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如此奇葩的想法,卞吉率领麾下上洞鬼兵,悄声无息地抵近对手驻军的营地,准备给叶知秋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在这时,心头警铃大作,卞吉立即轻拉缰绳,神骏夜骥立即停下脚步。凭着对人气血肉的敏锐嗅觉,卞吉轻易地发现了几处明暗岗哨。
“箭塔、瞭望台有人守夜也就罢了,挖个地洞藏在里面,外面还作伪装,这算什么?照此看来,前来叩关的对手很是阴险,颇精通军阵厮杀的战术。嗯!是个强劲的对手!”。。
卞吉不想过早行动,免得打草惊蛇,于是右手藏起骰子,举起法器“白骨游魂旗”,只是运起法力微微震动,就有三五道散魂气从旗面流淌而下,仿佛草丛间蜿蜒游走的毒蛇,悄声无息地向目标滑去,只是稍微触碰一下,此人就当场魂飞魄散,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壶关守将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明暗岗哨,察觉到前面尽是坦途,立即扬起缰绳轻轻一抖,神骏夜骥回过神来,迈着如踩云雾的步伐,悄悄接近敌军大营外围的栏栅。
小臂粗的尖头木桩被大力夯进地底,前长后短两排,中间铺着木板,可以供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并排行走。或许是材料不够的缘故,木桩之间的缝隙有点大,折断其中一根后,空隙之大都可以容许壮汉弯腰通过。
夜深人静的时候,手持刀剑砍断木桩,这是提醒敌军赶快醒来战斗的自杀行径。卞吉自然可以耗费法力点化一二,其余上洞鬼兵也没有闲着,他们体内的阴气浓如实质,注入木桩后,自然可以轻易地令其脱水焦灼,进而被阴气侵蚀腐坏掉。
于是,在卞吉的严令下,五百上洞鬼兵各施手段,轻易地通过看似天堑的栏栅围墙,进入敌军大营所在。
一座座灰色露天帐篷,就像雨后冒出来的蘑菇,洒遍这一片空旷的山麓地上,即便以卞吉的眼睛,都没有看见尽头。
帐篷之间,三四杆铁尖枪交错成架子,托着一个铁质火盆,里面的柴禾长时间燃烧后,多数剩下忽闪忽灭的余烬,其余也是低矮的火苗,为夜色笼罩的大营,增添几分照明的火光。
值夜的将士,在营帐之间走动,时刻警惕着,随时应对各种突然事件,尤其是荒野生活的夜行生灵,如太行山一带常见的猞猁、豹猫。
天地灵气大潮,这些山野中游荡的生灵,机缘巧合之下,往往会成精作怪,甚至变成野生妖,嗜好热乎乎的新鲜血食,甚至被食欲催动,向普通人伸出爪牙。
卞吉很清楚敌军大营的分布,向麾下上洞鬼兵的头目挥手致意,总数五百人的精兵,立即分成百人小队,共有五支,分别往不同的目标潜行而去。
中军主帐里,叶知秋的分身,斗战胜真君看着面前的“道法沙盘”,发现几百个红点,迳自散开,有如天女撒花,均匀地分布开来。
“竟然敢在此时处处分兵?这位壶关守将的军略兵法到底跟谁学的?不会是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罢!”
叶知秋忍不住轻轻摇头,既然夜袭之事如期发生,为首者正是壶关守将卞吉,这可是一条不多见的大鱼,可不能让他轻易跑掉。
“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夜袭这种奇兵战术,用在毫无防备的对手身上,或许有用。用在我身上,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想到这里,叶知秋忽然看见道法沙盘上,最显眼同时也是最大的红点,迳自向自己所在的主帐冲来,转念一想立即明白壶关守将的战术。
“夜袭是假是真且不说!卞吉想趁乱将我刺杀,或许才是此行的重要目的。也对!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人无头必死无疑。这支新军能够横扫四方,不过是依仗着我的道法仙术。不说别的,通过洞天转运粮草,少了辎重拖累,就令行军速度快了几倍。”
叶知秋稳坐中军帐,双手持着得自白骨真人徐甲的“白骨戮心剑”,在昏暗的大帐中,等待着壶关守将卞吉的刺杀。
与此同时,五百上洞鬼兵遵照卞吉的指令,悄声无息地分别潜入前军、左右两军、中军、后军等营帐区域。
一切准备就绪后,壶关守将顿时一声令下,上洞鬼兵几乎同时抽剑出鞘,向最近的帐篷冲进去,不分好坏地肆意斩杀。
可惜,刀光剑影绽放闪现后,并没有鲜血溅落在帐篷布墙上,铺在地上的行军床,根本没有人,而是草垛裹上衣服作出来的假人。
“不好!上当了!”
卞吉立即意识到自己夜袭不成反被陷,立即冲进主帐里,同时命令上洞鬼兵舍弃一切,向自己所在位置靠拢,他决定即使蛮干,也要强杀敌军主帅。
可惜,他的命令下地有点晚了。没等上洞鬼兵离开营帐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敌军,就以优势兵力,将它们分割合围。
四面八方刺来的枪矛等长兵器,严重克制上洞鬼兵常用的刀剑,精通沙场搏杀之术,又不是天下无敌,大军基干并州营多有老兵,同样久经战阵,同样经验丰富。
即便上洞鬼兵有阴气护体,能用来暗中害人,可别忘记,分化并统领并州营的道兵,也是有道术在身的,尤其是传承鬼道道术的道兵,随着五位上古鬼王转入国神体系,道术就要改称神术了。
信奉旱神女魃的几位道兵,默契地展现出“焚烬灵光”,对于上洞鬼兵来说,不吝是一剂强酸腐蚀剧毒。
转眼间,就有多位上洞鬼兵被焚烬灵光烧掉阴气鬼质,当场留下一位气血严重损耗的普通士卒,一头栽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地就像死人。
其余的上洞鬼兵,有如海上漂泊的一叶孤舟,被四面合围的敌军压着打,一时间连头都抬不起来。
与此同时,壶关守将卞吉冲进中军主帐里,毫不犹豫地祭起“白骨游魂旗”,当下垂落一百零八道散魂气,发誓要散去目标的三魂七魄,趁机将其干掉,以便于解救好不容易才打造成形的上洞鬼兵。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反杀()
中军主帐,法器白骨游魂旗大显神威,一百零八道来自九幽黄泉的散魂气如篦垂落,没等主将反应过来,只是轻轻一刷,就当场魂飞魄散,头一歪,上半身软软地趴在面前的桌案上。
卞吉看见实力深不可测的目标,大意轻敌之下竟然不支倒下,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快步走上前去,“仓啷”一声,右手抽出随身佩剑,三尺剑身泛起昏黑怪光,乌烟缭绕,怨声骤起,显然是一件邪道法兵。
他深知对手实在不是易于之辈,当心白骨游魂旗压制不住,乌烟剑甫一出鞘,就往叶知秋的脖子斩落。
咔嚓一声,大蓬血光绽现,卞吉左手抓住发髻,提起敌军主将的首级,忙不迭地转身走出大帐,玄幽法力蓦然高涨,催动帐外两侧火盆,顿时光焰暴涨,照亮附近方圆亩许的地界。
“敌军主帅已死,有此首级为证。”
就在附近的上洞鬼兵,看了壶关守将高举过头的“首级”一眼,眉目之间的神色有些古怪,可是他们却什么也没说,奋尽全身力气与敌人交战,同时大喊大叫,附和卞吉的话,认为此举能够浑水摸鱼,搅乱夜袭不成反被坑的战局,试图打击敌军的士气。
冲到近前的飞羽营统领曹性,借助陡然暴涨的火光,看清楚壶关守将左手擎起的“首级”,不是叶知秋的头颅,而是一个半满的酒坛子,可恨又可怜的卞吉却恍若无觉,立即明白性喜戏谑对手的叶知秋又在捉弄人了。
曹性冷哼一声,对同是道将的卞吉很是不齿:“后学末进之辈,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竟然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简直是在丢我们的脸。”
想到这里,浸淫弓道武技颇深的曹性,立即弯弓搭箭,弓弦拉成满月,同时调匀呼吸节奏,待体内真气走手太阴肺经,来到右手拇指少商穴,注入特制的雕翎箭中,瞄准壶关守将的腰胯之间,蓦地松开手指。
只听“仙翁”一声,蕴含太阴真气的雕翎箭被牛筋弦射出,电光火石之间,箭矢穿过人墙缝隙,命中卞吉的胸膛,结果却被突然显现的一团五色烟云挡住,尽管余势不减地往前突进,速度却越来越慢。
夜袭敌军,阵斩主帅,正值人生巅峰的卞吉,感觉前所未有的美妙,浑身如同过电似的酥麻发涨,突然发现此箭距离自己的心脏只有四分之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铁质箭尖的冰冷,顿时吓地后背冷汗直冒,不过躲在暗处偷袭的阴险小人没有得手,却是不幸中的万幸。
尽管壶关守将的护身法器“五烟罗”应声激发,挡住一击毙命的箭矢,可是箭杆蕴含的太阴真气蓦地爆发开来,三棱箭尖一点月光暴起,瞬息间在卞吉的胸膛升起栲栳大的太阴月华。
暴走的真气势如滚雷,当场将护身法器“五烟罗”炸成云絮碎片,壶关守将也并非毫发无伤,玄幽法力祭炼的宝甲“百兽吞蛮铠”,轻易抵消掉太阴真气的余波,护住卞吉的身体,只是往后震退半步,脸色微微发白,却没有受到任何内外伤。
卞吉执拗地高举敌军主帅首级,不敢相信这支大军还能继续顽抗,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尔等主帅已被我斩杀,有此首级为凭!”
周围的上洞鬼兵尽管没有多少人类的感情,却也知道羞耻是怎么回事,发现主将神情已近癫狂,都忍不住扭过头去,宁愿与对手拼杀至死。
中军众将士面色古怪,看着夜袭的敌军主将,抓住一个酒坛在卖弄自己的大嗓门,夸耀自己的武力,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或许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罢!就让壶关守将卞吉继续做他的好梦罢!
就在这时,叶知秋的分身,斗战胜真君悄声无息地出现在卞吉的身后,伏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笑道。
“道友,胜利的滋味如何?甘甜醇美?令人颠倒迷醉?你是否沉浸其中,太久了?”
卞吉惊骇欲绝地扭过头去,近距离地看到一张记忆深刻的脸,微笑中带着三分可怜,三分戏谑,三分睥睨,还有一分淡淡的嘲讽,顿时令他出离愤怒了。
壶关守将立即将左手收回来,发现敌军主帅的首级,竟然是一个半满的酒坛子,立即明白自己被人用高明的障眼法迷惑了,同时也惶恐不安起来。
因为他赖以成名的法器“白骨游魂旗”,竟然压制不住对手不说,还被他反过来利用,将自己耍地团团转。
“照此看来,我不是此人对手,换成师父来还差不多!趁早脱离接触,溜之则吉!”
想到这里,卞吉立即将手中酒坛朝叶知秋砸去,背后迅速升起法器“白骨游魂旗”,一百零八道散魂气往周围环状爆发。
叶知秋站在原地,伸手一抄,将势大力沉的酒坛接在手里,在腰际背后交替换手,趁机卸走力道,竟然连一滴酒都没有浪费。
与此同时,法器白骨游魂旗爆发出来的凶威,如同飓风过境掠过稻田,茁壮成长的水稻,整齐地伏倒在地上——无论上洞鬼兵,还是斗部新军,都魂飞魄散,当场一头栽倒在地。
可惜,白骨游魂旗散掉的是凡人的魂魄,以《玄幽经》法决祭炼而成的上洞鬼兵,迅速接管寄宿的身躯,连滚带爬地站起身,追随着卞吉的脚步,向壶关所在的方向狂奔。
叶知秋伫立在原地,任由九幽黄泉深处的阴气掠过身体,却连衣角都没有掀动,目送道将卞吉开大后逃走,顿时忍不住摇头晒笑。
“全地形大范围震慑昏睡术!针对魂魄的攻击,不分敌我的全领域覆盖。上洞鬼兵附魂寄宿,罕见的道术共鸣,免除法器伤害。颇有趣!”
叶知秋难得看见如此有创意的道友,有心深挖对手的潜力,就没有脱口而出那“道友请留步”的禁句,任由壶关守将卞吉退去。
“并州老兵五十七,道兵二十一,中军精锐近百之数当场魂飞魄散,的确不同凡响!”。。
叶知秋双手五指张开,抓住什么似的,蓦地突然虚握,当下念了一声:“魂归来兮,魄乎回返!”
瞬息间,法器白骨游魂旗爆发出的赫赫凶威,引发的阴气大盛之状,被叶知秋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清扫地干干净净。
魂飞魄散的七十八人,先后恢复知觉清醒过来,只是不停地咳嗽,毕竟重新恢复呼吸,生气注入体内,难免有些异样的不适。
精于弓道的曹性,修炼《太阴之叶》的缘故,比中军精兵更胜一筹,只是轻咳了一下,就彻底恢复过来,他满脸羞愧,来到叶知秋面前请罪。
“将军何罪之有?壶关守将卞吉,毕竟是玄幽道脉的直系传人,精通幽冥法术,法器也非凡品,除本道以外,无人是其对手。你毕竟初窥门径,还需岁月积累沉淀,待日后弓道大成,磨练出独一无二的神技,此人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你可明白?”
被叶知秋当作弓道道将培养的曹性,听完这一席话,脸上的羞愧神色渐渐退去,他立即明白自己被斗战胜真君砍中,日后必定前途远大,就干净利落地起身告退。
叶知秋目送曹性离开,却没有直接回营驻守,而是率领麾下弓兵,绕道驻军营门前,趁夜袭不成的敌军溃退时,接连格杀几十个上洞鬼兵。
“鬼兵,不是这样杀的!曹性等人杀掉的不过是普通士兵,上洞鬼兵随时可以附体重生!其中的奥秘,正是我想知道的!照这样看来,玄幽道脉也有可取之处。”
叶知秋嘴里喃喃自语:“一气仙馬蚖!不起眼的小小虫豸,竟然也能得道成仙?究竟得了何等惊世骇俗的机缘?方能成为开辟道脉的道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军心()
斗战胜真君的疑问自然无人能解答,叶知秋也知道其中隐藏的玄妙不同寻常,有心给壶关守将卞吉施加压力,迫使他不得不请出背后的师父,玄幽道一气仙馬蚖出山。
稍后,诸军营地统合战损,由专人送至主帅手里,叶知秋看了一眼,发现伤者百余,阵亡不过一掌之数,反杀的敌军数目却有二百之多。
“除了道兵以法术诛杀的几头上洞鬼兵,此次夜袭我军大营的壶关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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