的背部皮肤,原本光溜溜地,现在却长满蟾蜍独有的肿胞、瘤子,里面蕴含致命的剧毒。纤细的蛇尾,此时变成蝎子的毒钩,表面闪耀着金属的光芒,颜色却渐渐暗淡下去。
五毒法体整合完毕,叶知秋突然发现属于蜘蛛的部分没有显现,仔细查看后才找到,暗忖这是一个足以令对手措手不及的底牌,也就立即释怀了。
一百多道兵的吞吐,旧的残骸消化殆尽,新的五毒法体开始成形,不再是虚无的幻影,而是真实不虚的实体。
“啪嗒”一声,五毒法体掉落在地上,长不过一尺,径围拇指粗细,看上去就像刚刚破壳而出的幼体。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叶知秋有些惆怅难解,随即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这才明白过来。由于方才炼制五毒法体时,他趁机吞了不少元气,用来冲开体内的穴窍,再加上道兵们的分润,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事已至此!就这样算了罢,反正好处的大头,都归我所有,何必过份苛求!人要知足,才能常乐。”
于是,叶知秋开口“叫醒”道兵,示意此次阵法演练到此结束,让他们各自回家。
道兵们这才悠悠醒转,方才分润到少许法体化散的元气,体会到里面的好处,都有些沉湎其中,快乐地不想起身。不过叶知秋的话,他们也不敢不听从,连忙起身整齐地退场离开。
叶知秋双手掐决,收起新生的五毒法体。小蛇盘腿绕走,哧溜一声蹿进他怀里,随后不断向下潜行,尾巴贴着膻中穴,蛇头已经抵达丹田气海,盘卷成饼,随后缓缓地融入他的体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尽管是京畿地界,六阳村地处偏僻角落,只有偶尔往来的行商带来时政消息,不过叶知秋却从玄德公刘备的渠道,源源不断获得京都洛阳的情报。
汉帝刘宏被终南山炼气士续命后,作势发奋图强了一阵,发现没有什么效果,又开始耽于享乐了。
叶知秋静静地等着,至四月十一日,原定汉帝刘宏的驾崩之日,结果等了一天,都没有什么消息,忍不住松了口气。
“士族门阀筹谋多年,就等皇帝死去,朝局动荡可以下手,结果汉帝刘宏竟然被炼气士以草药之力强行续命,这盘经大乱至大治的棋局该怎么下?士族集团岂肯甘心?玄门炼气士究竟在想什么?”
叶知秋等了几天都毫无消息,就没有继续关注,反倒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按捺不住出击了。
汉帝刘宏视如性命的寿葫芦,竟然悄声无息地消失了,在宫禁重重的皇宫里不翼而飞,连带那颗草药精华凝聚的红丸。
皇帝得知此事后,顿时雷霆大怒,立即下令封闭皇宫,派出亲信的宦官,表示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消息随即不胫而走,京都洛阳里,有人欢喜有人愁,毕竟汉帝刘宏大病之后幡然悔悟,有振作之意,现在遗失了命根子似的红丸,恐怕又要多事了。
第五十八章 急转直下()
寿葫芦无故遗失一事,直接涉及者不过十人,连带相关人超过一千,岂止是亲信的内宦,就连嫔妃、宫女都被牵连进去,其中以宿卫禁军人数最多。
汉帝刘宏趁机清洗禁军,将几个疑是外臣收买的将领,全部贬职入狱,空缺的位置换上宦官,十常侍的手如愿以偿伸入军队,势力不消反涨。
小小一枚红丸,引发的连带效应极为深远,几乎被办成铁案,朝野各方势力不敢动弹,生怕被气头上的皇帝逮到机会,眼睁睁看着宦官坐大。
不过,汉帝刘宏失落寿葫芦后,没有元气的补充,耽于享乐的身体每况愈下,红丸案仿佛是他人生最后一次回光返照,此后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没过多久,汉帝刘宏偶感风寒,高烧不退,吃了御医开的药,始终无法根除,顿时一病不起,再也无法主持大局。
弥留之际,汉帝刘宏将心目中的继承人皇子刘协,托付给他特别信任的宦官,西园新军的上军校尉蹇硕。
得知此事后,叶知秋颇为感叹:“历史的轨迹真是玄妙神奇,即使稍微偏离,也会被莫可名状的法则修正,重新回到原位。不过,它能改变现实,却不能改变我的决心,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守护住现在的一切。”
七月十一日,汉帝刘宏在南宫嘉德殿驾崩,年仅三十三岁,谥号孝灵皇帝,其长子刘辩在舅舅何进和群臣的拥戴下登基继位,是为汉少帝。
由于新帝年岁尚幼,大权掌握在临朝称制的母亲何太后,以及母舅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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